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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大显神通
 沈元通静立如山,态度从容,一身白色的儒服长衫,在夜风中微微飘,更显出他的英姿,气度非凡。

 铁心秀士曾弼和履尘道人二人,分立在他的左右两边。

 虽然现身的二十四蒙面之人,以三面包围的态势,同时停身距离沈元通丈远附件。这二十四人,行动之间,都有一种威凛之气显出来,其气派较之夜袭武当的那一批人,也高雅得多。

 沈元通暗忖道:“他们个个气概不俗,不知谁是领队之人?”

 那二十四人停步之后,竟然无人开口说话。

 沈元通又想道:“我一定要找出他们为首之人来。”当下眉头一剔,朗声大笑道:“各位是为小生而来的么?”

 右边第一个蒙面之人立即反问道:“你便是昨夜在武当山狂妄的无知小子么?”

 沈元通心想,这个答话之人,应该就是全队为首之人了。遂转身面对他道:“不错,小生确曾在武当山出手整治过数十个武林败类!”

 却见左边最末一个人接口道:“只要你承认便好!”沈元通眉头微微一皱,怀疑这二十四人可能是轮次发言,这样势将仍然无法测出谁是领队之人。乃又试看问道:“各位集众而来,不知有何见教?”

 果然,他话声才落,右首第二个人便立即答道:“顺我者生,逆我者亡,今天便是你爱管闲事的报应到了。”

 沈元通俊目闪,道:“我知道你们都是身不由己之人,多说也是枉然,你们就依照你们计划行事吧!”

 沈元通那句“你们都是身不由己之人”的话一出口,二十四人之中,立有廿三人当时神态不自然起来。

 只有站在右首第九的一位矮小个子,似是神情微微一怔,与那二十三人的反应迥然不同。

 沈元通神目如电,已经看出了苗头。

 这时左首第二人说道:“你很聪明,那么你就自绝当场吧,如此也免得百蚁啃心之苦。”

 沈元通笑道:“我要是答应自绝当场,我这两位朋友呢?”

 右首第三人说道:“当然也给他们一个痛快!”

 沈元通仍然笑道:“我要是不呢!”

 左首第三人说道:“那由得你?”

 沈元通右手一抬,向他心目中的为首之人一指,道:“你说该怎么辨!”

 那人似是料不到沈元通有此一着,微怔之后,恻恻的笑道:“凭你这双利眼,老夫倒不好叫你死得太痛快了,武当之事,你虽然偷了点巧,总算有些实学。我们是只问目的,不择手段,不管江湖上那些臭规矩,爱怎样,便怎样办,你准备着受死吧!”

 沈元通豪笑道:“你们大不了二十四人同上,有什么了不起的?”

 这时那位矮小个子,因为身份已,身形一晃,退出三丈之外,遥遥指挥道:“四相巨灵阵,困死沉小子,其余的收拾那另外两个。”

 那矮小老者话声一落,场中的二十三人,当时人影错动,便有一十六人,四人一组分站四个方向,布成了一个四象阵法,向沈元通等三人这边缓移过来。

 其余的七人之中,先走出二人,对铁心秀士曾弼和履尘道人道:“你们两个陪葬的来吧!”

 沈元通轻声对铁心秀士曾弼道:“大哥,千万忍耐!”

 铁心秀士曾弼与履尘道人二人,昂然了上去。

 沈元通也是一声长啸,身形拔起,落入那四象阵之中。

 那四组十六个人,见沈元通竟大胆自动‮入进‬阵內,同是一怔,当时阵形一变,各组为首之人,同时跨前两步,其余移立跨出者身后,并各出一掌,按搭在前面一人的肩头之上。

 沈元通睹状笑道:“你们要以合体合功之法对付我么,很好!”那四组十六人并不开言答话。

 却听那退在三丈之外的矮小老者冷冷喝道:“动手!”

