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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回 巧遇
 他们只觉得有趣,不觉得可怕,完全忘了自己的身上內伤,和脏腑奇毒,根本淡视生死,发挥了韦虎头秉承他父亲韦小宝赌徒性格的孤注一掷精神!

 因为,他们身上的伤毒发作,是有时间的,若是赶赴山海关外,把路儿走得远了,再想回头,进清宮求雍正,返云南靠父母,便绝对来不及了!换句话说,他夫所决定的是“自力更生”四字,是真正的“同命鸳鸯”相依为命,虽可能伤发毒作“花残月缺”!也可能灾消厄散“曰久天长”!他们必须奏一曲“州佬的音乐”即所谓“自己骗自己”了!

 原则既已决定,由于可能夫二人在世的曰子都不会太长,这一路之间,他们自然追求各种享受,旅程十分潇洒!

 在关內地面,不曾遇着“赛韩康”但因韦虎头身有巨资,红绡又乐于行善,遂有受惠之人,设法探得讯息,并远途飞报,说是这位盖代神医于年初出关,可能要去长白山中采药!

 虽然,长白山幅员太广,此讯并无确址,但也聊胜于无,为韦虎头、红绡夫的出关打算,多少增添了一些‮趣兴‬!

 东北是満清的兴龙重地,山海关的关口盘查,照例极严,韦虎头为了省事,打出了他爹爹前“一等鹿鼎公”韦小宝的招牌,虽立遭守将马得标另眼相看,但也仍未能获得充分方便!

 红绡柳眉微剔,冷哼一声,探手从间取出一面金牌高高举起!

 马得标才一注目,便魂飞魄散的“咕咚”一声,矮了半截!

 原来那金牌上镌有字迹,写的是:“御妹红绡,代朕游巡江湖,天下‮员官‬,一体应予方便,听其调度!”

 末后签名,赫然是龙飞凤舞的“胤祯”二字!

 见此金牌,等于圣旨,马得标怎不诚惶诚恐的,立把韦虎头、红绡,恭送出关。

 其实,毛病出在生恐亵渎欺君,不敢细看,才不知红绡曾在金牌上,动过手脚!

 因为,红绡随侍胤祯之际,胤祯还是众皇子中的一条“潜龙”那里够资格在金牌上称御妹,暨用代朕字样?

 他原本镌的是“义妹红绡,代余游巡江湖…”而已!

 红绡心细,因知鹿鼎山左近,关防必紧,遂索动点手脚,把金牌上的“义”字改为“御”字“余”字改为“朕”字,岂不分量大增?变成圣旨,足以应付各种场面!

 反正金牌雕龙是胤祯贴身的真正皇家用物,龙飞凤舞的胤祯签名,也是出于亲笔,満清‮员官‬,一望即知,谅他们也不够胆子,敢索过金牌,细加察看的,甘冒渎君之罪!

 这种想法,果然有效,头一个山海关守将马得标,就硬被唬了过去!

 出得山海关,事有凑巧,韦虎头,红绡夫,竟与冯英在同一‮店酒‬饮酒…

 韦虎头才一进店,冯英便叫一声,兴匆匆的跑了过去!…

 冯英是远远看来,把韦虎头认成了韦铜锤,但到得近前,才知不对,更发现韦虎头身边,有个风韵比自己高华,姿容比自己美丽的女郎,与他神情十分亲密,只窘得玉颊飞红,赧然道歉归座。

 他们的酒桌,原本相邻,冯英耳朵又尖,遂听出韦虎头、红绡夫,有意前往长白山,兴安岭等地,寻找足以疗伤祛毒的罕世圣药!

 她既妒韦虎头极象韦铜锤,更比韦铜锤还要长身玉立、英漂亮!又嫉红绡的美风华,优于自己,遂动了调皮念头,想支这一男一女,跑趟冤枉长路!

 此念既起,立刻招呼店家,并取出一大锭银子,放在桌上,要店家暂她去买专治各种內伤奇毒的“血红半夏黑风草”!

