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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托梁换柱
 江天酒楼在安庆东门大街上,傍靠城厢,雄巍高峙,四面凭栏,俯览全城,

 一望无遗。

 城外浩长江,风帆沙鸟,景物悦目,尤以城外江寺七级浮屠,每当月白风清之夜,江中塔影无数,随波摇动,登楼俯望,瞻赏万塔来朝胜景,令人称绝。

 这曰傍晚,夕阳衔山,漫天霞,江天酒楼业已上了七成座,凭江一付座头上坐定狄康,身着一袭天青纺衫,拈杯目凝滚滚江水,似陷入一片沉思中。

 忽闻身旁起了响亮笑声道:“有劳白大人久候。”

 狄康转眼望去,见是康文辉,不噤哦了一声,立起抱拳笑道:“请坐,此间江风送夹,暑热尽涤,夕阳染霞,野帆阵阵,悦目怡,凭栏独坐,不觉沉浸其中。”说着招来酒保,唤了几味时鲜佳肴。

 康文辉谢了一声,欠身坐下,酒保过来添了一付杯筷。

 狄康秉稳重,迩来深受周易教益,更是不躁不急,以退为进,与康文辉笑谈,江湖中事避而不言,手指江寺塔,笑道:“此塔称为塔王,中秋月夜,万塔来朝,至为壮观,徽谚有云,到了安庆莫说塔,过了桐城请说城,康老师老走江湖,见闻极广,此谚必有所据,望请见告。”

 康文辉洒然一笑道:“康某草莽武人,只知使弄刀,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白大人文武并资,才华绝世,康某望尘莫及,此谚虽有所间,却不知所本。”说着语音略顿,又道:“大人可有东方庄主下落么?”语声低徽,以內力送出。

 狄康摇首徽喟了声道:“东方庄主必为玄武宮灰衫小贼及上清宮贼道挟制离去,此事已震动整个武林,影响至钜,不容坐视,玄武宮此-心怀叵测,必有所为,如不出在下所料,玄武官主者定胁迫东方庄主为其所用,以遂武林图霸之志。”

 康文辉道:“东方庄主英名満天下,威武不能屈。”

 狄康道:“风闻火焚沧山庄,东方庄主家小无故失踪,使贵庄主风麈仆仆于江湖道上探听其家小下落,倘或系玄武宮主者所为,以其家小作为人质,那时必身不由主。”

 康文辉回顾了一眼,低声道:“沧-山庄火焚,实系庄主苦妙计,其实已将家小迁往太白山庄。”

 狄康正道:“玄武宮往昔虽少为人知,但其主者必处心积虑,图谋甚久,东方庄主一举一动定了若指掌,设若太白山庄早就为玄武宮所悉,易帜换主不过举手之劳。”

 康文辉顿为其危言所惑,不噤骇然变,道:“太白山庄仅霹雳掌戚斌获知其处…”

 狄康忙接道:“莫非就是江东三雄之首戚斌么?哼!此人豺视狼顾,心术不正,安知他不为玄武官收买。”

 康文辉面色一变,道:“如非大人二曰提醒,康某犹在梦中,戚斌刚愎狠辣,心术阴险,倘为玄武宮收买,情势极为堪虑。”

 忽地走来一名青衣人,向狄康躬身禀道:“上清宮武林人物频频潜入,俱被武师驱退,霹雳掌戚斌出手伤了一名武师,伤势沉重,请大人定夺。”

 狄康不噤望了康文辉一眼,向青衣人道:“受伤武师抬往抚署请韩大夫施治,传命下去,如有武林人物再犯,格杀勿论,最好生擒活捉。”

 青衣人闻命转身离去。

 狄康四巡了一眼,道:“今晚江天酒楼上到的江湖豪雄委实不少,如在下猜测无错,康老师被严密监视住了。”

 康文辉心神大震,察觉食客內有数道目光不善,森凛冷。

 只听狄康道:“看来十之六七均是玄武官门下,他们意将沧滚山庄门下一网打尽,康老师须谨慎留意二一。”

 康文辉面色又是一变,突见楼口涌现霹雳掌戚斌玫瑰仙娘查丽珠等五六人,戚斌两道森冷眼神瞥见康文辉在座,迳望这面走来。

 戚斌道:“康老师有无探出线索”

 康文辉霍地立起,附着戚斌耳內低语了一阵。

 戚斌面色如罩严霜,向楼面食客巡视了一眼,冷笑道:“倘须探明庄主下落,就在玄武宮门‮身下‬上找出,你我不如将他们往江边予以搏杀。”

 康文辉不噤望着狄康,只见狄康已别面眺视窗外,似无动于衷,皱了皱眉头、偕同戚斌等人疾步下楼而去。

 江边清风徐来,月蒙,戚斌等一行疾奔在一片沙滩上,忽闻一声阴冷低沉长笑传来。

 笑声似枭鸣鬼哭,令人不寒而栗。

 蓦地——

 沙滩上起了一股強风,漩起漫空沙尘,风力強劲,持久不歇,衣袂振,令人立足不稳,眼目难睁。

 霹雳掌等人不噤大惊,沙滩上一片昏茫,強风呼吼,几乎莫辨南北东西。

 一个蓝衣劲装老叟大-一声,双掌推出劈空掌力,身形电扑去,意推出沙滩之外。

 那知身形扑出丈外,突遇強大阻力,只觉一卸一震,抛球一般弹了回来。

 強风倏地收住,沙尘落定,霹雳掌戚斌发现已陷入重围,只见三十余灰衫蒙面人排成一圆阵,将自已等人团团围住,不由骇然猛凛。

 一个灰衫蠓面叟缓步走前,徐徐出声道:“诸位即是沧山庄门下么?”语声宏亮,刺入耳膜。

 霹雳掌戚斌冷笑道:“不错,你等意何为?”-

 面老叟发出响亮的长笑,笑声如雷,震夜空,长久笑定,道:“尊驽非知东方庄主下落么?随我等一往便可相见,尊驾必是霹雳掌戚斌,谅尊驽无此胆量。”

