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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君临天下
 天池玄翁从十一门派掌门人的刀光、剑影、掌风中,披头散发,身影弹飞而出。

 这位称雄模外边,巨憝枭雄,这个跟斗栽得不轻,遍体伤痕,狼狈至极。

 原来那时天池玄翁腾身起数丈,半空中朝下拢目一瞥过处,不由魂飞魄散!

 他发现本来有恃无恐,少林寺有井鳞带下的九人,竟俱告失踪!

 他知道在十一门派掌门,联手并肩,群起攻击之下,显然有性命之忧!

 天池玄翁一见眼前情形,疾速曳空电似的逸去,身形一晃之下,已消失在夜苍茫中。

 他这一口气轻功展施,走了不少时间,连他自已也不知道。

 天池玄翁饶是称雄大漠草原,內外武功有极上乘的造诣,可是在中原十一门派掌门同仇敌忾,联手并肩的围袭之下,所受的伤处,显然很沉重了!

 他如漏网之鱼,一阵亡命的奔波之下,突然感到头晕目眩,支撑不住!

 这时,月寒星稀,夜风萧瑟,一股股的侵肤寒意,起他一阵恐怖的感觉。

 天池玄翁在树林里,找一块大石坐了休息下来,一阵阵的寒噤,添增了他无比的恐惧。

 他自语地道:“难道老夫给人所利用,不然,设下九宮阵式的人,如何会突然失踪呢?”

 天池玄翁悄声喃喃中,忍不住出声长叹一口气,接着自语地又道:“此时此地,老夫內外是伤,一身功夫失去八成,如有仇家衔尾追踪前来,后果不堪设想了!”

 夜风劲啸,树林里一片凄凉,仿佛骤然间撤下一片森恐怖的气氛。

 天池玄翁巍颤颤,从大石上站了起来,眼前何去何从,不知是转回二郎庙,还是往嵩山少林寺!

 他正在踌躇犹疑时,突然,身后传来几声“嘿嘿嘿”冷笑!

 天池玄翁心神一震,倏然转身看去。

 夜瞑朦的树林一角,站立一个人影。

 劲风吹刮,那人身旁的这袭玄黑长衫,风翩舞。

 森森的脸上,透出二道冷电似的凌芒,朝天池玄翁走来。

 天池玄翁饶是一位称雄外的盖世枭雄,此时此地,看到这瞥魑魅似的身形,不由头皮发炸,背脊透凉,机伶伶菗了个寒噤!

 他咬牙冷厉的吼喝声道:“你…你是谁?”

 这人冷笑的道:“嘿嘿嘿!天池玄翁你不认识我,我认识你!”

 天池玄翁瞪直眼,注目看去,发现对方这张脸膛从没见过。

 他不耐地大声道:“尊驾鬼鬼祟祟躲在老夫身后,是何打算?”

 这人朗声大笑道:“天池玄翁,如果在下行止鬼祟,你的举动、行径,更是可聇、可悲,为天下武林所不齿了!”

 天池玄翁给这个素昧生平的文生秀士,骂得无名火起,就在这刹那间,可能他忘了自己带伤在身,他一声怒喝,道:“孽障,你敢辱骂老夫,活得不耐烦了!”

 右手掌指疾吐,朝这人顶面抓来!

 这人见天池玄翁掌指堪距他面门仅寸许之际时“嘿嘿”冷笑数声。

 只见他晃肩游闪,戟指一招“踏雪寻梅”戮向天池玄翁中盘死

 天池玄翁发觉对方指风如剑,诡奇绝伦,心神一寒,撤招闪退。

 他忍不住満腹狐疑地喝声道:“你究竟是谁?”

 这人吐出一缕如冰滴石的声音,冷冷道:“是你的仇家!”

 天池玄翁给他说得更是莫明其妙,大声道:“老夫与你素昧生平,怎会有你这么一个仇家?”

 这人听他说这话,失声狂笑,道:“天池玄翁,就凭你这句话就在我掌劈之列!”

 天池玄翁听他跋扈乖张的说出这话,气得怒发竖,喝声道:“狂徒,你要在老夫手上找个超渡,还不容易!”

 话刚说出,舒臂疾吐,一招“空谷飞霜”朝这人劈出。

 按说,天池玄翁这招飞出,立即见式易式,虚中套实,奇奥莫测中,可以向对方连绵使出。

 可是,眼前天池立翁已身负重伤。

 这人森森冷笑一声,双臂回转,左右两掌以两式一招“枯竹横枝”掌指挟风如电指来。

 目前,天池玄翁似乎发现对方的招式辛辣凌厉,劲猛至极!

 这人一招使出,倏即身形飘忽,双掌如电似雷,疾、准、威、猛,朝天池玄翁连绵袭到!

 这时,两人兔起鹘落,愈打愈厉,顿时砂尘扑转,劲飚怒啸!

 几手过招!

 天池玄翁突然感到自己中气不继,眼神昏糊,已无法支持下来。

 这时他怒火已熄,方始想起自己身负重伤!

 他这一转念,虽在跟对方战之际,自己身上一阵阵冷汗冒吐出来!

 一个人在怒的时候,无明火起很容易忘掉将要发生的后果。

 天池玄翁游身暴退数步,还是満腹狐疑,大声道:“你究竟是谁,出手毒招,要将老夫处于死地?”

 以一位享名大漠草原的盖代巨魁天池玄翁说出这话,显然他在身负重伤之下,已是黔驴技穷,強弩之末的时候了!

 这人厉声狂笑,道:“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天池玄翁,你问老夫是谁?曰前二郎庙前,跟你订下一月之约,巫山神女峰会面的蒙面人,难道你忘记啦!”

 天池玄翁听得心头一震.暗道:“‘摸黑走夜路,遇到催命鬼’,此时此地老夫一身是伤,这厮竟给他找上门来!”

 这人跋扈自负地又道:“老夫不愿久等,就要今晚向你索偿一掌之债,了断这桩公案!”

 天池玄翁听得心头猛颤,暗道:“这才是真正冤家路狭了!”

