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英雄情泪
东方朦朦发白,雪似乎更下得狂劲了,锦宮城覆掩在一片粉妆玉雕下,气候异常寒冽。
连环镖局群雄纷纷出动,三三两两,相继扑奔武侯祠而去,在武侯祠外五里周围,布下严密伏桩。
武侯祠气氛肃杀,静得出奇,漫长的白天一丝异动元均无,入晚三更,参天古柏道甬上屹立着元元卜人、威灵子、铁臂苍猿许
等七人,相对无语,心情无比的沉重。
蓦地——
凛冽呼啸寒风巾忽然传来一声尖锐长啸,威灵子心神微震道:“来了!”
突由祠內响起
恻恻冷笑道:“老朽已恭候多时了。”
威灵子等人心神大震,他们来时已详密搜武侯內外了,此人由何而来莫非另有通道。
殿阶上忽生起一爆烈炸音,轰的一声,冒起一蓬熊熊绿焰,可映及五六丈之远,树木景物惨淡碧绿,令人不噤生起恐怖之感。
只见殿內冉冉飘浮出一个黑衣蒙面老人,身法似缓实速,眨眼,便已落在群雄丈外,道:“许局主言而有信,谅不致与老朽为难?“
威灵子合掌稽首道:“施主谅是武林高人,请赐告来历,以免贫道不敬。”
蒙面老人道:“这是老朽与连环镖局人私过节,并未
起武林风波之念,昆仑掌门人何必挑起腥血浩劫?”
威灵子不噤怒容満面道:“施主心怀叵测,未必没有别项企图。”
蒙面老人冷冷一笑道:“一派至尊,岂可无的放矢,含血噴人,老朽志在找回过节,要许局主今晚
出五十万两白银,前怨一笔勾销,老朽率领手下连夜撤走。”
元元上人含笑道:“老衲本佛门中人,及不愿意卷入江湖是非,但连环镖局九条人命施主如何说法。”
蒙面老人冷笑道:“老朽已严命手下不准无故伤人,谅他们也不敢违忤老朽严命,连环镖局九人之死,老朽毫不知情。”说着,身形前欺了-步,向许
道:“请问许局主,今晚之事应如何解决。”
许
朗声大笑道:“你认为许某是何许人物?别说许某无有,就…”
蒙面老人突厉声道:“这是你自找死路,别怨老朽心辣手黑。”右臂疾拂而出,一片
寒如冰的罡风庒向许
面门。
招式玄诡难测,出手电奔,令人无从闪避。
许
大惊,只觉避向何方均无法逃出对方罡风之下,
不得已,右臂一式“霸王卸甲”横格而出,左足猛踢向蒙面老人气海重
。
行家伸手便知有无,威灵子元元上人均瞧出蒙面老人功力高不可测,只觉许
万万不是对手,正
把前出手,忽见许
出招硬接,暗说要糟,只听许
发出一声凄厉惨嗥,身形蹬蹬蹬跌出数步。
许
一条右臂已断折垂下,鲜血顺着袖管滴落尘埃,右颊显明划开一条血槽,面色映在惨淡绿焰之下,更显得苍白如纸。
威灵子面色一寒,喝道:“阁下出手辣毒,贫道要得罪了。”身形一晃,双手齐出,瞬眼便攻出七招。
元元上人高喧了一声佛号,施展少林降魔掌法,
身递掌,劲风雷动。
蒙面老人哈哈一笑,身形诡异无伦展出一套
踪步法,滑溜无比,只在一僧一道掌风中飘闪,两支鬼爪觑空进招,抓到意想不到的部位,神奇莫测。
尚有四五名武林高手均有着同一心意,如不联手合击,将无法制胜,互望了一眼,各择有利立位,凌厉出招,夹袭蒙面老人。
突然,蒙面老人厉啸一声,身形疾走如风,双爪疾转电闪,数声闷哼同时腾起,围攻蒙面老人的武林高手倏地身形跃开,面色苍白。
显然都遭受蒙面老人的毒手,这时武侯祠外武林群雄疾逾闪电奔入,目睹情状,不噤骇然失
。
蒙面老人已掠至殿阶上那蓬绿火央中,映得他那身形愈发森厉悸人。
滇南名宿单掌开碑莫维英怒目
注了蒙面老人一眼,步向元元上人身前问道:“老禅师怎么样了?”
元元上人黯然叹息道:“少林武学至达摩祖师相传迄今,凡我少林历代掌门,无不耗尽心血,将七十二宗绝艺继续发扬光大,维护本门威望历久不衰,老衲敢说少林绝艺在武林中堪称
奥繁博得浩瀚似海,无可比拟,但今曰之下,老衲自愧坐井观天…”
莫维英忙道:“此非自怨自艾之时,老禅师伤势如何?”
元元上人叹息道:“老衲罹受的是一宗极诡异的旁门奇学,气血逆行,无法可解…”
蒙面老人道:“少林掌门,你错了,老朽所施展的乃是玄门太清正宗绝学逆血神功,此种神功最难修为,非內功已臻化境,而且须奇经八脉打通,冲开生死玄关之人不能练习,更须悟性奇高,而施展用逆血神功必须耗费一须时间,若二位掌门人不轻视旁鹜,而老朽定无所逞。”
武林群雄中不少搏闻強志之士,均未曾耳闻武林中有“逆血神功”绝学,暗暗心惊。
但听蒙面老人叹息道:“老朽本不愿结怨与少林青城,但势成骑虎,
非得已,少林掌门说无法可解,确是真话,老朽自得逆血神功秘笈以迄于今,只觉此一绝学异常狠辣
毒,无另一宗武学可予化解…”
莫维英沉声道:“在下似不尽信?”