 玫瑰仙娘查丽珠忽疾扬右腕,打出几朵黑玫瑰。

 地那暗器手法高绝,黑玫瑰乃脆钢淬毒所铸,电漩飞舞,罩袭蒙面老叟而去,飞至中途,忽互相挤撞炸裂,袭势宛如雷奔电,花蕊进出无数牛淬毒飞针。

 那蒙面老叟冷笑一声,竟视若无睹,身形扑向查丽珠而去,袭在身上花办飞针纷纷震落。

 查丽珠目睹扑来之势迅如雷霆,不噤大惊,厉喝一声,右手出剥一式“白蛇吐信”寒芒电奔,刺向蒙面老叟面门。

 蒙面老叟身在凌空,左手五指迅如电光石火伸出,一把抓住剑身,右手立掌如-“五丁开山”劈下。

 只听查丽珠发出尖声惨-,一条左臂生生离肩飞落,血涌如注,昏绝倒地。

 戚斌见状大怒,呼的右掌劈出。

 蒙面老叟长剑弃地,右腕一翻出。

 “拍”的一声大响,双掌猛接,只见两人身形晃摇,蒙面老叟左手两指疾伸如风,在戚斌前点了三处道。

 戚斌面色惨变,嘴角溢出一丝黑血,‮腿两‬一顿,颓然倒地。

 沧山庄门下魂飞瞻寒,顿时慑住。

 蒙面老叟这:“各位最好束手就擒,倘妄念逞勇图逃,休怨老夫等心辣手黑!”

 康文辉暗叹了一声,示意同不得出手,低声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说着瞑目待擒。

 只见老叟一挥右掌,围立灰衫虾面人一拥而上,将康文辉等人点了昏

 口口口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康文辉等人才悠悠醒转,发现睡在一处土內。

 壁上吊着一盏油烧,、黯淡光辉映照下,更显得森凄凉,这上似土着贮放杂粮之用,久已殷弃,內弥漫着霉朽之味,令人呕吐。

 忽听戚斌怪叫了声,面色惨变,鹞目中泪珠夺眶而出,他发觉真气俱为点破,功力全废,手足软绵无力,即自绝亦不可能,悲愤出声道:“那位兄台能赐我一掌,戚某死在九泉之下亦当感恩。”

 康文辉苦笑一声道:“我等还不是一样,手足无力,武功全废,不知玄武官匪徒安的什么用

 心!唉,大丈夫生有何,死又何惧,康某只恐东方庄主身家有-卵之危。

 “一此话何解?”戚斌惊诧问道:“康老师莫非故作危言?”

 康文辉两道浓眉一扬,冷笑道:“事至如今,康某尚故作危言,岂非至愚,玄武宮此-意

 在图霸武林,东方庄主不慎误中暗算被擒,庄主结遍及四海,侠誉満天下,挟其号令武林,图霸之志已成一半…。

 戚斌摇首笑道:“庄主外圆內方,宁折不弯,岂是威武所能屈的么?”

 康文辉方再言,忽闻外人声隐隐传来,忙示意众人佯装昏未醒来。

 只见两个瘦长如竹,蠓面白衫人飘然走入,四道森冷眼科落在沧山庄门下,须臾,但闻一人沙哑出声道:“这些人已点破气,武功尽废,生不如死,留下他们则甚?”

 另一人冶哼一声道:“你有所不知,俟东方黎明心悦诚服时,宮主以独门秘制灵药赐服,可恢复武功,收归玄武官所用。”

 “东方黎明桀骛不驯,自视不凡,岂能为玄武宮所用,宮主未免枉费心机。”

 “东方黎明虽视死如归,却不能目睹其家小落在我等手中求生不得求死难能无动于衷,宮主月內即遣出甚多高手赶往太白山庄将其家小掳来挟作人质。”

 戚斌闻言心神猛震,暗道:“他此-委实辣毒,玄武宮为何获悉庄主巳将家小迁往太白山庄,令人不解。

 只听一人淡淡一笑道:“果如宮主所愿,图霸武林垂手可得。”语声略略兰顿,又道:“宮主严令,他们若醒来每曰喂服三次米粥,不可折辱。两人又转身飘然出而去。有顷,戚斌等人睁开眼帘,诧道:“玄武官为何知悉庄主家小已迁往太白山庄。”

 康文辉道:“如康某推测不错,玄武官主处心积虑已久,各大门派及知名人物均遗有卧匠眼线,一-一动他都了若指掌,看来沧山庄必有多人为玄武宮卧底跟线。”

 戚斌冷笑道:“庄主待人恩厚,情如手足,戚某不信沧山庄有此丧心痛狂的鼠辈。”

 康文辉道:“戚老师,事实终有水落石出之曰,眼前非你我所能争辩,但我等应与庄主分忧解恨,筹一良策,不使太白山庄陷入玄武官魔掌才是。”

 戚斌冷笑道:“康老师想法虽好,但我等功力已废,纵有妙策,无异纸上谈兵,画饼充饥。”

 康文辉摇首道:“不然,康某倘知道太白山庄确址,若能逃出魔掌,设法通知太白山庄及早迁离。”说着叹息一声,又道:“戚老师之言委实不错,我等无人获悉太白山庄确址,此不过枉费心机而已。”

 戚斌望了康文辉一眼,嘴角泛出一丝笑容道:“康老师真有逃出魔掌之能?戚某倒知道太白山庄确处。”

 康文辉淡淡一笑道:“玄武官留下我等性命,自然需我等为他所用,只此一点,康某施展三寸不烂之舌,说动玄武官主恢复我等武功,我等之中只一人能逃出魔掌,则事可济。”

 戚斌略一沉昑,道:“太白山庄深蔵在衡山紫盖-下万枫谷內。”说着面色突然一变,-道:“康老师,分明你心怀叵侧,套出戚某真言。”

 康文辉面色一沉,道:“你我共事多年,康某是吃里扒外小人么?此心曰月可鉴…”说时又闻外传来隐语声。

 此刻他们不再装着昏不醒,睁着双眼凝望外,只见一双浓眉虎目劲装大汉快步走入,一人手提着一大木桶热腾腾的粥,另一人手握着一只葫芦杓。

 那桶香噴噴的粥令人馋涎滴,两人面色寒冷如冰,勺起一瓢逐个喂服。

 一人一瓢,决不再多。

 喂至中途,康文辉忽问道:“朋友,我等身在何处?”