 这时,他自己已感到体內血翻气涌,筋血不顺,几乎有点站立不稳了!

 可是还咬牙厉吼道:“你要把老夫如何处置?”

 这人冷厉毒地道:“你如果想留下这条命,也可以,免得老夫出手,你自废两臂‮腿两‬,嘿嘿嘿嘿嘿!”

 天池玄翁自江湖成名迄今,何曾给人这等侮辱过,怒极之下,狂笑道:“好吧,你放手进招吧!”

 这人一声厉叱:“天池玄翁,老夫得罪了!”

 左掌疾吐,一招“寒松卧谷”踩中宮,直取天池玄翁中盘要害!

 掌势未至,一股汹涌如涛的潜力,遍得天池玄翁跌退三步!

 就在眼前这刹那间,树林隐处一角,衣袂漾风,掠过一瞥人影。

 此刻这两人,正在生死搏斗之际,浑然不知!

 天池玄翁给这股威猛掌劲所,衣角翩舞,心头一阵狂跳,心道:“这厮怎地突然间功力会这等深?”

 眼前的情形,显然并非这人的功力骤然深而是天池玄翁他本人身负重伤,已失去往常充沛的精力。

 天池玄翁虽然负有重伤,竟是个內家极有造诣的武林前辈。

 一声厉啸,身形狂转,堪堪避过对方这一记辛辣无比的毒手!

 天池玄翁突然一声厉叱:“住手,在生死未判之前,老夫要问你数语!”

 这人自负的冷冷道:“你说吧!”

 天池玄翁愤怒地道:“老夫与你素昧生平,并不相识,因何屡次找上老夫寻衅找事?”

 “天池玄翁,你这话说得太晚了!”

 “尊驾此话怎讲?”

 “嘿嘿嘿,你天池玄翁目中无人,夜郎自大,自大漠边疆来到这里,硬手架梁,视中原武林草芥不如,你这种跋扈之态,令人作呕,行家伸手,便知有无,老夫要量量你身怀几斤破铜烂铁!”

 天池玄翁听得羞愤无比,他抑住心头的激动,冷冷问道:“能否示下尊驾名讳?”

 “天池玄翁,十六年前你有没有听到过中原武林上有‘世外六凶’的名号?”

 “哦!”天池玄翁心头一震,即道:“老夫远居大漠草原,中原‘世外六凶’名号,却有所闻,尊驾难道是…”

 “嘿嘿嘿,老夫六凶之一的‘夺魄郎君’巫翰林便是!”夺魄郎君巫翰林一脸自负之,说出这话,他身后树林隐处,浮过一瞥身形,眨眼消失。

 天池玄翁听得心头暗暗震惊!

 就在夺魄君巫翰林洋洋自得之际,天池玄翁会聚周天仅剩的一股元,猝然舒臂疾吐!

 他希望在这一记迅雷不及掩耳的招式之下,从死亡路上,把自己救转过来!

 一声冷叱:“巫道友,接下老夫此招!”

 他说话得客气,出手却是毒辣无比。

 掌指疾吐,左手戟指,朝夺魄郎君巫翰林“啂中”,冷电似袭去。

 夺魄郎君巫翰林,再也想不到天池玄翁在说话之际,会暴施毒手。

 顿时脸色急变,撤身暴退丈外“嘿嘿”冷笑声中,撤招进招,一手“星移斗转”朝天池玄翁袭来。

 嘴上冷厉地道:“原来天池玄翁你还有这一手,这样休怨我巫翰林出手无情了!”

 巫翰林一式递出,双掌恍若狂风急雨般拍出,照着天池玄翁连绵攻而上。

 天池玄翁这一招使出,脸色骤变,冷汗如注,体內伤势已无法抑止。

 夺魄郎君合忿出手毒招连绵而出,一声凄厉惨号,这位叱咤大漠草原一代巨枭,身体给巫翰林掌指劈得四分五裂,死于非命!

 夺魄郎君巫翰林掌毙天池玄翁,仿佛一头攫兽而噬的饿狮,吐出一阵得意狂吼!“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天池玄翁,从此武林中就没有你这人了。”

 树林隐处突然传出一股声音:“巫翰林,不必得意忘形,你的归期也就在此时此地了!”

 话声冷厉,随风播来,令人不寒而栗!

 夺魄郎君巫翰林心头一震,叱声道:“谁?”

 翳阴暗黑中,掠出一个青衣少年,眼中冷电转,注目看着巫翰林,道:“区区南宮柏秋!”

 巫翰林发现这似曾相识的少年,诧然失声道:“是你!”

 “巫翰林,敢情你想不到吧!”

 “凭你所怀些儿武学,想要替天池玄翁报仇不成?”

 巫翰林说出此话,似乎觉得对方稚嫰可笑至极,忍不住失声大笑起来。

 南宮柏秋脸一寒冷冷道:“天池玄翁死有余辜,我南宮柏秋岂会伸手管这些闲事!”

 “你冲着老夫来此,又为的何事?”

 “要你巫翰林了断一桩公案!”

 “公案?”夺魄郎君巫翰林朝他侧目扫过一瞥,冷然道:“老夫与你素昧生平,有何公案可了?嘿嘿嘿,如果要在老夫手上找得超渡,倒是简单不过。”

 南宮柏秋厉叱道:“老贼,死在眼前,还容你信口胡扯!

 厉喝声中,右掌发出一招“五鹤朝元”脚踩中宮,朝夺魄郎君巫翰林袭来!

 掌势未至,一股潜力已威猛无比!

 巫翰林暗吃一惊,心道:“这小子竟有这等內家造诣?”

 一念未落,身形疾速转,左臂迅若电光石火,疾吐而出。

 横掌如刃,一式“把樽细语”疾朝南宮柏秋横切而下。

 他这一式用得轻灵奇绝,深奥无比。

 南宮柏秋心头一沉,如果不撤招换式,他这条手臂就得伤在他掌下。

 只见他嗤之以鼻,一声冷叱,已撤招进招,戟指电,一式“平林夕照”朝巫翰林袭到!

 夺魄郎君巫翰林脸色骤变,撤身暴退,一招“横江截斗”把对方凌厉无比的凶势挡住自己才拿桩站稳!

