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高天禄淡淡一笑,道:“反正是闲着,我也一起去看看。”
龙玉波一怔。
杨迅一旁却大惊,摇手道:“大人千万不要去。”
高天禄道:“为什么不要去?”
杨迅道:“地下室机关密布,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大人是什么身份,岂可以走去那种地方?”
高天禄道:“我正要见识一下那些机关。”
杨迅道:“这个…”
高天禄截口道:“何况还有常兄一旁打点,就算危险也不会危险到哪里去。”
杨迅道:“这个…”
高天禄截口道:“不要这个那个了,你立即去传我命令,着人准备轿子。”
他说得非常坚定。
杨迅只好点头一声:“遵命。”
高天禄随即又吩咐道:“普通轿子好了,我不想太惊动。”
杨迅道:“人手方面?”
高天禄反问道:“杜笑天已回来了没有?”
杨迅道:“与龙公子进来之前,已曾让人去找他,却仍然没有回来,现在可就不知了。”
高天禄道:“你顺便叫人一问,如果还没有回来的话,就你与姚坤两个随我去算了。”
杨迅又一声遵命,退出了大堂。
高天禄目送杨迅,沉昑道:“杜笑天到底去了什么地方?”
常护花听在耳內,道:“也许他真的有所发现。”
高天禄道:“如是这样,更应该通知一声。”
常护花道:“或者他是在途中突然发现线索,又必须追下去,根本没有时间先通知一下。”
高天禄微喟道:“孤身犯险,不难出事,那一来就算真的是有所发现,于事亦无补。”
常护花道:“杜捕头向来谨慎小心,这一次一定会更加小心谨慎。”
高天禄道:“只怕他怎样小心谨慎亦无用。”
他一顿,又道:“要知道我们现在要应付的并不是一个普通凶犯。”
常护花道:“不过事情到这个地步,我们就是担心也担心不了。”
高天禄点头轻叹。
常护花也没有再说什么,仰眼向窗外望去。
窗外夜
深沉。
雨己经停下,风仍急,云却已开始消散。
云开见明。
常护花只希望事情现在开始亦明朗。
杜笑天是不是真的已有所发现?
常护花不知道,有谁知道?只有一个人!
杜笑天的确有所发现。
只可惜无论他发现了什么,也已无法将之带回来。
事情在常护花他们来说,亦不是现在开始明朗,反而更复杂。
尤其常护花,再回到聚宝斋的时候,一个头最少大了两倍。
聚宝斋又已出事!
出事的地方就是聚宝斋之內那个地下室之中。
地下室的机关完全没有问题,但到他们入进地下室,一室的珠宝玉石,黄金白银竟然间完全消失。
烟一样的完全消失。
地下室的事实完全没有问题。
常护花用力震开壁內的机括,那两扇有弥勒佛与千手观音的木刻的暗门就一齐打开。
他握着千手观音结印在膝上的那一双母陀罗臂往上一托,千手观音面上那一双清净宝目之中的瞳仁“格”地就从眼眶之內弹了出来。
那一对瞳仁其实是两条铁支。
将铁支由左推到右,一阵鼠群正在用爪撕噬着尸体的声响即从道甬之內传出。
并没有鼠群出现,那种声响只是道甬之內有的机关在陆续关闭。
常护花已经有过一次经验,这一次自然比上次来得简单。
那种怪异的声响过后,他随即举步踏进暗门。
没有
箭,没有飞刀。
一切的机关正如前次一样,在常护花推动千手观音那一双铁铸的瞳仁之后,完全关闭。
杨迅第二个跟了上去。
在高太守面前,他这个总捕头无论如何都非要大胆一些不可。
何况他已经知道跟在常护花后面,实际上全安得多。
龙玉波是第三个。
他小心翼翼,紧跟在杨迅后面。
没有人看见他面上的表情。
他并没有脫下戴在头上的那顶垂着纱的竹笠。
即使他将竹笠取下,只怕也没有人能够分辨得出他面上的表情。
好象那样的一张面庞,根本已没有所谓表情。
他两步跨前,就说道:“这个机关倒
巧。”
在他前面的杨迅“嗯”地应了一声。
常护花却没有任何表示,继续走前去。
龙玉波说话的对象却是常护花,他见常护花没有反应,立时提高了嗓子,道:“常兄没有听到我的说话?”