 一人冷冷笑道:“玄武宮后山,这还用问么?”

 康文辉神色一怔,道…“玄武官主既不杀不放,留下我等何用。”

 “你等若能归降玄武宮,听命驱策,当恢复你等武功立即释放,但须贵庄主衷心悦服才可,你等稍安勿躁,委屈数天,自有云开见曰之期。”

 康文辉冷笑道:“东方庄主一代人杰,身死留名,宁折不屈,绝不会为玄武官所用。”

 只见那手执木杓大汉哈哈狂笑道:“英雄气短,儿女情长,贵庄主若目睹他妾子女受尽折辱酷刑时,在下不信东方黎明他能无动于衷。”

 康文辉冷笑道:“谅玄武宮主无法获知东方庄主家小蔵处,使贵上心劳力绌,枉费心机。”

 郡涣子两道慑人眼神注视了康文辉一眼,冷冷答道:“东方黎明已将其家小秘密迁往南岳紫盖-下万枫谷太白山庄,火焚沧只不过掩入耳目之计罢了,东方黎明近数年来,

 一-一动,玄武宮主无不了若指掌。”

 戚斌等人闻言心神猛震,暗道:“康文辉推测果然不错。”

 只见康文辉哈哈笑道:“朋友,你错了,我辈侠义道人,富贵不能,威武不能屈,只能恩结,使其心悦诚服,东方庄主睿智无比,朋友,你当知狡兔三窟,康某认定玄武宮前往太白山庄必然扑空,而且全军覆没。”

 两人不噤面色大变,沉声道:“如此说来,诸位无法全命了。”

 康文辉苦笑一声道:“死虽有重如泰山轻似鸿,但须死得其所,若玄武宮主侠义为怀,锄恶扬善,东方庄主未尝不能与贵上携手为友,朋友,能否让康某一见庄主否?”

 手持木杓漠子焖炯了康文辉一眼,道:“尊驽一定要见东方黎明则甚?”

 康文辉道:“康某或能说服庄主与贵上化敌为友。”

 那人鼻子冷哼一声,也不再说,继续喂诸人后,双双走出外。

 戚斌玲冷一笑道:“康老师,你那心机算是白费了。”

 康文辉道:“康某一向认为人定胜天,事在未定局之前,绝不承认落了败着。”

 戚斌淡淡一笑道:“两个下人,纵有心相助也无法上达。”

 康文辉哈哈笑道:“戚老师看错人啦,来人芒內蕴步履轻捷,一身武功內外并修已臻化境,并非庸手,亦非下人。”

 戚斌道:“如此说来,戚某倒是有目如盲了。”

 沧山庄门下闻言噤不住向他泛起一种无名的厌恶,戚斌为人好大喜功,刚愎自用,人缘极差,均以目光示意康文辉休与戚斌妄费口舌。

 康文辉微微一笑,瞑上双目,装作入睡。

 戚斌察觉众人对自己甚不以为然,异常冷漠,心中怨毒无比。

 约莫一个时辰过去,一阵急促步履声随风传来,只见前来一双太换匆匆疋入,向康文辉道:“尊驽快随我等去见贵上。”

 康文辉冷笑道:“康某四肢瘫软,不能行走…”

 语尚未了,一双大汉架起康文辉如飞奔出外。

 出得外,只见存身幽壑之內,削璧千仞,古末萧森,青翠凝碧,盈耳风涛,两人架着康文,辉望一高耸入云摩天峻岭奔去。

 蓦地——

 参天古木上疾若鹰隼电泻落下一条人影,身未落地,弹出两缕指风。

 一双大汉只觉道酸麻,闷哼一声,双双倒地。

 康文辉尚未瞥明来人是谁,已被来人抓起掠去。

 来人身法奇快,越谷穿岭,掠出二十余里外,到得一片绿草如葺山坡上,放下康文辉,长;吁了一口气。

 康文辉一眼瞥明来人正是狄康,心中感激莫名,道:“白大人怎知康某极囚在此”

 狄康摇首叹息道:“那晚江滨康老师等自蹈重伏,只以玄武官人数极众,在下孤身一人无法救助,只得暗暗尾蹑其后,玄武官森罗岩密,步步都有杀机,在下几乎陷身在內,所幸探出诸位囚在后山,无意救出康老师…”

 山谷远处突传来数声厉啸,飘回云空,刺耳悸人。

 狄康面色一变,低-道:“快走!”

 挟起康文辉疾如电奔去。

 夕阳西下,狄康奔近江滨,嘬嘴吹出一声哨音,只见芦花丛中摇出一艘渔舟。

 舟子是一七旬上下矍铄老翁,缓缓靠岸。

 狄康挟着康文辉穿入舱中,取出一粒丹药,道:“康老师服下此药,半个时辰后才可提聚真气通关走,恢复功力,在下尚有事待办,去去就来,康老师请勿擅离。”右腕疾扬,丹药投入康文辉口中,狄康疾若闪电掠出舱外而去。

 顿觉船身晃摇,悠悠飘开,舱下水声潺潺,渔舟已离岸驶出,康文辉平躺在舱板上,

 一霎那间前尘往事骤涌心头。

 忽闻船头老舟子低昑道:

 柳飞绵

 花实少

 缕板音清

 浅发江南调

 斜曰两竿留碧波

 马足重重

 又近青门道

 去尘浓

 人散了

 回首旗亭

 渐渐红裳小

 莫讶安仁头白早

 天若有情

 天也终须老

 康文辉不噤一怔,忖道:“我只道是庸俗舟子,看来亦是吾道之情中人。”忽感一阵头目晕眩,竟昏昏睡去。

 等他睁目醒来,已是月満横江,舟行甚速,只觉体內真气流窜,忙丹田运了一口真气,循周天气道攻去。

 开始时竟是困难梗阻,无法将散涣真气复聚,额上汗珠滚滚爆,四肢百骸酸麻痛楚,生像虚脫了般。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耳中一声雷鸣,再度晕厥过去。

 耳旁忽响起狄康语声:“康老师,好些了么?”

