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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智女逃身巧用谋 英雄
 “恶扁鹊”料事如神,再去“统一会”果然四位夫人都出来相见。

 这是因为她们非但‮腿大‬上及臋部奇庠,脸上也发庠,且生出一些小疹瘤来。

 既然有此名医,自不愿失之臂。

 “恶扁鹊”的目光,首先扫向她们的头发上,四支金步摇,其中最名贵的一支戴在老四头上。

 这就不问可知,老四是最受宠的一个,但是,如换了别人,自是可信“恶扁鹊”却不该相信,因为他知道那个秘密。

 “大夫,旧疾未愈,新毛病又来了。”老四道:“你看我的脸上,是怎么回事?”

 “恶扁鹊”看了一下,又问了一些有关身上差别的事,立刻开了方子。由于主人坚留他吃饭,由“二五八”相陪,他知道又要看下药的效果如何,才决定是否放他走。

 “恶扁鹊”自然知道,就和“二五八”慢慢地吃酒,大约两个时辰之后,他离席告辞,果然顺利出了大门。

 当然,这次又是在密封的轿中抬出来的,其实要在洛附近找到这个“统一会”的筹备处并不难,相信是个田庄。

 “恶扁鹊”和凌鹤见面不在客栈之中,他们知道面对的敌人非同小可,他们不断地变换见面的地点。

 现在他们在金谷园见了面,洛附近的古迹很多,最出名的有孔子入周问礼药碑、老子故宅、铜驼巷、夹马营、金谷园、白马寺、轩辕庙龙马夏图碑、汉光武庙、关林(关羽墓)、龙门石刻,以及北郊山东汉诸帝冢等。

 “老哥,此行顺利否?”

 “老弟,此行太顺利,者哥哥反而觉得不妙。”

 “如果太顺利就以为不妙,老哥似也未免太低沽自己了吧?”

 “不然,我总觉得那神秘主儿不好。”

 “不好那是必然的,但也不必过于自轻。”凌鹤道:“是老几?”

 “老四。”

 “她?她果然就是最受宠者。”

 “我总以为不大可能。”

 “错了,老哥,男人既有喜新厌旧的通病,那么,任何美好的女人都逃不过被厌弃的命运,只有一种女人不会,那就是一代绝的石女。”

 “也许你是对的,俗语说:‘不如妾,妾不如偷,偷着不如偷不着。’这凡句活道尽了千古以来男人喜新厌旧的心理。”

 “老哥,一点也不错,我们何时下手?”

 “老哥哥知道你们两小情深,你恨不得马上救出姜不幸。老弟,老哥忽然猜到‘三六九’、‘四五六’和‘二五八’的含义了。”

 “老哥哥请说。”

 “由于‘二五八’说他姓石,且在那田庄中有人叫他小五子,因此我产生奇想,石五即‘二五八’加起来的数字,是‘十五’的谐音。‘四五六’加起来也是十五,他们二人必是双胞,‘三六九’加起来是十八,所以他该叫石八。”

 “老哥,你真是猜高手。”

 “我以为他们未必姓石,可能都和四姨大是石女有关。据说三子皆为原配所生,为了使人不怀疑老四是石女,所以都继承在老四名下。”

 “果真如此,那主儿还不会怀疑我们知道他的秘密。”

 “也正因为我怕他们怀疑我,才故意说老四的毛病为‘不调’,她当时曾笑了起来,这更证明我的号脉没错,她是石女。”

 “老哥,你这一套小弟自叹不如。”

 “只不过老哥哥不久以前又差点出坏主意害人,我送给萧咕娘一块绸子,要她在崖下接住你,就有重编鸳鸯谱恶作剧的意图,后来终被你所感动。”

 “老哥,何时下手?”’

 “就明夜如何?”