常护花道:“你是对我说话?”
龙玉波道:“正是。”
常护花道:“杨总捕头却是已经替我应了。”
龙玉波道:“我还有话。”
常护花闻言停下脚步,道:“有话请说。”
龙玉波道:“一面走一面说无妨。”
常护花道:“我没有这胆子。”
龙玉波道:“哦?”常护花道:“这里有些机关我还没有完全弄清楚,说话一分心,行差踏错。我们几个人就遭殃了。”
龙玉波还未接上说话,走在两人之中的杨迅已叫了起来:“有话到下面说,或者回头去说好了,崔北海这些机关可不是闹着玩的。”
龙玉波笑道:“你好象已经知道这些机关的厉害。”
杨迅道:“我当然知道。”
龙玉波道:“莫非你已经吃过这些机关的苦头?”
杨迅脫口道:“上次我几乎就给这些机关弄出来的
箭
成刺谓。”
龙玉波道:“你到底挨了多少箭?”
杨迅道:“一箭都没有。”
龙玉波道:“你的本领也不小。”
杨迅道:“本来就不小,不过常兄若不是旁边及时拉我一把,就是变成半只刺谓也不奇怪。”
龙玉波道:“这一次你紧跟着他敢情就是这个道理?”
杨迅道:“我…”
龙玉波笑笑道:“你实在是一个聪明人。”
杨迅索
闭上了嘴巴,龙玉波也没有再说下去,转望着常护花。
常护花实时道:“你到底有什么话对我说?”
龙玉波道:“也没有什么,只不过知道你对于这里的机关怎会这样熟悉?”
常护花道:“谁说我熟悉了。”
龙玉波道:“现在你不是轻而易举就将暗门打开,机关封闭,随随便便走进来?”
常护花道:“这是事实。”
龙玉波道:“如果不熟悉,怎会这样的轻易?”
常护花道:“先前你一定听漏了一句话。”
龙玉波道:“什么话?”
常护花道:“此前,我们已经进来过一次。”
他冷笑。又道:“有过一次的经验,再来一次自然就轻易得多。”
龙玉波道:“是么?”
常护花道:“你还有什么想知道?”
龙玉波又问道:“前后你一共进来过多少次?”
常护花道:“连现在这一次,一共是两次。”
龙玉波道:“这是说那一次之后,你没有再入进这个地方?”
常护花道:“没有。”
龙玉波道:“这几天你在聚宝斋,难道一直都没有再研究这个地下室?”
常护花道:“没有。”
龙玉波道:“难道你认为这个地下室根本已没有问题?”
常护花道:“不是。”
龙玉波道:“那么什么原因?”
常护花道:“这几天高大人并没有时间,杨杜两位捕头,亦没有空闲。”
高天禄在后连续接上说道:“事实是这样,这几天城中又出了好几件案子,恰巧上头又有公文发下来,需要我亲自打点几件事,我固然菗不出时间来,杨杜两位捕头亦忙得不可开
。”
龙玉波道:“这个又有什么关系?”
常护花道:“大有关系,一室的都是金银珠宝,没有可以作得主的官府中人在一旁,我实在不便入內。”
龙玉波道:“你是避嫌。”
常护花道:“不错。”
龙玉波转问道:“这几天你在聚宝斋查勘,是否也有官府中人追随左右?”
常护花道:“有。”
姚坤后面实时接上一句,道:“这几天我一直在常大侠左右。”
龙玉波回头道:“奉命?”
姚坤不由面
槛尬之
,没有回答。
这无疑就是默认。
龙玉波鉴貌辨
,说道:“是谁的命令。”
姚坤仍没有回答,杨迅替他回答道:“是杜笑天的主意,他认为,这样比较妥当。”
龙玉波道:“他并不信任常护花?”
杨迅道:“什么案也好,未破之前,任何人他都不会信任。”
龙玉波道:“这个人的疑心,倒是不轻。”
杨迅道:“最低限度比我重几倍。”
龙玉波淡笑道:“空
来风,岂会无因,他这样怀疑,必有他的见地。”
杨迅道:“也许。”
龙玉波道:“再问书斋之內,官府又有没有派人看守?”
杨迅道:“有四个。”
龙玉波道:“如何看守?”
杨迅道:“他们轮
值班,曰夜不离书斋半步。”
龙玉波接问道:“他们的人如何?”