 康文辉蓦然惊醒,一骨碌坐起,心中狂喜,道:“多谢白大人相救,此刻身在何处?”

 狄康笑道:“顺风逆水,已入赣江了。”

 康文辉闻言不噤呆住。

 狄康道“玄武官发现阁下已为人救离,定遣人并提前赶往太白山庄,在下方才恳请至友由捷径向南岳赶去,为恐太白山庄滋生误会,须俟你我两人才敢深入万枫谷。”

 康文辉恍然大悟,道:“如此你我弃舟而行。”

 狄康摇首微笑道:“舟行甚远,在下算计玄武官人手决不致比我等先到,难得右此余闲,把话生平。”

 舱中早备下酒-,两人对坐浅酌低饮,畅述生平。

 康文辉发觉狄康阅历极广,博杂渊深,不噤大为钦服。

 天色徽现曙光,两人弃舟上岸,施展上乘轻功由赣入湘,途中狄康严瞩康文辉道:“康老师切不可张扬被擒在玄武宮为在下救出,因在‮身下‬在官府,不愿涉身武林是非中。”

 康文辉道:“康某谨遵大人之命。”

 午睥时分,两人已翻过武功山脉入得湘境,斜取南岳衡山。

 衡山古称南岳,盘绕八百里,有七十二-,由山麓南岳庙远眺,群-罗列,层层深出,最高-为祝融-,高揷云海,不见其巅,山中多平原,平畴绿野,迩望皆是。

 康文辉领着狄康深入盘山石道,忽闻一声:“阿弥陀佛,两位施主何来?”

 山道转角处突现出一个雄伟高大僧人,长须斑白,双目炯炯,横着一柄钢禅杖。

 康文辉欠身施礼道::请问禅师上下如何称呼?”

 憎人答道:“老衲石生。”

 康文辉长长哦了一声道:“原来是南岳名宿石生大师,在下康文辉,久在沧山庄-力,今有要事赶往万枫谷。”

 石生禅师眉-徽聚道:“南岳;一派,受东方施主重托,万枫谷划为噤地,不容走漏风声,本门亦仅数人知之,康施主既为沧山庄门下,请示信物。”

 康文辉解下牌,递与石生大师。

 石生大师接在手中,仔细端详了一眼,微笑道:“果然是沧-山庄信物,不过东方施主严嘱过,遣来万枫谷之人另持一种信物,须与留置本门之一半相吻合,恕老衲不敢妄作主张,两位施主请回吧!”

 狄康冷笑道:“大师,你可知东方庄主已遭暗算,失手被擒囚在玄武官么?太白山庄有-卵之危,大师如误了大事,南岳亦难免诛戮之危。”

 石生大师闻言不噤面色大变,沉声道:“施主此话怎讲?可否细-详情。”

 狄康便将东方黎明金重威黎振翔陷身上清官前后经过详情道出,又道:“如今玄武宮主图霸武林之念甚切,为迫使东方庄主就范,得知其家小迁来万枫谷,遗出百名高手已赶来南岳,大师相阻在下并不以为忤,不过万枫谷太白山庄如有万一,大师恐无法承当其罪。”

 石生大师面色频频变异,诧道:“此乃震武林骇人听闻之事,怎么本门竟无所闻…”

 忽见-下现出数条迅快人影疾登掠上,身影近,石生大师两道长眉一皱,高诵佛号道:“樊光,你等神色匆徨为何?”

 为首一红脸浓影背剑汉子躬身抱拳道:“禀师叔…:”说时望了狄康及康文辉一眼,言又止。

 石生大师道:“不妨事,仿有何事禀明。”

 樊光一一说出,竟与狄康所说无异,并道:“武林群雄及玄武官紫衣教高手已纷纷扑向南岳而来,请师叔定夺。”

 石生大师面色大变,向康文辉道:“两位施主可先去万枫谷,老衲须禀明掌门人抗御来敌。”

 康文辉道:“多谢大师,但在下两人路途不,可否请大师遣人领路,时机紧迫,不容耽误,沧山庄弟兄尚有数人随后赶来,请大师准予放行。”

 石生大师点点头道:“两位快去吧!”

 樊光用手一招在前领路,疾奔如飞。

 ‮入进‬万枫谷后,突然闪出一青衫中年人,大-道:“站住!”

 一眼认出康文辉后,目诧容道:“康老师怎么找到万枫谷来,庄主现在何处。”

 康文辉面色凝肃道:“谭贤弟,眼前无暇言明,你带康某面见夫人再说吧危机间不容发,快走。”

 青衫中年人満面惊容,知必有重大事故,迅快转身走去。

 太白山庄系一四合大院,庄內屋宇数十间,背山面谷,幽邃隐秘,戒备森严。

 青衫中年人领着狄康、康文辉走入一间宽敞大厅,只见一端庄中年妇人坐在堂上与丫环女佣絮话家常,瞥见青衫中年人带领康文辉两人走了入来,诧道:“康老师可是奉了庄主之命而来么”

 康文辉面色沉重,将经过说出。

 东方夫人顿忧急之,道:“康老师作何区处?”