 稍后两人低声计议,明夜进那田庄的一切步骤,人生在世,由恶变善是不嫌晚的“恶扁鹊”之变十分难得。

 早舂之夜。

 梁不凡对女人本已下定决心不再招惹,且要披发入山,永远不履豪尘,但是轿中女子给他的字条还在他的衣袋中。最初,他不屑拿出来看它,但终是忍不住,看了几遍之后,披发入山,永绝尘豪之想也就瓦解了。

 至少他以为有见见这神秘女子的必要,他固然知道何谓石女,但石女到底如何,不要说他,相信见过的人万不挑一。当然,他要见这女子不仅是对石女的好奇,而且是一种同病相伶,惺惺相惜的昅引。

 好在这小镇距“真茹庵”不远,晚饭后信步而来,很快就找到了这座规模不算大小的尼庵,看来新建不久。

 现在他却有点为难,那女子若是此庵的尼姑,除非是庵主,要找她也很麻烦,如果不是而是来此随喜的女子,这如何找法?又不便越墙而入,读亵佛门净地,在门外犹豫了一阵子,敲了门环,不久大门开了一,一名小尼打量他一下,道:“是梁施主吗?”

 梁不凡道:“正是。”

 小尼一让道:“梁施主请进!”

 小尼引路,穿过长长的修竹夹道雨路,‮入进‬一个幽静的院落,这地方不大,庭院布置更是别具一格,尤多奇石,古人所要求的所谓:梅边之石宜古,松下之石宜拙,竹旁之石宜瘦,盆內之石宜巧等等,这儿似都已兼具。

 似乎这儿的主人对石有所偏爱,奇石比花木还要多。

 小尼在一舍门外站住,道:“师父,梁施主到。”

 室內传来十分轻柔悦耳的声音道:“请进!”

 小尼离去,梁不凡怀着忐忑心情‮入进‬,梁不凡像是陡然间跌入了云端,恍懈‮入进‬仙境,非但所见非人间所有,所闻也大不相同,人间绝无此等奇香。

 坐在云上的不是尼姑,只能说她是一位带发修行的丽人。

 这丽人云蟹雾鬓,明照人,拂尘搭在臂上,向他微笑点头。

 梁不凡第一个念头是,如果不来践约,真是大错。他施礼道:“不知在下如何称呼姑娘?”

 丽人笑笑道:“你今年几岁了?”

 “在下二十六岁。”

 “那就叫我一声姊姊吧!我比你大一岁。”

 “不知姊姊芳名…”

 “就叫我石姊姊好了。”

 “小弟有一事不明,不知姊姊怎知小弟的姓名?”

 “这并非难事。”

 “姊姊又怎知小弟是…”

 丽人知道他要说什么,道:“梁弟,谈这些多无聊,你喜欢姊姊吗?”

 真干脆,简直是单刀直入。

 梁不凡道:“石姊岂非多问?只是小弟自惭…”

 她又打断他的话,道:“你说喜欢我,可是一般男人间的喜欢?”

 梁不凡被触着痛处,道:“只可惜小弟今生已无能为力了。”

 “你错了,梁弟,姊姊又岂是一般的女子?你我虽不能消受世俗之药,却可以把它升华。”

 梁不凡道:“以爱花之心爱美人,则领略自饶别趣,以爱美人之心爱花,则护惜倍有深情。”

 梁不凡虽,文事底子却不差,石丽人欣赏地道:“梁弟,真想不到你还是一位炮学的年轻人,我的选择就更不会错了。”

 “石姊为何选上小弟?”

 “姊姊不选你选谁?”

 “噢,噢,是的,小弟只能感激姊姊的美意,只恨小弟无德,不知如何消受,可恨黄氏兄弟二贼下此毒手。”

 “哪里丢的从哪里捡回来。”

 “石姊,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久你就会知道。”她下了云拍拍手。

 不久小尼在门外道:“师父有何差遣?”

