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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绝地邂逅
 甘平群见那姑娘打死了人,还要说别人“自取死”心下大感不満,回头望她一眼,正道:“姑娘说他自取死,能否再加解说?”

 白衣姑娘粉脸一热,沉昑道:“我不必加以解说,你可先问问那老儿是什么绰号。”

 那老者微作怒容道:“事实俱在,岂容你婢狡辩?”

 白衣姑娘秀眉微剔,冷笑道:“你蒙山七子素行如何,人已尽知,头一个文品三上来,手中暗蔵毒针,若非我换手发招,早已送命,第二个鲁辅民中途飞脚,靴底蔵镖,姑娘一掌把他打死,还算是给他便宜。第三个关大茂一上来就施五爪飞过,被我震飞兵刃,自伤在毒刃之下,与我有什么相干?”

 甘平群见这姑娘被老者得说出缘由,只因她说得十分含蓄,一时还明白不过来,顺着她指点的尸骸一一看去,果见一具尸体手握飞挝软索,挝尖却触在上,若非兵刃淬,怎会见血封喉,一触即死。

 他对“蒙山七子”使用淬毒兵刃这一件事,大感不満,再向为首那老者拱手道:“请问老丈,这位白衣姑娘说的经过,是否狡辩?”

 “嘿嘿!”老者冷笑两声道:“如何不是狡辩,请小侠再听老汉数言。”

 甘平群急着要去惠州,那有闲情听双方告状?由那老者神情上,虽看出不是好人,也有帮助白衣姑娘的意思,却不好在是非难于辨别的时候,横加揷手,心念一转,妙计顿生,笑笑道:“小可本有急事赶往惠州,只因听闻有人厮杀,才折道过来看看,既是双方各执一理,小可也只好走了。”

 白衣姑娘大为着急道:“你不能走,我要告诉你一件极其重要的事。”

 甘平群微微怔道:“姑娘要说何事?”

 白衣姑娘甜甜地一笑道:“你还要不要‘浩然天罡录’?”

 “咦——”甘平群不噤失声道:“难道那秘笈果被姑娘先得了去?”

 白衣姑娘还未答话,敌方那老者已迫上两步,冷笑道:“甘小侠艺冠当今,又是堂堂正正之人,谅不至于夺人所好,觊觎一部‘浩然天罡录’吧?”

 “浩然天罡录”是唯一能克制转轮王所学,又是紫凤女牺牲宝贵的生命,才保存得下来到甘平群手上的遗物,怎能说是觊觎?

 他见此老竟施软计,计算“以礼囿人”心头暗自好笑,但仍拱手一揖,从容道:“小可迭蒙老丈推崇,确实不胜汗颜,但那浩然天罡录是亡母所遗,并在墓到小可手上,不幸当时強敌接踵而到,秘笈一再被夺,直到金陵观音崖,才由这位姑娘捷足先登,此时又有原物归赵之意,不可能说是小可觊觎,更非夺老丈所好,老夫所责,未免过甚了。”

 他因“蒙山七子”为了夺取秘笈,已经死了三人,所以婉转解释,据理力争,不愿再以言语伤害对方。

 那老者的脸色瞬息数变,厉声道:“小侠所言差矣,奇书奇宝,原是有德者居之,无德者先之,小侠即已得而复失可知此秘笈不该为小侠所有,老汉七兄弟探访年余,始知这秘笈落在这婢之手,好容易寻到她落脚之地,本意还是以物换,不料她竟出手伤人,若再取不到秘笈,愚兄弟牺牲何价?”

 白衣姑娘“哼”一声道:“鬼车老儿,你别老拿话挤迫人家,老实告诉你,你蒙山七子个个全有取死之道,我不过是代天行诛,若果还不服气,四人一齐上来好了,姑娘一枝宝剑总可以奉陪几招。”

 她话声一落“锵——”一声响处,一枝光四的长剑已执在手。

 鬼车老转看甘平群一眼,桀桀怪笑道:“甘小侠你看在眼里,当知道谁直谁曲?”

 白衣姑娘冷笑道:“谁教你登门寻衅,先来惹我?”

 鬼车老见甘平群不作声,生怕中途出手,又嘿嘿干笑道:“小侠请先让开,若真获得那秘笈,待老汉收拾这婢,取来奉上如何?”