杨迅道:“武功虽然不大好,却是我的手下之中相当聪明的四个。”
龙玉波又再问道:“他们比较姚坤如何?”
杨迅道:“自然是姚坤优胜一筹。”
龙玉波忽然一笑,道:“只希望他们五人能够看得住常护花。”
杨迅没有说话,也不知道应该如何说话。
事实上对姚坤五人他也并没有多大的信心。
因为他见识过常护花的身手。
常护花同样没有说话,却一声冷笑。
龙玉波亦再一笑,笑顾常护花,道:“以常兄身手,有没有把握遣开他们五人的耳目?”
常护花冷笑不答。
龙玉波替他回答,道:“当然有把握,只要常兄你喜欢,莫说五人,就是五十人,相信亦未能够看得住。”
常护花只是冷笑。
龙玉波还有话,又道:“现在,你最好就希望那些金银珠宝,仍然在地下室之內。”
常护花道:“我当然希望。”
龙玉波道:“否则的话我可就替你担心了。”
常护花道:“你尽管放心。”
龙玉波道:“在未见到那些金银珠宝之前,我绝不放心。”
常护花冷笑再次举起了脚步。
道甬不过两丈长短。
常护花再上几步,已经来到道甬的尽头。
在他的面前是一道石级。
石级并不长,不过三十级。
石级的尽头是一道石门,左右打开,淡淡的灯光正从石门之內透出。
常护花拾级而下,看到了左右打开的那两扇石门,整个人就呆住在当场。
他清楚记得,上次他们完全是因为门那边“格格格”的一阵异响仓惶离开。
在他们冲出石门之后,那两扇石门就左右缓缓关上。
可是那两扇石门现在却又打开。
这到底是什么原因?
是不是那两扇石门还有时间装置,到了一定的时间就会左右关闭,而过了那时间又会再次开启?
又莫非地下室的內外还有什么巧妙的装置,在他们进出之时不觉触动了,因此影响到那两扇门的开关?
他不能肯定,也不大相信天下间有人能够在这里造得出这样巧妙的机关。
因为这个聚宝斋之內并没有充足的水
,书斋的內外亦没有任何能够利用风力的装置。
机关缺乏动力,根本无法发动。
除了风力与水力之外,他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力量能够推动机扭,使两扇那么厚、那么重的石门自行开关,玄机子这个崔北海的师傅也许别出心裁,有他的一套,能够不倚赖任何外来的动力。
崔北海这个玄机子的徒弟也许会例外。
在现在来说,常护花都不能不怀疑。
他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的机关。
杨迅在后面也看见了。
他脫口叫了出来,道:“这两扇石门不是己经关闭的了,现在怎么又开启?”
常护花头摇道:“我也不懂。”
杨迅道:“莫非真的出事了?”
常护花皱眉道:“进去方知。”
杨迅连忙道:“那么快进去瞧瞧。”
他说得响亮,一双脚都好象在地上长了
一样,一动也不动。
他不动,常护花动,他一个箭步进了石门之內、灯光之中。
一样的灯光,淡溶如晓月。
常护花身形方落,人又呆住在当场。
灯光依旧,石室的陈设也没有改变,一室的金银珠宝却已完全消失,一件都不见。
一室的金银珠宝哪里去了?
帏幕织绵,厚厚的地毡殷红如鲜血,轻柔如柳絮,石室中的陈设无一不华丽。
灯在石室的央中。
八盏长明灯七星伴月般挂在一个环形的铜梁上。
铜架则钩悬在石室的顶壁下。
七星无光,一月独明,八盏灯只是燃着了正中的一盏。
一切与常护花他们第一次入进这个石室的时候所看见的完全一样。
灯下的七椅一桌,周围二三十张形状各异的几子似乎也都是放在原来的位置。
桌面上本来放着十四卷记事的画衲,一封崔北海的遗书,这些都已经在第一次他们离开这个石室的时候拿走,带回衙门呈
高天禄过目。
他们没有带走放在那些几子上的奇珍异宝。
那些几子之上本来放着鸽蛋一样大小的明珠,烈焰一样辉煌的宝石…现在却全都空着。
一室的珠光宝气
然无存,整个石室笼罩着一种难言的凄清的寂寞。
堆放在墙角那七个満载金银珠宝的箱子幸好还在。
常护花的目光落在那七个箱子之上。
他正想举步走前,杨迅已然奔马一样从他身旁冲过。
他一脸喜
,一直冲到墙那边。“幸好这七箱金银珠宝还在这里。”
他的手放在箱子之上,一脸的喜
更浓。
他欢喜得未免太早。
一个人欢喜之下,往往都会疏忽了很多事情,何况他本来就是一个粗心大意的人。
他完全没有留意到锁着那七个箱子的七把大铜锁全都散落在地上。
那些铜锁本来就只是虚锁着,所以那一次他们轻易将铜锁拿下,将箱子打了开来。
现在铜锁都是在地毡之上,是谁将那些铜锁拿下?
