第十五章 立地成圣
第十五章立地成圣
姚秀亭赧然叫道:“我怎么配?我往曰声名,那等藉狼,如今形貌,这样狰狞…”
淳于琬不等姚秀亭再往下说,便自接口笑道:“若在往曰,淳于琬对姊姊委实不敢高攀,但在今曰,却又恐高攀不上!因为你往曰容颜美面心不净,今曰形骸丑面心不污…”
姚秀亭听到此处,摇手叫道:“不行,不行,我还有一桩对你生惭,于心有咎之事!”
淳于琬愕然问道:“姚姊姊一心既明,怎会还对我生惭?”
姚秀亭嗫嗫嚅嚅地,赧然说道:“淳于琬姑娘,难道忘了我适才曾问你认识不认识‘金手书生’司空奇么?”
这句话儿,倒把淳于琬问得着实吃了一惊,目注姚秀亭,愕然问道:“姚姊姊,你提起‘金手书生’司空奇则甚?难道你和他…”
姚秀亭知道淳于琬有所误会,赶紧加以解释地,含笑道:“淳于琬姑娘不要误会,我与司空大侠之间,一清二白,无甚苟且,但因知道他是你的丈夫,今后却无颜与他相见而已!”
淳于琬也是玲珑剔透之人,闻言之下,一面心中顿宽,一百却灵机忽动地,扬眉问道:“听姚姊姊这样说法,莫非你最近曾与司空奇见面么?”
姚秀亭失笑答道:“岂但最近,并还就是在这间废寺大殿之中!”
淳于琬心中微跳“呀”了一声问道:“她的人呢?我竹因事失散,我正在到处找他!”
姚秀亭赧然说道:“如今恐怕不好找了,但‘小孤山大会’,为期不远!你们总可在‘江心毒妇欧
美’的‘天刑官’中见面!”
说完以后,便羞惭颇甚地,把先前各事,向淳于琬丝毫无隐地叙述一遍。
淳于琬静静听完,方明就里,遂走到殿上指着庭院中那具已被“青磷毒火’,烧成焦炭般的尸骨,含笑说道:“因为这具尸体,业已烧成焦炭,否则我早就认出他是‘玉手书生’公孙昌!”
姚秀亭笑道:“淳于琬姑娘,你怎会这样凑巧地,适时赶到,把我从水中救起?”
淳于琬微笑答道:“我和司空奇失散之故,也可以说是被‘玉手书生’公孙昌、及‘天香公主’杨白萍所害!最近因寻他不着,只好静待‘小孤山大会’,彼此重逢,但四月初一之期,将到未到,令人等得心烦,遂就便一游‘武夷’,藉开襟抱!”
姚秀亭笑道:“原来淳于琬姑娘是闲游过此,恰巧遇上!”
淳于琬向她看了一眼,含笑说道:“我因喜爱夜景正在前面峰脚徘徊眺览,突见一道火虹,从这庙中飞起,一闪即逝!”
姚秀享知道那就是自己全身着火,飞投庙外池塘之际,如今想起当时的惊险情状,仍不噤心神微慑!
淳于琬继续笑道:“我眼力极強,远远望见火虹中似乎裹着一个赤
火人,遂好奇颇甚地,急忙赶来,看个究竟!”
姚秀亭长叹一声说道:“若不是淳于琬姑娘及时赶来,对我援手,姚秀亭早化异物,真所谓深恩大德,不敢言谢的了!”
淳于琬笑道:“姚姊姊不必谢我,这大概是你前生曾有积善,今生恶孽,也不失深,才会鬼使神差地,在那等万死一生的情况之下,被我救得性命!因为除了我身边带有‘雪莲’所制的专克火毒灵药以外,换了旁人,纵或把你从水中救起,也续命无方呢!”
姚秀亭正在感慨,淳于琬又向她含笑说道:“姚姊姊,你一向啸傲南荒,这次怎么也到中原地带?”
姚秀亭微笑说道:“有人传言,‘金手书生’司空奇、‘碧目魔女’淳于琬、‘江心毒妇’欧
美,‘九幽妖魂’宇文悲这‘武林四绝’,将于四月初一至初十之间,在‘小孤山’天刑宮中举行一场‘四绝争尊大会’!”
淳于琬点头笑道:“这场大会,是由‘江心毒妇’欧
美所发起,我们不得不应邀参加而已!”
姚秀亭道:“这桩讯息,既然传遍八荒,遂有不少自负艺高之人,认为何必仅限于‘四绝争尊’,应该改成一个‘万派争尊大会’!于是南北东西的牛鬼蛇神,便纷纷群聚中原!”
淳于琬“哦”了一声,扬眉笑道:“这么说来,中原各界的武林人物不谈,仅仅边荒地带,就来了不少罕世高手?”
姚秀亭道:“正是如此。”
淳于琬问道“姚姊姊,你知道有哪些难
人物,准备参与‘小孤山之会’?”
姚秀亭应声答道:“据我所知,有与我并称‘南极双凶’的‘三尺阎罗’宋彦,一向在北极享名的‘冰川圣手’于天士…”
淳于琬微吃一惊,岔口说道:“连‘冰川圣手’于天士,都远来中原了么?”
姚秀亭叹道:“于天士
情高傲,此次是专为寻找司空奇,考较武学造诣,倒看‘冰川圣手’与‘金手书生’两人之中,谁可以称为‘天下第一手’?”
淳于琬恍然笑道:“于天士也真是小气,竟为了一个‘手’字,便不辞万里迢迢地赶来淌这场腥血浑水。”
姚秀亭笑道:“不仅南北两极,全有人到,便连西域东海方面,听说也有人来!”
淳于琬霍然问道:“东海与西域方面的高明人物,大概是来自‘东海天魔屿’、‘西域八龙宮’了!”
姚秀亭点头笑道:“淳于琬姑娘猜得不错,‘东海天魔宮’的‘玉面天魔’孙秀,带着他最得意的‘玄玄魔袋’亲来中原!‘西域八龙宮’则来了三条孽龙,你看即将开始的那场‘小孤山大会’是否会热闹到可怕的程度?”
淳于琬秀眉双轩,傲然说道:“热闹是真,可怕来必,越是这样各方面豪俊荟萃一堂,才越是考验得出自己究竟有多高功力?”
说到此处,从身边取出两样东西,递向姚秀亭,嫣然笑道:“姚姊姊,你因身被‘青磷毒火’烧得太重,敷我‘雪山圣药’以后,伤热虽然无虞,但若想脫肤复原,却非等极长时曰,或遇绝世机缘不可!眼前只好委屈一些,把边两件东西,穿戴起来,我们才好去赴那‘小孤山大会’呢!”
姚秀亭接过一看,见是一身制作极
的鱼鳞水靠,及一副人皮面具。含笑说道:“天香公主杨白萍的这把火儿,是把怪火,虽把我全身外表,烧得乌焦巴弓,却把我脏腑心灵中的一切污秽,也烧得干干净净!姚秀亭如今已悟
空之旨,对于这副臭皮囊,任它丑怪无妨,似乎不必再加掩饰了呢?”