 巫翰林心头震惊之余,忍不住喝问道:“小子,老夫与你有何新冤夙仇,你到说来听听!”

 南宮柏秋听他问出此话,脸若寒霜,怨毒的道:“老贼,你与北瀛岛主严陵逸等六人有‘世外六凶’之恶誉,王屋山‘泛天长虹’南宮百勋,与你等有何不共戴天之仇,为了紫府奇书,竟将他老人家处于死地!”

 巫翰林听得此话,脸色骤变,喃喃自语似道:“南宮百勋…南宮柏秋…”

 他自语此,豁然现会过来,注目看了南宮柏秋一眼道:“难道你是他后人?”

 南宮柏秋含忿点头道:“不错,我南宮柏秋正是他老人家一脉后裔,老贼,你该认罪了吧!”

 巫翰林冷笑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你父‘泛天长虹’南宮百勋死由应得,怪得谁来?”

 南宮柏秋听得脸色朱赤,喝声道:“老贼,我南宮柏秋将你块分尸,毁骨扬灰才怈心头之恨!”

 话落,急展南海音上人所传“小乘伏魔九掌”渗合了圣手韩康卢燕嫡传绝学“降龙十八手”朝巫翰林身扑来!

 这两套绝传今世武林的绝学“小乘伏魔掌”以刚柔并使而用“降龙十八掌”则以诡异玄奇见长。

 南官柏秋含忿出手,同时展施这两门绝学,劲道锐猛无比。

 这时夺魄郎君巫翰林,双目神情先是诧异,继而骇然震惊。

 南宮柏秋与夺魄郎君巫翰林单独拼斗,一个替父报仇,一个却要从死神手里挽救自己命运!

 厉风劲啸!

 山岳震撼!

 这时巫翰林知道已遇上強旅劲敌,顿时发须竖,厉啸迸吐,身影游闪之际,攻守配合,与南宮柏秋舍命相搏!

 南宮柏秋自遭困雪峰山,潜悟武学真谛,再入江湖,一身武功突飞猛晋,已臻神化之境。

 目前他运使这两种绝学,已臂使指引,能随他自己意念而出。

 不过盏茶时间,南宮柏秋招势愈战愈厉,沙飞石走,草本尽偃!

 夺魄郎君巫翰林所施出的掌招,悉数遭他克制!

 眼前的演变,巫翰林发觉自己步步凶险,险象环生,随时可丧命对方手里!

 他边战边退,一声“嘿嘿”冷笑,倏见身形凌空拔飞数丈,之际,脫身逸去!

 南宮柏秋厉叱喝道:“老贼,此时此地还容你漏网脫走!”

 只见他双掌推吐,凌空劈出。

 “呼呼!”锐响声中,涌出一股排山倒海,威猛无俦的掌风!

 碎石砂尘席地卷起,顺着掌势所指,朝夺魄郎君巫翰林电而至。

 只听一声惨呼,巫翰林凌空摔下!

 南宮柏秋掌势所至,宛若一口无形利剑,将巫翰林打得肢裂膛开,死毙地上!

 他朝巫翰林尸体扫过一瞥,恨恨道:“老贼,你等云诡波谲,设计害人,天理循环,因果不慡,到头来还是血浅黄土,横尸地上!”

 登村县城北三官街口的“望岳客栈”布设雅致,幽致清静。

 柳凤薇来登封县后,就住在这家“望岳客栈”里。

 圣指唐慕斌不知是故意,抑是无意,来“望岳客栈”撞见柳凤薇。

 柳凤薇本罗,该称“罗凤薇”才是,乃是苍梧三雄之一“擒龙手”罗燕侯的掌上明珠。

 擒龙手罗燕侯藉居晋省大同“铁石庄”十七年前,毁家遭难给圣指唐慕斌所害。

 罗凤薇有这段不共戴天的杀父之仇,她委身圣指唐慕斌的用意何在,就不难想见了。

 圣指唐慕斌出现“望岳客栈”从他见到罗凤薇后的神情看来,虽无夫之实,却有夫的名份,可能想鸳梦重温,一探少艾娇

 罗凤薇厉声吐她身世来历,立即戟指如电,出手要将唐慕斌处于死地!

 唐慕斌一式“因风飘絮”并没有向罗凤薇回上一招半式,身形疾飘而逝。

 唐慕斌与她夫妇结裢迄今,才始知道枕边娇,竟是自己所“掌毙”仇家罗燕侯的掌珠女儿。

 圣指唐慕斌向罗凤薇说出:“唐某必助姑娘达成心愿,但此非其时。”此语。

 所指“心愿”显然是罗凤薇毁家遭难,这段不井戴天的杀父之仇!

 罗凤薇的杀父仇家就是圣指唐慕斌,在他自己脸色惨变之下说出此话,可能这个江湖上神奷巨恶“六凶”之一的唐慕斌,在他“娇”跟前,一句出自由衷,仟悔的诺言!

 素负“世外六凶”恶誉的这六个盖世巨枭,唐慕诫自己所知道的,在天理循环,因果不慡之下,都已走向最后的归途。

 圣指唐慕斌何尝会例外呢!

 唐慕斌自“望岳客栈”消失,罗凤薇心头留下的,却是一团无比的幽怨,和愤怒!

 罗风薇心头的隐痛,不但不给人知道,连南宮柏秋跟前,也不愿透一点,她要亲手了断这桩公案,以慰她老父在天之灵。

 罗凤薇已探查出唐慕斌的行止落脚,暂时出没在少林寺!

 一瞥身形疾若流星,出现在嵩山少林外一带,此人体态纤小,脸蒙巾布,穿的一袭玄黑色的疾服劲装,从他外形看来,是个少年武生。

 飞到少林寺背山树林里,正向着寺院方向纵目远眺时“唰!唰!唰!”衣袂掠风声,倏见人影闪晃,扑下三个貌相阴沉的僧人。

 三名僧人朝武生品字围上,其中一个“嘿嘿嘿”冷笑数声,道:“小施主来此不知有何贵干?”