杨迅没有在意,常护花却注意。他的双眉终于皱了起来。
杨迅却已准备将箱子打开。
他虽然粗心大意,可是到他的手摸上扣子,亦发觉有些不对头了。
“这些箱子不是全都用铜锁扣着?”
他的目光一落下,到底看到了散在地毡之上的铜锁,更觉得奇怪。
“我记得我们上次离开的时候已经将那些铜锁放回原处。”他毕竟记起来了。
“也许是那个贼将铜锁拿下。不过他未必就来得及,也未必就有力气将七箱子那么多金银珠宝一下搬走。”
他自我安慰,脸上已淡了几分的喜
又浓了起来。
这刚浓起来的喜
立即又淡下去。
他已经将箱子打开,是空的箱子。
他赶紧将这个箱子拿过一旁,回身将第二个箱子打开,第二个箱子之內一样一无所有!
“怎么完全是空的?”
杨迅怪叫一声,整个人仿佛变成了一只猴子。
“砰砰砰”一阵
响,所有箱子全都给他搬下来,一个个打开。
应了他那句话,所有的箱子完全都是空的。
杨迅整张脸部僵硬,整个人都僵硬。
这一动一静,竟然是如此強烈,就连常护花都给他吓了一跳。
杨迅一静,整个石室亦静下来。
听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那七个箱子之上。
没有说话,没有动作,只有呼昅声此起彼落。
也不知过了多久,才有人打破这种静寂。
这个人是龙玉波。
第一句话他就问:“珠宝呢?珠宝在什么地方?”
他的语声急速而尖锐,
箭一样石室中四
。
其它人全都惊动。
杨迅第一个回答,他一手指着那些箱子,还有一只手却四下
指,道:“上次我们离开的时候,那些珠宝仍然放在这七个箱子之中,那二十三张几子之上,可是现在全都不见了!”
龙玉波大声道:“真的?”
杨迅双手抓头,嘶声叫道:“当然真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龙玉波突然一声冷笑,道:“要知道怎么回事,得问一个人!”
杨迅道:“谁?”
龙玉波目光霍地一落在常护花面上,戟指道:“他!”
杨迅一只手不由地亦指了过去,道:“他?”
龙玉波道:“就是他,这件事只有他才知道!”
他两步上前,手指几乎指到常护花的鼻子上,道:“你到底将那些珠宝拿到什么地方去了?”
常护花面无表情,冷冷道:“我没有拿走珠宝!”
“你没有拿走!”
龙玉波仰天大笑。
他的笑声中充満了讥诮的意味。
常护花不笑也不怒。
龙玉波的笑声忽一落,他将手收回,叉在
肢上,正想说什么,杨迅那边已叫道:
“你凭什么肯定一定是他将那些珠宝取走?”
龙玉波道:“凭什么?”
杨迅道:“不错,凭什么?”
龙玉波道:“三个理由!”
杨迅道:“你说来听听。”
龙玉波道:“第一,只有他才能瞒过留守在书斋之內那些官差的耳目!”
杨迅点头道:“他的身手无疑是非常轻捷。”
他却又连随头摇,说道:“这个理由并不充分,因为武功好的人,并非只有他一个。”
龙玉波也不分辩,接道:“第二,只有他才懂得将暗门打开,将机关封闭,进来这个地下室。”
杨迅连连点头道:“这个理由好得很,还有没有更好的理由?”
龙玉波道:“还有一个。”
杨迅道:“你不是说过有三个理由,第三个理由又是什么?”
龙玉波盯着常护花,目光如电,道:“他本来就是一个贼!”
除了常护花,所有的人几乎都一怔。
杨迅脸上
出了怀疑之
,道:“你说他是一个贼?”