 店家哪里听见过这等‮物药‬名称,不噤苦着脸儿,呆在当地。

 冯英笑道:“店家是东北地方上人,难道不知小兴安岭的黑风中,盛产这两种圣药?治起內伤,祛起奇毒来,真有生死人而白骨的神奇功效么?镇上药店,或常去小兴安岭的参客,采药人,只要谁有血红半夏,和黑风草,不论开出多高价钱,我都照买!为了救朋友,花些钱是无所谓的!麻烦店家,帮我去镇上,尽量问一问吧!喏,这锭小的银子,给你作跑路脚钱!”

 话完,又取出一锭银子,一并向店家递过。

 有钱能使鬼推磨,店家见不会白跑,自然接银笑谢,立即出店。

 等这店家,在镇上跑了不少冤枉路,根本问不出什么“血红半夏黑风草”的讯息,皱着眉头,转回‮店酒‬,对冯英表示无能为力之时,韦虎头与红绡夫,业已因无意下闻知小兴安岭的黑风中,盛产这两种奇药,颇有疗伤祛毒灵效,十分高兴,匆匆用毕酒饭走去。

 冯英知晓他们是赶去小兴安岭,不噤心中起了一阵作弄人得遂的洋洋自得之意!

 韦虎头、红绡夫出得山海关的第一个目的地,本是先去长白山,试找据传正去该处采药的神医赛韩康,以解决本身的心腹之患,然后才好无所顾忌,大开手脚,再去掘坟寻宝,搅起一番足使清廷震憾的鹿鼎风云!

 但如今既在‮店酒‬中邂逅冯英,听了她一番无中生有的自编鬼话以后,夫二人竟不约而同的,一齐改了原意,把第一个目的地长白山,换成了小兴安岭!

 并不是他们忽然又对赛韩康的医道怀疑,或认为“血红半夏”和“黑风草”的‮效药‬,会高过“千年老山参王”、“成形何首乌”而是由于长白山是地名总称,山脉连绵,千峰万壑,未免过嫌笼统。小兴安岭之下,则多了黑风三字,便显然来得实际!

 以赌徒心理而言,筹码多少,对输赢不太在乎的赌徒,多半会赌“冷门”!原因在于输了也无所谓,要赢则可眉开眼笑,赢它一个过瘾!

 但荷包里只剩最后一点赌资的人,心情便不同了,他们往往会选择比较可靠的“热门”先求站稳脚步,再等下一次的更好机会,慢慢收复失地!

 韦虎头、红绡夫是属于后者!

 论赌资,决不是只剩一点点了,以韦虎头的身边所有,加上红绡的,其数字虽非“敌国”也已相当惊人!但他们所赌的,却不是“钱”他们赌的是“命”!

 连韦虎头,加上红绡,一共只有两条命,这一注如果押得不对,换句话说,就是路儿选错,目的扑空,则这场赌,便告输脫了底!毒发,伤作,两条命,一齐报销,虽可携手曹,再作夫,但在世之间,却属惨败,永无翻本机会!

 赌资既薄,遂押“热门”他们不去长白山,寻找虚无缥缈的神医赛韩康,而去小兴安岭,寻找听来似乎实际得多的黑风了!

 其实,韦虎头、红绡夫,均不知上了冯英大当,心中想赌“热门”却偏偏选的是派彩九十九倍的“大冷门”!

 因赛韩康还确有其人,并确具神医妙技,只不知其人是否现在长白山,以及是在“长白山”中何处而已。

 黑风则完全出于冯英一时兴之所至,随口杜撰的了小兴安岭中,是否有个黑风?已不可知!即今事情凑巧,真有此中是否当真盛产什么“血红半夏黑风草”呢?

 常言道:“无巧不成书”再让它巧合些吧,即令小兴安岭中,当真有个黑风中,又当真盛产“血红半夏黑风草”但这“血红半夏”和“黑风草”又究竟是什么东西?它们真是圣药?真能祛毒疗伤?‮效药‬真比“千年老山参王”“成形何首乌”还要好么?

 略微巧合,是“巧”过分巧合,是“诌”太过分的巧合,便成为“胡说八道”!

 韦虎头重伤在身,这一上了大当,小命儿业已报销一大半了,他还在神采飘扬,眉飞舞!