 康文辉道:“在下意将夫人等妇孺老幼不会武功者撤出太白山庄,送往山外另择秘处安居,庄主吉人天相,终必逃出魔掌,倘夫人等如有万一,庄主将沦入万却不复之地,请从速收拾重要物品,召集家人,准备骡马。”

 东方夫人示意青衫中年人召集全庄人众。

 须臾,太白山庄举庄之众齐立在宅外听命,狄康发现其父亦在內,忙示了一眼色。

 狄父会意,心中按不住狂喜。

 庄內人喊马嘶,混乱不堪。

 庄外忽赶来八人,正是屠龙方朔关穆、千里独行余风云、岷山四毒、杜雁飞、裴康,均易容扮作沧-山庄高手。

 青衫中年人森冶目光凝视了八人一眼,诧道:“康兄,这八人都是本庄弟兄,怎么小弟并未见过。”

 康文辉面色一沉,道:“庄主知満天下,佟贤弟那能一一见过,他们并未在沧山庄,贤弟是否心疑康某之言不实。”

 青衫中年人赧然笑道:“这个小弟怎敢,不过小弟一生谨慎,庄主托付之重,不得不顾。”

 忽见樊光匆匆奔入,道:“樊某得讯,玄武官紫衣教匪徒已在山外频频现踪,掌门人已传命拦截侵入之匪徒,请速将东方夫人撤离太白山庄。”

 狄康面色一惊道:“想不到他们来得这么快,在下料测南岳决拦阻不住玄武宮紫衣教高手。”说着望了康文辉一眼,接道:“你我留在此处阻住侵入匪徒,使东方夫人安然离此。”

 樊光不噤鼻中冷哼一声。

 狄康徽笑道:“在下并非有意轻视贵派,事实胜于雄辩,片刻之后尊驽方知在下之言不虚。”说着命东方夫人等人登骑,由余风云关穆裴龙杜雁飞四人护送,留下岷山四毒。

 青衫中年人道:“庄主命佟某人卫护太白山庄安危…”

 狄康忙道:“阁下去留任便,不过在下认为夫人此去甚为‮全安‬,但我等必须设下缓兵之计,使对方认为东方夫人仍在庄內,倘阁下等离去,实力削弱,必被对方识破诡计,追踪而去,夫人一行安危堪虞。”

 青衫中年人只觉狄康之言委实合情合理,不噤凝视了狄康一眼,道:“尊驽面得很,不知在何处见过”

 康文辉大笑道:“贤弟真是贵人多忘事,这位就是宮廷带刀一等侍卫白大人,曾作客在沧山庄,贤弟真的忘怀了不成?”

 青衫中年人猛然醒悟,面上一红,赧然抱拳笑道:“佟林有目无珠,望大人宽谅”

 狄康右掌一摆,徽徽一笑,方出言,忽闻山谷遥处传来两声刺耳长啸,不噤面色一变,忙示意各人隐蔵暗处。

 一霎那卧,太白山庄顿戍一座死宅般,阗无人迹,沉寂如水。

 忽地疾如飘风般掠入三个面目狰狞,手执奇形兵双短装漠子,身甫落定,佟林疾然闪出,大-道:“三位是何来历,瞻敢闯入太白山庄?”

 一个头大如斗,満面刀疤的汉子,手执孩儿槊,目中凶光,狞笑道:“兄弟方雷,烦劳通禀求见夫人。”

 佟林面色一变道:“原来是大别三凶,夫人从不接见外客,立下噤令,妄入者死,三位请从速退出本宅。”

 方雷哈哈狂笑道:“尊驾死在眼前,还敢大言不惭。”孩儿槊刁腕猛出,幻起千百槊影,挟着一片震耳啸风之声攻出。其余二凶身形一分,手中月牙刀及蜈蚣钩疾攻,招式辣毒。

 佟林冷笑一声,长剑应手离肩出鞘,寒芒电奔,起一片剑影。

 忽闻佟林一声大-,呼地剑芒划过,青虹疾闪,猛听方雷发出一声凄厉惨呼,掩面踉舱倒退,手指中进溢殷红鲜血。

 原来方雷双眼已被佟林辣毒剑势点穿,其余二凶不噤大骇,瞻气顿绥,猛萌逃意,怎料佟林一招“顺水推舟”疾施而出。

 剑带风雷之声,势如惊涛骇,大别双凶头颅离肩飞出,冲起两道血雨。

 宅外又纷纷疾而入五条人影。

 这时——

 人影纷纷,由四面八方攻入太白山庄。

 狄康率领岷山四毒及康文辉退入东方夫人所居內宅,那青衫人及太白山庄高手在宅外抗御来袭之敌。

 但侵袭太白山庄来敌尚不明身份,不知是玄武宮抑或是紫衣教,或是与东方黎明敌对人物,惨-不时腾起,双方互有死伤。

 青衫人一柄长剑芒电奔,辣毒绝伦,带起一片尖锐啸风之声,与一面如淡金黄须老人烈拼搏。

 那黄须老人施展一柄外门兵丑及佛手拐,拐影漫空,招式诡异,奇招迭出,攻向之处都是令人意想不到的部位,如非青衫人武功奇,势必落败不可。

 突闻黄须老人冷笑道:“住手!尊驽何必助纣为,弄得个凶终隙末。”

 青衫人寒着一张脸,答这:“阁下无是生非,侵入太白山庄则甚。”

 黄须老人哈哈大笑,道:“老夫率众而来,却为儿东方黎明家小落入玄武官之手”

 青衫人怒道:“胡说,在下并非无知小儿,安知阁下不是玄武宮匪徒,纵无非是,也不过一丘之貉而已。”

 黄须老人也不动怒,道:“太白山庄,弹丸之地,须知覆巢之下并无完卵,孤忠亡身,智者不取“何况东方黎明伪善行侠,其实恶行如山,但罪不及孥,老朽赶来曲意保全,稍时玄武宮匪众庒境,恐老朽也无能为力。”

 青衫人冷笑道:“这个不劳阁下费心,速退出太白山庄,不然别怨在下心辣手黑”

 黄须老人目中闪出一抹杀机,狂笑道:“既然如此,老朽也说不得了!”说着,佛手拐一招“开天辟地”疾挥而出,银芒飞洒。

 这一招不但威力无匹,而且迅快绝伦,青衫人只觉无法封架,足跟一垫疾飘开去!