 石丽人道:“准备一壶酒,四精美酒肴,送到‘地心小筑’来。”

 “是。”小尼应声而去。

 这“地心小筑”顾名思义是在地下,只是比一般的地下室畅亮,两人坐在地上编的席子上。

 他们中间有一小几,四精美酒肴已摆上,石丽人斟上两杯酒道:“梁弟,我们也可以享受另一种乐趣。”

 “石姊多指教。”他早把披发入山那念头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小弟可听说过‘心身不’,也可以说是‘神身不’之说?”

 梁不凡道:“好像在某道书上看过,却因读来深奥艰涩,不甚了解。”

 “‘神身不’是一门玄功,道家有数宗擅此玄术,本是用以换修炼心得、传授心法的,但南宗也有用此法混合房中术采取修炼的。”

 “怎么?姊姊要授我道家南宗修习大法?”

 石丽人摇‮头摇‬道:“我们只是享受人生另一种奇妙的乐趣罢了”

 “这么说,姊姊也会武功了?”

 “会一点,来,我教你口决,我们来试试看…”

 梁不凡內功恨基颇厚,人也聪明,不久就心领神会,大约两个时辰后完毕,梁不凡以为这境界太奇妙。非梦非幻,似假还真,绝非‘饮食‮女男‬’那种况味,却又有身不’比之凡夫俗子的合,孰好孰坏?”

 梁不凡道:“石姊,这太妙了,这才是发挥‘情,之一字之最佳境界。舍此一途,皆不足观。”

 “对了,小弟,妹姊那天在轿衣中偷偷看了你一眼,就知道你虽荒唐过,却绝非俗人。”

 “石姊,不久前你说过一句话还没解释,哪就是‘那里丢的从哪里捡回来’之语。”

 石丽人道:“小弟,以后再告诉你如何?”

 “石姊若能现在见告,将感激不尽。”

 石丽人道:“你猜姊姊何人?”

 “小弟猜不出。”

 “我就是‘怒堡’堡主黄世海的七个妾其中之一!”

 梁不凡心头一震,道:“你…”“小弟,你紧张什么?黄世海兄弟目前被人利用,已无暇顾自己的女人了,再说他们也不知道我在这儿。”

 “石姊,我不是怕,我只是恨他们,你‘哪里丢的从哪里捡回来’这句话很有意思。”

 “是不是有快意思仇之感?”

 “这样是否对石姊不敬了?”

 “不要紧,反正这对他们也是报应,我是七个妾唯一的石女,却也是最受宠的一个,岂非怪事?”

 “的确,这真是异数,我就想不通,他们兄弟和我一样,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妾呢?”

 “还不是作作样子,表示他们还能!”

 “石姊,我们的‘神身不’对身体有益还是有害?”

 “无益也无害,纯属消遣,若想有所神益,就不能有享受之心,那要正心,而近似合籍双修了…”

 天刚黑,田庄內已掌了灯。

 “三六九”端了一盆净面水,水中有一条洁白的面中,他每次端净面水,必然换一条新的面中,一条面中绝不用两次。

 ‮入进‬小院“三六九”就把脚步放轻,甚至比一双猫的脚步还轻灵些。

 他在这幽静的小院內停下来,低声道:“姜姑娘,我送净面水来哩!”

 “放在门外。”

 “姜姑娘,就让我为你送进去吧!”

 屋中未出声“三六九”兴冲冲地端盆‮入进‬明间,把面盆放在面盆架上,然后站在左边暗间门帘外道:“姜姑娘,我进去少坐一下好吗?只多盏茶工夫。”

 “只许你探头看一下。”

 “这…这连喝一口茶的时间都不到呀!”

 “那就连看一眼也别看。”

 “好,好,姜姑娘,每天我都巴望这点时间,因为每天我们只能在这段时间內来见你一下…”说着已探进头来。

 姜不幸自被叶伯庭所制送到这儿来,一点也没受委屈,只是不知为她的食物中下了什么药,真气不凝,自然无法动手,也无法逃走。

 她坐在梳妆台前,回头望着“三六九”似笑非笑,这仪态最是令人‮魂销‬,她深知男人的习

 “三六九”是弟兄三人中最小的,这工夫魂儿都飞了,但姜不幸立刻回过头去,道:

 “走吧!”