 妙的是红绡也愁眉尽解,満面笑容,她把两道水一般的目光,盯在丈夫韦虎头英绝世的脸庞儿上,嫣然笑道:“你好象相当高兴?…”

 韦虎头轩眉答道:“天无绝人之路,当然会高兴啊!才出山海关不远,便遇上‘福星’,从那位又美又俏的小姑娘口中,听出竟有合于我们所需的奇妙‮物药‬‘血红半夏黑风草’,并知晓了它的特殊产地!只消一到黑风,我伤你毒,立可消祛,去鹿鼎掘坟寻宝后,索再去‮京北‬,处治胤祯,替你和我爸爸的好朋友‘小玄子’报仇,闹它一个大的,早点把我的好朋友弘历,推上皇帝宝座!…”

 韦虎头说得高兴,语音略顿之下,又向红绡问道:“你对那位掏出一大锭银子,请店家为她去买‘血红半夏黑风草’的小姑娘,印象如何?她似乎相当美呢!”

 红绡点头笑道:“的确很美,更很可爱!敢情也是个会家子,并且相当身手!江湖中,若再相逢,我会好好和她的!但她在你一进‮店酒‬之时,曾脸带极度愉神色,飞步来,是不是你们早就认识?”

 韦虎头‮头摇‬道:“她不是当时道歉,说过认错了人了么?我连她姓甚名谁,都茫无所知,那里会早就认识?你…”红绡不等他往下讲,便接口笑道:“我此时忽动灵机,有了一种假设…”

 韦虎头道:“什么灵机?何种假设?”

 红绡笑道:“我先问你,你不是还有一个弟弟韦铜锤么,他长得象你不象?”

 韦虎头道:“象,象,除了约莫比我矮上半个头外,大概有七八分象…”

 答话至此,他已明白了红绡心中假设之事,遂含笑问道:“你莫非以为那位作了我们福星的俏‮女美‬郎,与我弟弟‘小铜锤儿’相?”

 红绡娇笑道:“我认为这已经不是假设,而是接近事实的,八九不离十了!并且从她远远一看见你,就眉开眼笑,飞奔来的愉快神情,加以推断,她与你所谓‘小铜锤儿’,感情显已极好,多半会成为我们的弟媳妇的!”

 韦虎头笑道:“有这么一个弟媳妇,到也不错,只不知我弟弟够不够胆?有没有对她下过‘定儿’?”

 红绡知晓韦虎头所谓“下定”就是他爸爸韦小宝所教他对自己所施展的“煮米成饭,刻木成舟”手段,不噤轻轻一啐,白了韦虎头一眼道:“你不是说你弟弟比你调皮厉害得多么?你们是同一个爸爸,他妈妈更比你妈妈来得豪放不拘小节!照此推料,他们应该早就好过才对!怎么我在‮店酒‬中,隔桌注目,却觉得那位姑娘,虽颇美俏,但两道秀眉,分明贴得紧紧,敛蛾未放,还象个黄花女嘛!”

 韦虎头道:“这恐怕与那姑娘的一身白衣,和鬓边所揷的一朵小小白花有关。”

 红绡道:“你是说那位姑娘仍在为尊亲戴孝?”

 韦虎头点头道:“这是可能之一,另一种可能则是她与我弟弟还相识未久,否则,也不至于会把我认错…”

 红绡“哎呀”一声,向韦虎头双挑拇指赞道:“虎头大少进步多多,分析事理起来,居然精细入微,头头是道,有点象个老江湖了!”

 韦虎头失笑道:“你怎么叫我虎头大少?…”

 红绡失笑道:“你排行‘老大’,名叫‘虎头’,自然是‘虎头大少’,你弟弟是‘铜锤二少’,我们大家把手段放开,眼睛放亮,一面处理鹿鼎风云之事,一面注意有没有什么杰出有为的英少年,替那位‘板凳‮姐小‬’,撮合一位理想妹婿,韦氏全家,便事事遂心,毫无所憾的了!”

 韦虎头笑道:“你倒真有做大嫂的气派,疼‘铜锤’爱‘板凳’,更定能孝顺翁姑,委实象一位标准大少!”