蒙面老人冷哼一声道:“身中逆血神功之人,真气行血逆冲,无法遏止,曰受
火自焚之苦,终于形神槁销,七七四十九天之后自焚成一束焦炭。”
莫维英冷笑道:“你也不怕与天下武林为敌,自取灭亡么?”
蒙面老人桀桀狂笑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老朽亦非志在伤人,与天下武林为敌,不过老朽还有一味灵药,除非…”
莫维英道:“除非什么?”
“除非随老朽返山,按时服下灵药,半年后可平复如常,但一身武功必然半废。”
单掌开碑大喝道:“危言耸听!”喝时身形前扑,右掌疾伸,凝蓄十二成掌力,一招“五丁开山”一股排空狂涛掌风向蒙面老人劈去。
蒙面老人屹立在殿阶绿焰中不闪不避,莫维英掌力堪堪触及蒙面老人前
,猛感-片无形潜劲将自己掌力卸去多半,忽觉那无形潜劲-震。
莫维英大叫一声,身形倒飞而回,所幸他武功
纯,借力在半空中一个斛斗,身化杨枝飞絮飘然沾地,虽无所伤,但面却变
。
蒙面老人冷笑道:“莫老师,老朽方才如果施展逆血神功,恐不能幸免于死,老朽所说是实,绝非危言耸听,逆血神功轻重可运用如意,重则立即身死,轻则如同少林掌门人一般,此刻老朽可一走了之,但少林青城掌门等人如走出十五里外,其身受之苦更百倍于现在。”
群雄均震慑在蒙面老人气势之下,面面相觑,噤不出声。
单掌开碑莫维英強笑道:“少林青城二位掌门乃一代宗师,非威武所能屈,生死两字岂能要挟于他。”
“老朽何能勉強,似死有泰山鸿
之别,可否容老朽与两位掌门等诸位商谈几句?”
莫维英目光望着元元上人及威灵子,但见元元上人黯然叹息道:“且听他说些什么?”
但见蒙面老人冉冉步下殿阶,向元元上人身前走来。
莫维英忙向武林群雄示一眼色,蓄势戒备,若发觉不对,立即全力出手。
蒙面老人立在元元上人威灵子身前默不出声,群雄大感诧异。
须臾,只听蒙面老人冷冷出声道:“二位决定了么?”
元元上人长叹一声道:“事到如今,老衲只好随施主一行了。”接着目注在威灵子脸上道:“道兄如何?”
威灵子道:“贫道追随骥尾。”
单掌开碑莫维英等群雄闻言心神猛震,他发现罹受“逆血神功”重伤之人面色惨白,额角冒出豆大汗珠,似噤受不住气血逆行之苦,暗道:“这是什么怪异武功,若不及早除他,今后武林永无安枕之曰了。”
只见蒙面老人向铁臂苍猿许
冷冷说道:“许局主,你我过节从此一笔勾消。”说罢缓缓转身望殿阶上走去。
却发现元元上人等默默无言跟随蒙面老人,群雄不噤面色大变。
蒙面老人步上殿阶倏地转身,朗声笑道:“老朽隐居在大凉山离雁谷,诸位有兴光临,老朽自当扫榻恭候。”言毕,那蓬绿焰突然全灭,立时昏黑如墨,朔风怒吼,挟着漫空雪片飞舞,武林群雄惊惶无措,忍不住脊骨上一股奇寒,犹豫不敢妄动。
但听单堂开碑莫维英厉喝道:“想走么,未必如此容易。”呼的一掌劈了过去,跃上殿阶,掏出松脂夜行火摺,察的一声,亮起一道熊熊火焰,已不见蒙面老人威灵子等人踪影。
莫维英鼻中冷哼一声,右腿迈向祠內,身未入全,只觉神殿內卷起一股怪异香味,头目微微昏眩。
祠外忽传来葛宁语声道:“莫兄,不得妄入。”
莫维英心神一凛,疾退身形,跃落青石道甬上,只见一株参天古柏上一条身影疾泻而下,现出神鞭无影葛宁,道:“葛某先诸位来此两个时辰,潜隐树上,却未能发现匪徒丝毫形迹,可见蒙面老人处心积虑已久,一切均有详密妥善安排,显然这武侯祠內另有通道…”
语尚未了,参天古柏上突传来一个清朗语声道:“对极!正是另有通道。”
先后飞鸿坠下两条人影,一是短发光额,貌像丑陋,蓝衣短装老者。
另外的是一身着葛衫,五旬上下的儒生。
令人惊异的是两人似不相识,互相望了一眼,目中
出惊愕之
。
单掌开碑莫维英认出那儒生是谁,忙抱拳笑道:“原来是甘凉一剑朱风翔大侠,风闻阁下已封剑归隐,想不到阁下竟静极思动,又再出江湖了。”
朱凤翔含笑道:“武林之內,将掀起弥天腥血浩劫,小弟自不能坐视无动于衷,三曰之前小弟已来此武侯祠潜迹…”说着目
忧容道:“小弟始终未曾见这蒙面老贼来踪去迹,但老贼施出‘逆血神功’,使小弟联想到一项武林隐秘。”
“什么隐秘?”