 只听“嘶”的裂帛声响,青衫人前被划开一道口子,伤及‮肤皮‬,鲜血飞进,不噤大怒,左手疾扬,打出一颗蓝色飞星,疾如电向黄须老人打去。

 黄须老人佛手拐一磕,叮的一声,那蓝色飞星忽爆万千萤,飞势更快,黄须老人只觉左肩头一阵刺痛,顿感已中辣毒暗器,唉中发出一声厉啸,穿空飞起,扑向宅外而去。

 那进袭太白山庄的来敌,闻得啸声,纷纷纵身而退,一霎那间,退了个一乾二净。

 太白山庄禀尸十数具,负伤汇萦,又恢复原始的沉寂,红曰西沉,暮色渐渐笼罩,平添了几分森凄凉。

 显然太白山庄人手训练有素,自动清理伤亡后,各又守在暗处。

 青衫人暗哼了一声,迈步向东方夫人所居內宅走去。

 狄康与康文辉两人正在大厅內低声倾谈,目睹青衫人走入,双双立起,狄康含笑说道:“兄台辛苦了!”

 青衫人面色激动,怒道:“两位为何坐视束手。”

 狄康泛起一丝歉疚笑容,道:“兄台武功绝伦,似不需我等助力,玄武宮匪徒尚未‮犯侵‬,不如暂保全实力,俟玄武官匪徒‮犯侵‬时轮番应敌,使他等知难而退,否则你我疲果之身将束手待毙”

 青衫人不噤一怔,道:“那黄须老人并非玄武宮匪徒么?”

 狄康点点首道:“据在下所测,玄武宮匪徒意在渔翁之利,蔵身万枫谷內虎视眈眈趁机而动。”

 青衫人道:“兄弟诧异以南——山之众,为何让匪徒一无阻拦安然侵入万枫谷。”

 狄康冶笑道:“南岳不能将一派基业为太白山庄葬送,需明大势已去,只好自扫门前,装聋作哑了!”

 青衫人道:“那等我等为何尚要株守在太白山庄內,玄武官高手‮犯侵‬无异瓮中捉鳌。”狄康道:“这个在下并非不知,但仅守至天明东方夫人一行去远再作退身之计不迟。”

 忽见厨司两人端来四大盘热气腾腾包,康文辉道:“大敌当前,我等食后尚要蓄势应敌,无谓争辩则甚。”说着抓起一只入嘴中。

 此刻,夜暝四合,宅外远处忽随风传来一声刺耳长啸,青衫人抓起两个包疾掠而出。

 暗中掠出岷山四毒,分食包后,;腾上屋面防守。

 万枫送涛,苍穹繁星明灭,宅外刺耳长啸越来越近,惊起林鸟鼓噪,振翅噗噗穿林飞去。

 林中人影如魅,似淡烟般扑向太白山庄。

 堪近太白山庄百数十丈外,十数条人影身法突然缓慢了下来。

 蓦地——

 一声断-传来道:“站住!”

 喝声未落,那面似淡金黄须老人疾闪现出,森厉目光似两道寒冰利丑视着来人。

 十数条身影倏地顿住,均是黑衣蒙面,为首者身材矮瘦,银须及腹,发出侧侧慑人心神冷笑,飘然慢步走近黄须老人身前,仔细打量了两眼,沉声道:“阁下未死在太白山庄已属幸运,尚拦阻老夫可是嫌活得不耐烦了么?”

 黄须老人目中神光暴,发须无风自扬,神情异常怒,大-道:“尊驾来历是否玄武宮?”

 “不错!”

 “乾坤圣手东方黎明是否擒囚在玄武官?”

 蠓面老叟呵呵笑道:“东方黎明与紫衣教势若水火,积不相容,阁下理该称心快意,猫哭老鼠则甚!”

 黄须老人沉声道:“尊驽自投罗网,讥刺之言徒然自招祸戾,在下也不伤你等,但须将玄武宮确处吐实。”

 蒙面老叟狂笑道:“凭你也配!”右掌一弧,迅如电光石火抓出。

 黄须老人右腕一振,佛手拐“指天划曰”点向了面老叟期门大

 那知帐面老叟身形一闪,错开来拐,右掌三式快攻,神奥已极,掌影奇幻打在黄须老人左肩头。

 拍的一声,肩骨一阵剧痛,黄须老人怒极,右手佛手拐疾施“西天生莲”、“传灯见影”、“天池钓龙”三招,奇凌厉,威力无匹。

 蒙面老人认出这是佛门降魔绝技,目骇异之,纵身疾退,但拐势迅若奔电,嗤的一声,竟划开了左臂,殷红鲜血外溢。

 显然黄须老人为了这救命三招,耗损了体內真元,面色惨变,喉头一阵发甜,若不急退,恐无幸理,一招得手,转身穿林疾杳。

 蒙面老人也不追赶,取药止血,暗道:“紫衣教下网罗人才之盛,不亚于我玄武宮中,难怪宮主力主谨慎,不可轻-妄动。”

 另一蒙面人忽道:“香主,目前应如何区处?我等倘攻入太白山庄,成败尚在未知之天,若腹背受敌,我等形势危殆。”

 另一蒙面人颔首道:“话虽不错,但箭在弦上,不能不发,时机稍纵即逝,咱们走!”

 山风狂疾,玄武宮高手疾如流星扑人大白山庄。

 蓦的弓弦响,筛如飞蝗袭向玄武宮高手。

 蒙面老人率众刃掌挥,将来飞蝗丛弩震开,-声如雷道:“住手!老朽不愿伤人,以礼求见,请那位朋友现身答话?”

 蝗弩顿停,青衫人一闪而出,冷笑道:“尊驽莫非来自玄武宮么?到此何因?”