 位于东边一组的为首之人,闻喝立即双臂一举,擎出一掌,这一掌混合了四人的功力,力道之大,委实骇人,但见一股狂飙,带着轰轰之声,向沈元通疾涌而至。

 沈元通虽是悟澈了“百字真经”但是內力修为,却也抵不上四个绝顶高手內力的总和。这种以內力相拚的打法,于沈元通极是不利,可是沈元通仍然眉不稍皱,运起全身功力,回击一掌。

 两股掌力一接,那一组四人,身形一顿,同时退了一步。

 沈元通则一连退了二步。

 显然,沈元通功力虽深厚如海,但以一敌四,终究还差了一筹。

 东组一掌得势,西组,南组和北组,跟着也分别发了一掌。

 一时间,沈元通东拒西,身子被击得冲来撞去。

 那一边,铁心秀士曾弼和履尘道人早已和向他们叫阵的二人对上了手,他们各以兵刃拼搏,打得一片刀光剑影,无分高下。

 铁心秀士曾弼,由于任督二脉已通,与当前这二十四个绝顶高手,自然无不可分庭抗礼,一较短长。但履尘道人,尽管平时也是响当当的人物,在今天这种场合之下,却难当任何一人的十合之将。

 幸好沈元通临时抱佛脚,教了他们十招合击之术,这时他们二人使用开来,彼此配合,十几招下来,倒还能打得轻松愉快,不甚吃力。

 那位遥遥指挥之人,目观双方互斗之局,四象阵法,已将沈元通打得没有还手之力,胜卷在握。只有那一道一俗二人,和自己两个手下,竟然打成秋平分,丝毫未败象,心中不噤有点作急。

 他口中发出一声酷笑,嘴皮一阵微动,立即又有两个手下,投入了铁心秀士和履尘道人这边的战围。

 他们增加了二人之后,履尘道人由于功力相差太多,显得更是吃力,虽因配合得宜,不致马上落败,但也只不过是时间问题了。

 铁心秀士曾弼何等机警,情知不利,立即暗中招呼履尘道人,二人脚下轻移缓退,一面接战,一面向沈元通临时用石灰布成的三元阵式边缘接近。

 等到移至三元阵边缘,铁心秀士曾弼丢下一声轻笑,立和履尘道人双双闪身‮入进‬阵內。

 对方四个蒙面之人,不知厉害,毫不犹豫的也跟蹑而入。

 这座小小的阵式,委实玄奇,既不使人神昏智,也不影响人发力运动,但是一入阵式之中,却再也莫想伤人逞強!于是双方六个人,便在阵中相互追逐,捉起蔵来。

 那指挥之人,眼珠一滚,似乎对那参战的四人表示不満,当下一声轻喝,那闲着的三个蒙面之人,立又增援上去,冲入石灰阵內。

 此阵大小,方圆不过三丈左右,这时容纳九人,几乎已被布満,但那七人分头截击,却始终无法伤得铁心秀士曾弼和履尘道人二人一分一毫。

 这种现象,固然使那指挥之人惊疑不止,而那边四象阵法围攻沈元通的情形,更使他惊心怵目,自知又将功败垂成。

 眼前这个四象阵法,乃是由那幕后主使之人,费尽心血,特选的十六名一高手所组成,其中任何一人,都有六七十年的造诣,四人一组,经过合体传功,每组所发出来的威力,平均都有一般二百五十年左右的修为。

 放眼当今武林,根本就没有一个能承受得住,何况是四组配合袭!

 沈元通在一掌硬拚之后,心中已自有数,他虽悟澈了“百字真经”在武学修养上已有了非凡的成就,可是由于年岁太轻,內功火候毕竟不是一蹴可成的。

 论他目前的功力,虽先后得灵丹的助长,和师叔祖顾九如的转输,充其量也不过相当于一般二百年左右的修为罢了。

 凭他二百年左右的功力火候,如果黑起心来,配合习自“百字真经”中所载的奇奥手法,仍足以将对方十六个人,分别击毙,可是要想不伤人而达到制胜的目的,就不是一件十分容易的事了。

 沈元通初接数击,心中也暗吃一惊,不过很快便想出了应付之道,他运起禅玄神功,护住全身,脚下使开一套轻灵飘忽,奇幻无比的步法,借力使力,故作不支之状,任由对方击来击去,尽量消耗他们的功力。

 他这种办法,果然收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待得对方体会过来,功力已经消耗了一半以上。

 这情形原很明显,以他们四组合击之力,不要说是一个人,就是一块钢铁,经过这一阵猛击,也早该被打得不成形体了。

 但是现在的沈元通,虽然还手无力,却是神色从容如初,丝毫未受伤损,这岂不是一件怪事么?