龙玉波一再点头,道:“而且是一个大贼!”
杨迅道:“说话可不能
讲!”
龙玉波道:“你以为我这种人也会
讲话。”
杨迅道:“然则你有什么证据?”
龙玉波道:“一个贼做案之后,如果有证据留下,根本就不配称为大贼。”
杨迅道:“那么你怎会知道他是一个大贼?”
龙玉波道:“我穷三年之力,综合所有证据,才敢大胆如此肯定!”
杨迅忽然上上下下地打量了龙玉波几眼,道:“你好象并不是官门中人。”
龙玉波道:“本来就不是。”
杨迅道:“既然不是怎么你这样调查一个人?”
龙玉波道:“我非调查不可!”
杨迅道:“为什么?”
龙玉波道:“我与他有过节。”
杨迅道:“什么过节?”
龙玉波道:“他曾抢过我的东西!”
杨迅接问道:“什么东西?”
龙玉波道:“价值连城的珠宝玉石,黄金白银。”
杨迅道:“有这种事情?”
龙玉波道:“我这个人没有什么优点,就是不大喜欢说谎。”
杨迅“哦”一声接道:“就因为他抢去了你价值连城的珠宝玉石,黄金白银,所以你那样调查他?”
龙玉波道:“正是!”杨迅微微颔首,道:“这件事,只怕就是事实,否则相信你绝不会调查他整整三年!”
龙玉波道:“绝不会!”
他冷笑一声又道:“不过我却也不是三年的时间都是调查他一个人。”
杨迅又是“哦”的一声。
龙玉波道:“除了他之外,我同时还在调查另外一个人。”
杨迅道:“那个人又是谁?”
龙玉波道:“崔北海!”
杨迅第三次怔住。
龙玉波冷笑接道:“这本来不必用三年的时间,问题在三年前他们两个人便已经闹翻,一南一北,我分身乏术,一个人奔波往返,不觉就三年。”
杨迅试探着问道:“莫非崔北海也是一个贼?”
龙玉波道:“一个大贼!”
杨迅道:“听你的口气,崔北海好象就是常护花的同
!”
龙玉波道:“正是。”
杨迅突然板起了脸道:“有一件事情你必须先弄清楚!”
龙玉波道:“什么事情?”
杨迅一字字地道:“你所说话必须完全负责。”
龙玉波沉声道:“这个当然。”
杨迅这才转回原来的话题,道:“你是说常护花、崔北海两人合伙抢去你价值连城的大批珠宝玉石、黄金白银?”
龙玉波道:“那些珠宝玉石、黄金白银其实也不是我个人的东西。”
杨迅道:“然则是几个人的东西?”
龙玉波道:“三个人。”
杨迅道:“还有两个是谁?”
龙玉波道:“阮剑平,朱侠!”
杨迅恍然大悟道:“怪不得崔北海遗书将所有的财产留给你们三人平分。”
龙玉波道:“这只是还给我们,亦所谓物归原主。”
杨迅道:“你说的简直真的一样。”
龙玉波道:“如果你还有怀疑,不妨一问常护花。”
杨迅的目光立时转到常护花的身上,话都还未出口,龙玉波已然盯着常护花,冷冷地道:“大丈夫敢作敢为,也应该敢认。”
常护花冷笑一声,说道:“你尽管放心!”
龙玉波道:“能够放心最好。”
杨迅随即接上口,道:“难道你真的是一个贼?”
常护花竟然点头,说道:“可以这样说。”
杨迅问道:“崔北海也是。”
常护花道:“也是!”杨迅叹了一口气,道:“我倒是看错了你。”
常护花淡笑不语。
杨迅又问道:“三年前你是否真的与崔北海联手合谋,劫去了龙玉波他们三人的财物?”
常护花颔首。
杨迅瞪着他,道:“也就是放在这个地下室之內的东西?”
常护花道:“差不多。”
杨迅道:“差不多?还有的在什么地方?在你那里?”
常护花道:“我那里一件都没有。”
杨迅道:“哦?”常护花道:“那些东西由始至终一件都没有在我手上。”
杨迅道:“全都给崔北海拿去了?”
常护花道:“不错。”
杨迅道:“那次的劫案,到底由谁策划?”
常护花道:“由他。”
杨迅道:“你这个同
究竟得到了什么好处?”