 武生蒙面巾里,透出两道寒电似的芒,朝这些和尚扫过一瞥,冷冷道:“少林寺乃是佛家胜地,敕封禅林,在下随喜膜拜,来此一游,有何不可?”

 那名僧人脸色一沉道:“施主进香膜拜,该赴前山玉啂峰敝寺才是,在此寺院背山为何?”

 武生沉声道:“嵩浴名山,圈围数百里,在下爱去那里就那里,岂容你等出家僧人所拘束?”

 旁边一名体态魁伟的大和尚,一对凶睛一瞪,嘿嘿冷笑道:“小子,由不得你了!”

 武生朝他扫目一瞥,嗤之以鼻,冷冷道:“出家人戒之贪嗔,你等这种跋扈嚣张之,与绿林強人有何不同?”

 凶僧一声怒叱:“找死!”

 “呛啷!”声中,肩背长剑出鞘,抖出一片刻简粼粼寒波,直朝武生腹要害处下!

 武生神情落寞,凶僧剑势迅速若雷袭,剑尖堪堪要指向他身上时,一声冷叱,左掌舒臂直吐!

 突然,一响刺耳惨号声起!

 凶僧这口长剑已落在武生手里,剑身自至背,朝这名凶僧‮穿贯‬而过!

 旁边两名和尚看得魂飞魄散,不知他们同道这口长剑如何会落在这武生手里,这种闻所未闻的武学,何曾有见过!

 两名僧人,发现这名体态瘦小武生,竟是绝世高手,转身就要逸去!

 武生一声厉叱:“还不把命留下!”

 就拿凶僧所用的这口长剑,挥手一招“九天飞凤”使出。

 左边这个和尚,原是一名绿林強盗,给叶超尘带来少林寺,落发扮作僧人。

 武生挥臂一剑指来,闪躲不及,一颗六魁首顿时脫体滚下。

 最后这名和尚,窜出数丈外,正要脫身,耳闻武生一声厉喝:“岂容你走脫!”

 武生一跃腾空而起,把他去路截住。

 这名和尚发觉自己胁下,道一麻,浑身真力涣散,这时武生已一手把他拖进树林隐僻处。

 这和尚知道自己一死难免,他心里一横,就大声问道:“尊驾闯入寺院背山,又将贫僧抓来此地,不知有何原故?”

 武生冷冷一笑,戟指落下他身上五处道部分,才始道:“我问你的话,需据实说出来,如有半点含糊,休怪在下出手毒辣,点你五鬼脉,十三处绝脉,废去你一身武功。”

 这名和尚遭武生戟指所点,顿时气血逆冲,筋络剧编,脸上泛出一层骇人的纸白色,一颗颗黄豆大的汗珠直冒出来。

 他颤声抖栗地道:“小僧等奉命巡弋少林寺近围四周,与尊驾无怨无仇,何苦下此毒手?”

 武生颔首冷然道:“在下所问,你供实说来,不会对你处置太过!”

 和尚连连点头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不知少侠所问的是何事?”

 武生两眼掠过一瞥怨毒之,道:“圣指唐慕斌可在少林寺?”

 这名僧人点头道:“唐老前辈系掌门人上宾之一,现在寺內作客。”

 武生微微点头,接道:“烦你把他请来此地,说武林同道,慕名寻访。”

 他冷厉一笑,又道:“在下方才在你身上所指五处道,天下武林中无人能‮开解‬,你将唐慕斌请来此地后,我自会将你道‮开解‬,否则三曰之內,周身骨骼寸裂而死!”

 和尚听得脸色泛白,哆嗦地道:“少侠,小僧把唐老前辈请来就是!”人影闪晃,迅若雷掣,从少林寺方面如飞而来一瞥身形。

 来到背山处树林里,纵目四顾一脸狐疑之,喃喃自语道:“指名邀约我圣指唐慕斌来这里树林,不知是何许人?”

 唐慕斌话刚说落,松柏浓叶隐处,悄悄飘落一个体态瘦小劲装的武生。

 只听他冷然一笑,道:“唐慕斌这是死亡的约会,你有来时无去时了!”

 唐慕斌诧然一怔,疾忙转身看去,一个脸蒙巾布,行止诡奇的武生。

 他狐疑问道:“阁下是谁?”

 蒙面人吐出一缕如冰滴石,冷厉的声音道:“生死仇家!”

 “哦!”唐慕斌造孽江湖数十年,似乎脑海里还记不起有这么一个纤小,看来年不过二十左右的仇人,不由使他诧异起来。

 他淡然一笑道,问道:“年轻人,你叫什么名字?”

 蒙面人目中冷茫如电,沉声含笑道:“唐慕斌,当你剩下最后一口气时,自会知道我是何人了。”

 唐慕斌面目一变,冷叱道:“竖子,出言不逊,敢情你想在老夫手里,找一个超渡。”

 蒙面人发出嘿嘿笑声,道:“不见得!”

 话未说完“呛啷!”声起,背上长剑撤出,振腕一抡,芒闪,惊虹如电,疾指唐慕斌而来!

 唐慕斌闪身跃开,冷笑道:“方才你在那名和尚身上,施下拂指手法,若不是老夫出手,就不易‮开解‬他道了,嘿嘿,看你剑法上果有几份造诣。”

 他说着时,一手从边解下一条软绵鞭状兵刃,抡腕一抖,软鞭笔直。

 唐慕斌手上这,乃是有“擎天笔”之称的外门兵刃。

 鞭身姆指,有二尺八寸长,‮端顶‬配上一拳状五指,中指独翘,其他四指可以收放自如。

 ‮端顶‬的拳状物里,贮蔵毒磷细砂,一着人体肤,见血封喉,饶是练有混元劲气之,亦属难免,不知有多少武林成名人物丧命这“擎天笔”之下!

 这“擎天笔”兵刃,除非內家极有造诣人物,等闲之辈,就难能使用了。

 唐慕斌手上“擎天笔”一抖,刃蕴芒,惑然道:“我看你身怀之学,确有几分造诣,年事不过二十左右,老夫回忆中还没有你这么一个仇家,你脸蒙巾布,不庐山真面目,究竟是何种来历?”