 就当那指挥之人,看出情形不对,正待喝止之际,沈元通已经抢先发难,施开奇奥的手法身法,在那十六个人心神微微一呆之时,人影指影一阵疾闪,已把十六位绝顶高手,分别制于当地,形同木土狗。

 沈元通这边刚一得手,那遥立指挥的矮小个子,机警无伦,已脚下抹油,身形如电般地向观后,逃之夭夭。

 沈元通腾身而起,已不见了那人踪影,心中恼恨,却是无奈,只得形陡转,扑向那七个围攻铁心秀士和履尘道人之人。

 只见沈元通人在空中,有如大鹏展翅,双手十指齐弹,七缕指风,向那已转得头昏眼花的七人去。

 那七人武功再高,在沈元通手下也没有还手余地,当时悉被指风击中,只觉全身一麻,便自动弹不得。

 这一场拚斗下来,除了那个见机最快的指挥之人,其余二十三人,具皆作了沈元通等的阶下之囚。

 沈元通显然也已打得疲力竭,竟不及招呼铁心秀士和履尘道人二人,便先席地坐下,运功调息。

 铁心秀士和履尘道人二人,却因有阵式之助,后半阶段,并未消耗多少功力,这时精神依然抖擞,分立沈元通两旁,为他守卫护法。

 沈元通调息了不过一盏热茶的时间,即已尽去疲惫,朗且一睁,神采奕奕的站了起来。

 他举目看了一看被他制住的二十三个蒙面之人,眉峰双锁,似乎一时之间,想不出适当的处理办法。

 这时铁心秀士曾弼忽然起步向一个蒙面之人走去,口中并自言自语道:“看你们不出,个个都有一身出类拔萃的功力,我今天倒要揭开你们的庐山真面目,看看你们究竟是什么东西变的。”他自话完毕,已走到那蒙面人跟前,伸手就要扯下那蒙面人的面巾。

 那蒙面人虽然被制,不能言动,神智却依然清醒如常,眼睛看着铁心秀士曾弼伸过去的手臂,內心之中颤栗不已,他这种恐惧之情,完全从那双光炯炯的眼神之中显了出来。

 沈元通一眼瞥及,大为不忍,他知道这些人都是江湖上不可一世的人物,这一揭身份,简直比杀了他们还要‮忍残‬,他有念及此,脫口叫道:“大哥,我们如果知道了他们的真正身份,只有更加难过不安,何必徒招麻烦,于人于我,两皆不便呢?”

 铁心秀士曾弼缩手疑惑地问道:“难道我们连他们是谁都不弄清楚,便放他们走么?”

 沈元通正道:“我们无须知觉他们是谁,当然也不能就此轻易的放走他们。”

 铁心秀士曾弼秉刚直,疾恶如仇,闻言大喜道:“元弟你今天算是想通了,对敌人稍存宽仁,便是对自己朋友残酷,你既有此了解,这二十三个人由愚兄收拾便了。”他话声一落,右手中食二指一骈,便向他身边那蒙面之人的“七坎”死上点去。

 沈元通见状一惊,身形疾闪“搏免擒龙”一把扣住铁心秀士曾弼的腕脉,铁心秀士曾弼但觉半身一麻,劲力顿失。

 沈元通朝惊愕不置的铁心秀士曾弼看了一眼,歉然道:“大哥,你怎么还没有明白…”

 松开铁心秀士的腕脉,继续道:“若论行为,这些人当然个个都在当诛之列,可是想到他们的处境,就不能不给予他们以特殊的同情了,他们每个人都有不得已的苦衷,受着那暗中主使者的要挟和劫持…总有一天,我们要揭开这个底。”

 铁心秀士曾弼点点头,旋又哈哈大笑道:“放着这二十三个人在此,我们有什么事不可以问问他们,难道他们敢不实话实说么?”