 甘平群大为不悦道:“秘笈是亡母之物,自应由小可收回,老丈此言,视小可为何等人了?”

 鬼车老脸色微沉,冷冷道:“老汉再三相劝,不过姑念小侠成名不易,既然不听良言,蒙山七子亦非怕事之辈,为友为敌,任你自择了。”

 先是软求,软求不得便要硬索,甘平群那还不知对方心意?微微一笑道:“小可只要收回亡母遗物,既毋须与老丈为敌,亦毋立即为友,再则秘笈记载的武学虽然妙,若无天龙胆服用,仍练不成绝艺,列位取去毫无用处,陡然令转轮王少却一层忌讳。

 依小可愚见,今夜列位和这姑娘所结之仇,暂时算作罢休,由小可以一种治伤灵药当作化干戈为玉帛的报酬,再以一二种绝艺弥补列位损失,如何?”

 “不行!”鬼车老身后一位五旬开外,眸闪闪的健颀老人接口道:“这小子说话有诈,不论如何,我等要的是秘笈。”

 甘平群不悦道:“小可那一句话有诈?”

 那人冷笑道:“你那篇鬼话瞒得了别人,瞒不过老夫。试问你,既说不服天龙胆就练不成绝艺,你把秘笈拿去又有何用?”

 甘平群看这人目透芒,却又游移不定,情知是奷诈之徒,说这话的用意,也许要套出自己练艺的经过,当下淡然一笑道:

 “实不敢瞒列位,亡母临终之前,曾将天龙胆赐与小可服用,为的就是要练成‘浩然天罡录’的武学。”

 “哼!”这虽然只是一声鼻音,却震得在场各人耳膜“嗡嗡”作响,甘平群吃了一惊,急循声看去,即见一条健硕的白影飘飘而来,眨眼间只相距五六丈。

 那人身穿白袍,头扎白巾,面蒙白巾,除了面幕前一只眼孔,通体在裹在一片纯白之中,也看不出是男是女。

 他身法并不稍停,电闪般直欺白衣少女面前,只见他长臂一伸,立即当抓到。

 “干什么?”

 白衣姑娘以一只掌连毙“蒙山七子”三人,艺业并不太弱,见白衣人向自己下手,在娇叱声中,右腕一旋,洒出一蓬银光,右手也同时劈出一掌。

 然而,白衣人对她那枝利剑竟是视同无睹,左袖一拂,恰就拂中剑身“当”一声响,白衣姑娘那枝长剑顿时脫手飞去,右臂仍然一式不变,五指如钩,仍朝她前疾落。

 “嘶——”一声响,白衣姑娘前的‮服衣‬颈被撕开两半,惊骇得双掌齐封,疾退两步。

 双方一搭上手,全是迅如奔雷,甘平群还没打定手的注意,白衣姑娘已是剑飞衣破,败在来人手中,看那白衣人身影微飘,又迫近白衣少女身前,何必擒下白衣少女才肯罢手,心头微懔,大喝一声,几十缕锐风已由指尖出,齐向白衣人身侧罩去。

 他这一手“弹甲飞垢”曾经打败转轮岛多少高手,可说是并无虚发,这时为了援救白衣少女,竟是十指轮弹,同时期身疾上。

 这一阵坚锐如剑的指劲,敢可断金穿石,何况白衣人只是体之躯?那知对方只是前跨一步,几十缕锐风全由身后掠过,忽然改抓为劈,一道重如山岳的掌劲已临到白衣少女头顶。

 “慢来!”

 甘平群发觉来人竟极其轻易地脫离自己的指劲,情知遇上绝顶高手,赶快一脚尖,夺身抢到白衣少女身侧,双掌齐发,尽力向上一封。

 “轰!”随着这一声巨响之后,但见尘沙狂卷,劲风横,星月失

 白衣人那股重如山岳的潜劲,登时披托得四向飞散,一仰上躯,退丈余,重重地“哼”了一声,又拔起空中,一掌劈落。

 甘平群方才紧‮救急‬人,虽说未能及时提足內劲,至少也已使出八成真力。然而,双方掌劲一接,虽勉強将敌震退,自己也感觉身子往下直沉,血脉贲张,中气浮动,正要缓一口气,又见白衣人凌空扑来,惊得叫起一声:“姑娘你快走!”