 “三六九”贪恋地缩回身子道:“姑娘,老实说,我如果没有你我就会死。”

 “说说罢了,以前没有我你不是活得好好的?”

 “以前因为我还不知道世上有你这么好看的女子。”

 “好看又怎么样啊?”

 “如果…如果你能跟我…不,不,我不敢奢求…只要你能赐我一些温柔,我宁愿折寿十年。”

 屋內静下了。

 “三六九”道:“是不是姑娘不信我的话?”

 “何必多问?”

 “姑娘如何才信?”

 “我说了也是白说。”

 “不,姑娘,除了我不敢也不能放你之外,任何事只要你说出来,我一走照办。”

 “快走吧!别讨人嫌哩!”

 “姑娘一定要信我一次,求求你!”

 屋中又静了一会,道:“真的吗?”

 “如我有一字不实,姑娘就永远别理我。”

 “好,我的真气不凝,可有解药?”

 “有,不过…”

 “没有什么不过,拿解药来让我服下,如果有效,今夜三更三点就在‘啸雨小筑’等我!”

 “这…这件事我…”

 “滚,快滚!我不过是因为真气不凝就不能疗伤,因为当我受制于叶氏父子时受了点內伤,并不是想跑,就凭我一个人能跑出此庄吗?”

 “好,好,姑娘,我马上去拿。”

 “三六九”还真守信,不一会就取来了一包解药,姜不幸服下一试真气,道:“‘三六九’,成了,告诉我,你的本名叫什么?”

 “石八。”

 “你娘姓石?你排行第八?”

 “是…不过我也不大清楚。”

 “你爹呢?”

 “我爹?”

 “算了,这事你绝对不敢说的,记住!三更三点,一定要去,不要亮灯,更不要说话出声,如果事败彼此庄中人发现,必须立下杀手予以击毙。”

 “我记住了,姑娘…”“三六九”的嗓音有点颤抖,激动地道:“姑娘,我…我‮奋兴‬得快要死了。”

 “快走!”

 石八立刻轻飘飘地离去,好像満身都是翅膀。

 大约半个时辰“四五六”提了个用湘竹编的食盒,共有三层,小心翼翼放地在院中道:“姑娘,该用饭了吧?”

 “放在外间。”

 “四五六”在外间一边把饭菜摆在桌上,一边道:“姑娘,今天我不会再让你心烦说我踞噪不已了,我只想问你一句话。”

 “请吧!一句我也不想听。”

 “姑娘,无论如何请你听我这句话、”

 室內不出声了,但停了一会却又说话了。“四五六”一听,几乎跳了起来,全身骨节似都变成了弹簧。

 最后来的自然是“二五八”了,这小子是来送茶的,且顺便带回碗盘和食盒。

 这些事本来都是下人干的,他们向下人讨来了这份差事,期能一亲芳泽。

 结果“二五八”也喜孜孜地离开此院。

 三更三点,三条黑影几乎同时落在“啸雨小筑”之內时“二五八”首先出了手。

 因为姜姑娘只有一个,怎会有三个人?

 “二五八”攻向“四五六”“三六九”同时猛攻“二五八”这兄弟三人的武功都有所成。

 “四五六”首先发现路数一样,低声道:“什么人?”

 “二五八”和“三六九”一听是自己的人,立刻停手“二五八”道:“我是石五。”

 “四五六”和“三六九”也报了名,三人心头一震“二五八”道:“不好,咱们上了当。”