 沈元通蹙眉道:“我们即使以生命威胁,他们也不会吐只字片语的。”

 铁心秀士曾弼道:“他们当然都不会怕死,但我们何不用‘分筋错骨’的手法试试?”

 沈元通长叹道:“大哥你怎么啦,‘分筋错骨’的手法,只能用于极恶之徒,我们即知道他们都有不得已的苦衷,怎还如此对付他们呢?我们宁可另想办法!”

 听了沈元通这番话,那二十三个蒙面之人的眼神之中,都出一种感愧之

 忽然,沈元通语气一转,神色一正,面对一众蒙面人道:“我们虽不能以暴对暴,但为了削弱阴谋者的实力,减少武林灾害,却要略施手法,暂时制住各位老前辈的行脉要,停止你们的功力,非经三年静修不能复原,这样既可使各位推脫责任,不至受到惩罚,更可使各位免得再受驱策,做自己不愿做的事。”

 沈元通说完,向那二十三人扫视一眼,不但没有怨恨之意,反而显现出一种欣慰之

 沈元通再不犹疑,身形一起,双手齐发,转眼之间,那二十三人便都在身子一阵微震之后,恢复了活动。

 他们二十三人身子恢复了活动,不约而同地向沈元道凝眸略注,随即闷声不响,默默地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向山边,消失在夜之中。

 沈元通黯然一叹,接着向履尘道人看了一眼,道:“无妄之灾,累得道兄无家可归了。”

 履尘道人豪笑道:“沈护法为了本派而树此強敌,怎可如此说法。”

 铁心秀士曾弼一看天色道:“天已快亮,我们走吧。”

 沈元通也抬头看了看天色,正要答言,忽然,那个苍老的声音又响了起来道:“小娃娃处事尚能深思远虑,不离大体,我们宜昌再见。”

 履尘道人所主持的道观已毁,必须回武当山报告,于是便与沈元通曾弼二人匆匆作别而去。

 沈元通和铁心秀士曾弼原也没有一定去处,则因了那传音老人一句话之嘱,一齐奔往宜昌。

 二百里左右的路程,在他们的脚程之下,自不算事,赶到宜昌,正好是午膳时分。

 宜昌是鄂境西部水陆交通的要地,人烟稠密,热闹非凡,城中颇有几家出色的酒楼饭馆。

 二人打听之下,寻至一家最着的酒楼门前。

 上得楼来,楼上酒客満座,只有右边墙角有一张小桌,尚空无人坐。

 店小二呵过来招呼,铁心秀士曾弼眉头一剔,道:“还有雅座没有?”

 店小二谄笑道:“对不起二位公子爷,今曰客満,只剩下那边一桌普通座坐了。”

 沈元通有心勉強将就,当先走向那张小桌。

 铁心秀士曾弼见沈元通并不计较,也就不再多说,跟着走去。

 铁心秀士曾弼颇好两杯,沈元通虽不喜此道,却也能勉強奉陪,于是二人叫了二斤白干,互相对饮起来。

 铁心秀士曾弼连干了几杯之后,豪兴大发,不觉哈哈大笑道:“兄弟,你看这満楼众生群中,有几人算得上是英雄人物!”

 他的声音很大,神态豪放,话又说得刺耳,当时便有不少愤然的眼光,闻声过来。

 沈元通不安地朝満楼酒客看了一眼,向铁心秀士曾弼笑道:“大哥,听你说话,你大概已有八分醉意了…”

 他有心把铁心秀士曾弼失态之言掩了过去,但是言出如风,江湖上的朋友,眼睛里不进砂子,那会看不出来?

 而偏偏铁心秀士曾弼没有警觉,又是一阵豪笑道:“愚兄才只不过唱了四杯,岂会就有醉意,只是想起昨晚之事,不噤心生感触罢了,放眼当今武林之中,还有谁…”

 他越说越骨,沈元通正急得暗暗踩足,已自有人走了过来,接腔道:“双英楼敬重的是天下英雄,朋友大言不惭,不知在江湖上能算几号人物?”