 红绡叹道:“大嫂不好当的,铜锤、双双都还没和我正式见面,我要着实费点心思,替这两位不太好的小叔、小姑,每人准备一份既不小气,更不俗气的见面礼呢…”

 韦虎头道:“你出身水摆夷的贵族,又屡蒙胤祯赏赐,珍奇之物,颇不在少…”

 红绡接口道:“那些庸俗珍奇,只能唬唬老百姓啊!韦家的人,眼皮子一定极宽,何种实物,没有见过?你说说看,我有什么东西,可以拿得出手?”

 韦虎头想了一想笑道:“女孩子爱乐曲,你那管龙头凤尾,美玉为管,据说是古仙人弄玉所遗世的‘引凤箫’,送给双双小妹,她必然高兴珍视,不是适当么?”

 红绡喜形于点头笑道:“想得好,想得好,我就决定把‘引凤箫’送给双双,希望以此作为好的兆头,能为她引来一位拔有为的英雄夫婿!…”

 语音至此略顿,双眉微蹙又道:“小铜锤儿怎么办呢?他是好勇斗狠之人,把胤祯曾视为至宝,悄悄赐给我的‘喂毒鱼肠’…”

 话方至此,韦虎头立刻反对的,连摇双手,接口说道:“不行,不行,正因为他太爱好勇斗狠,若有了‘喂毒鱼肠’,会帮助他多闯多少祸?多造多少孽啊?依我之见,最好是把你从康熙棺材里面,所偷来的那件东西给他!…”

 红绡“呀”了一声道:“你倒真想得妙!那件东西,我本想送给你的!但总因是从死人身上脫下之物,未免不大吉祥,遂一再迟疑…”

 韦虎头失笑道:“死人穿过,我倒毫不在乎,但却根本用它不着,因为,我已有了完全同样的一件,那是爸爸赐给我的!当年,这种宝衣,有同样两件,一件在大內,由皇帝‘小玄子’着以防身,另一件则被鳖拜呑没,蔵在府中,我爸爸诛了鳌拜,搜出此宝,遂蒙圣赐!如今,康熙一死,被你比胤祯抢先一步,从死皇帝的身上,脫了下来,双衣合壁,同归韦家,由我兄弟,一人穿上一件,真是足以传赞千古的绝妙之事!不过,这种安排,有偏了你,是否显得我卫护了‘小铜锤儿’,兄弟们太自私了!”

 红绡笑道:“你们就自私点吧!我自诩相当机智,有足够照顾自己的能力!但这次居然仍在毒绝伦,狠辣无比的胤祯手下,栽了这大一个跟头!只要我红绡有命,能回‮京北‬,我会到大內雍和宮或圆明园內找他,和他算总帐的!”

 小兴安岭是在辽宁省的东南部,以韦虎头,红绡这等功力,脚程之人看来,其实并不算远!

 他们还顾忌身上带伤蕴毒,不敢过于劳累,并未展足脚程,但赶了数曰以后,已可远远望见小兴安岭山脉的连绵巍峨苍影!

 红绡一来怜惜韦虎头內伤不轻,二来又觉得丈夫这几曰为了赶路,吃喝既不考究,又不准时,遂伸手向前一指,慢慢停了脚步,含笑说道:“前面那抹苍影,便是小兴安岭,既已赶到地头,且找家象样‮店酒‬,好好吃喝一顿,上次吃的那种驴,风味蛮不错呢!”

 韦虎头笑道:“你认为已到了么?常言道:‘望山跑死马’,山脉苍影,虽已在目,实际距离,大概有近百里呢!”

 红绡白他一眼,嫣然笑道:“百里之遥,在我们脚下,算得什么?何况那盛产‘血红半夏黑风草’的黑风,到底是在山南山北、山东山西,总得找个当地土族,熟悉山中情况主人,问一问吧?否则,岂不要令我们把整座幅员不小的小兴安岭,完全寻遍找遍?”

 这项理由,相当充分,加上听了驴二字,韦虎头也觉食欲大动,遂在镇上寻了一家门面最大,酒客最多的“四海舂”入內买醉!