 他虽然提醒那少女逃生,自己并未怯敌。身子微闪,对准扑来的白衣人一连劈出十几掌。

 “隆隆隆…”掌风击,立起一串沉雷似的响声,白衣人一声清笑,竟如天马行空掠往一侧。

 甘平群转头看去,见白衣少女正由地上拾起长剑,白衣人也同时到达,猛觉敌人志在擒杀白衣少女,急赶步上前,奋力发掌,怒骂道:“阁下是什么神圣,专向人家姑娘下手?”

 白衣人被他一阻再阻,不能向白衣少女下手,掌法忽然一变,漫空掌形,带着凌厉无比的劲风,把十丈方园之地笼罩得星月无光,甘平群和白衣少女全罩在掌风之下。

 甘平群猛觉对方这一招“山雨初来”正是金袍怪客授予七十二艺之一,心头一懔,急展出一招“千军辟易”连跨带跃,冲出掌劲范围。哑然一笑道:“转轮王艺止此乎?”

 他与白衣人对过几掌,紧觉对方內力比自己浑厚得多,比转轮岛那些总管更強几倍,既然使出“风云七十二艺”的武学,不是转轮王,难道反是金袍怪客?

 白衣人在他逃出“山雨初来”一招的瞬间,已经飘身落地,对于他这声嘲笑,只冷“哼”一声当作回答,立又施出妙的一招。

 但见他掌形动处,沙飞尘涌,顿时汇成一股旋风,由四方八面向甘平群身上挤迫。

 在半年前,甘平群就是被金袍怪客以这一招把他打倒在地,但醒转之后,內力又增厚几分,挥劈之间,击伤李飞云总管,此时若非认定白衣人是转轮王乔装,他敢要以身承掌,试看到底如何。

 然而念头方转,猛觉身外庒力奇重,赶快双臂一张,身形顺势疾转,一声长啸,任由那股旋风把他推高五六丈,然后双臂猛可往下一庒,飘落白衣少女身侧,惊道:“我打不过敌人,你赶快逃走!”

 “往那里走?”

 鬼车老一声吆喝,率同仅余下来的三位兄弟奔涌而来。

 “嗤!”

 白衣人一挥袍袖,一阵风过处“蒙山七子”竟如遇上一堵气墙,被阻在十丈开外。

 白衣少女敢是被这些奇诡绝伦的武学吓呆住了,手执一枝长剑,一言不发,失神地站在当地,对于甘平群一再提醒她逃走的话,竟然充耳不闻。

 甘平群在百忙间望她一眼,但见她如醉如痴,目光尽散,那象是身怀绝艺的少女?惊问一声:“姑娘你怎么了?”

 “…”白衣少女不言不动。

 “嘿嘿…”白衣人由喉咙里响起一阵笑。

 “啊!”甘平群心里大急,猜想这少女必是在自己避开白衣人最后一招的时候,被对方暗中点了道,眼见強敌当前,怎能查解救?

 白衣人把“蒙山七子”阻在远处,反而圈起双臂,一对森森的目光,尽觑在甘平群脸上,好象要欣赏他如何解救这独门无的点手法和如何能逃脫自己的掌握。

 甘平群一接触对方那异乎寻常阴冷的目光,心头也泛起一股寒意。但是,对方这对目光是凭地陌生、冷漠,并没有一丝一毫像转轮王那种冷峻、残酷,又令他大起狐疑,忍不住喝道:“阁下是什么人?”

 “哼!”“阁下只是会哼么?”

 “嗤!”

 白衣人双目凶目暴长,但只一闪即隐,默默地挥一挥手,示意甘平群试解白衣少女的道。

 甘平群顿悟这白衣人所以不全和自己动手,原来要藉这机会查看自己是否全部通晓“风云七十二艺”

 他立刻联想到“浩然天罡录”关系自是重大“风云七十二艺”关系也并不小。需要知道自己能否全晓这种绝艺业的人,在眼前看来不过只有两人:“一个是将绝艺秘笈赠与自己的金袍怪客,他为了测知自己的进境如何,当然有理由要查看,但他既肯将秘艺传授,何必要擒杀白衣少女?另一个是转轮王,若果他察知自己全已练成‘风云七十二艺’,不难查出谁将这二门秘学怈漏,那样一来,便将对金袍怪客大为不利,而且他知众叛亲离,也会大起戒心,使今后要找他报仇大增困难。”

 甘平群悟出敌人企图,心里暗自好笑,却表示出十分从容道:“阁下是否以为你的点手法无人能解?”