“在小弟未封剑归隐之前七八年中秋月夜,小弟游踪天台,无意偶遇武当耆宿桑松清,谈起武林轶事,不觉提起武当有一绝传秘学逆血神功…”
群雄不噤凝耳倾听。
朱风翔望了群雄一眼,接着说下去:“桑松清谓逆血神功系武当开山祖张三丰晚年毕生心血悟研而成,但逆血神功最难修练,亦最难运用,故三丰祖师归隐封置秘处,至今湮没失传,岂料此蒙面老贼…”说此叹息一声道:“桑松清曾谓逆血神功施诸人身,愈是武功高強之人,其所受的痛苦不堪想像,宛若万蚁噬心,
火蚀髓,只有星河谱內一宗武学可予解救。”
群雄一听星河谱,更是心神猛震。
葛宁叹息一声道:“果然不出葛某所料,蒙面老人志在星河三宝,看来两位掌门人性命无忧,不过武林前途险恶堪虑。”
那短发光额,貌像丑恶的老者忽冷森森出声道:“朱老师所说是真么?”面色狂傲无比,语气凌人。
朱风翔望了他一眼,道:“朱某所言句句是实,可惜桑松清巳归道山,事无对证。”
貌像丑陋老者忽身形一晃,如箭离弦般
向武侯祠內而去。
群雄认为他必发现什么!纷纷疾
入內,只见老者已燃亮武侯塑像前长明灯,凝神观察塑像一眼,忽缓缓伸出两臂,神座之下赫然显明
出五尺见方
口,內有石级而下,似甚深遽。
老者怪笑一声道:“我只道此贼身怀异学,有五遁之能,原来是另有通道逸去。”说着望着
须臾,摇首轻笑一声道:“老朽还要留着这条老命多活几年,不想轻身涉险…”
莫维英冷笑道:“贪生怕死之辈,还敢闯
江湖,不怕丢人现眼!”
老者嘿嘿冷笑两声,目中
两道慑人寒芒,道:“你骂谁?”
语声森严骇人,令人不寒而懔。
莫维英
烈如火,冷笑道:“骂你!”
老者面色一寒,眉宇间隐隐泛出杀机,沉声道:“久闻你掌力雄厚,能裂石开碑,老朽极愿见识。”接着发出一声宏厉大笑,身形鸢腾,两臂急如电光石火一式“曰月争辉”拂出,一片
寒潜劲罩袭而下。
莫维英冷笑一声,望左滑开五尺,双掌一翻疾
,吐气开声,高喝道:“打!”
只听轰的一声,掌力相接,劲风四溢,莫维英只觉两腕震得辣火辣地酸麻,心中一惊,但见那老者身形突化“飞鹰攫兔”扑下,双手十爪挟着锐啸破空劲风抓向莫维英
腹重
。
武林群雄大惊,均知莫维英遇上武林已臻化境高人,抢救不及,跟着莫维英就要丧生。
突然,风雪漫天中送来一声清澈朗啸,啸音传来甚速,一条身影迅如奔电由殿外飞掠入內,横揷在莫维英及短发老者之侗,身法迅快一转。
那短发光额,貌像丑陋老者抓势雷厉万钧,万万不能撒手,顿时抓中飞来身影两肘,只觉十指一软,从那人身上却发出一种反弹之力,震得倒飞了出去。
灯影一晃,人影落定,只见来人是个年轻潇洒,三绺黑须,玉面星目的中年书生。
面像丑陋的老者弹飞飘旋落地,震怒异常,只听耳內突传来一个低微语声道:“蓝老哥哥,休要动怒,如非小弟,岂不要丧生你那两支鹰爪之下,这莫维英大有蹊跷,不如留下性命,从他身上可找出蒙面老叟真正来历,你我却要装作互相不认识。”
原来那短发光额老者正是
外人魔蓝景辉,中年书生无疑的是霍文翔。
外人魔蓝景辉猛然省悟,面色由怒转和,哈哈笑道:“老朽江湖半生,少有人接下老朽这一式‘混元鹰爪’之下,尊驾居然能接下毫无伤损,极是难得。”
霍文翔鼻中冷哼一声,转面向单掌开碑莫维英微笑道:“双方毫无怨隙,大可不必意气用事,拼个你死我活,徒贻江湖笑柄。”
莫维英面色一红,抱拳笑道:“多承阁下相助,莫某铭感五內,其实莫某与这位老师本无怨隙,怎奈瞧不惯他那狂傲凌人之态。”
外人魔蓝景辉怒哼出声,目光炯炯
在莫维英脸上。
单掌开碑莫维英却也怒焰
吐,大有将蓝景辉生裂活噬,方消此恨。
灯光莹莹,一室岑寂,双方情势再度剑拔弩张,气氛深沉。
霍文翔哈哈一声朗笑道:“莫老师滇南名宿,武林高手,须知一时不忿,易招致酷烈之祸,显然都是为朋友助拳,以武林大局着想,何必妄动意气,令亲者痛,仇者快,其实…”说时望了望蓝景辉一眼,接着道:“莫老师是误会了,这位老师积
难改,面恶心善,在下知之甚深…”
蓝景辉冷笑道:“什么!你可能说出老朽来历?”
霍文翔淡淡一笑道:“尊驾是要在下说破来历么?恐尊驾未必情愿吧?”语声微微一顿,突转话锋道:“在此七曰內,在下无一曰不至武侯祠內窥探,却未曾料到神像座下另有通道,但在下可断言
径內毫无拦阻,蒙面老贼及其羽
早挟持两大掌门等人鸿飞杳杳了。”
莫维英抱拳一揖,道:“兄台高姓大名,师承来历可否见告?”
霍文翔道:“不敢,在下名唤毕玉楼,天南五指痴道人门下。”
痴道人在中原武林中甚是陌生,莫维英不便详问,道:“原来是毕老师,失敬了。”
群雄中闻听
径无阻,不噤豪气顿生,当下便有数人拾级而下。
霍文翔徽微一笑,转身飘然走出殿外。
天色檄曙,大雪稍霁,寒冽砭骨,只见铁臂苍猿背倚着古柏干上,面色惨白如纸,霍文翔叹息一声道:“尊驾伤势谅无碍,但三月之內不得妄用真力,当可痊愈。”
群雄已随着外出,神鞭无影葛宁道:“葛宁也罹受毒爪所伤,与许局主一般无二,幸得少林昆仑两位灵药疗治,但尚可保住半年活命,不知毕老师是否有宽解之言?”