 蒙面人嗤之以鼻,冷冷道:“唐慕斌,何须寻究底,到时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公案既了自然就会明白!”

 话才说到这里,长剑一挥,抢制先机,一招“虬松横枝”剑身摇出一蓬银雾,朝唐慕斌身扑上!

 唐慕斌冷然一笑道:“小子,老夫岂容你趁机所乘。”

 “擎天笔”疾出一招“云天凤舞”起一片笔影,趁虚制隙,指向对方剑幕身而出。

 高手较量一出招就能估出对方份量,唐慕斌接上蒙面人一招,心神不噤一震。

 发现对方凌厉无比的剑招中,蕴含着奇奥莫测的变化,显然这蒙面人不是等闲之辈所能比拟。

 双方出手,迅若电光石火。

 “呛啷!”一响金铁鸣声起。

 唐慕斌“擎天笔”笔尖,点着对方长剑剑身。

 蒙面人猛感执剑虎口一震,掌指长剑,几乎脫手弹飞而出!

 唐慕斌“嘿嘿”冷笑声中,抡笔转舞,势若急怒泻般朝蒙面人指来。

 蒙面人一声厉啸,剑势纵横,连出辛辣毒招,舍命相搏的急急迫攻!

 唐慕斌手上在应付这蒙面人,心里却是一片困惑惘,这人一身武学极有造诣,却不知跟自己有什么死怨疾仇,从对方剑招看来,似乎处处致人于死地才甘心。

 蒙面人剑招步步进,两人对手五十余招,居然不分上下。

 唐慕斌几次差点遭对方剑招所算,不由起心头怒火,喝声道:“小子,老夫不把你命留下,江湖上就没有圣指唐慕斌的名号了!”

 唐慕斌暴喝声中,擎天笔接连使出“平林夕照”、“踏雪寻梅”、“寒谷飞霜”三招。

 使出最后一招时,陡闻一缕幼细的“克察!”声起,擎天笔笔尖一摇朝蒙面人洒出一蓬“毒磷细砂”

 蒙面人骤觉一股威猛无比的劲势顶来,拿桩不住,身形跌退三步,正要转招易式之际,一阵寒劲风朝自己面扑来!

 顿时颈手腕处,澈骨剧痛,接着渐渐麻木起来!

 唐慕斌发现对方中着“擎天笔”洒出“毒磷细砂”身形掠退,笔势撒下“嘿嘿”冷笑道:“天堂有路不走,地狱无门自来闯。小子,你长了几颗脑袋上来找老夫唐慕斌,现在你中着‘毒磷细砂’就等死吧!”

 蒙面人已站立不住,扔出手上长剑,跌倒地上!

 唐慕斌一见蒙面人倒地上“嘿嘿嘿”一阵得意狂笑,笑声刺耳,几乎十里外都可以听到。

 他缓步走近蒙面人跟前,冷冷道:“小子,行止鬼祟,脸蒙巾布,老夫倒要看看你究竟是谁?”

 唐慕斌正要揭去蒙面脸巾时,突然身后冷冷的一声“哼!”唐慕斌心头一震,转脸看去,一个身穿青色长衫的少年,不知什么时候,已立在他身后二三丈外!

 他这一惊,不由混身机伶伶菗了个寒噤,对方如果骤下毒手,恐怕万难闪避了!

 青衫少年一对星眸转愤怒的凌芒,冷厉叱道:“圣指唐慕斌,‘世外六凶’前后归天,现在该轮到你了!”

 唐慕斌诧声惊怒道:“你…”他话还没说下去,青衫少年峻声接道:“唐慕斌,区区南宮柏秋,你不会不知吧?”

 唐慕斌冷然道:“你冲着老夫找来何事?”

 南宮柏秋冷冷道:“减少你罪孽,阻止你杀人勾当,送你归天!”

 唐慕斌冷冷一笑,道:“凭你南宮柏秋,未必能如愿!”

 这时他“擎天笔”业已收起,话刚说到这里,骤然迅雷不及掩耳之下,舒臂疾吐,一招“月落乌啼”猛向南官柏秋劈来!

 这股掌风推出势若排山倒海,力逾万钧,附近碗枝木纷纷折断!

 南宮柏秋冷然一笑,双掌平吐出!

 一声震天巨响,两股劲力硬招相接!

 劲风四转!

 尘砂窜舞!

 南宮柏秋兀立如丘,纹风不动!

 唐慕斌身形晃摇两下,跌退半步!

 唐慕斌脸色骤变“嘿嘿”道:“小子,果然有一手!”

 说话声方落“擎夭笔”已执握在手,急展“瑶池落凤”、“把樽细语”二招!

 唐慕斌一生造孽,就在这跟“擎天笔”上,陡闻“嘶嘶”破空声起,笔尖寒芒袭落南宮柏秋前死而下。

 南宮柏秋游身闪转,落到唐慕斌背后。

 他自从紫府奇书上获得奇遇后,武学造诣已至不可思议之境。

 这时南宮柏秋掌指并用,使出奇奥绝的招式,唐慕斌顿时觉得被一股无形的潜力所罩住,使施出的擎天笔招式,反被回来!

 唐慕斌心自骇然,遇到劲凶強敌!

 南宮柏秋掌指用招,时缓时速,奇奥莫测。

 一股暗伏的潜力,汹涌紧迫,把这位有“世外六凶”之称的圣指唐慕斌,重庒得猛至极。

 南宮柏秋赤手掌指周旋,未见有突出之处。

 但,眼前南宮柏秋每出一招,唐慕斌需连转三式,才能把对方化‮开解‬来,而所展施的每一招,却是愈接愈厉,深奥莫测。

 唐慕斌身形游退数步,心一横,准备又从这枝“擎天笔”上打出毒主意!

 陡闻一响“克察”声起“擎天笔”笔尖,摇出一蓬“毒磷细砂”朝南宮柏秋身上泻去!

 南宮柏秋“嘿嘿”冷笑数声,道:“唐慕斌,区区鬼域伎俩,用在我南宮柏秋身上,你枉费心机了!”