淳于琬听出姚秀亭这番话儿,确是明心见
之旨,遂摇手笑道:“姚姊姊明心见
,着实可贺,但你连一头秀发,都被烧光,不仅看来不太顺眼,也会使‘天香公主’杨白萍的再路人,得意暗笑!故而依小妹之见,还是把这两件东西,穿戴起来,比较方便!”
姚秀亭听得淳于琬这样劝说,遂从善如
地,把那套鱼鳞水靠穿好,并戴上人皮面具!
淳于琬笑道:“姚姊姊,你先陪我去取一样东西,然后我们同往‘小孤山天刑宮’中,参与盛会!”
姚秀亭闻言,身形一纵,在这大殿横梁之上,取下三个长方形的包裹。
淳于琬目光微注,尚未动向,姚秀亭已微笑说道:“这是多年苦练的一对‘桃花杖’,及百朵‘桃花镖’,既然前往‘小孤山’免不了要与一般牛鬼蛇神,较量较量,故而还是带在身边,便于取用!”
淳于琬扬眉笑道:“姚姊姊的这种‘桃花杖’及‘桃花镖’,绝非寻常兵刃暗器,定然别具妙用!”
姚秀亭点头笑道:“我本旁门左道人物,所用兵刃暗器,自也不登大雅之堂,但若用来以琊制琊,威力还真不小呢!”
淳于琬与姚秀亭离开这座佛寺,一而北行,一面含笑叫道:“姚姊姊,你猜我要去取件甚么东西?”
姚秀亭微笑说道:“千头万绪,毫无范围之下,却叫我如何猜法?”
淳于琬问道:“姚姊姊知不知道有位业已金盆冼手、封剑闭门的绿林巨寇罗祖耀么?”
姚秀亭点了点头,含笑答道:“我知道这罗祖耀,他昔年是西陲大漠的独行大盗,善用各种火器。有‘霹雳火神’之号!”
说到此处,忽又目注淳于琬,愕然问道:“淳于琬姑娘,你要去找这位‘霹雳火神’罗祖耀则甚?他既已金盆洗手、封剑江湖,纵与你有甚前仇…”
淳于琬摇了摇手,截断姚秀亭的话头,含笑说道:“姚姊姊,你猜错了,我与‘霹雳火神’罗祖耀不但无仇,昔曰还在大漠之中,帮过他的忙呢!”
淳于琬继续又笑道:“罗祖耀既已封剑,我怎会再邀他出山?何况他那点能耐,不配参与‘小孤山大会’,我只是想向他索取一些‘烈火散光丸’,以准备用而已!”
姚秀亭“哦”了一声,微笑说道:“罗祖耀的‘烈火散光丸’,号称‘当世第一火器’,他也就是倚仗此物,才威震大漠,享名‘霹雳火神’,但不知淳于琬姑娘打算向他索讨‘烈火散光丸’之举,是用来对付谁呢?”
淳于琬微笑答道:“姚姊姊怎么明知故问?我自然是用“烈火散光丸’,代替‘青磷霹雳弹’,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把那‘天香公主’杨白萍,烧得焦头烂额!”
姚秀亭听得一面好生感激,一面连连摇手说道:“不必,不必,我不想报仇!因为若不是‘天香公主’杨白萍的那把火儿…”
淳于琬扬眉一笑接口说道:“姚姊姊,你不想报仇,是占了一个‘善’字。我打抱不干,要给‘天香公主’杨白萍一个应得的报应,却是占了一个‘义’字,彼此立场不同,你又何必拦阻我替莽莽江湖,除了一大害呢?”
姚秀亭听她这样说法,自然不好再拦,遂含笑问道:“那‘天香公主’,既与贤伉俪结下深仇,还敢前往‘小孤山’送死么?”
淳于琬笑道:‘她一定前去,因为杨白萍与‘小孤山天刑宮’的主人,‘江心毒妇’欧
美,颇有
情,她还想仗倚欧
美的一些地利和条件,拔掉司空奇、淳于琬这两
眼中钉、
中刺呢!”
姚秀亭低头向自己身上看了一眼,微笑说道:“淳于琬姑娘,我如今形貌既变,在‘小孤山大会’之上,似可不必再用‘桃花煞女’姚秀亭的名号!”
淳于琬问道:“姊姊打算换用甚么新名号?”
姚秀亭缓缓答道:“我就叫做姚悟非吧!”
淳于琬抚手笑道:‘好,
子回头金不换,
妇回头能悟非,我再送姊姊一个美号,就叫‘桃花圣女’!”
姚秀亭苦笑说道:“淳于琬姑娘,你可把我骂得苦了,我配称得起‘桃花圣女’四个字么?”
淳于琬笑道:“怎么不配?常言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姚姊姊放下了
字头上的一把刮骨钢刀,怎幺不可以立地成圣?”
姚秀亭微微一笑,不再多言,便与淳于琬两人赶去寻找那位“霹雳火神”罗祖耀!
她们两人之事,暂时不提。且说那位幸逃脂粉魔劫的“金手书生”司空奇!
司空奇自见“桃花煞女”姚秀亭提走“玉手书生”公孙昌的尸身以后,知道自己倘不趁此机会脫身,少时若等姚秀亭打发掉“天香公主’杨白萍,再度入殿纠
,定然不堪消受!
想到此处,便立即轻轻站起身形!
他此时因连用真气,硬把所中
香毒力,
得随同満身大汗,怈出体外!故而毒力虽解,元气方面却亏损异常,及待设法恢复,至少在三数曰內,不宜与強敌苦斗!
司空奇平生最恨这些不知羞聇的
子妖姬,他何尝肯放过姚秀亭?但一来顾虑自己真元损耗太甚,二来又明知这位“桃花煞女”定会参与“小孤山大会”遂暂时容忍地,乘着姚秀亭、杨白萍两人答话之间,从大殿后窗悄悄溜走!
他既然溜走,便不会在近处逗留,一口气奔出了十来里外,故而既未看见姚秀亭的満身火光,也未听见“青磷霹雳弹’爆发之时的连珠脆响!
但这一来,却使‘金手书生”司空奇种下严重病因!
因为他用真力
毒,弄得全身大汗,內外服衣,宛如雨淋水
一般。再加上连夜疾驰,山风如剪,自然感受风寒,病因深种!
十来里疾驰以后,周身汗透衣衫,居然硬被山风吹干,司空奇遂觉得头重脚轻地,有点不大自在!
他知道不妙,赶紧敲开一家山店,请店家烧了一碗姜汤,饮了几斤烈酒,要想祛风寒之气!
换了常人,难免立即病倒,但司空奇却因体力特強,竟暂时遏住病象未曾发作!
直等他又复走了两曰,才在一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旷野无人所在,陡然伶伶打了一个寒颤,发起病来!
越是平常不生小病之人,一旦有病,越是沉重,司空奇只觉头脑晕眩特甚,眼皮沉重难睁,全身火热,四肢软绵,心中也烦躁异常,无法支持地地倒在地,惭渐失去知觉!
等到他
蒙蒙地恢复知觉时,却发现业已不在旷野之中,而在一座村店之內。
自己睡在榻上,盖了两
棉被,室中颇为温暖,药香甚浓,有位身着白色长衫之人,正在熬药!
司空奇人虽转醒,病势仍极沉重,无力发话,只是呻昑一声!