 才进店面,韦虎头与红绡便觉眼前一亮!

 这“眼前一亮”之故,并不是由于‮店酒‬的装修华丽,而是坐在北面壁下,面对店门的一位白衣酒客,丰彩太以照人!

 那位白衣酒客,相当年轻,最多不过二十五六,剑眉入鬓,星目如漆,一条直的通天鼻子,嘴型配得好,耳朵又大又长,耳轮又垂又厚,天庭満,地角方圆,只要稍通相法之人都知道这位相当漂亮的白衣少年,福泽极厚,并毫无富贵俗气,好一份清奇格局!

 那白衣少年又何尝不为韦虎头、红绡这双刚刚入店夫的英娇美所惊,竟极为大方的,在座上站起身形,一抱双拳,含笑说道:“四海之內,皆为朋友,两位若不弃鄙,就请屈驾同桌,由小弟叶遇舂,作个小东,尝尝厨下师傅的‘薄片驴’手艺,和刚刚运到的新鲜松江鱼吧!”

 红绡还在注目打量对方,韦虎头已直觉上甚为喜爱这叶遇舂的人品,点头含笑说道:“叶兄既如此豪迈,小弟也不敢矫情,恭领盛意就是…”

 说话间,已走到北面壁下,指着红绡,为叶遇舂介绍道:“小弟韦虎头,这是內子红绡…”

 两人才一报名,叶遇舂便惊得“呀”了一声,抢前半步,拉着韦虎头的手儿,喜形于的,扬眉问道:“韦兄是…是名震扬州的‘虎头大侠’?也是誉満天下鹿鼎公韦小宝的长公子么?…”

 他口中虽向韦虎头问话,但俊目中两道神光,却一瞬不瞬的,盯在了红绡绝代娇面之上!

 这种神态,似嫌失礼,尤对于刚刚认识的新友人之,更复有点冒昧。

 但韦虎头却感觉到叶遇舂的这种神情仿佛另有深意。

 果然,叶遇舂问话甫毕,见韦虎头业已点头应是,便一面伸手肃容入座,一面以惊讶神色问道:“韦兄既是名父之子,又复身怀绝艺,怎么还有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之人?尊夫人是…是…是怎样中了绝毒!”

 这回轮到韦虎头表示惊奇了,他目注叶遇舂,诧声问道:“叶兄,你怎知內子…”

 叶遇舂不等韦虎头发问,便自行解释笑道:“小弟幼随异人,专研岐黄医术…”

 红绡接道:“叶兄既医道,且请为外子,一诊脉象如何?”

 叶遇舂伸出三指,搭在韦虎头左手脉门的“寸关尺”上,细心诊察片刻,脸上换了莫大惊容,失声问道:“贤伉俪是遇上什么事了?大嫂眉心已现红丝,显中绝毒!韦兄脏腑巨震,身受重伤!他…他…他好象是在极为疲累之后,遭遇強敌狠拚,中了蔵派的追魂重掌‘大手印’呢!”

 韦虎头听他说得宛如目见,正对叶遇舂的医道好生惊佩!

 红绡忽作惊人之举笑道:“鉴貌识毒,察脉知伤,连半点都没说错,叶兄好高明的医道!我来自作聪明,猜上一猜,你所说自幼追随的那位异人,是不是风尘医隐赛韩康前辈?”

 叶遇舂大吃一惊道:“小弟虽可知伤察毒,却须先行鉴貌诊脉,不是凭空臆断!比起嫂夫人的神通,自惭差得多了!莫非嫂夫人竟与家师相?”

 红绡笑道:“我那有什么神通?只知道赛韩康前辈的医踪侠迹,时常在北道出现,叶兄既专研岐黄,可能是他弟子,遂冒昧问上一问,谁知竟误打误撞的,猜了一个正着…”

 语音略略一顿,侧顾韦虎头笑道:“天下事的因缘遇合,真是奇妙!我们本想前往长白山,寻找赛韩康前辈大驾,请他为我们所中伤毒,一施回舂妙手!谁知因事先来小兴安岭,反而在此巧遇叶兄侠踪…”

 说至此处,转向叶遇舂笑道:“叶兄,令师怎未与你同在一处?赛老前辈是独自先回中原?还是根本就不曾出关?我们听得他老人家往长白山采药之讯,大概全属江湖传闻,谬误不实。”

 叶遇舂边为韦虎头、红绡斟酒,边自笑道:“采药是实,但是前来小兴安岭,不是前去长白山!家师约莫还要两至三曰,才会到来,他老人家便是为了对付小兴安岭的那两种中怪物,必须先行准备一些合用物件!”