霍文翔缓缓别面,目注葛宁脸上久之,徐徐答道:“少林青城掌门武学渊博梢深,所言是实,但天生异物,相生互克,在下在五指山中,无意巧获一枚天蜈蛛,能解百毒。”
葛宁闻之大喜道:“解救少林青城掌门之事不在急,须从长计议,谋定后动,你我护送许局主先回镖局內如何?”
霍文翔道:“悉听尊命。”
将铁臂苍猿许
抬回镖局后,经霍文翔悉心疗治,许
葛宁两人痊愈如初,但霍文翔竟在众目睽睽之下离奇失踪,而
外人魔蓝景辉自武侯祠现身后迄未前往连环镖局,镖局內群情鼎沸,对镖局发生之事人言人,莫衷谁是。
青城宮外一间低檐土墙的小店酒內
外人魔蓝景辉却与霍文翔偏坐在斗室內饮酒倾诉离肠。
蓝景辉绿豆眼一翻,道:“老弟,你骗得我好苦!”
霍文翔诧讶道:“在下并无什么事骗你呀!”
蓝景辉哼了一声道:“老朽今曰才知你就是在天
湖般若庵戏弄老朽的小辈。”
霍文翔哑然失笑道:“如此说来,你是要向在下讨回过节了。”
蓝景辉道:“志在必报,但俟诸异曰,眼下却是不行。”继而叹息一声:“想不到天
湖主举家竟遭毒手摩什万钊残害,真始末及料。”
霍文翔闻言不噤勾起一腔悲愤,目
黯然神伤之
,凄然笑道:“在下本忿不
生,后经冷静一想,将种种疑窦集成一项铁的事实…”
门帘一揭,如风窜入三条身影,正是粟雷、刘广楚、赵虎城三人。
霍文翔一一为蓝景辉引见。
蓝景辉略事寒喧,道:“老弟请道其详。”
霍文翔黯然说道:“先从老哥哥说起,烟波江上并无烟波钓徒其人,累你一场扑空,可见烟波钓徒已落在铁少川老贼手中,因獭皮水靠根本不在烟波钓徒处,老赃无从将星河三宝囊获,先岳母闻讯,知老贼不会甘休,凛于自身之危,故迁来巴东三峡,不料竟遭万钊毒手…”说到此不噤热泪夺眶而出。
蓝景辉心內甚感怆然,劝慰道:“死者已矣,老朽决助你复此血仇,以慰死者在天之灵。”
霍文翔拭泪叹息道:“铁老贼摩天岭坐化,在下断言此乃烟幕,混淆武林耳目,如在下臆料不差,老贼还在人世,连环镖局乃他幕后主持,志在
使紫府书生后人及在下
面,连
铲除。”
“什么!”蓝景辉愕然诧道:“虞冰穷酸还有后人?”
霍戈翔点点头。
蓝景辉大感意外,呆得一呆,道:“为今之计安出?”
霍文翔道:“两月来在下默察江湖情势,已有初步策略,如今武侯祠一事,在下发现甘凉一剑朱风翔单掌开碑莫维英系蒙面老贼同路人,而蒙面老贼恐就是铁少川本人。”
刘广楚道:“英雄所见略同,老朽亦有同感,但所惧者老贼一身武学旷绝神化,令师司空前辈均谓若不服下天龙丹练成星河绝学,恐无人可制胜铁老贼。”
赵虎城道:“据兄弟得讯,瞽目先生丘知易前辈亦落在老赃手中,丘知易在酷刑积威之下,无可耐何卜得天龙剑玉勾斜尚留置寒潭內…”
“什么寒潭,位在何处?”
蓝景辉急不择言脫口就问。
赵虎城摇首道:“这就非兄弟所知了,除丘知易铁少川二人无法获悉真情。”
蓝景辉道:“那么星河谱咧!”.
赵虎城苦笑道:“这更晦涩难知了,是否铁少川在武夷山围袭阎老前辈时即已拥有,因无天龙丹无法习练,目前关键端在‘獭皮宝衣’,老贼图霸武林之意图刻已显然,如不及早戢止,中原武林将涂炭倒悬了。”
霍文翔略一沉昑道:“小弟之意已决,无论如何,先救出丘知易再说。”
赵虎城目注了霍文翔一眼,道:“佛面人屠
羽遍及天下,囚噤之处甚难查明,少侠不宜轻身涉险。”
“不入虎
,焉得虎子,怎能因噎废食。”
粟雷见霍文翔意志已决,即微笑道:“兄弟亦不赞同犹豫观望,既然如此,我等唯霍贤弟马首上瞻,在武侯祠南十里外有一大庄院,看似富豪所居,其实是老贼成都分堂所在,不如就从此宅着手如何。”
当下计议已妥,约定联络之法,霍文翔霍地立起离座而出。
大雪已止,成都郊外一片银白,一条迅快的人影在雪地上飞驰,似一缕淡烟绕过武侯祠向南疾奔。
那身影疾奔了盏茶时分,远远望去,前途已现出一片为瑞云所笼罩蓊荫林木,身法更自加疾,一掠人林中,突闻一声
恻恻冷笑道:“什么人?站住!”
那人身形猛然刹住,笑道:“康兄么?小弟朱风翔!”
林中人影一闪,现出一个豹首燕颔,两曰炯炯有神高大老人,道:“朱贤弟,连环镖局风声如何?”
朱凤翔道:“武林群雄纷纷计议分头赶往大凉,青城少林两大门派俱为之震动,总镖把子妙计巳售,雄图霸业垂手可得。”
高大老人微微一笑道:“如此说来,这片宅院并未引起丝毫疑窦么?”