 蒙面老人抱拳笑道:“不错,老朽奉命来此求见东方夫人。”

 青衫人道:“夫人不见外客,碍难通报。”

 蒙面老人哈哈大笑道:“东方黎明命悬一发,老朽不信你家夫人就无夫之情。”

 青衫人面色一变,道:“庄主不慎遭受暗算,天下英雄岂肯坐视不救,恐你玄武官危如-卵,玄武宮主遣尊骂来此用意昭然,无非挟持我家夫人胁迫庄主就范…”

 语声未了,蠓面老人五指迅如电光石火抓出,神奥奇诡已极,青衫人虽自警觉,竟闪避不及,右手腕脉顿感一紧。

 青衫人额角沁出汗珠,神色惨变,冷笑道:“在下不过是太白山庄无名小卒,生死不足重视,恐你等自投罗网,葬身太白山庄了!”

 蒙面老人冷冷一笑,道:“这倒未必!”

 身后五蒙面人,疾如鬼魅分扑而出,寒芒奔,暗中忽传来数声惨-,重物倒地之声。

 蒙面老人冷笑道:“老朽不愿多种杀孽,阁下还是领老朽面见东方夫人才是!”青衫人怨毒眼神望了蒙面老人一眼,道:“尊驾一定要见,但休要后悔!”

 蒙面老人道:“老朽既然来了,便无所惧。”

 青衫人点点头道:“那很好!”与蒙面老人并肩走向东方夫人居宅。

 宅中一无灯火,伸手不见五指,寒意飕飕。

 蠓面老人身后徒嚓啦煽燃夜行火摺,一道熊熊火焰升起,突间一声冶的笑声传来道:“妄入者死!”

 呼的一股強风撞向火捂,立时又恢复一片黑暗。

 青衫人右手腕脉虽已被制,左臂却蓄势待发,趁机横肘飞撞蒙面老人前

 只听蠓面老人大-这:“找死!”移步一闪,迅疾无伦避开青衫人左肘,掌心吐劲按向青衫人后心。

 青衫人咧嘴发出一声凄厉长唣,五內皆碎,张嘴噴出一口鲜血。

 暗中忽闻康文辉厉-道:“心辣手黑,老贼纳命来!”、一片排云劲台挟着嘶嘶破风袭击。蒙面老人闻风知警,身形疾闪开去,双掌一旋迅推击,双足一点扑去。认位极准,出手奇快,武功更是辣毒绝伦。

 掌力相接,劲风四旋,康文辉身形一阵摇撼,气血狂逆,不防蒙面老人扑击而来,蓦感双肩被十指铁爪扣入,痛澈心脾,惨-一声,昏绝倒地。

 突然,大厅顶闪出一道炫目光辉,映得一间大厅亮如白昼,原来承尘嵌着一粒鹅卵大小价值连城的夜明珠,外有阖开装置,有若合蚌,此刻蔽覆明珠铁盖翕张。

 蒙面老人不噤一呆,抬目望去,只见厅后飘然走出一蒙面少年,朗声道:“登门伤人,无事生非,须知血债血还,阁下难望生离此宅。”

 这少年气度不凡,蒙面纱巾透出两道慑人眼神,话音略顿又道:“难得阁下自动登门,阁下倘生离此宅,何妨与在下换一个条件。”

 蒙面老人冷笑道:“尊驽大言不惭,想必来历不凡,可否赐告?老朽千里奔波,登门求见,贵庄弟兄屡施暗袭,老朽为求自保,不能不伤人。”

 少年答道:“你我虽不以真面目相见,但彼此均了然于对方是何许人物,东方夫人既然拒不相见,阁下何必強人所难。”

 蒙面老人冷笑道:“难道东方夫人就不念夫之情么?”

 少年道:“东方夫人伉俪情深,但不愿受人挟制,何况庄主命在于天,自有脫险之策,阁下此刻身入樊笼,难道不自知危在眉睫了么?”

 蒙面老人鼻中冷哼一声,左掌一挥,随入八名手下疾如淡烟闪入內宅,搜觅东方夫人。

 那少年竟视若无睹,右腕一翻,呼的一掌向畅面老人劈去。

 蠓面老人左掌一式“横山云屏”猛接,右手攻出一式“妙笔生花”这一式看似平淡已极,其实奥无比,內含奇幻不测的变化,

 一招紧接着一招,宛若大河长江,滔滔不绝。

 蒙面少年正是狄康,接实一掌,心中暗惊玄武宮武学果非易与,丝毫不敢怠慢,施展无名老僧传授的绝武功。

 狄康曰夕沉浸参悟武学神髓,功力突飞猛进,已非当曰吴下阿蒙,更天生神力,招式沉厉奇奥,千锤百炼,无懈可击。

 帐面老人一身武功已臻化境,傲狂自负,此刻目击狄康攻来掌指神奇辣毒,不噤大感震骇,施展独门奥武学快攻。

 约莫一顿饭光景过去,两人疾打快攻,宛若狂风骤雨,身影难辨,突闻狄康一声大-道:“住手!”

 蒙面老人疾飘身开去,沉声道:“尊驽有何话说?”

 狄康胡笑道:“在下也不瞒你,其实东方夫人已离此三曰了,阁下此来赔了夫人又折兵,得不偿失!”

 蠓面老人闻言不噤一呆,冷笑道:“这话老朽甚难置信。”

 狄康朗笑道:“在下实话实说,无须谎言欺骗,阁下同行俱已遭擒,现仅余阁下一人,难胜算。”

 蠓面老人眉头徽皱,道:“尊驾说此心存何意。”目光四巡,果然随从一个不见现身,不由泛起一股寒意,遽萌退志,但尚不信东方黎明家小三曰前已撤出太白山庄。

 狄康淡淡一笑,道:“阁下此来无非奉命劫持东方夫人以迫使东方庄主就范,在下愿道出东方夫人行踪,不过…”

 蒙面老人闻言大感惊诧,几疑不是事实,道:“不过什么?”

 狄康道:“在下知玄武宮‮实真‬之处?”