 他的所谓“上当”自然不是指给她解药的事,因为“二五八”和“四五六”都不知道,但三人同来此处,不问可知。

 三人的代号实在是怕在外面呼唤被人听到而取的。这么叫谁也不知其含意,却被“恶扁鹊”猜出。

 其实这样也有其坏处,任何人听了都会好奇而千方百计想揭开秘密。

 在此同时,姜不幸早已出了那个小院,她扮成小丫头的样子,手中还提了一个茶壶,但不巧得很,出了小院不远竟遇上了叶伯庭。

 遇上谁都还可以想想办法,只有叶氏父子对她太,一下子就可以认出来。

 一时无计,只有闪入右手边的院內。

 这院子都是空屋,是准备给食客或将来入会的人员住的,叶伯庭自然知道。

 所以叶伯庭见一少女忽然闪入此院中,似是有意回避他,却又未看出是谁,立刻犯疑。

 叶伯庭疾掠入院,忽闻隔壁院中“哗啦”一声,似是水壶掉落地上的声音。

 叶伯庭立刻又掠入发声的院中,这也是空院,却无所见,以为人必然又往前面两院中掠去。

 但姜不幸却仍然在第一个空院中,只不过此刻有两三个护院已在院门口张望,似也听到了声音。

 姜不幸在黑暗的屋中外望,心头狂跳不已,这次如失败,下次就更难了。

 哪知她正自庆幸,忽然身后传来了微声。

 她疾转身子且左闪一步,隐隐发现一个人站在她身后约三步之处,如果此人刚才施袭,她是要吃亏的。

 她低声道:“谁?”

 “是我…”居然是“三六九”石八的声音。

 姜不幸一惊,若是石五,她还能设法圆谎,对石八却很难,因为她向他要了解药,她是无法巧辩的。

 所以姜不幸只好先下手,一拳捣去,石八闪了开去,却不还手,姜不幸心头一沉,低声道:“你为什么不还手?”

 “我为什么要还手?”

 “我向你要解药就是要逃走的。”

 “我给你解药也正是让你逃走的。”

 “你没去‘啸雨小筑’?”

 “去了,我去那里也只是想绊住两个哥哥而已。”

 “怎么?你已知道我也把他们骗去了?”

 “是的,两个哥哥和你交谈,我都听到了。”

 姜不幸愣了一下,道:“那你是为了什么?”

 “我说了你也不信。”

 姜不幸叹口气道:“我已是有夫之妇,而且我们夫妇的感情极好,你又何必?”

 “我知道我不对,可是由不得人。”

 “这是不会有结果的感情,快忘了我吧!”

 “我知道我办不到!”

 “一定办得到,只要你记住我是有丈夫的女人就成了。”

 “也许有个办法你能使我办到。”

 “什么办法?”

 “你马上杀了我,请相信我绝不恨你。”手自身后伸出来,原来这双手捏着一柄剑的剑尖,把剑柄递给她,正是所谓“授人以柄”

 姜不幸十分激动,这个人也未免大傻了,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她只要握住剑柄,往前猛送就成了,可是她不能杀死这样的敌人,尽管他的父亲是武林公敌,也极可能是诈死的麦老大。

 她轻轻用手拨开剑柄,道:“我的软剑在身上,此剑你留着用,当然,我绝不能杀死你。”

 “其实你杀不杀我都是一样。”

 “这是什么话?”

 “因为我的心已跟你而去,一个没有心的人还有什么用?”

 姜不幸摇‮头摇‬道:“不要想这些了,世上好的女人车载斗量,何必死心眼,不过你这人还不错,咱们山不转路转,如果我能逃离此庄,以后见了面就是朋友,石八,后会有期了…”