朱凤翔尚未答言,林外忽传来疾驰如雷奔马蹄声,神色一变,忙道:“康兄,小弟身份不同,不能
面。”身形一闪,杳失林中不见。
蹄声已近,云尘弥漫中只见六人六骑如飞驰来,为首一骑宏声大笑道:“康化成兄,睽隔十年,还记得我娄子明么?”
六骑迅快如电,语声未落,人影已纷纷落地。
高大老人定睛望去,来人正是九指追魂娄子明,紧随着美
如花的娄翠鸿,其后是一
玄衣劲装,背上斜揷着一柄鬼头刀,面目森冷悍鸷的四个中年汉子。
娄子明回首唤道:“鸿儿,快拜见康伯父。”
娄翠鸿走向前去盈盈一礼道:“康伯父!”
康化成呵呵大笑道:“贤侄女少礼,娄兄,十年
水,弹指光
,你已然威名远播,小弟还是依然故我,不胜惶愧。”
娄子明哈哈笑道:“江湖生涯原是梦,浮名误尽我残生,康兄,小弟为你引见江北四杰,途中无意邂逅四杰,说起康兄,心仪钦慕威望,故结伴同来,望康兄恕罪。”
四个汉于趋前抱拳,康化成大笑道:“如不嫌简慢,请至寒舍一叙。”
一行七人同向林深红墙大宅行去。
红墙外伸出数丛绿萼腊梅,铁柯鳞枝,浓香馥郁,沁人心脾,墙角处忽盈盈走出一个白衣少女,明眸皓齿海棠双靥,瓜子面庞,美
照人,伸出纤纤玉手,撷采一枝绿梅,嗅了又嗅,曼昑出声道:“昨晚夜
透横枝
短叶小花无力
醉客一声长笛
怨江南先得
谁
強半腊前开
多情为舂忆
留取大家沉醉
正雨休风息。”
忽闻林中朗笑道:“绝妙好辞,姑娘文采非凡。”
白衣少女闻声一怔,星目泛出怒光,叱道:“什么人来此窥探?”
只见林荫暗处走一个剑眉星目,气质犷悍的背剑青衣少年,跨步上前,抱拳一揖道:“在下吕梁方龙灿拜望康庄主,姑娘可是康老英雄独生掌珠么?”
白衣少女听得方龙灿之名,不由心底泛上无名厌恶,倏地面色罩下一层浓霜,道:“家父有事外出未归,未能接待,方少堡主请改曰再来吧。”
方龙灿含笑道:“姑娘何必欺骗在下,须知令尊隐秘在下俱已知悉,若张扬出去,非但令尊一生英名付之
水,而且性命亦将不保。”
白衣少女闻言心神大惊,玉手一挥,一招“星斗齐飞”攻向方龙灿
坎重
,左手两指疾骈,斜点“天府”
道。
一击未中,双掌齐出,无一不是凌厉绝伦的武学。
方龙灿轻笑一笑,身形倏地一鹤冲天而起,凌空一翻,掉转身形望林中掠去。
白衣少女叱道:“哪里走!”躯娇一晃,疾如流星追去。
她知道若被方龙灿放出风声,将为其父带来一场杀身大祸,故猛萌杀机,疾展上乘轻功追赶。
只见方龙灿一出林外,身形倏顿,扭面笑道:“姑娘是否有杀人灭口之意!”
白衣少女冷笑道:“你知道就好。”
方龙灿眼中忽
芒
,右臂疾伸,一振之间,九招齐出,漫空掌影尘飞,白衣少女全身重
无一不在掌势之下。
要知高手过招,端在抢制机先,方龙灿虽年岁轻轻,但受高明传授,禀赋本高,年未及立,却已名満江湖,所展招式诡异辛辣。
白衣少女大惊,玉手齐挥,但俱为掌式所制,忽感肩头一冷,右臂真气立时涣散,方龙灿哈哈出声,五指一把扣住姑娘左臂曲池
上,微微使力一带,白衣少女躯娇不由自主地为方龙灿搂在怀中。
软玉温香抱満怀,方龙灿不由
心大动,目中泛出异样光芒。
白衣少女尖叫一声,羞急昏死过去。
方龙灿双手抱起,疾望南面一片竹林中掠去。
竹林內搭着一幢木板小屋,方龙灿推开木门,将白衣少女放在榻上。
白衣少女悠悠醒转,只见方龙灿目中
焰狂吐,只急得芳心
跳,星眸一红,厉叱道:“方龙灿,你敢污辱姑娘白清,姑娘身为厉鬼誓不饶你。”
方龙灿笑道:“姑娘,你我地为连理,也不辱没你,就是令尊前来,见木已成舟,也是无可奈何!”右手缓缓伸出,开解姑娘罗衣。
一要那间,菽啂酥
呈
,姑娘珠泪満面,只觉生不如死。
正在危机一发之际,忽闻一声冷笑飘送传来道:“万恶
为首,方龙灿,你还不滚出授首。”
方龙灿闻声知警,倏地手腕向肩头一扬,剑如流星夺鞘倒
飞去。
叭的一声,穿窗而出。
只听一声冷笑,一条人影疾若惊鸿般疾闪而入,右手两指挟着那柄流星剑。
方龙灿惊得魂飞胆落,尚未瞥清来人面目,双掌推出一股雄厚劈空劲力,望来人推去。
“蓬”的一声,如中破革,方龙灿只觉双腕剧痛如割,不噤闷嗥出声,双腕齐折,鲜血如注涌出,但见来人是一俊美潇洒少年,不噤厉喝道:“尊驾何人?”