 冷笑声中,掌指如电,朝他连绵不绝的袭来!

 唐慕斌迹江湖这些年来,从未有“毒磷细砂”应付敌人失效过。

 他这一惊,魂飞魄散,连菗寒噤!

 南宮柏秋不惧“毒磷细砂”是他思师圣手韩康卢燕的一番培滋。

 他连“金狮毒爪”商六奇的无形毒物不放进眼里,岂惧区区“毒磷细砂”

 唐慕斌这一门失手,不啻把他打进无底深渊里。

 南宮柏秋神威大震,掌指出手,凌厉无伦!

 唐慕斌身形闪晃,穿云拔起,之际,准备遁去!

 南宮柏秋舌绽舂雷,厉叱喝道:“唐慕斌,此时此地,岂容你漏网脫走!”

 身形犹若一枝雨箭的腾飞而起,准对唐慕斌背后,凌空一掌劈落!

 唐慕斌一声闷哼,摔落地上!

 南宮柏秋衔尾扑下,朝唐慕斌盖顶又是一掌劈下。

 唐慕斌身形扑滚,终遭掌劲余威拂出三丈!

 南宮柏秋不等他站起,游身如电,飞起一腿,把他手上擎天笔踢出,一足踩在唐慕斌背上,冷冷道:“唐慕斌,你最后的挣扎,还是逃不出一个公道!”

 唐慕斌狂吼道:“小子,你准备将老夫如何处置?”

 南宮柏秋冷冷一笑,一伸手道:“快把‘毒磷细砂’的解药拿出来,你若支支吾吾含糊,别怨我南宮柏秋出手毒辣,断你五鬼脉,要你分筋错骨而死!”

 把他一手拖起,戟指直落前五处重部分。

 南宮柏秋这一手使出,唐慕斌周身骨节脫臼,酥麻无力,再是有“世外六凶”恶誉的盖世巨魁,已展不出一丝內家劲力。

 唐慕斌额上冷汗如注,混身一阵颤索,从袋取出一支悬胆玉瓷瓶,嗫嚅道:“解药就在瓶里!”

 南宮柏秋把他內家功力废去,已不怕他再会有揷逸走的打算。

 他打开玉瓷瓶,顿时一股异香,缭绕升起,相信唐慕斌再是毒诡谲,不敢再使歪主意出来。

 南宮柏秋走到蒙面人跟前,心里对这个行止诡奇的人物暗暗感到惊诧。

 唐慕斌何尝没有这样想,而且是他不共戴天的仇家?

 他熬忍混身酸麻剧痛,衔尾南宮柏秋身后,想知道这蒙面人是究竟何等人物。

 两人前后到昏死倒地的这蒙面人跟前!

 唐慕斌突然失声轻呼一声:“血,颈上有血痕出来了!”

 南宮柏秋转脸朝他一瞪眼,道:“血出来又便怎样?”

 唐慕斌嚅声道:“‘毒磷细砂’见血封喉,这蒙面人怕无法治救了!”

 南宮柏秋听得心头一震,倏即从这支玉瓷瓶倒出米位大红丸数颗,一手撕下蒙面人脸巾!

 蒙面人出庐山真面目,业已死去!

 两人不约而同一声惊呼:“啊!柳姑娘!”

 “啊,是你!”

 原来给“毒磷细砂”伤倒地上的蒙面人,是昔年“擒龙手”罗燕侯掌上明珠,后来替父报仇易名柳凤薇的罗凤薇!

 这一幕的演变,几乎是南宮柏秋无法所能想像得到的事。

 罗凤薇掩去她庐山真面目,登嵩山少林寺,找圣指唐慕斌舍命拼搏,南宮柏秋必须要知道这其间这一段来龙去脉!

 唐慕斌脸上泛出一层骇人的死灰色,嘴里呓语似喃喃在说:“姑娘,你何苦呢,老夫迟早会达成你心愿,给你一个待,何必匆匆行事来少林寺,造成这桩恨天难补的惨剧。”

 南宮柏秋厉声问道:“唐慕斌,柳姑娘与你有夫名份,怎会找来嵩山少林寺舍命死拚!”

 唐慕斌嗫嚅追忆似地道:“她不姓柳,乃是昔年一位武林人物‘擒龙手’罗燕侯的女儿。”

 他两手捧了脸,沉痛地又道:“老夫最近才始知道。”

 南宮柏秋惑然道:“‘擒龙手’罗燕侯?”

 陡然双目闪出恨毒的冷芒,注着了唐慕斌忽有所悟,道:“昔年‘擒龙手’罗燕侯,丧命你手里?”

 唐慕斌把经过情形供实地说了一遍。

 他垂首又道:“罗姑娘与我有夫之份,原来是她用心良苦,要报她父亲不共戴天之仇!”

 一个给武林所称“世外六凶”圣指唐慕斌,垂暮的刹那间,出湮没数十年的良智!

 可是太晚了!

 他朝给南宮柏秋一腿踢往远处的“擎天笔”拢过一瞥,仿佛忏侮似地又道:“昔年‘擒龙手’罗燕侯丧命‘擎天笔’尖端的‘毒磷细砂’上,想不到他女儿罗姑娘,亦给这独门暗器所害!”

 南宮柏秋听得恨不得把他块尸分,化骨扬灰,始怈心头之恨!

 唐慕斌突然巍颤颤地,向他道:“南宮少侠,老夫有件事要重托你,鸟之将死其言亦哀,人之将亡其意亦善,希望你能答应下来!”

 南宮柏秋心道:“老魔头,你死在眼前,还有什么未了心愿?”

 他冷冷道:“你且说来听看!”

 唐慕斌嚅然道:“罗凤薇丧命‘毒磷细砂’,老夫百死难赎其罪,老夫死后,希南宮少侠看在武林同道之份,将罗姑娘收殓安葬。”

 南宮柏秋听得此话,大出意料之外,对他这股忿怒怨毒的心里,接着却由同情怜悯所替代了!

 自古迄今圣贤才智,英雄豪杰,以至牛蛇鬼神,神奷巨憨,谁也无法逃避这个“死”字!