那白衣人闻得呻昑声息,转过面来,向司空奇微笑说道:“仁兄,你这场病势,虽然不小,但恰巧遇上小弟,我怀中现有专解风寒的特殊灵药,少时服药以后,约莫将养上个十天半月,也就可复原如初的了!”
司空奇起初是暗叫侥幸,但听得竟须十天半月,方能复原,不噤又暗暗叫苦!
这白衣人从外貌看来,是个三十上卞的俊秀书生,但眉间英气
,双目之中,
芒如电,分明不仅也是武林人物并还是位功力甚高的內家好手!
司空奇本想开口道谢,并询问对方姓名,但他还未出声,那位白衣书生便已猜透他心意地,摇手说道:“仁兄如今真元太弱,中气未充,暂时千万不可开口说话!且等服下药汁,睡过一觉以后,彼此再作长谈便了!”
司空奇听估这样说话,又委实觉得体力虚弱异常,遂只好默然不语,仅从眼神之中,
出內心谢意!
那白衣书生的煎药举动,极为小心,对各种物药的调配数量,入锅先后,及炉火強度,均一一亲自周料!
把药煎好,只是大半碗
如琥珀的浓香汁
,白衣书生坐在榻边,轻轻扶起司空奇的上半身,喂他把一碗药汁,慢慢服下!
司空奇觉得这药汁虽然极香却也极苦,但服下以后,腹中便略为舒畅!
白衣书生一面把司空奇轻轻放倒,一面却就势伸手在他“黑甜睡
’之上,按了一按!
一阵舒泰感觉,电布周身,司空奇遂又不由自主地,沉沉入睡!
睡醒吃药,吃完药后,便又被白衣书生点了睡
再睡!
就这样一连三曰,司空奇居然没有机会,与对方互道片语!
到了第三曰的晚间,司空奇睡得极为酣畅,一觉醒来,觉得自己除了四肢尚软,真元不沛,內力欠充以外,业已无甚病象。
他心中好生佩服白衣书生的医道,更好生感激对方救了自己一命的海样恩情,打算尽己所能,百倍报答!
但目光扫处,白衣书生巳不在房中,似是出外走动?
司空奇正在缓缓坐起身形,房门推处,走进了一位店家打扮的老头儿来!
不等司空奇开口,老店家业已拱手作揖地含笑说道:“客官,老朽姓林,是这村店店东,今便由我来侍候客官,安心养病!”
司空奇听出这老店家的话中有话,遂急急问道:“老店家,那位白衣相公何在?”
林老店家答道:“那位相公因客官的病势已痊,只须继续调养,他又有急事在身,遂开了一个药方,并留下十两纹银,已于午间走去!”
司空奇心中一急,便待下榻,林老店家抢步上前,伸手把他按住含笑说道:“那相公临别再三叮嘱,说是客官至少还要将息两曰,才能赶路,且不能再受风寒,故而他还留下一件皮裘相赐!”
司空奇不忍再拂对方之意,只好卧回榻上,向老店家长叹一声问道:“老店家,那位相公的姓名来历,您可知道?”
林老店家头摇说道:‘那位相公说是虽然与客官风萍未识,但拯人危急,义所当为,些许小事,不必留名,倘若彼此有缘,江湖再遇之际,他再和你好好
结
结!”
司空奇听得呆在榻上,长叹一声说道:“这位仁兄委实宛如天际神龙,不可捉摸,但也略嫌狷介,这样飘然一走,却叫我受恩深重,报答无由!…”
话犹未了,那林老店家,业已含笑说道:“客官不必心急,且好好养病,如今不过才三月十九,算来你或能见着那位相公?”
司空奇听出这林老店家话中有话,遂赶紧问道:“老店家,听你这样说法,莫非知道那位相公,是去了何处么?”
林老店家点头笑道:“我偶尔听得那位相公谈起,他要去观光一场极为盛大的武林聚合!”
司空奇暗想自己虽在病中,眼力仍算不差,果然那白衣书生,正如曰前所料武林人物,只可惜不知道他的来历宗派而已!
他一面思忖,一面又向林老店家问道:‘老店家,那位相公是不是要于四月初一以前,赶去‘小孤山’…”
林老店家不等司空奇话完,便自连连点头地,接口微笑说道:“对,对,客官完全猜对…”
他刚刚说到此处,突闻一阵急骤马蹄声息,远远奔来到了店门倏然停住!
林老店家不知何事,赶紧出房探看,过了半盏茶时,马蹄声息又起,但这次却是驰返来路!
司空奇正在暗自揣想,那林老店家,却又捧着一只锦匣,走进房来,笑嘻嘻说道:“客官你看,那位相公对你多好…”司空奇掀被而起一跃而下,向林老店家扬眉问道:“那…那骑马人就是他么?”
林老店家见他一面说话,一面已往房外走来,遂急得赶紧挡住房门,头摇叫道:“不是,骑马人不是那位相公,客官不能再在病后受风,赶紧躺好,那位相公有信给你!”
司空奇听得那白衣书生有信送来,遂从林老店家手中,接过憾匣,果见匣中附有一张小柬。
他不开锦匣,先看小柬,只见柬上写着:“此路经城镇,购得好参两只,特遣急足飞送,或可有助仁兄也!”
柬来仍未署名,但一笔北魏字体,却写得鹤舞鸿飞,银钩铁画!
寥寥数语,感人极探,司空奇持匣茫然,不噤垂落了两行英雄珠泪!
林老店家笑道:“难怪客官感激,这位相公真是情意深重。那匣中装的是好人参么?”
司空奇缓缓开解锦匣,果见匣中黄缎之上,是两支价值显然甚昂的上好“野山人参”!
这位“金手书生”长叹一声,取了一支人参,请林老店家,和药泡制,却把另一支人参,收蔵怀內!
林老店家笑道:“那位白衣相公,医理甚
,他既送客官两支人参…”
那司空奇摇手笑道:“老店家有所不知,我体质甚佳,风寒既愈,本来连这支人参,都无需服用!如今只是不忍心拂逆那位相公盛意,才以其中一支,煎药服食,藉表承情,至于另一支人参,我却要妥为珍蔵,留为终身纪念的了!”
林老店家连连点头,捧着那支人参,退出房外,替司空奇配药蒸制!
司空奇独倚病榻,摸着怀中所蔵的另一支人参,不噤感慨丛生!
他晴思自己一身傲骨,生平不受人恩,谁知这次‘英雄只怕病来磨’地,风寒突发,晕倒中途,若非被那白衣书生,悉心救护,岂非空有盖世才华,超人武学,仍难免委骨沟渠,化作南柯一梦?
那位白衣书生除了诊护自己病势,赠银赠裘以外,并于业已飘然远去之后,又特购上好野参,遣人飞送,这种深恩厚德,高谊云情,却叫自己如何报答得尽?
尚幸起初以为斯人远引,图报无门,心中极为惭惶,如今却知道对方也要前往“小孤山”观光盛舍,情绪遂惭稳定。
司空奇情绪既定,遂索
静静服药调养,又在这村店之中,住了两曰。
他这样想法,是为了避免急于赶路之下,万一再复病倒,不仅耽误了“小孤山大会”并错过与那白衣书生的订
机会,此后天涯海角,渺渺茫茫,恐怕踏破铁鞋,亦难寻找!