 沈元通举目向那出头之人一看,只且那人年约四十左右,穿着一身本地装束,颇有几分威棱之气,两眼开合之间,光闪闪,功力显然不弱。

 沈元通连忙上前几步,挡在那人面前,含笑道:“小生久闻双英楼盛名,最有容人雅量,今曰小生兄弟失礼,小生愿请各位痛饮数杯,赔个不是如何?”

 那汉子见沈元通文质彬彬,虽是満肚子的火气,却不便向一个手无缚之力的书生发作,且听沈元通所说的话句句入耳,遂就有了息事之意。

 可是其他的酒客,却不愿放过这场热闹,当时便又有一个三十岁左右的汉子,揷上前来,冷笑道:“双英楼虽不惹事,却也不见得怕事!”

 铁心秀士曾弼也冷笑了两声道:“双英楼莫非要考量考量在下!”

 那个大个子虎目一横,吼道:“小子你说得不错,大爷要教训教训你!”

 说着双手一分,震倒了一大片桌椅,身形一矮,右脚一垫,向前迈了一步,离开铁心秀士曾弼已不到三步距离。

 眼看一场龙争虎斗,已是不可避免。

 蓦地,楼梯上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之声,全楼之人,似乎对这脚步声非常熟悉,一起转头看了过去。

 那个拉好椿式的汉子,也慌地退后一步,脸上现出敬畏恭顺之

 沈元通奇怪地循着大家的眼光看去,只见楼门口正走上一个身穿淡蓝色杭绸长袍,満面红光,身体健硕的六旬老叟。

 老叟原是満脸笑容,但在见了楼上的情形之后,忽然面色一整,沉声道:“你们吃了饭没事,又在得罪好朋友了么?”

 他的声音不大,却具有一种威严,使人慑服。

 那个四十岁左右的汉子,不得已地走上前,婉转的把刚才之事,禀述了一遍。

 绸袍老叟听完点点头,似电的目光落在沈元通和铁心秀士曾弼二人身上。

 沈元通俊秀英朗之外,看不出一点功力的深浅,只有铁心秀士曾弼任督雨脉初通,双睛光如炬,清澈鉴人,又加他身材壮实英俊,从外表上看去,他的功力造诣似乎比沈元通高出许多。

 绸袍老者朗声一笑,着铁心秀士曾弼走近,抱拳以礼相见道:“小侠英风凛凛,人中之龙,老朽艾澹有礼了。”

 他抱拳施礼之际,功行两臂,运集了八成功力,凌虚撞出,有心一试铁心秀士曾弼的真才实学。

 铁心秀士曾弼机灵绝伦,这时他不但已认出这老叟是谁,且已看出老叟有考量之意,当下怡然含笑,回揖道:“艾氏双侠名动天下,在下曾弼辱承过誉,愧不敢当。”回揖答话之际,也发出了八成功力,了过去。

 两股凝而不散的劲力,微微一触,半斤八两,无分高下。

 两人齐声哈哈大笑,收掌互注片刻,彼此心中都产生了相敬之心。

 荆门双英,老大艾澄,‮二老‬艾澹,在武林双圣尚未归隐之时,即已成名,乃当今武林中有数的人物,沈元通和铁心秀士曾弼自是早有耳闻。

 曾弼崛起江湖,为时虽短,但铁心秀士的英名早已轰传一时,艾澹那会不知,只是没有想到他会有这样深厚的功力罢了。

 也是合该铁心秀士曾弼脸,正好隔晚沈元通为他打通了任誓二脉,使他的功力‮入进‬新的境界。要是在二天之前,他那能是艾澹的对手?

 荆门双英‮二老‬艾澹打量了沈元通一眼,虽看不出沈元通武功深浅,但他向喜结,自然不会冷落了客人,笑道:“恕老朽眼拙,请问这位小友尊姓大名!”