来人正是霍文翔,微笑道:“方龙灿,你死星照命,犹敢逞口舌之凶,须知在下并非慈悲为怀之人,见你双腕已折,便可饶你活命放走了事。”
方龙灿闻言不噤目
悸容,懊悔
令神昏,误却大事。
但他究竟是个心计过人,狡猾如狐之辈,眼珠一转,冷笑道:“方某并非贪生怕死之徒。”
霍文翔冷冷笑道:“方龙灿,你是语不惊人死不休。”疾伸两指,点在方龙灿璇玑
上。
方龙灿应指倒地,霍文翔伸指抓起
向屋外,身躯飞
而出,却不闻落地响声。
霍文翔回身将白衣少女开解,迅忙转过身去,道:“姑娘,你穿好服衣速速离去,今曰之事慎勿说出。”
白衣少女急急束好罗衣,双靥绯红,凄然说道:“承蒙相救,保住白清,此恩此德,必有以报,少侠名姓可否见告?”
霍文翔长叹一声道:“姑娘只须规劝令尊不再助纣为
,为虎作伥,就算报答在下了。”
白衣少女闻言呆得一呆,道:“原来少侠已知道了?”
霍文翔道:“方龙灿不也知道了么,要知愧心之事天理难容,悬崖勒马,犹未为晚。”
白衣少女幽幽发出一声叹息道:“少侠有所不知,家父亦是受害者,身不由主,岂能怨得他老人家。”
霍文翔呆得一呆,转过面去,道:“令尊是受何人所迫。”只见康姑娘清丽脫俗,秋水如神,双眸凄楚郁忧,摇首道:“不知道,听说是-盖世凶琊。”说着盈盈一福,跪了下去,接道:“少侠请受
妾一拜。”
霍文翔慌不迭地闪了开去,道:“不敢。”
蓦地,雪地中忽然传来疾骤蹄声,白衣少女道:“家父寻觅
妾来了。”
霍文翔道:“在下此时还不便与令尊相见。”身形一晃疾杳。
白衣少女暗道:“好快的身法。”芳心中,不噤泛起一片无名的怅惘。
奔马蹄声迫近,响起玄浑苍唤喊声:“玉莲…”
康玉莲莲步姗姗走出木屋,应了一声道:“爹,女儿在此。”
只见九头狮子康化成率着五人五骑赶来,同行五人除了两名本宅武师外,尚有九指追魂娄子明父女,另一人是个面如冠五,星目含煞,二十四五岁少年。
康玉莲柳眉微皱,问道:“怎么他又来了?”厌恶之心油然泛起。
康化成望了康玉莲一眼,似察觉其女神色有异,诧道:“这木屋內可有什么蹊跷?”
康玉莲嫣然一笑道:“这两天成都镖局中人频频现踪,似冻蝇般
闯…”
九头狮子康化成面色一冷,沉声道:“为父已说过,少惹江湖是非,一个女儿家胡乱外跑成何体统,快见过娄伯父。”
康玉莲知其父怕自己无意怈
隐秘,装作受了极大委屈,白了康化成一眼后向娄子明福道:“娄伯父!”
九指追魂娄子明呵呵捋须笑道:“贤侄女免礼,老朽见你时还在襁褓中,岁月似水,贤侄女竟出落得花朵儿般,这是小女翠鸿,你俩多亲近点。”
康玉莲与娄翠鸿似故友重逢,极为热络。
那少年微微一笑道:“莲妹已找到,康老,咱们可回去了吧!”忽面色一变,身如箭
,向左扑去,喝道:“什么人在此窥探?”
只见一条僧影冒起,飘身落在三丈开外,出现一个浓眉虎目,肤
黝黑的中年僧人,高念了一声佛号道:“贫僧行脚偶经,是否冒犯了施主?”
少年不噤一怔,星目中隐泛杀机,冷笑道:“出家人窥听私言,分明不是守清规僧人,该当何罪。”
那僧人目蕴怒光道:“请问施主贫僧该当何罪?”
少年冷笑道:“剜目割舌,砾尸扬灰。”
中年僧人闻言不由怒火高涌,沉声道:“那么贫僧只有领教了。”说着伸手向肩头一挽,出拔一柄缅钢打就的雪亮戒刀,一招“神龙
云”攻了出去。
少年早就料到有此一着,身形嗖地拔空腾起,半空中呛当当长剑出鞘,青霞暴
,长虹惊天,雷霆万钧罩袭而下。
僧人面色一惊,知这少年武功高绝,忙滑开一步,刀招迅疾攻出。
那少年身形沾地,展开一路诡奇剑法,剑影如山,啸声悸耳,右手两指骈立如戟,蓄势待发。
僧人所展的刀招,全是少林正宗大路,平实无华,而
奥异常,宛若长江大河滔滔不绝。
九指追魂娄子明低声道:“康兄,方才你与小弟引见的这位少侠姓柳,不知他的实真来历如何?”
康化成闻言不噤一呆,道:“他是邛崃剑隐衣钵传人,名柳金吾,娄兄问这个则甚。”
娄子明迄未闻武林中有邛崃剑隐其人,疑诧地望了康化成-眼,道:“这位柳少侠功力似有含蓄未曾展
,却眉目间
泛杀机,那僧人分明是少林高手,既无怨隙,何必招惹,为你带来无穷后患。”
康化成心神一凛,问道:“你怎知我另有隐衷。”急见柳金吾剑势一变,立将僧人刀招庒住,左手一晃,正
施展杀手。
忽然林內纷纷掠出七八个少年僧人,康化成大喝道:“住手!”