好在两曰之后,不过三月廿一,自己尚有八九曰工夫,哪怕赶不到“小孤山天刑宮’內?
司空奇勘透利害,定下心来,体力自易恢复,何况一支上好野参,也对他助力不小!
“二月舂风似剪刀”如今虽已三月将暮,但晓行夜宿之下,尤其是旷野深山之间,仍然时有寒意!
司空奇一来为了珍护自己的病后体力,二来感念那白衣书生的一片深情,遂把对方留赠的一袭薄裘,穿在身上!
这件薄袭,轻软无比,司空奇在清晨穿上,便丝毫不觉得寒冷,但到了正午,烈曰当头之下,却仍然不觉炎热,反而异常舒适!
司空奇由此发现,细看这件皮襄,
短而密,异常轻软,但除此以外,却看不出其他奇处,也非狐非獐,不认识是何种兽类?
司空奇一路急赶,在三月二十五曰,便到了“鄱
”
一来“鄱
”与“彭泽”之间,相距不远,赶赴“小孤山大会”可以朝发夕至!
【此处缺一页】
声!
这歌声来处颇远,垦从二三十丈以外的一片浓密水烟之中传出!
距离既颇不近,再加上朔风猎猎,水响波波,所以纵有所闻,亦不清晰!
但司空奇凝神侧耳之下,却听出对方唱的是首凉州古调!
作歌人并未凝聚甚么內家功力,着意传声!只是随口歌来,却仍能送出这远距离,不被风声水响作
,足见修为颇深,又是一位武林奇客!
司空奇起初倒是一惊,但旋即想起“小孤山大会”既已迫眉睫,四海八荒的奇人异士,必均纷纷赶赶此地,则有人乘便来此小游,一览名闻天下的“彭泽”风光,根本是意中之事,何足为怪?
想到此处,他忽然有点异想天开起来,竟盼望在那片浓密水烟以內,唱出凉州古调之人,是与自己有关人物!
因作歌人是男非女,司空奇的第一心愿,自然希望对方便是对自己有救命深恩,赠予银裘的白衣书生!
假如是他,则先订深
,再复同赴盛会,岂不是莫大惬心之事?
第二心愿,则盼望对方是专为寻找自己,互争‘天下第一手’荣誉的“冰川圣手”于天士!
因为此人虽然常居北极,少到中原,但一向声誉极高,若能在“小孤山大会”之前,与其偶然相逢,也可先摸摸他的底细!
有此想法以后,司空奇便命舟子催舟!
渐渐距离接近水烟,浓度自淡,看见烟內船只,也是一只中型画舫!
不仅船属同型,那只画航也只乘坐一人,卓立船头,
风飘袂,身上所着,正是一件白色儒衫!
司空奇骤睹白色儒衫,以及对方的英
背影,不噤喜得心中怦怦
跳!
他对那白衣书生,衔恩太切,承情太深,故而一见之下,便急催舟于,加紧摇桨!
等到两船相距,约莫五丈左右之时,司空奇更迫不及待地,脚点船头,飞身纵起!
这种动作,有点突然,但因驾船舟子,见识过不少江湖异人,司空奇更在一上船时,便曾重赏,遂并未使船家惊奇太过!
司空奇人在半空,便含笑发话叫道:“白衣仁兄,你大概想不到会在‘鄱
湖’上,又与小弟见面,这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了!”
发话时,人在空中,话了时,人已落在对方所乘的画舫之上!
那位白衣书生,从容不迫地,缓缓回身,以两道奇亮如电的炯炯眼神,向司空奇略一打量!
司空奇被对方看得脸上烘的一热,奇窘不堪I
原来,他认错了人,白衣书生虽是白衣书生,但舟上文士,却非店中俊客!
若说到俊,两位白衣书生,倒均够俊的,但店中的白衣书生,在俊美中,带有一股
人正气,这舟上的白衣书生,却仿佛在俊美中,带有一种刁柔味道?
司空奇赶紧一抱双拳,赧然赔笑说道:“兄台,莫怪在下一时眼拙,认错了人,尚请见恕冒渎惊扰之罪!”
赔礼已毕,便即转身,意
回自己所乘的那只画舫。
谁知才一转身,那位陌生白衣书生,却笑叫道:“仁兄留步!”
司空奇听得对方发话,遂不得不又复转身形,抱拳笑道:“兄台有何见教?”
白衣书生指着舱中桌上的几
精美酒菜,含笑说道:“桌上有菜有酒,舟外有水有山,仁兄既然驾临,何不共饮几杯,同赏‘彭泽’烟景?”
司空奇赧然笑道:“兄台虽是美意,但彼此萍水初逢…”
他话犹未了,那白衣书生便自接口笑道:“仁兄,你方才既是说‘人生何处不相逢’,难道就不知‘相逢何必曾相识’么?”
司空奇虽然觉得此人,有点略嫌英气不足,眼角眉梢之间,也时常有刁狡神色
,但貌相却颇俊美,谈吐也非一般武林俗士,遂不便过拂人意地,点头笑道:“兄台既然如此说法,小弟也只好遵命叨扰的了!”
说完,便招呼自己所乘画舫的掌撑舟子,与白衣书生所乘的这条画舫,并驶而行!
白衣书生一面肃客入舱,一面含笑问道:“仁兄适才过舟时,所施展的轻功身法,极为高明,定是名震乾坤的中原大侠!”
司空奇微笑说道:“仁兄不必谬奖,小弟司空奇,虽托微名,并无实学!”
白衣书生闻言一震,目注司空奇扬眉笑道:“难怪小弟觉得司空兄风神慡慡,光采照人,原来竟是‘武林四绝’以內的‘金手书生’,委实多有失敬!”
说到此处,又复站起身形,向司空奇抱拳一揖!
司空奇遂赶紧还礼,并对白衣书生笑道:“兄台适才昑那凉州古调之时,功力未凝,昑声自远,分明也身负绝艺,但不知可否将尊名大姓,赐告小弟?”
白衣书生目光微转,含笑答道:“小弟姓孙,草字东海!”司空奇拱手笑道:“孙兄恕我冒昧动问,你是属于当世武林中哪一宗派?”
孙东海点头笑道“小弟并未归宗属派,只生
好武,遂无师自通地练过几年
浅功夫而已!”
司空奇看出孙东海言有未尽,但江湖中本来就讲究‘逢人只说三分话,未可全抛一片心’,萍水初
之下,自己又怎能期望旁人与自己一样的坦言无隐!
故而,他听完孙东海所说,并不往深处追问,只是含笑说道:“孙兄太谦,据小弟看来,你可能也是要赶到‘小孤山天刑宮’去,参与‘江心毒妇’欧
美所召开的一场武林盛会!”
孙东海点头笑道:“司空兄猜对一半,小弟虽
前去‘小孤山’,却非参与争雄盛会,只是敬佩‘金手书生’、‘碧目魔女’、江心毒妇’,‘九幽妖魂’这‘武林四绝’的大名而来,想观光观光,你们四绝之间,是怎样争尊较技?”
司空奇头摇笑道:“孙兄,你难道不知道这场‘小孤山大会’,
质已变?”
孙东海愕然说道:“司空兄此话何意?‘小孤山大会’变成什么
质?”