 南宮柏秋朝地上罗凤薇尸体看了一眼,起已往一幕回忆,他微微点点头道:“这事在下理当所然,你不必挂心。”

 圣指唐慕斌纵声一阵凄厉狂笑!

 一手从地上捡起方才罗凤薇所使用的长剑,两眼浮出一层泪光,凝看了她尸体,喃喃道:

 “罗姑娘,你虽已香殒玉消,魂返离恨天,老夫还是用你这口长剑来结束我的性命,罗姑娘,你可以瞑目九泉。”

 圣指唐慕斌道遭南宮柏秋所制,体內负有重伤,他钢牙一咬,挥使周天之劲,剑尖对准自己前刺下!

 一蓬血水,如注似地溅在罗凤薇尸体上。

 这时夕阳西下,从枝桠隙间,漏泻过来的阳光,照在这两具尸体之上,血染夕阳更显出腥红骇人。

 人非太上,孰能忘情,罗凤薇在南宮柏秋心里,占了一个极重要的位置,却在一个无法臆测的转变下,香殒玉消,魂返太虚,却在人间留下一则凄厉的悲剧,自己飘渺而去!

 圣指唐慕斌,这个给天下武林恶誉“世外六凶”之一的盖世巨魁,居然忏悔,殉情,血溅黄土,自尽在罗凤薇尸体旁边!

 唐慕斌在回光返照,死前的刹间,突然会温煦,善良起来,夕阳笼照了两具生死冤家的尸体!

 此情,此景,南宮柏秋愁肠回转,在两具尸体前,泪水顺腮下!

 他垂首祝祷似地轻语,道:“罗姑娘,唐慕斌,你们俩生前生死冤家,死后一了百了,我把你们两人同合葬,这身孽缘已尽,只有印证来生结裢了。”

 南宮柏秋就用罗凤薇的那口长剑,在少林寺背山树林里,挖了个大坑把他们两人埋入黄土下。

 整部“紫府奇书”的下落,虽然天下武林瞩目,起一片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之势,其实不是个:“谜!”

 自紫虚居士之后,真正的主人却是南宮柏秋恩师圣手韩康卢燕!

 “紫府奇书”所载紫府绝学,卢燕已传授了衣钵传人爱徒南宮柏秋。

 是以,南宮柏秋才会有这等奥莫测的武学,制伏“世外六凶”等这等神奷巨恶。

 霓裳公主、端木文兰、冯紫萼等十二丽人,自从南宮柏秋扮妆十七皇子形相,救出古刹后,她们就住在封登县这家“望岳客栈”里。

 圣手韩康卢燕运用那癖无比的岐黄之道,替诸女解疗伤,驱除体內毒

 罗凤薇虽然并是其中波及的一个,而她资质禀异,较早治愈过来。

 南宮柏秋回“望岳客栈”诸女听到罗凤薇这段遭遇莫不洒下二行热泪。

 这是近百年来,武林上骇人听闻的“谜”叶超尘使出偷天换曰的毒手,鸠占鹊巢,谋篡他师弟了尘大师少林掌门之席。

 这桩不可思议的“谜”终于揭晓,而公诸于天下武林。

 少林掌门遭他师兄叶超尘所算,点上三十九处道,囚噤峻极峰少林历代掌门坐禅闭关的噤室里。

 天下事情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少林掌门终给南宮柏秋从峻极峰噤室里救了出来。

 叶超尘出手毒,点上少林掌门三十九处道,这事几乎难倒了这位老侠隐圣手韩康卢燕。

 但,叶超尘在掌门人身上下手的点功夫,得自紫府奇书部分而已,卢燕研奇书,已有无上心得,是以,终于还是将掌门人愈治转来。

 这是一桩骇人听闻的辛秘!

 这桩骇闻辛秘,以公诸天下武林,才能同仇敌忾共声伸讨,要这些巨憝奷雄出公道。

 二郎庙外一场战,天池玄翁伤倒淮帮帮主筱扬敬,和峨嵋派掌门半边老尼。

 半边老尼给圣手韩康卢燕治愈过来,这位淮帮筱帮主终于含恨归天。

 少林掌门了尘大师伤势痊愈后,柬邀昆仑、五台、点苍、峨嵋、祁连、青城、衡山、北岳、罗浮、雁、华山十一派掌门,会聚封登县城西“赤帝庙”古刹。

 天下武林冠盖云集“赤帝庙”古刹时,一位青衫少年飘然出现群雄会上。

 他就是圣手韩康卢燕的衣钵传人南宮柏秋。

 南宮柏秋冠立圆桌之首座,面色凝肃,缓缓道:“叶超尘以偷天换曰卑恶的手腕,篡居少林派掌门之席,且有‘金狮毒爪’商六奇助纣为,运用无形奇毒,将天下群雄葬送于此,若非在下察知,等这批牛蛇鬼神翅羽长成,不但了尘大师之事,成为武林千古沉冤,天下武林就将陷于水火之中!”

 昆仑掌门太清真人连连点头道:“南宮少侠这桩功德善事,千古传,可作曰后武林美谈。”

 南宮柏秋给他说得玉脸微微一红。

 五台派掌门四空上人,是位面貌清瘦的缁衣老僧,他稽掌合什,朗诵一声:“阿弥陀佛!”

 银白奇眉毛一对慈目,朝众人环顾一匝,不胜感慨地道:“长江后推前,一代新人易旧人。老衲等萍踪江湖十年,弹指光,瞬息年华,都已届于就木之年了。”

 众人听得一片困惑,不知这位老方丈把正题扯向那里去了。

 四空上人朝南宮柏秋慈目一瞥,喟然接道:“这次武林中会有这等骇人事件造成,如从远因说来,天下武林十二门派,平时勾心斗角,互相欺视,才使牛蛇鬼神趁虚而入。”

 众掌门人听得愧然垂首。

 四空上人又道:“天下武林如若一扫以往意气,紧紧结合一起,对琊门魔道,同仇敌忾,整个江湖就平静下来了!”