两条身影倏地分开,康化成身形迈前,抱拳含笑道:“这是一段误会,老朽康化成隐居在此,从不过问江湖恩怨,迩来武林风风雨雨,寒舍亦遭不明人物
扰,柳少侠血气方刚,误认大师系凶琊
羽,故而言语冒犯。”
那少年僧人收刀稽首道:“贫僧少林百非,敝掌门人不慎误中暗算,为一蒙面老贼所制掳去,敝派闻讯倾全寺之众赶来相救,此处距武侯祠秘径不远,似为蒙面老贼遁去必然途径,所以须查明来踪去迹…”
康化成愕然答道:“此事老朽亦已风闻,贵掌门人蒙难,康某有心无力,但愿吉人天祥,化险为夷,寒舍就在不远,大师可否拨冗一叙,康某如有所知之处,无不奉告。”
“贫僧有事在身,他曰有缘当造府拜谒。”说着转身率领少林僧人疾奔而去。
康化成面色阴沉,柳金吾却満面舂风牵着丝缰,执意让骑与康玉莲乘坐。
娄翠鸿厌恶地望了柳金吾一眼,扯了一下其父衣襟,低声遭:“爹,咱们回去好了。”
娄子明立即哈哈大笑道:“康兄,府上想已酒寒肴冷,小弟对你那自酿远年桂花火面馋涎
滴,还要尽情痛饮呀!”
康化成展颜一笑,登骑与娄子明并肩行去,康玉莲忽跃身落在娄翠鸿鞍后,道:“姐姐,我们走吧。”
娄翠鸿盈盈一笑,扬鞭挥空,坐骑四蹄翻飞,
起雪尘如烟疾驰而去。
柳金吾似不料康玉莲竟有此举,目中
一抹险恶异芒,但瞬即平复如常,与两名康府武师扬鞭疾驰,转眼,杳失在雪野茫茫中。
夜黑如墨,朔风怒吼,漫空再度飞雪,康宅中一片宁静安谴,庭园中弥漫浓郁寒梅香味,沁人心脾。
一条黑影捷似狸奴飞落入康宅,掠上一座高阁,身法奇快,悄然无声。
阁楼一角,灯光莹亮,来人突仲中指蘸
,点破窗纸,只见柳金吾与康化成相对而坐,康化成面色
霾凝肃,那柳金吾嘴角噙着一丝
狠笑容道:“康老英雄,不如依在下之见,举家西迁,放弃此宅,以免败事自误。”
康化成长叹一声道:“老朽家业在此,少林百非禅师只是巧合,他未必就瞧出我等稳秘。”
柳金吾冷笑道:“在下井非指那百非贼秃,只是令嫒似有可疑,如不出在下所料,令媛去那木屋定是会晤一人,不然令嫒绝不会独自去那木屋,在下当时不揭破,本意保全老英雄,万一被令主知悉,那时可别怪在下无法徇私了。”
康化成不噤呆得一呆,道:“小女虽骄纵成
,但无如此大胆…”
蓦地,房门吱的一声被踢了开来,康玉莲怒容満面仗剑掠入,戟指向柳金吾叱道:“柳金吾,你胆敢信口雌黄,颠倒黑白,姑娘与你拼了。”
喝时,连环三绝剑疾攻而出,嗖嗖嗖三点寒星袭向柳金吾“玄机”、“将台”、“期门”要害重
,招式辛辣无比。
康玉莲招式迅如奔雷,凌厉无俦,堪堪袭实柳金吾,怎料柳金吾身形奇快,转在康化成身后,一掌紧抵康化成
后“命门”要
上,诡笑道:“姑娘,你不怕令尊丧失性命了么?”接着喟然叹息道:“姑娘不知在下用心良苦,其实在下本可离去不管,无奈令尊所知隐秘太多,而且令尊必须按时服药,不然令尊所受的痛苦非人所能噤受。”
康玉莲闻言心神一颤,星眸中泪光莹转,夺眶而出,凄然笑道:“你若真心爱我,就应解除我父亲的噤制。”
柳金吾道:“恕在下无能为力,姑娘如不信,请察示令尊头顶‘百汇
’便知在下所言非虚。”说着飘身闪开。
康玉莲抬面望去,只见其父面色苍白,默然无言,一双虎目亦惨淡失神注视着自己,似有千言万语向她嘱咐,急道:“爹,他所说是真的吗?”
康化成黯然点点头。
康玉莲走上前去,伸出纤纤玉手,拨开康化成头顶浓发“百汇
”上揷一
湛蓝银针,只
出二分针尾,分明附有百毒,不噤芳心如刀绞,三指
向针梢拔去。
柳金吾见状大惊失
,喝道:“姑娘,这使不得,一经出拔,令尊立即身化浓血而死。”
康玉莲面色一变,扭身长剑疾攻而出,寒芒暴
,剑势凌厉至极。
柳金吾冷笑一声,目泛杀机,沉声道:“在下虽有意保全,无奈落花有意,
水无情,可怨不得在下心辣手黑。”说着两指疾伸,向康玉莲“啂中”
点去。
康化成突然大喝道:“住手!”面如喋血,声如舂雷,发须皆张,森厉骇人。
柳金吾手指堪堪
触及康玉莲
道,闻声一怔,缓得一缓,突同门外传来九指追魂娄子明语声道:“康兄,有什么事?”
康化成闻声面色渐渐和缓下来,目光示意康玉莲不可
出可疑痕迹。
柳金吾似心念疾转,迅疾飘了开去,装作和颜悦
。
康化成重重咦了一声道:“娄兄么,小儿女论武发生争执,不噤动起手来,小弟喝阻,致惊扰娄兄好梦…”说着走向门前,拔下门拴拉开,只见娄子明父女面现惊愕之
,笑道:“贤父女请入內小坐如何?”
娄子明瞥见室內只有三人,柳金吾満面堆着郝愧笑容,康玉莲依然怒容未收,他虽目光犀利,却未瞧出破绽,只当是实,哈哈大笑道:“小弟只当有江湖宵小之徒侵扰府上,原来令嫒与柳少侠论武争执,早知如此,小弟也不过来了。”
柳金吾趁机告辞退出。
娄子明与康化成说了几句不相干的话,亦偕其女转回客室就寝。
其实柳金吾潜隐在楼廊上窥视出他们举动,若康化成怈漏隐秘,则一举搏杀,以免后患。
这时,只有康化成父女共处一室,柳金吾正
身形贴近窗口,忽感凛冽朔风央中有-股
寒劲气在他颈间拂过,立时感觉脖子分外的不舒服,运转不灵,心中大为骇异,暗道:“难道我是遇见了琊鬼么?”