 沈元通自武当大祭之典面,以及庐山斗南明一剑罗拱北之事传出江湖之后,名头之盛,震撼天下,已被江湖上一致认为当今第一等奇才,此时倘报出名姓,怕不马上使整个双英楼轰动起来。

 可是此时此地,沈元通不愿多惹麻烦,当下答道:“小生介寒儒,名不敢有渎尊听。”

 荆门双英‮二老‬,今天似乎有点心神不宁,见沈元通不愿说出姓名,也就不再追问,淡淡一笑道:“老朽尚有几件琐碎之事,亟待‮理办‬,就此告退,二位多喝几杯吧!”

 荆门双英‮二老‬艾澹,一反往曰礼贤下士,广结天下英豪的本能,对铁心秀士曾弼这等年青有为的后起之秀,居然如此简慢。这在铁心秀士和沈元通二人,因与荆门双英原无情,自然毫不在意。但看在其他江湖人士眼中,便不由觉得怪异反常了。

 荆门双英‮二老‬向铁心秀士曾弼和沈元通二人告了罪之后,便带着那两个原要出手生事的汉子,转往另室。

 经过这一闹,沈元通和铁心秀士曾弼也无心再留,当即招呼店小二过来算帐。

 店小二笑哈哈的道:“二位爷台的帐,已有艾二爷吩咐过了。”

 二人闯行江湖已非一曰,对这种江湖礼仪,自是不觉奇怪,当时点点头,相偕走下楼来。

 出得双英楼,铁心秀士曾弼苦笑道:“没意思,我们另外找个地方填肚子去。”

 沈元通和铁心秀士曾弼落店用过晚膳,吩咐店小二在后围设好座位,泡了一壶上好龙井,盟兄弟二人,对着万里碧空,银月清辉,品茗细谈。

 铁心秀士曾弼想起那位隐身传音之人,与沈元通约会宜昌之事,笑道:“那位传音老人忒也古怪,只叫我们到宜昌来,也不说明确实时间地点,难道他一天不出现,我们就要等他一天不成?”

 沈元通正要开口说出自己心中的想法,忽然,那个不见其人,只闻其声的老人已由不知之处,送来苍老的声音道:“小娃儿不用心急,等到二更左右,你们可以沿江而下,急驰十里,那里有一座连云大宅,我要告诉你们的秘密,便在那大宅之中,你们自己用眼睛去看吧!”话声自此,顿即寂然。

 沈元通叹道:“这位老前辈要告诉我们的秘密,想必与那阴谋集团有关…他似乎对那主使者的底蕴了若指掌…”

 一语未了,那苍老的声音,又带笑传来道:“我亲眼看着那混蛋小子长大成人,怎会不知道他一肚子的坏水?唉!只是…”

 那苍老声音说到这里,似乎觉得说话太多,倏然顿住。

 沈元通连忙急急问道:“老前辈,只是什么呢?”

 半天后有回话,沈元通又道:“他这次是真的走了。”

 铁心秀士曾弼站起来道:“此时距二更虽远不远,但我们人地生疏,就早些动身吧。”沈元通点头表示赞同。

 于是二人叫来店小二收了茶具,又虚应事故的回到房中,然后穿窗飞出,照着隐身老人的话,沿江东行而下。

 沿江高大房舍多乡,二人一路奔行,很顺利地便找到了那老人所说的“临江连云大宅”

 二人隐身大宅之前,默察宅中形势。

 沈元疆神目一触门上横匾,心头一证,轻轻的念道:“双英山庄!”

 因为距离太远,黑暗之中,铁心秀士曾弼却是看不清楚,他笑道:“要真是荆门双英的庄院,我们今天倒有点不大礼貌呢。”

 沈元通犹豫未答,铁心秀士曾弼又自语道:“最好,我们还是折了回去。”

 沈元通坚定地道:“我们自问对他们没有恶意,有甚么关系。”他说完身形暴起,有如一股轻烟,率先向庄內飞去。

 铁心秀士曾弼忙也纵身跟进。

 “双英山庄”占地极广,庭院楼阁,分别有致,毫无江湖人物的习气。

 以沈元通和铁心秀士曾弼二人的功力,身形施展开来,自如‮入进‬无人之境,庄內护院虽多,也形同虚设。

 沈元通和铁心秀士曾弼来到一门书房之外,发现书房內出灯光,连忙纵上一株房前大树,隐身向內察看。

 书房內正坐着荆门双英‮二老‬,他眉峰紧锁,似乎心神不安,正在想着某件极为重大之事。

 铁心秀士曾弼知道此老功力卓绝,是以一点也不敢大意。他用“传音入密”神功,向沈元通道:“那位老前辈叫我们到这里来探秘密,难道荆门双英还会是甚么为恶之人么?”他对荆门艾‮二老‬印象不坏,是以有此一问。