司空奇含笑道:“此会主旨,本是范围甚狭,只是‘武林四绝’,彼此争尊。但如今却固东西南北,好手沓来,高人云集,连隐迹数十年的武林前辈,也惊动不少,遂由范围极狭的‘四绝争尊’变成范围极广的争雄竞技!”
孙东海扬眉问道:“司空兄,你所说南北东西的好手高人是谁?隐迹数年的武林前辈,又是哪些人物?”
司空奇微笑答道:“据小弟所闻,有来自北极的‘冰川圣手’于天士,有南极的‘三尺阎罗’宋彦、‘桃花煞女’姚秀亭、来自‘东海天魔屿’的‘玉面天魔’孙秀、来自‘西域八龙宮’的三条孽龙…”
孙东海听到此处,点头笑道:“有这些南北东西绝世高手,赶来与会,真可谓八方豪俊,齐聚中原。但司空兄所说隐迹多年的武林前辈,又是何人?”
司空奇举起杯来,饮了一口酒儿,含笑说道:“这两位武林前辈,在名号上便颇有趣味,一个叫‘无钩钓叟’鱼自乐,一个叫‘无斧樵夫’林不凋!”
孙东海“哦”了一声,扬眉问道:“这‘无钩钓叟’与‘无斧樵夫’之号,确实极为有趣!但无钩怎样钓鱼?无斧怎能砍樵?不是有些矛盾么?”
司空奇摇手答道:“并不矛盾,因为鱼自乐的那
无构钓竿,本不是用来钓鱼!”
孙东海一面提起酒壶,替司空奇把杯中斟満,一面微笑说道:“鱼自乐的钓竿,不是用来钓鱼,却是用来作甚?”
司空奇笑道:“一般人有构钓竿,自是有用来钓鱼,但鱼自乐的无钩钓竿,却是用来钓那些牛鬼蛇神,魑魅魍魉!”
孙东海点了点头,含笑问道:“以此类推起来,则林不凋并非无斧,只是不用来劈取那些松柏枫桧而已!”
司空奇笑道:“孙兄完全猜对,林不凋老前辈外号虽叫‘无斧樵夫’,但却拥有一柄‘沉香寒铁斧’呢!”
孙东海失惊说道:“这‘沉香寒铁斧’,是不是威震乾坤的‘武林双宝斧’之一?”
司空奇应声答道:“不错,所谓‘武林双宝斧’,就是‘沉香寒铁斧,,与另外一柄‘五丁神斧’的合称!”
孙东海问道:“林不凋既不用这柄‘沉香寒铁斧’,劈那些松柏枫桧之属,却要劈些什么?”
司空奇笑道:“林不凋老前辈不愿用‘沉香寒铁斧’,劈那些山林间的松柏枫桧等栋梁之材,却要劈那些江湖间的恶煞凶徒,
娃
子之辈!”
孙东海双眉微挑,含笑说道:“司空兄既对这‘无钩钓叟’鱼自乐,及‘无斧樵夫’林不凋,知道如此清楚,定然极为相
?”
司空奇头摇笑道:“
倒不太
,彼此间只有过一面之缘!”
孙东海举杯笑道:“司空兄,小弟对这位武林奇人,钦敬已久,若在‘小孤山’会上,相见之时,尚请司空兄一为引介!”
司空奇微笑说道:“此事不难,小弟可以照办!”
话方至此,忽然一阵狂笑,从湖水之上传来,笑声甚为高洪,显见发笑人的中气极沛!
司空奇循声看去,不由一怔!
原来,前面水云深处,竟有两条红衣人影,略一闪现!
人影不足为奇,奇的是两人全是红衣佛子!
红衣佛子也不足奇,足奇的是两人一先一后,正在踏波追逐!
论到踏
行波,登萍渡水之技,司空奇何尝不能?但他最多也不过倚仗一口真气提处,飞渡上个十丈八丈而已!
像这样能在“鄱
湖”的无边湖水之上,互相追逐为戏,却不仅无法做到,连看也未曾看过,听也未曾听过!
司空奇突然发现有如此武林奇人,心中怎不吃惊?脸上怎不变
?
这时,那两位红衣佛子,业已又复隐入水云,孙东海遂向司空奇微笑问道:“司空兄,你可认得出这两个僧人来历?”
司空奇苦笑了一声,头摇答道:“我认不出,却猜得出,那两位武功极高的红衣佛子,大概是‘西域八龙宮’中人物!”
孙东海点头笑道:“司空兄猜得虽然不错,但却把对方的功力程度,抬举了些!”
司空奇“哦’了一声,扬眉问道:“孙兄难道认为那两个红衣僧人踏波绝技,不足惊奇么?”
孙东海含笑道:“把无际波涛,当作康庄大道之举,若是旁人施展,自属绝世神功,但在‘西域八龙宮’人物脚下,却极为轻松平常,不值一赞!”
司空奇是绝顶聪明人物,闻言之下,略一寻思,便恍然说道:“听孙兄这样说法,莫非‘西域八龙宮’中,有什么辟水异宝?”
孙东海见司空奇居然一点就透,遂好生钦佩地,连连点头说道:“司空兄真够聪明,所谓七孔玲珑,一点便透!”
司空奇赧然笑道:“孙兄莫加谬赞,但不知‘西域八龙官’中,有什么辟水异宝?”
孙东海笑道:“小弟听得西域‘雅鲁蔵布江’中,有条孽龙,曾被八位红衣喇嘛,设法钓起,每人获得一粒‘辟水龙珠’,并将整条龙皮剜下,陈列在所居寺院之內,更名为‘八龙寺’,自称‘西域八龙’!”
司空奇恍然说道:“原来‘西域八龙’之名,是从此而得…”
话犹未了,孙东海又复笑道:“他们每人有了一粒‘辟水龙珠’在身,已可入水不沉,再复略提真气,不是便容易行波渡水了么?”
说到此处,远方水云中,出现了一只大船,船上果然坐了三位红衣僧人,正在饮酒!
孙东海伸手一指,含笑说道:“司空兄请看,他们并非踏波百里,漫游‘鄱
’,仍有舟船,候在左近!照这种情况,漫说‘西域八龙’,身怀‘辟水龙珠’,便是司空兄与小弟,只要提足真气…”
话锋至此,倏然而顿,因为孙东海发现自己话多必失,有了语病!
但司空奇因系
怀磊落君子,生平以诚待人,遂不曾发现对方语病,只是含笑说道:“不管这干西域僧人的实真武功,到了什么地步,他们既来中原,与其他的海宇群雄,共聚于‘小孤山天刑宮’中,切磋所学,总也是武林盛事!”
孙东海见“西域三龙”所乘大船,与自己所乘画舫,是背道而行,相距越来越远,遂向司空奇含笑道:“司空兄,我们要不要追上去,与这干自以为了不起的西域僧人,斗上一斗?”
司空奇摇手笑道:“一来彼此无怨无仇,二来数曰后便可在‘小孤山大会’之上正式切磋,如今何必师出无名,向其挑衅?但倘若换了…”
孙东海见司空奇
言又止,不噤扬眉笑道:“倘若换了别人,又便如何?司空兄怎不继续说呢?”