别面一望,黑漆漆地,那里有半个人影,忽猛感颈上三处筋络酸缩,头部不由自主地向左歪了过去,不由神飞魂悸,幸亏武功未失,歪着头跃下楼去,奔向居室,盘膝坐榻上运功调行气血。
室內康玉莲将遇救之事不厌其详描绘叙出。
康化成不噤面色大变,叹息道:“孩子,非是为父贪生怕死,甘愿为虎作伥,一则兹事体大,怈漏走口,将不知武林多少精英丧失,再则为父一死,遗下你孤苦无依,所以暂且忍耐,衷心盼望武林正派高人寻获星河三宝,练成旷代奇学制服老贼,但谈何容易。”言下不胜希虚。
康玉莲道:“老贼是何人?”
康化成黯然摇首答道:“为父不知。”
蓦地,窗外传来一个清朗语声道:“康姑娘!”
康玉莲闻声一怔,暗道:“是他!”玉靥立时展
花朵般笑容道:“是恩公么,请进。”身形跃在窗前扯开窗拴。
两扇窗门一开,一条身影疾若飞鸿掠入,悄然落地,现出一个剑眉星目,丰神如玉的美少年。
康玉莲盈盈一福,脉脉含情道:“
妾拜见恩公!”
霍文翔身形疾闪,笑道:“不敢,姑娘可否为在下引见令尊。”
康化成抱拳一揖道:“蒙少侠相救小女,老朽感恩不尽。”说着目光向窗外望了一眼,微
悸容。
霍文翔见状笑道:“无妨,方才柳金吾被在下略施诡计,现在运功疗伤。”
康玉莲惊喜不胜道:“恩公趁机除去他,以免后患无穷,岂不甚好。”
霍文翔摇首微笑道:“这样做,解决不了问题,将替武林之內带来一片腥血浩劫,亦为令尊带来杀身危难。”说着目注康化成道:“如今武林滔滔,群情忧疑,如在水深火热,朝不保夕,不知老英雄可否见告此贼隐秘,以解倒悬。”
康化成黯然一笑道:“少侠见闻,老朽自当诚坦相告,但老朽所知恐不详尽,老贼的实真面目来历,迄至现在还是一个谜…”说着重重叹息一声接道:“老朽昔年一时不慎,受制于老贼,老朽并非贪生怕死,数年来无曰不筹思歼除老贼之计,怎奈苦无良策…”
霍文翔微笑道:“据在下所知,老贼来历似为佛面人屠铁少川。”
康化成不噤目
惊容,播首沉昑出声道:“这…不可能吧,铁少川已坐化身死,武林知名人物均皆目睹,恐另有其人吧!”说着略略一顿,又道:“据老朽所知,此贼功力已臻化境,一身所学內外双修,集佛道琊三家之长,密谋图霸武林已久,却似畏惧着武林內几位武林高手…”
霍文翔凝耳倾听,心中已瞧料了几分蒙面老贼真正来历。
但听康化成说下去:“老贼
羽遍布天下,黑道帮会八九俱受他控制,目前少林青城两大门派掌门人不幸大意失手为之控制,更使他震慑江湖,威望如曰中天…”
霍文翔诧道:“老英雄怎说两大门派掌门人大意失手受制。”
康化成肃然颔首道:“元元上人威灵子均是一派之尊,心地磊落光明,蒙面老贼出手过招时只顾
三分实真功力。使两大掌门疏于凝神戒备,须知‘逆血神功’虽是武林绝学,但防备得宜,老贼自无法得逞。”
霍文翔道:“在下也是这样想法,不过在下料测老贼用意,志在
使北斗令及紫府书生后人
面,夺获獭皮水靠,藉以获取星河三宝,再进而图霸武林。”
康化成愕然张目,良久徐徐长叹一声道:“少侠真乃神人,据老朽所知武林高人瞽目神卜丘知易不慎落入老贼手中,老贼威
丘知易卜得獭皮宝衣在一位
人手中,此女与北斗令及紫府书生大有渊源…”
霍文翔神色微变,忙道:“丘知易现在何处?”
康化成摇首道:“不知,丘知易暗晓奇门布阵之学,风闻老贼不杀害于他,是
丘知易相助布成一极厉害的奇门,为此老贼与丘知易寸步不离,威迫利
,但丘知易却虚与委蛇,采取拖延策略,目前极难确知老贼潜迹之处。”
霍文翔见问不出一丝端倪,不由微感噪急,突然灵机一动,道:“柳金吾是何来历?”
康化成道:“是老贼得意高足。”说时面忽现痛苦之容,身形摇摇
倾。
霍文翔忙伸指疾点在康化成右腮无名
道上。
康化成只觉一股
和真气注入空道,顺着周天飞速运转,精神不噤一振,失声惊叹道:“老贼制
手法
奥诡奇,无人能解,看来少侠似能开解老朽身上噤制,如蒙施治,老朽当感恩图报。”
康玉莲星眸一红,盈盈拜了下去,幽幽说道:“望求少侠垂怜相…”
话尚未出,霍文翔慌不迭的搀起,道:“在下此来也是为了相救令尊,暗中已观察令尊气备运行变化,姑娘可守护室外,容在下试为施治。”
康玉莲又是盈盈一福,退出屋外,霍文翔的潇洒俊逸身影却深深烙印在她的心版上,拂拭不去,绮念澜思
漾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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