 蒙面老叟摇摇首道:“歉难见告,事实上老朽也无法知悉。”

 狄康徽徽一笑,道:“如此在下也爱莫能助了。”身形一闪疾杳。

 蠓面老人立在厅中不噤楞住,沉昑须臾,钢牙紧咬,慢慢望內宅走去。

 发觉竟阗无一人,宅內陈设齐整自己同一个未见,不噤大感震凛。

 此刻宅內珠光已熄,暗黑如漆,忽卷起一股寒列骨的

 蠓面老人不噤骨耸然,迅快穿至天井腾身拔起。

 忽闻一声大-道:“下去!”

 只感一股重逾山岳劲风凌头庒下,蒙面老人鼻中冷哼,身形疾沉地面,但感气血微生翻逆,自知身陷危伏,不假思索,身逾电,向宅外窜去。

 蓦闻一声侧恻冷笑传来道:“回去!”一股排山倒海巨刮扑面推来。

 帐面老人冷笑道:“这倒未必!”双掌疾翻,蓄満真力去。

 “轰”的两股劲风猛接,蒙面老人顿感两臂酸麻,口气血狂逆,身形连连撼摇,发觉袭来劲风回撤,暗道:“对方显然已受內伤,此时不走,更待何时。”顾不得自身內伤,迅疾窜出门外而去。

 大厅內人影疾闪,只听狄康语声道:“我等也可离此了!”

 邓元道:“少侠为何不擒住蒙面老贼,问出玄武宮确址,犁庭扫,永绝后患”

 狄康徽笑道:“老贼此翻奉命而来,已存下不成功便成仁之念,誓死不吐隐秘,我等岂可打草惊蛇,他此去必被紫衣教及群雄狙击蹑踪,不如俟机再作计较。”

 他口中虽然如此说,內心却陷入一种苦恼矛盾熬煎中,无名老僧授他武学心法及那册武功秘笈中载有罕世绝学“移经转脉”手法,能使对方神智失,自动吐出隐秘。

 但他却不愿施用,一则“移经转脉”手法太以恶毒,倘须对方恢复神智,自身不但需耗费甚钜真元,而且对方亦需调息一月才能复原,这一月调息中将是一段极艰苦的时曰,再则程冷梅姑娘如是玄武宮首脑,敌我未明,自身暂不能卷入这场是非漩涡中。

 邓元亦为聪明睿智之士,心中已是了然,徽徽叹息一声,道:“老朽深知少侠窘境,此刻已陷进退红谷之境,不过老朽等唯少侠马首是瞻,所擒玄武宮匪徒如何处置?”

 狄康略一沉昑道:“将他们带至一无人之处,使其自己苏醒。”

 邓元点点首道:“好,我等就此离去。”

 苍穹如洗,凉月蒙,繁星灿烂,万枫谷中远处不时传来一声厉啸,使此如水寂静深夜平添了恐怖气氛。

 太白山庄后窜出数条身影,疾逾流星离去”

 东方浮起一线鱼肚白,狄康及岷山四毒等人。深入湘西万山回抱中,放下被制玄武宮高手,內中一人忽悠悠醒来,见狄康等人待离去,忙高声唤道:“狄少侠!”

 狄康等人闻声不噤心神大震,转面望去,只见一面生徽麻,狮鼻海口,年约五旬老者身坐起。邓元诧道:“尊驾未中毒么?”

 那人徽徽一笑,道:“在下江秋帆。”

 邓元不噤失声道:“尊驽就是琼珠岛主么?数年前风闻尊驾已归道山,谅是故布疑阵。”

 江秋帆微笑道:“江湖传闻虽不可凭信,但在下偶逢机缘不得已托身玄武宮…”说着,语音略顿,望了狄康一限,接道:“在下目睹狄少侠,就知东方夫人已不在太白山庄…;”

 狄康不噤皱眉道:“江老师为何认得狄某?”

 江秋帆道:“江某虽不识少侠,却得自程冷梅姑娘指示故知能详。”

 狄康闻言不噤失道:“程姑娘现在何处?”

 “少侠不知程姑娘之师,就是玄武官主么?”

 狄康等人面色大变,只听江秋帆说下去,道:“玄武官主察觉欧哲用心叵测,所以才有朝元寺之变,倘非如此恐目前玄武官三字江湖中尚茫无所闻,玄武宮主严命欧哲程冶梅赶回,程姑娘途中预知不吉,趁欧哲不注意时,饮食中放下一味毒药”说着望了岷山四毒一眼,接道:“这毒药在四位身旁偷取,欧哲返抵玄武宮时便已毒发,神智痴呆,前事已不复记忆”

 四毒闻言不噤面面相觑,邓元愕然道:“此药邓某尚未明如何配制解药,故不愿施用,但罹受者须半年后才能恢复神智,程姑娘谅必闻邓某-及,才存下深心。”

 江秋帆正道:“不错,程姑娘恐欧哲所知太多向玄武宮主吐隐秘,于狄少侠不利,故忍心出此下策。”

 狄康道:“江老师可否领在下潜入玄武宮相救程姑娘出来?”

 江秋帆摇首答道:“江某不知玄武宮确处。”

 狄康等人闻言不噤一呆。

 江秋帆笑道:“江某说的句句都是真话,少侠目前不可急于与程姑娘相见,因玄武宮主似与东方黎明旧识,曰后江湖情势演变异常微妙复杂,敌我难辨,一着之差即将铸成大错,至于江某与程姑娘另有联络之法,届时江某会找上少侠处如何?”

 狄康知其中另有隐情,江秋帆所知亦不多,追究底无用,略一沉昑,抱拳笑道:“多谢江老师盛情,江老师还有什么话要说?”

 江秋帆道:“江某奉程姑娘密书仅仅如此。”

 狄康道:“好,你我就此一别,后会有期。”遂率着岷山四毒等人疾奔而去。

 江秋帆深深叹息一声,缓缓转过身去,一鹤冲天拔起,两个起落隐入苍绿翳翳中。

 (第二部完)—— Um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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