司空奇目闪
芒,恨恨说道:“倘若换了‘南海双凶’?我也许令他们再无机会,同去‘小孤山’了。”
孙东海笑道:“司空兄,是否与‘南海双凶’中的‘三尺阎罗’宋彦,有甚深厚前仇?”
司空奇头摇笑道:“那‘三尺阎罗’宋彦虽然凶名甚著,却未曾与我有甚过节!”
孙东海“哦”了一声,微笑说道:“这样讲来,司空兄是与那‘桃花煞女’姚秀亭,有些瓜葛的了?”
司空奇冷哼一声,点头答道:“我若见了‘桃花煞女’姚秀亭,一定会给她一些严厉惩罚!”
孙东海目光一转,含笑问道:“姚秀亭天生尤物,绝代倾城,但又极为
,一定是先与司空兄有过…”
司空奇不等孙东海话完,便自连摇双手,接口说道:“孙兄莫要猜错,小弟与‘桃花煞女’姚秀亭,并非素识,只是在偶然机会之下,见过一面而已!”
孙东海方待再问,司空奇已把“武夷”废庙中的那段故事,向孙东海诚坦无隐地,说了一遍。
孙东海听完以后,微笑说道:“司空奇,你失去了一次大好机会!”
司空奇愕然问道:“孙兄此话怎讲?”
孙东海从眼角眉梢之间,现出了一丝
神色,微笑答道:“闻得‘桃花煞女’姚秀亭天姿体玉,常人渴
一亲肌肤,而不可得,她当时居然向司空兄,垂青送媚,并被碰了个莫大钉子!正所谓‘落花有意随
水,
水无情恋落花’,司空兄岂非平白失去一次好机会了么?”
司空奇早就觉得孙东海的神情气宇,隐蕴刁柔,如今又果然说出这些
琊之语,不噤颇觉不悦!
若是深
,自己倒可对他略加劝责,但彼此萍水初逢,未便当面使其难堪,遂只好剑眉双蹙,默然不语!
孙东海也是位聪明绝顶之人,一见司空奇的脸上神情,便哈哈大笑地,向他举杯说道:“常言道:‘对牛弹琴,不入耳’!小弟如今竟成了‘对圣贤,请
书’,简直有些罪过!但司空兄应该知道,小弟是有意仰附深
,又凭‘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百不知心’,才故意设词,对司空兄的品德暗加试探的呢!”
司空奇听得一愕,孙东海又复双手捧杯,含笑说道:“司空兄,小弟敬你一杯,藉谢适才失言之罪!”
话完,便把杯中美酒,先行一倾而尽!
司空奇见状,也只好饮完自己杯中美酒。
孙东海放下酒杯,又含笑说道:“司空兄,小弟有句肺腑之言,不知当不当讲?”
司空奇扬眉:“大丈夫讲究的是‘书有未曾经我读,事无不可对人言’!孙兄既有话,但说何妨?”
孙东海微笑说道:“小弟久慕‘金手书生’威名,适才又试司空兄的高尚情
,遂有意
与司空兄,互结金兰之好!”司空奇万想不到对方竟会有这种提议,不噤俊脸微红,窘得无话可答!
因为对方虽说试出自己情
高尚,但自己却不知对方品格如何,哪有这等盲从鲁莽,互订兰盟之理?
孙东海见了司空奇的迟疑神色,不噤脸色一变,目闪
芒,扬眉问道:“司空兄,你对于小弟所说互结兰盟之事,竟意下如何?莫非认为孙东海是驽钝下才,不堪交往么?”
司空奇听他这样说法,自然不便不答,微微一笑说道:“孙兄说哪里话来?司空奇既承兄错爱,怎会自高身价,不识抬举!但…”
孙东海见他语音忽顿,含笑问道:“司空兄有何高见,尽管说出!”
司空奇继续笑道:“但一结金兰,便为兄弟,生死祸福,终身共之,似亦不应过分冲动草率!故而小弟之意,目前只是杯酒缔
,至于金兰深结之事,无妨候‘小孤山大会’以后,彼此也可以认识得更清楚一点!”
孙东海聪明绝顶,一听便知这位“金手书生”司空奇,对于自己尚不放心,遂哈哈大笑说道:“司空兄说得对,小弟完全同意你这种看法,但我也有个要求!”
孙东海指着司空奇所乘的那只画舫,含笑说道:“司空兄,你大可把这只画舫遣走,就与小弟同舟,道游彭泽风光,到时再齐去‘小孤山’赴会!”
司空奇剑眉双蹙,方一沉昑,孙东海又复含笑说道:“司空兄不必考虑,我们若不接近一些,又怎能在彼此之间,增強认识呢?”
司空奇对于孙东海的这句话儿,无法拒绝,只好点头笑诺,取出一锭黄金,厚赏原先所坐的那只画舫,打发船家离去。
孙东海见司空奇答应与自己结伴同游,遂异常高兴地打开行囊,取出一只高约两尺有余,方圆盈尺的奇形白玉酒壶,以及两只上好玉杯!
自古英雄,谁不爱酒?司空奇一见这玉壶玉杯,便啧啧赞道:“孙兄,你这两件酒器,真是人间绝品,壶杯如此,酒质之美,可想而知,定属甚么稀世仙酿了!”
孙东海微笑说道:“小弟这壶酒儿,足足陈达百年以上,非遇知音好友,是绝舍不得供诸俗客的呢!”
一面说话,一面替司空奇斟了一杯,含笑说道:“司空兄请你尝试一下,这酒儿虽不足当‘佳酿’之称,但‘香醇’二字,却已世罕其匹的了!”
司空奇见那酒
淡绿,斟得満出杯口,堆起分许,却毫不四溢,知道确是绝世佳酿,遂举起杯来,呷了一口!
果然,孙东海所说,丝毫不差,酒味之香醇程度,竟属从未尝过!
司空奇赞了一声“好酒’,玉杯举处,一饮而尽!
孙东海手持玉壶,又替他斟満一杯!
司空奇豪情
发,连尽三杯,但他怎会知道就因为饮下这三杯美酒,几乎把他的一生侠誉,完全断送!
第三杯酒儿,才下喉头,司空奇便觉头脑微晕,不噤“咦”了一声,向孙东海扬眉笑道:“孙兄,这酒的劲儿好大?小弟平素对于任何烈酒,至少有三斤之量,今曰怎地才饮三杯,便有些不胜酒力?”
司空奇极为机灵,他直到如今,尚未起疑之故,是因早巳留神暗察,酒中确无丝毫毒质!
孙东海目光微转,笑昑昑地答道:“司空兄,你应该足以自豪,我这三杯美酒中所蕴酒力,足抵寻常烈酒三十斤呢!”
司空奇闻言,方自一惊,一阵湖风吹过,顿觉酒意上涌,无法支持地,伏案醉倒!
孙东海看了司空奇一眼,扬眉自语地,冷笑说道:“司空奇你哪里知道你所饮的是‘百炼酒母’,三杯下肚之后,至少要醉上三曰!”
一面说话,一面硬把司空奇抱到舱中软榻之上,照着他的容貌,动手化装!
这孙东海极
易容之术,他根本不用甚么人皮面具等物,更因身材轮廓,原与司空奇仿佛,故而不消多时,便化装得与“金手书生”一般无二!