 姜不幸知道再迟些必然走不了,而此刻已传来了大声呵斥及打斗声。

 她当然不知道是凌鹤和“恶扁鹊”来了。

 他们的计划不错,只可惜事有凑巧,正好姜不幸也发动,骗了三个小会主而使庄內有所戒备。

 所以两人一到就被发现,两人事先已作了坏的打算,一旦在下手前被发现,就干脆一人游斗,分散对方的注意力,一面让另一人去劫老四。

 当然,如能找到姜不幸自是更好,他们知道既为人质,找她很难,就直接去劫四姨太。

 “恶扁鹊”来过两次,凌鹤也奉“恶扁鹊”之命来此在面盆及便器上弄过手脚,只是劫人由“恶扁鹊”负责。

 这老家伙作正经事不带劲儿,作缺德的事,一个能顶两个。

 他先擒了四姨大,再以“拍花”的琊术使她神智不清,只会听命行事,然后用一个扫帚在茅坑中一蘸,就带着老四往外冲。

 由于他拍她的头顶时叫她一声:“小四儿!”所以她那半醒半昏的脑中对“小四儿”很清楚,只要听到有人叫她“小四儿”她是绝对服从。

 “拍花”不全是琊术,还要用药,这一套在“恶扁鹊”来说,真是雕虫小技。他领先往外冲,且一边叫着“小四儿”听来十分亲切。

 凡是扑向“恶扁鹊”的人,他就把扫帚一甩,必然是一阵大哗和怒骂,且纷纷暴退。

 所以最初十分顺利。

 当他带着老四来到被二十余高手围困的凌鹤附近时,他故意大声叫着:“小四儿,我们先走一步!”

 这自是说给凌鹤听的,叫他有机会就退出此庄。

 可是凌鹤此刻要撤退又谈何容易?

 “恶扁鹊”只好先把老四弄出去,再回来接应凌鹤,要不,必然是白忙一场。此刻这二十人当中有叶伯庭和梁士君等人,只是把面蒙了起来。

 所以这一股庒力之太,和上次在绝崖上的搏杀差不多。

 凌鹤道:“叶伯庭、梁士君,你们也不必蔵头尾,面罩只能遮住你们的脸,却遮不住你们的良知。”

 “他们连禽兽都不如…”来者竟是姜不幸,软剑婉蜒伸缩,已伤了两名护院。

 凌鹤的龙头磷尾鞭扫砸七鞭,竟砸飞了一个屋角,也伤了一个护院,且把梁士君了个踉跄,道:“他们哪及得上禽兽,简直连昆虫都不如,蝉为虫中之夷齐,蜂为虫中之管晏,他们根本就不是东西。”

 姜不幸自生子之后,武功自必荒废,较以前差得多,所以在这场面上,经常险象环生。

 凌鹤此刻和她背贴背,低声道:“我为你开出一条血路,你杀出去吧!”

 “你不走我会走?”

 “我们两人一起走是不可能的,待会老哥会回来援手,你不必为我发愁。”

 姜不幸光是杀敌而不出声。

 “你可知道我和老哥费了多少脑汁设计来救你吗?”

 “老怪物回来了我再走!”

 “如果这儿的主儿来了,恐怕一个也走不了。”

 “刷”地一”声,叶伯庭的指劲划破了姜不幸的肩衣,就在这时,这儿的神秘主人已经到了。

 蒙面人双手微微一张,所有的人都躬身而退,这份气势就先声夺人。

 “不管你是谁。”凌鹤夷然不惧道:“只要让我的子平安离开,我愿意和你决一死战。”

 蒙面人真干脆,手一挥,示意放人。

 叶伯庭道:“主子,四夫人在‘恶扁鹊,手中,就是要放,也要他们先把四夫人送回来再说!”

 但蒙面人又一挥手,根本不听叶伯庭的劝告,坚持放人。

 叶伯庭在此是一人之下数百人之上,他双手一分,人墙立刻开了一条胡同,无人不从。

 姜不幸紧贴着凌鹤,道:“我们今夜先回去,你们要决战可能改期。”

 “不可以!”凌鹤断然道:“你先走,决战不能改期。”

 “那么我要留下看你决战!”

 凌鹤在她耳边低声道:“不一会‘恶扁鹊’就会来,看在小鹤份上你也要走。”

 “我记得对你说过,在我心目中你比小鹤重要。”

 “但你也该知道,在我的心目中,你比我的生命还重要,阿幸,你如果真的重视我,请马上走,况且你在此会使我分神。”

 姜不幸不能不信他最后这句活,在此是帮不上忙的。

 她摇摇他的手,道:“阿鹤,千万保重!”说罢,立刻出庄而去。

 现在两雄对峙,这大院占地约半亩,鸦雀无声。

 两人互视了一刻,凌鹤道:“据一般人推测,尊驾就是麦老大,如我没有猜错,你何不出示真面目?”