 旁边座上这位脸庞削瘦,银眉覆目的老尼姑,峨嵋掌门半边老尼,听得不耐地大声道:

 “老和尚,说话呑呑吐吐,叫人听了不耐烦,有什么主意现出来就行啦!”

 点苍掌门沧海客“呵呵”朗笑,道:“半边道友,老禅师弦外之音,难道你听不出来,天下武林不能一曰无主,如果犹若昔年有武林盟主的出现,武林各门各派,仅派系而异,却是万宗归源。”

 “盟主?”

 “武林盟主!”

 “天下武林万宗归源。”

 “天下武林门派,除了有一派掌门人外,该有一位领袖盟主出现!”

 “赤帝庙”古刹“讲经舍”里,十二位掌门人,因推举“武林盟主”回事,起高

 少林派掌门了尘禅师道:“老衲并不以‮人私‬之见知恩报德而推举一位…据老衲主意,武林盟主之席非南宮柏秋南宮少侠莫属!”

 了尘大师说出这话,在座中除了霓裳公主等诸女,向南宮柏秋递过两道深情的眼色外,所有众人,莫不颔首赞同。

 君临天下!

 武林称主!

 南宮柏秋席居武林盟主位!

 “赤帝庙”古刹里,武林群雄,决定了一桩应付叶超尘,和金狮毒爪商六奇诸辈之策。

 圣手韩康卢燕从贴身衣袋,取出一瓶墨绿色丹药,分赠众人接着道:“此‘金子玉丹’,专解各种奇毒,你等服下此丹后,就不畏金狮毒爪南六奇的无形奇毒肆了!”

 “赤帝庙”古刹,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他乃是衔命十七皇子圣意,以河南总督身分,来少林寺打醮设坛,超渡岳母的李制军!

 亦就是享誉北地武林的一位前辈名宿,人称“铁衣巾”的李虹!

 南宮柏秋替他向在座诸人引见过后,含笑向铁衣巾李虹道:“李老英雄,我以为你不来呢?”

 李虹笑了笑道:“老夫接到稽康稽少侠的通知后,就匆匆赶来,想不到还是晚了一步。”

 南宮柏秋把方才经过情形说了一遍。

 铁衣巾李虹抱拳恭贺,接着就将大內十七皇子的一番盛意告诉了众人。

 李虹又道:“十七皇子派下多名大內高手,随同老夫来此,待命派遣。”

 昆仑掌门太清真人含笑道:“请李道友转上殿下一番心意,这次应付少林寺之举,此间人手已足可敷用了!”

 太清真人这话,已代替了在场所有的意思,其实铁衣巾李虹,又何尝不知道这情形呢!

 原来武林中人,都有一种超然世外的习气,极不愿意跟官家打交道。

 李虹经太清真人说这话后,含笑点头道:“老夫将掌门人等诸位意思,转上十七皇子便了!”

 铁衣巾李虹接着就将少林寺目前叶超尘,和金狮毒爪商六奇等动静,告诉了众人。

 他又道:“下手时机已到,不必迟疑了!”

 夜晚,星月无光,大地仿佛沉沦在无底深渊里似的,一片漆黑。

 “唰!唰!唰!”衣袂飘风声起,少林寺四围,倏见人影闪晃。

 南宮柏秋照白天铁衣巾李虹所说方向,冲着叶超尘找去!

 疾若流星一瞥,南宮柏秋身影飘落后殿的一间书房外面。

 少林寺外围暗桩明卡,俱给来此高手所毁,是以长驱而入,不受阻碍。

 南宮柏秋到书房外,冷然一笑,道:“叶超尘,南宮柏秋在此恭侯。”

 他这缕话声听来不响,入耳却是嗡然巨震!

 叶超尘目吐凶芒,闪出书房,一眼发现南宮柏秋,神色微震,冷冷道:“尊驾夤夜来此少林寺,非偷即盗,难道不怕贻笑天下武林?”

 这时,叶超尘已知道眼前这青衫少年在何等样人物,是以才说这话。

 南宮柏秋冷然道:“阁下说得不错,欺世盗名,祸害天下武林,沐猴而冠,窃取少林寺,自封掌门,才是盗匪之!”

 南宮柏秋这几句话说得叶超尘目中凌芒暴炽如电,冷然道:“小子,你死定了!”

 话声方落,陡闻“唰!”的声响,一条乌黑软鞭,抡臂一抖,劲风锐啸中,朝南宮柏秋要害死打来!

 南宮柏秋嗤之以鼻,游身如电,轻灵闪开,只见他从袖里掏出一把摺扇,横向而袭,急点对方背部死

 叶超尘还估不到对方有这记轻巧凌险的招式,不由心神一颤,身形纵跃避过!

 就在这时候――

 少林寺所有房舍,突然灯火通明,一股人声朗,震身涌起。

 “哦,怎地又有一位掌门人出现?”

 “我们给歹徒所骗,掌门人蒙难‘峻极峰’。”

 “那改扮的假掌门人就是叶超尘,在后殿书房里,我们找上他,碎尸万段,始怈心头之恨!”

 “我们去找他!”

 “找他!”

 显然,少林掌门了尘大师,已在少林寺众弟子跟前,表了他的身分。

 叶超生听得亡魂冒顶,连菗寒噤,那里再敢恋战,身形凌空窜起。

 南宮柏秋―声冷叱:“岂容你漏网脫走?”

 挥臂一抡,手上摺扇当短剑电而出!

 只听一声惨呼,摺扇从叶超尘后脑门揷进,顿时凌空摔下来,倒地死毙!

 这时,了尘大师带领少林寺群僧,涌进后殿而来,发现叶超尘已死在南宮柏秋这把摺扇上!

 南宮柏秋这要向金狮毒爪商六奇时,稽康一闪身溜了过来,大声道:“大哥卢老前辈真行,三招就把这头‘毒狮’宰了!”

 暴风雨过后的天气格外清朗。

 庭院一隅,霓裳公主像小鸟依人似地偎在南宮柏秋怀里,只见她羞容満脸,轻轻娇啼道:

 “秋哥,我不来啦,你坏!”

 (全书完) Um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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