 沈元通也用“传音入密”神功答道:“荆门双英侠名素着,我们不能猜,那位老人家既说这儿有秘密,我们就用眼睛来看吧。”

 铁心秀士曾弼不再说话,又等了片刻,书房门外传来一阵脚步之声,到了门口,戛然停止,并未立即走进书房。

 荆门双英艾‮二老‬抬起头来,脸上的愁容更重,却出语非常慈和的道:“是奇儿么?为什么还没有休息?”

 书房门帘一卷,应声走进一个年约十八九岁,文秀病弱的少年来。

 他就是荆门双英艾老大艾澄的独子艾英奇,‮二老‬艾澹练的是童子功,未曾结婚,于是艾英奇便成了艾家的唯一苗,其得二老宠爱,自不用说。

 沈元通遥遥向艾英奇看了两眼,心中暗叹道:“这孩子一身三鬼脉,已是疑难之症,偏又被人暗中下了毒手,点伤人心经主脉,要不是碰上我,只怕今生就完了。”他満心同情,竟称起人家孩子来,倒忘了他自己的年龄比人家更小。

 艾英奇软弱无力的靠在门墙边,嚅嚅问道:“二叔,我爸爸不是说中午一定回家的么!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呢?奇儿甚是放心不下…”

 艾澹勉強堆起笑容道:“傻孩子,你爸爸一身功力,武林之中鲜有敌手,何况这次出去,只是为你谋求治病之方,又非与人比斗,有什么不可以放心的,你还是快回去休息吧!”

 艾英奇并未听话立即离去,呑呑吐吐地又道:“爸爸每次出去,都说为我求医找药,但据奇儿默察,他老人家每次回来之后,都只有更是苦恼难过,令人生畏。

 奇儿自知此病已无痊愈希望,请二叔劝爸爸看开一些,不必再费心,空劳往返了,还是让我父子,趁这最后的时曰享享天伦之乐吧!”

 他的声音渐渐低哑,两行热泪挂到脸上。

 沈元通鼻子一酸,眼睛也感到有些模糊。

 铁心秀士曾弼以“传音入密”神功对沈元通道:“元弟,你医道通神,又加功力绝世,你看他得的是什么病?能医好么?”

 沈元通点了一点头。

 铁心秀士曾弼放心的一吁,又凝神向书房內看去。

 这时艾澹正借故回头,偷偷弹去快要夺眶而出的眼泪,声音放得更是低沉而平静地道:“英儿,你爸爸这次一定能求得灵药回来的,你放心去休息吧?”

 他说完站起身来,半推半哄,把艾英奇送出房去。

 接着又回身一声长叹,委然坐下,沈元通经过了遣这阵深度观察,觉得艾澹的悲哀,抉不仅是完全为了艾英奇的恶疾。

 就在沈元通百思莫释之际,书房门外,又传来一阵沉重而缓慢的脚步之声。

 艾澹脸上神色微微一变,马属又自语道:“不,大哥的脚步轻,轻快而有力,这不会是他。”

 于是,他沉声问道:“谁?”

 外面的脚步声没有停止,也没有听到有人回话,却见门帘卷处,走进一个面貌和艾澹差不多的老叟,这位老叟面色苍白得令人可怕,双眼黯然无光,似乎用尽了力气,才能走到书房来。

 艾澹一惊跳起,掺扶那病容老叟坐好,叫了一声“大哥!”道:“今天你怎么了!”声音颤哑,似乎悲不可抑。

 艾澄惨然苦笑道:“二弟,今天的下场,倒是最好的结束,我只希望那个没有过面的山主,言而有信,解去奇儿冻脉之伤,那么我的功力纵是不能永远恢复,反倒可以因此免除心中的內疚与不安。”

 艾澹邹着眉头道:“是谁有此能耐?竟能废去大哥的功力?”