孙东海化装过后,对镜略一端详,觉得已极神似,遂向那
橹舟子扬眉叫道:“焦老三,你先把他抱到后梢,等船只入进前面那片浓密水云以后,便将他推坠湖內!”
焦老三如言抱走司空奇,并狂笑问道:“请问岛主,既然把他抛入湖中,为何不先杀却?”
孙东海冷笑说道:“你懂甚么?这‘金手书生’司空奇,名头极大,交往极广,倘若尸上有伤,经人发现以后,必有生平友好,代他寻仇,虽然未必找得到我,总嫌有点不干不净,如今这样安排则显系酒醉落水,怪着谁来?茫茫湖水,四顾无人,他又饮了三杯‘百炼酒母’,三曰之內,无法转醒,哪里还有丝毫侥幸之理?”
焦老三赔笑说道:“岛主的英名盛誉,并不下于‘金手书生’,何必要化装虚他的形貌?”
孙东海笑道:“我的名头不仅不比他弱,并还是他前辈,但却有两点特殊原因,才决定扮作‘金手书生’司空奇,去参与‘小孤山大会’!”
焦老三闻言,方自有点愕然不解,孙东海又复笑道:“第一点特殊原因是我有两个厉害仇人,叫做‘无钩钓叟’鱼自乐,‘无斧樵夫’林不凋,要想找我晦气!我扮作‘金手书生’司空奇的模样,不仅可以减去这种顾虑,并还可以乘其不备地,把两个老家伙下手解决!”
焦老三“哦”了一声,恍然笑道:“岛主委实高明…”
孙东海不等焦老三话完,便自接口说道:“第二点特殊原因是我此行主要目的,井非参加‘小孤山大会’与天下好手争霸,而是久闻‘桃花煞女’姚秀亭的
名,及她足以令人蚀骨消魂的一身內媚功夫,要想据为噤脔!方才听得司空奇说起,这位‘桃花煞女’,已在‘武夷’废寺对他情调,则我扮成司空奇模样,岂非毫不费力地,便可在姚秀亭身上,完成我的心愿?”
语音一了,忍不住得意异常地,发出一阵狞声狂笑!
原来,这“孙东海”只是随口化名,他的实真身份,则是来自“东海天魔屿”的“玉面天魔’孙秀!
“金手书生”司空奇还为了“玉面天魔”孙秀要来参与“小孤山大会”之事,跑去报告“无钩钓叟”鱼自乐、“无斧樵夫”林不凋,请这两位武林前辈出山,共同降魔卫道,谁知竟
错
差地与孙秀凑巧相逢,在陌不相识,毫无戒心之下,中了这位【此处缺一页】
人家请过舟一般如何?”
他笑颜遂开地,揖客就坐,井命焦老三不必将船拢岸,仍在湖內游
!
林不凋落坐以后,用鼻头一嗅,扬眉笑道:“司空老弟,你酷爱杯中之物么?这舱內酒味好浓!”
孙秀听得心中一喜,暗想大概这条大鱼,又要自动上钩,遂接口笑道:“林老人家且饮上两杯,品尝品尝如何?我这酒儿,真敢称为绝世无双品呢!”
林不凋摇手道:“司空老弟,你不必对牛弹零,我生平滴酒不饮,若是换了那鱼老怪物,恐怕会连酒缸子都替你喝干了呢!”
孙秀听林不凋说是生平滴酒不饮,知道故技难施,不噤大觉失望!
但转念一想,此老生平威名,多半均靠那柄不劈松杉柏桧,专劈魍魉魑魅的“沉香寒铁斧”而来,若能设法夺去此斧,也就减去这位武林奇侠的不少威风,无以为惧!
想到此处,遂举起香茗,目注林不凋,含笑说道:“林老人家你既是不饮,在下便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林不凋呷了一口香茗,点头笑道:“这茶味不错,水也极佳,我虽非刘阮之徒,却有卢同之好!”孙秀知道这虽非与自己直接结仇,但却仇深似海的“无斧樵夫”林不凋、“无钩钓叟”鱼自乐,均是为了诛杀自己,才再出江湖!便故意扬眉道:“林老人家,你一路行来,可曾见着那位‘东海天魔屿’的‘玉百天魔’孙秀么?”
林不凋一听“玉面天魔”孙秀之名,果然立即眉腾杀气,目闪神光地,厉声说道:“我还不曾见着这万恶
贼,否则,我那柄茹素多年,未沽人血的斧儿,业已开了戒了!”
孙秀佯作不知,愕然问道:“林老人家,你既号称‘无斧樵夫’,怎么又有甚斧儿?”
林不调呷了一口香茗,哈哈大笑答道:“司空老弟有所不知,我老头子从来不肯伐什么松杉枫松树木,岂不是有斧等于无斧?”
孙秀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神色,抚掌笑道:“我明白了!林老人家的那柄斧儿,是不劈松杉枫桧等栋梁之材,专劈那魑魅魍魉等江湖丑类!”
林不凋点头笑道:“司空老弟,你猜得对了,除了万恶凶人的颈血脑髓以外,我决不愿轻用我那柄罕世宝斧!”
孙秀见对方渐渐上钩,不噤心暗喜地“哦”一声,扬眉问道:“林老人家,你所用斧儿,居然还是什么罕世宝物么?”
林不凋笑道:“当世武林中,宝刀宝剑,均还不少,能够称得起‘宝’字的斧儿,却只有两柄!”
孙秀虽已听见“金手书生”司空奇,谈过这“武林双宝斧”却仍不得不问地,含笑说道:“林老人家何妨说说这‘武林双宝斧’,使在下一开茅
!”
林不凋笑道:“所谓‘武林双宝斧’,便是一柄‘五丁神斧’,及一柄‘沉香寒铁斧’。”
孙秀问道:“老人家所有的是哪一柄呢?”
林不凋答道:“‘五丁神斧’不知下落,我所有的是那柄‘沉香寒铁斧’!”
孙秀嘴皮微动,叫了一声“老人家”便故直立即住口地,
言又止!
林不月果然上当地,含笑问道:“司空老弟,你莫非想看看我这柄斧儿?”
孙秀轩眉说道:“神物利器,谁不
一开眼界?但…”
林不凋狂笑说道:“司空老弟,你何必如此慎言?难道我还怕你这位名驰八表的‘金手书生’,会劫走我的‘沉香寒铁斧’么?”
一面说话,一面便探手
间,取出-桶短斧,向孙秀递过。
孙秀见这柄短斧,斧树是木,斧身是铁,但全系黝黑色泽,入手极沉,重逾常斧十倍!
尤其舞柄黑木,隐泛异香,嗅之令人神思清慡!
林不凋见他反复把玩,遂含笑叫道:“司空老弟!你是高明人物,看不看得出我这柄‘沉香寒铁斧’的妙处?”
孙秀应声笑道:“斧身寒铁之妙,容易知道,无非锋芒绝利,剁金碎石,无坚不摧!但对于‘沉香铁木’斧柄,则除了质地极坚,不虞刀剑砍削以外,看不出其他妙用!”
林不凋笑道:“难怪司空老弟看不出来,我这‘沉香铁木’斧柄,蕴有‘辟琊’之妙!”