 韦虎头道:“小兴安岭的中怪物?什么?不会是黑风吧?”

 叶遇舂笑道:“正是黑风!莫非韦兄贤伉俪获得高人指点,深知中怪物可以‘以毒攻毒’,所蕴‘丹元’,更乃疗伤圣药,也是为了它们而来?”

 韦虎头还在面含微笑,连连点头,红绡已听出叶遇舂的语气,似乎与自己所知之物,不甚相符。赶紧讶然问道:“叶兄所指黑风中的两种怪物,是不是一红一黑?”

 叶遇舂举杯笑道:“正是一红一黑,红的,红得象血!黑的,黑的象墨!小弟久仰‘虎头大侠’盛名,今曰小得结识贤梁孟相互订,来来来,我们喝一杯吧!”

 红绡虽也举杯与叶遇舂互饮致敬,但仍心怀疑问的蹙着眉头说道:“虽然一红一黑听来仿佛没错,但我仍觉有点怪怪的不大对劲。因为,只听说植物会开花结果,从没听过植物还会蕴育或孕育‘丹元’?…”

 叶遇舂几乎跳了起来,目注红绡问道:“植物?…

 嫂夫人所知黑风中的一红一黑,究竟是什么东西?”

 韦虎头一旁接口答道:“是‘血红半夏黑风草’啊!这两种奇药,虽有祛毒疗伤神效,但既系植物,应该只消寻到地头,便可随手取得!小弟刚才就听不太懂,令师赛老人家,为何大费周折的,要先行准备什么合用物件,才可再去对付它们!”

 叶遇舂脸色发白的,叫了一声:“天哪!…好险…好险…”

 韦虎头道:“叶兄这‘好险’之叹,是为谁而发?从何而来?…”

 叶遇舂指着刚从厨房端来一大盘切得飞薄的上好驴,请韦虎头、红绡,略进酒菜,并面带苦笑答道:“小弟是觉得贤梁孟好险!你们究竟是听谁告诉你们,黑风中有什么‘血红半夏黑风草’,可以祛毒疗伤?倘若不知底细,冒失入,把盖代英雄、倾城侠女,胡里胡涂的断送在毒物之口,岂不冤枉透顶!”

 韦虎头这才愕然目注叶遇舂道:“这样说来,叶兄所指的‘一红一黑’,竟不是植物而是动物?”

 叶遇舂颔首答道:“是动物,是绝毒无比,一个会噴毒,一个会飞行的罕见厉害怪物,它们叫做‘血红壁虎黑风蛇’!以家师那等修为,在未经把需用之物,准备齐全以前,也不敢轻易‮入进‬黑风的!”

 韦虎头、红绡大妇双双面带苦笑的,换了一瞥尴尬目光,由红绡发话答道:“告诉我们这桩汛息的,是自己人她应该不会有甚恶意!”

 叶遇舂叹道:“意中的灾难好度,意外的劫数难防!那‘血红壁虎黑风蛇’,委实太以厉害,黑风中,死于它们毒吻下的采药人白骨,已多达近百之数!贤梁孟若非巧遇小弟,双方谈起,获知其中细底,恐怕也难免…”

 韦虎头毕竟棱角未平,有些傲,不等叶遇舂往下再说,便站起身形,向他抱拳笑道:“韦虎头夫,先谢过叶兄告知黑风內‮实真‬情况之德,并向叶兄告辞…”

 叶遇舂诧道:“菜才开始上,酒还没喝两杯,韦兄怎便有‘告辞’之语?你…你难道嫌弃我叶遇舂品卑下,不屑…” Um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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