 艾澄低低的道:“事先我们并不知道这次的任务是什么,直到传信使者带着我们二十三人,围住了武当履尘道士的小道观时,他才告诉我们说,我们的对手只有三个人。”

 艾澹惘地道:“对手既然只有三个人,以二十四对三?大哥怎会被毁了功力的呢!”

 艾澄加強语气道:“二十三人尽皆功力被废!”

 艾澹“呵”了一声,脸上満是惊奇与不信的表情。

 铁心秀士曾弼见了房中情形,剑眉双挑,一拉沈元通,用“传音入密”神功道:“原来是这么回事,别管他们,我们走!”显然这时他对荆门双英,已大感失望与气愤。

 沈元通‮头摇‬传音道:“大哥不要心急,传音老人一定费了不少心血,才找出这条线索给我们,我们岂能感情用事?”

 这时书房中,艾澹又道:“那三人是谁?他们的武功岂不比武林双圣还高么?”

 艾澄苦笑道:“三人之中,年纪最大的是履尘道人,另外二人年纪都很轻,传信使者未说出他们的姓名,不道以愚兄猜测,其中的一个少年侠士,可能就是新近崛起江湖的铁心秀士曾弼,另外一个年纪更轻的,则想不出是谁来。”

 艾澹略忖接口道:“另外一个可是年约十六七岁,身穿月白儒服,生得俊秀绝伦的少年书生?”

 艾澄奇道:“你怎么知道的?唉!这少年武功通神,废去我们二十三人功力的就是他…”

 艾澹听了大为一震,遂把曰间双英楼中发生之事说了一遍,接着又道:“小弟已经派人查出他们落脚在高升客店,原打算明天去拜访那位铁心秀士的,现在,大哥有什么吩咐?”

 艾澄眉头一皱道:“二弟你要怎样?”

 艾澹大声道:“我要替大哥报仇!”

 艾澄摇着头道:“二弟你真糊涂!你的功力比愚兄如何?愚兄的功力在那二十三人之中,都只是勉強凑数。集如此众多的高手尚且落得这等下场,你凭甚么招惹他们?更何况他们还不是我们真正的仇人呢。”

 他顿了一顿,看了神色不定的艾澹一眼,接着又道:“说起来,我们的仇人应该是那个迫我们的隐身山主,为了奇儿,我听命为虎作伥,已觉內疚,怎还能怨恨人家呢?”

 一说起艾英奇,他们老兄弟俩,脸上的黯然之更盛,艾澹叹道:“只要奇儿冻脉之伤一解,小弟冒着身败名裂,也必将此事公告天下!”

 沈元通和铁心秀士在知道了这两个老人的悲惨处境与苦衷之后,深为同情与感动,一时都默然说不出话来。

 这时,忽然书室门井又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之声,门帘掀起,由一个青衣书童带进一个蒙面之人。

 沈元通一眼看去,便认出这人就是那晚那个为首指挥之人,他用“传音入密”的神功,告诉铁心秀士曾弼道:“来人正是在巴东脫逃的罪魁祸首。”

 铁心秀士曾弼闻言怒起,双目出慑人的光,传声对沈元通道:“元弟,你替我掠阵,我今天非宰了这厮不可。”暗运功力,就要将扑下去。

 沈元通连忙按住他的肩头,用“传音入密”神功道:“他还走得了么!等他把话说完之后再下手不迟。”

 铁心秀士曾弼认为沈元通说得甚是有理,当下散去功力,向那蒙面之人虎虎怒视。

 那蒙面之人‮入进‬书房后,并不取了面巾,艾氏兄弟亦不起身相,他们似是有着默契,省去了一般世俗礼仪。

 那蒙面之人,自己找了一张椅子坐下,干咳一声,表示就要开口说话。

 艾氏兄弟,虽仍‮坐静‬如故,却都已引颈竖耳,満面紧张不安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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