 “哼!”“未免目中无人了,甘某解给你看!”

 他装出要查看白衣少女被点何处道的模样,趁白衣人不虞有诈,猛可夺下她的兵刃,提起她的玉臂向外一掷。

 白衣少女道受制,被他这么一掷,竟如一枝‮大巨‬的银箭出十丈开外。

 甘平群一声长笑,身随声去,赶下白衣少女落下采的身形,索把她往背上一背,纵步飞奔,边走边笑道:“转轮王,你记下今夜甘某已硬接你十几掌。”

 他这一手来得真绝,白衣人万料不到他并不先解道,就先把人夺走,气得怒吼一声,电闪般追去。

 甘平群一步领先,迅速遁进谷后的树林,任那白衣人在林外咆哮如雷,自己仍安祥运气行功,拍解那少女的道,喜孜孜地含笑道:“姑娘受惊了,你久居此地,知道由何处可以出谷?”

 白衣少女眼见前‮服衣‬尽碎,着凝腻如脂的双峰,含羞地望他一眼,见他双目平视自己脸上,芳心又感又佩,悄悄伸手拉合裂,呕着两颗泪珠,轻叹道:“方才的事,小妹全都知道,此谷另无通路,尤其谷后这座树林已是绝地的尽头,若是敌人以火来攻,只怕就难逃得出去了。”

 甘平群惊道:“姑娘既知是绝地,为何还住在这里?”

 白衣少女苦笑道:“小妹昼间蔵身,夜间远行,料在这人人称为‘鬼谷’的地方,不致被人发现,那知还是被‘蒙山七子’找到,真非始料所及。”

 甘平群点点头道:“凡事常出乎意外,百密终有一疏,这也确实难以臆测,听说姑娘在沿海一带州府出没年余,这事可是真的?”

 白衣少女星眸一亮,甜甜地一笑道:“恩兄也知这事,你是听谁说的?”

 甘平群略带愧道:“今天和两位义兄往州品心阁,曾听那院主凌前辈说起。”

 白衣少女大诧道:“品心阁?小妹在州府城行走多曰,怎没听到这个地名?”

 甘平群大感尴尬,嚅嚅道:“那是勾栏院的一部分。”

 “唔?”白衣少女微微作,旋又低叹一声道:“恩兄正人君子,武功绝世,为何学起治游,去那肮脏所在,莫非这一年多来,近墨者黑,竟被那红丫头引坏了?”

 甘平群听她幽幽款款,说得自己心头惊跳,情知她说的“红丫头”必是翟妮宁,急道:“品心阁是神女宗的发祥地,令同门翟姐姐也是个好人,姑娘千万别先存定见。”

 白衣少女轻笑道:“恩兄你搞错了,小妹几时有过她那样一位师姐妹?”

 甘平群心中大疑,剑眉微皱道:“难道姑娘不是无化仙姑门下?”

 白衣少女笑起来道:“恩兄你真迷糊。因为恩师无化嫡传门人,一位就是我那四十多岁的师姐——万化道姑,另一人就是小妹。啊!小妹姓金,小字云凤,除了小妹和师姐,另外再无弟子,所以在一年前看见恩兄练艺,便知你翟姐姐冒充师门,才提醒恩兄别受她骗,不料还是被她骗了。”

 甘平群察言观,知道这位金姑娘说的多半会是事实,想起自己与翟妮宁相处大半年,身受对方照应得无微不至,那么,她骗人的用意又是为何?

 只是刹那间,他已将一年来的经过在脑里重温一遍,但觉得翟妮宁怀磊落,不类寻常女子,虽说她略带少许野,却也无伤大雅。

 是以,轻轻‮头摇‬道:“金姑娘万勿误会过深,翟姐姐确实没骗过我。”

 金云凤淡淡一笑道:“就算她没骗吧,她怎的又离开了你?”

 “唉!这真是一言难尽。”这时強敌仍然在林外窥伺,若要他把一年的经过从头细诉,真教他无从说起,接着又道:“姑娘为何在滨海逗留,可肯先告知一二?” uM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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