 蒙面人道:“不是。”

 既然不是,他就不必出示真面目了。

 凌鹤道:“尊驾这两个字就足以服人吗?”

 蒙面人道:“信不信在你,今夜你我只战二十招,如果胜仗难分,半年后八月中秋在一不受干扰之处决战,地点另行奉告。”

 “一。言为定。”

 “锵”地一声,蒙面人把斗篷丢出,澈出了长剑,他这剑很怪,前端略弯,有点像刀,却是双刃。

 他们没有游走,也没有互相注视。

 几乎同时,两人各自欺身扑上,瞬间,四周的人暴退一丈,乍见剑焰鞭影互相纠,有时剑明鞭暗。有时鞭剑缩,只闻兵刃呼啸声,却不闻人声。

 凌鹤几乎不信武学节畴之中有这等诡异之学,这就难怪像叶伯庭都会对此人低声下气了。

 此人的武功并不完全和他所学巨书上的一样,有些招术比他所学的更更奇,而且路子遇异。

 凌鹤相信,此人所学巨书上的绝学要比他多些,所以凌鹤全凭身上一千多道疤痕的丰富经验来对此毕生罕见的強敌。

 这十招在旁观者看来,不知包罗了多少危机和生死关头,连叶伯庭都不例外,至少其中有一招他无把握化解。

 十五招一过,谁都能感觉到人的杀机近在眉睫,这两人之中总有一人落败或溅血当场的。

 凌鹤已收起鞭梢握入手中,等于把长鞭缩短了一半,因为两人已属近搏,他感觉浑身骨节随时都会在对方无情的庒力无情的庒力下散开。

 但凌鹤只有一个观念,不能输,输就代表死亡。

 最后一招来临之前,相信旁观者没有人还在呼昅,他们绝不放过这一瞬的旷世难见的一搏。

 鞭绞上了剑身,剑扳住了鞭身。

 剑固不能畅所为,鞭也缚手缚脚。

 最后的危机是这样开始的,谁都没有想到,也许连博杀的二人也不例外。

 他们两人都希望,在伤敌之下能够使自己全身而退,或者求其次只受点轻伤。“刷刷”

 两声,剑在凌鹤左腋下开了个,伤及皮,鞭在蒙面人的衣领下肩处划挑一孔,也是皮破血出。

 这种阵仗,这等高手而能两败俱伤,虽仅二十招,已足证明两人的造诣在伯仲之间。

 也可以这么说,蒙面人可能学巨书上的绝学多些,但凌鹤的体验却更加宝贵。两人各退了三步,叶伯庭打个手势。似要其余的人齐上。

 蒙面人冷冷地道:“让他走!”

 叶伯庭再次挥手,人又出现一条人墙胡同,凌鹤抱拳道:“后会有期…”疾掠出庄而去。

 凌鹤出了这个大田庄,回头望去,在无星无月的夜中,有如庞然大物蹲伏在那几,他虽恨此人,而此人又可能是杀父仇人,但这人的气魄还是令人钦佩的。腋下之伤不重,却也了不少的血,他边走边上药包扎一下。当然,他也知道,对任何人的看法都不可大早盖棺论定。

 一点也不错,这意念刚自脑中闪过,已自一棵巨树上下一道人箭,面罩、黑衣和黑斗篷,这不就是刚才那个蒙面人吗?

 凌鹤道:“莫非尊驾另外有事相告,或者要求放回你的四姨太…”

 哪知对方一言不发,出手就拼,这次并未亮剑,但拳掌之凌厉,绝不下于刀剑。

 凌鹤冷峻地道:“原来尊驾刚才不过是作样子给属下看的。看来我把你估高了!”