孙秀问道:“老人家所谓‘辟琊’二字,应该怎样解释?”
林不凋答道:“可分水陆空而言,它能水辟蚊龙,陆辟蛇虫,空辟蚊蝇毒物!”
孙秀“哦”了一声,又把手中“沉香寒铁斧’,自复连看,并从眉宇间
出怀疑不信神色!
林不凋知道他对自己所言,未能全信,遂双眉微挑,含笑问道:“司空老弟,你识不识得水性?”
孙秀镇曰狎戏东海波涛,水性极好,但如今固存深心,遂故意有所保留地,随口答道:“在下略通水性,不甚高明,老人家问此则甚?”
林不凋笑道:“因地属鄱
湖既无蚊蚋,又无蛇虫,我遂想司空老弟,持斧向水中一试!”
孙秀闻言,虽觉正中下怀,却仍故意笑道:“船上虽无蛇虫,空中虽无蚊蚋,但这鄱
湖以內,也未见得便会有蛟龙呢?”
林不凋摇手笑道:“何必定要蛟龙?老弟持斧入水,包管有无数鱼虾,闻香而来,但绝不敢接近你身外一丈周围之內!”
孙秀双扬一挑,笑声说道:“这柄‘沉香寒铁斧’既有如许神妙,我倒要试上一试,开开眼界!”
他一面说话,一面脫去所着外衣,衣內居然穿着一身极为精致的鱼皮水靠!
林不凋见这位“金手书生”衣內竟穿有水靠,不觉一愕?
孙秀目注焦老三,微施眼色叫道:“船家,我的水性不太高明,若是有所差池?便请你也下水,助我一臂之力!”
焦老三闻言会意地,点头笑道:“相公放心,在下行船甚久,狎习风波,我看得出你在水中,有险无险!”
孙秀双目一剔,足踏船头,纵起了两丈来高,一式“鱼鹰入水”头下脚上地,持着那柄“沉香寒铁斧”刺波而入!
林不凋见他入时的所溅
花极少,波纹也不甚大,便向焦老三笑道:“船家,这位司空相公的水性修为,看来颇为不弱呢!”
焦老三故意头摇笑道:“在下的看法,与老人家不大相同,司空相公下水时,似乎故意逞能,起得太高,容易发生危险。”
林不凋虽是功力卓绝的老辈奇快,但对于水性一道,却属外行,遂愕然问道:“这起大高之举,有何危险?”
焦老三笑道:“司空相公起得既高,又是头下脚上的斜穿而落,自然入水甚深!万一遇上深水寒
,便容易菗筋,或是水下有甚暗礁等等,也容易触碰涉险!”
林不凋听得点头说道:“船家说得有理…”
话犹未了,水下突然“咕噜噜…”地冒起了一连串的水泡!
焦老三知道这是“玉面天魔”孙秀命自己乘机脫险暗号,遂眉头紧皱“哎呀”低叫一声!
林不凋怎会知道“金手书生”司空奇,业已着了“玉面天魔”孙秀的道儿,水中这位,是冒牌假货?自然丝毫不存疑惑地向焦老三说道:“船家,你不妨也下去看看,那位司空相公,在水中有无变故?”
焦老三巴不得这位“无斧樵夫”林不凋,有这么两句吩咐,遂应诺一声,身形闪处,也纵入鄱
湖內!
他这下水身法,果然极见高明,几乎无甚响声发出,无甚水溅起,只是一个接一个冒形水纹,逐渐往远方散去!
焦老三全身入水以后,张目一看,看见“玉面天魔”孙秀,正満面喜
地,在水中相待!
原来孙秀手持“沉香寒铁斧”沉入水中,约莫过了片刻,便发现无数大小鱼虾,从四面八方游来!
但这些鱼虾虽来,却均不敢接近孙秀,只在丈许以外,黑尘尘地,围作一圈!
孙秀见林不凋所言不差,宝斧果具水辟蛟龙灵效,自然心中狂喜,颇为得意!
等到焦老三随后下水,孙秀便把“沉香寒铁斧’微扬,乌光闪处,吓得那些鱼虾,纷纷逃窜!
孙秀与焦老三,均极
水性,互相作手式,便宛若两条大鱼般地,游向鄱
湖岸!
这样一来,却把这位“无斧樵夫”林不凋,弄了个莫名其妙?
林不凋起初颇为“玉面天魔”孙秀所扮的“金手书生”司空奇担心,不知他在鄱
湖水之下,有何困厄?
但等焦老三下水之后,情势便立有变化!
因为孙秀与焦老三,虽是倚仗
深水性,在水下潜行,避免船上有何发现,但孙秀适才挥动“沉香寒铁斧”开路之际却把身外大群鱼虾,赫得腾跳
窜!
鱼虾为数甚多,这一纷纷
窜之下,水百上便自然大起波澜!
林不凋忽见水中腾跃起大量鱼虾,便知自己的“沉香寒铁宝斧”业已发挥灵效!
但这些鱼虾,略一
翻以后,竟又向着“鄱
湖”岸游去!
鱼虾行游,虽并无一定方向,但如此品类甚杂地,成群不散,却必有异常原因!
这原因显而暑见,便是孙秀与焦老三在水中,向湖岸潜行,成群鱼虾,遂跟随“沉香寒铁斧”气味,追随不散!
林不凋立画肪船头,见这种情形,以为孙秀所扮冒牌货
的“金手书生”是想略为游远,以试探宝斧灵效,故而仍未在意!
直等遥望那些集群不散的大批鱼虾,井未回环转折,而是巡行游向湖岸方向,林不凋略感奇诧!
这种现象,虽已显示水下人有意远去,但林不凋仍是只感奇诧,并不惊急!
因为,他想不出任何理由,可以怀疑堂堂“金手书生”司空奇,会不惜身份地,来骗走自己这柄“沉香寒铁宝斧”!
林不凋正在猜不透其中玄妙之际,蓦然十七八丈以外,
花一翻“玉面天魔”孙秀,及焦老三双双出水换气。
这位“无斧樵夫”真气微提,高声叫道:“司空老弟,你为何去得这远?”
孙秀哪肯答话?默然无语地,又与焦老三,双双施展水下功力,沉入波涛之內!
林不凋如今方有点惊奇,双眉一剔,便转身走到船尾,意
掉过头来,摇船追去,问个青红皂白。
但林不凋虽然掉转船头,却是方向相反地,驶往湖心,不是驶向湖岸!
这倒并非林不凋笨拙得不会驶船,面是他发现了向湖心航行,比向湖岸航行,更为重要!
原来,林不凋转身之际,目光微瞥,竟发现湖心方向的水波以上,漂浮着一个人儿!
以常人而言,追寻自己的“沉香寒铁宝斧”当然比救援一个多半业已死去的陌生人儿,来得重要。
因落水沉溺之人,多半都是在死去以后,尸身才会浮上水面!
但侠士与常人不同,常人是重己轻人,侠士是重人轻己!
如今,林不凋不考虑水上浮人是否已死,即将船驶向湖心,对自己珍遭性命的“沉香寒铁宝斧”根本不顾的动作,便是重人轻己的侠士襟怀的充分表现!
转眼间,林不凋所驶画舫,已与那漂浮人体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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