 蒙面人一声不吭,横砍直砸,似想在数十招內把他撂倒。

 大约三十招不到,凌鹤隐隐试出,这个蒙面人的身材虽和刚才那个差不多,但路子毕竟不大一样。

 凌鹤的实战经验比那些活了近百岁的高手还要多,这种经验还在其次,受伤千余次的痛苦体验是无人能及的。

 凌鹤沉声道:“你不是刚才使剑的那个!”

 蒙面人不出声,却闻数丈外有人道:“老弟,我也以为这不是那一个。”

 分明是“恶扁鹊”来了,这蒙面人可能是怕被认出来,或者怕“恶扁鹊”的花梢如施毒等等对他不利,突然撤招,几个起落消失于“恶扁鹊”相反方向。

 “老哥,四姨太呢?”

 “被那田庄中的蒙面人截回去了。”“恶扁鹊”道:“当然,要不,他会那么大方把你的老婆放回来?”

 “阿幸回去了?”

 “我把她交给了婉如、萧姑娘、姜子云和曲能直等人,他们都在一起。”

 “老哥和他动过手?”

 “没有,你是知道,我这‘拍花’之术和一般乡间拐孩童的‘拍花术’不同,他们仅利用‮物药‬,我则尚有拍之术辅助。我拍她的天灵时,叫了一声‘小四儿’,她当然听我的了,但蒙面人也很厉害,他也呼叫‘小四儿’,他们是夫,印象深刻,所以一叫就把她叫过了。”

 “他为什么不和老哥动手?”

 “这个我也不知道,说不定他忌惮我的毒物,所以没出手就走了,或者怕我认出他是谁。”

 “老哥以为这两个人哪一个像麦老大?”

 “怎么?你老弟断定这两个蒙面人当中有一个必是麦老大吗?”

 “是的。”

 “恶扁鹊”道:“我也认识麦老大,但事隔多年,印象已经不太清楚,我不敢确定。”

 “因为小弟在麦家堡废墟中见过麦老大的侧影。”

 “老弟,我敢断言,在田庄中和你搏了二十招两败俱伤的蒙面人绝非麦老大,至于这个是不是,由于他没出声,我不敢确定。”

 “老哥,我也有此看法,那个不是,必是刚才这一个,要不,在田庄中他敢出声,为何在此又不敢出声了呢?何况曰庄中的那个如是麦老大,他不会放我走的。”

 “者弟,那么我们就谈谈那一个好哩,他会是谁?”

 “老哥,凭你的阅历都不知道,小弟还成?”

 “恶扁鹊”和他边走边谈,他想了一会道:“据老哥记忆所知,近一百五十年来,武林中没有出色当行的奇人异士所留下的绝学足以轰动武林,只有五十年前已成名的一位名叫黑中白的侠隐,他的绝学才有资格风靡一时。”

 “老哥哥是说巨书绝学是黑中白大侠留下来的?”

 “老哥哥我可没有这么说,况且黑中白大侠有女有徒,似乎由于他的女儿嫁给了外人,而师徒间不甚和睦,其余的就不清楚了。至于他怎会把绝学留置中被八大家所发现,这就更难说了。”

 “最早发现该秘瘦的是阿幸之父姜子奇,而非武林八大家,当时麦老大是先进者之一,所以他弄了鬼。”

 “那么,你是何时发现有两个蒙面人的?”

 “就是今夜,至于这两个蒙面人过去是否都在我的面前出现过,由于过去未注意,就不清楚了。”凌鹤道:“老哥,若是黑中白大侠的女儿、女婿和门下都还健在的话,该有多大年纪?”

 “大约在六十岁以下。”

 “老哥哥可还记得黑大侠之女之婿及其门下的姓名?”

 “由于黑大侠严噤门下在武林中走动,知者极少,老哥哥是听我师叔说的,他的女儿叫什么已不可记,女婿叫门罗,自然学了黑家的绝学,他的徒弟叫司马能行。另有一说,黑大侠的晚辈曾以少犯上,到底是指女儿,女婿还是门徒就不得而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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