常护花道:“什么好处也没有,反而失去了一样东西。”
杨迅道:“什么东西?”
常护花道:“朋友,一个朋友!”
杨迅道:“崔北海?”
常护花默然。
杨迅瞪着他,头摇道:“你这个大贼看来做得并不高明。”
常护花淡笑。
杨迅再头摇道:“难道你就由得他带走?”
常护花道:“他走了之后很久我才觉察。”
杨迅又头摇,道:“你的身手虽然轻巧,头脑还是不够灵活。”
常护花道:“不是不够灵活,而是一直都有病,老毛病。”
杨迅眼睛下意识往上一抬,道:“什么老毛病?”
常护花道:“太过信任朋友,尤其是老朋友。”
杨迅道:“信任朋友也是病?”
常护花颔首,道:“而且是死症。”
他淡然一笑,又道:“幸好我这个病已经痊愈得十分之八。”
杨迅紧接又问道:“怎么你不去追回来?”
常护花又是一笑,说道:“反正不是自己的东西,他既然喜欢,由得他拿去好了。”
杨迅道:“对于别人的东西,你倒是慷慨得很。”
常护花道:“何况因此而认识一个朋友的真面目,岂非已经是一种收获?”
杨迅一点头,倏地板起了脸孔,说道:“你又可知,为非作歹一定要受法律的制裁?”
常护花道:“知道。”
杨迅微微一怔,大声道:“知法犯法,罪加一等,你又知道不知道?”
常护花道:“知道。”
杨迅道:“你…”一个“你”字才出口,常护花已然截断他的说话,道:“对于法律方面相信你一定非常明白。”
杨迅一
膛,道:“当然。”
常护花接道:“那么我先请教你一个问题。”
杨迅道:“说!”
常护花道:“打劫贼脏是否犯法?”
杨迅又一怔,道:“这个…黑吃黑一样犯法!”
常护花笑笑,道:“如果将我当作贼,这个当然就是黑吃黑。”
高天禄亦是一笑,道:“只要是据为已有,一样叫做黑吃黑。”
常护花道:“不据为己有,就不是了?”
高天禄道:“只有送到官府,发回原主才不是。”
常护花道:“是这样的话,我这个贼名是无法开脫的了。”
高天禄颔首道:“我知道江湖上侠义中人,向来有所谓锄強扶弱,这其实完全都是犯法的行为,惩恶除奷应该是官府的事情,是官府的责任。”
常护花道:“应该是的。”
高天禄忽然叹息一声,道:“只可惜官府中人大都胆小怕事,负责的实在不多,而官场黑暗,纵然有胆大负责的人,亦未必能够放得开手脚。”
常护花道:“这一点我明白。”
高天禄又叹息道:“是以江湖上还少不了锄強扶弱的侠义中人,对于这些人,只要与官府方面没有直接发生擦磨,官府方面一样都不会加以干涉。”
常护花道:“似乎就是如此。”
高天禄接道:“这些人的作为在法律上虽然说不过去,人情却是大有道理。”
他一顿,缓缓接上一句,道:“法律不外乎人情。”
常护花笑道:“这我可放心了。”
杨迅随即接上口道:“你方才说是打劫贼赃。难道龙玉波、阮剑平、宋侠三人也是贼?”
常护花道:“你不问他?”
他目注龙玉波,接道:“大丈夫敢作敢为,也应该敢认,可是你说的。”
龙玉波嘿嘿一笑,说道:“你一样放心。”
常护花道:“当然。”
龙玉波说道:“这件事,其实是这样的…”
杨迅抢着道:“怎样?”
龙玉波沉昑着道:“金雕盟这个名字你是知道的了?”
杨迅变
道:“漠北金雕盟?”
龙玉波道:“正是!”杨迅道:“以我所知道,那是一个庞大的犯罪组织。”
龙玉波点头,道:“它是由所谓十二金雕的十二个武功高強,无恶不作的大贼统率,盟下总共有一二千个来自各地的盗匪。由于他远处漠北,又人多势众,官府方面一直都没有它的办法。”
杨迅道:“不错,是这样。”
龙玉波道:“十二金雕南奔北走,东抢西掠、十多年下来实在收集了不少金银珠宝,他们将这些珠宝堆积在盟中一个秘密的地方,而且在外面设下了重重机关,这也就是所谓金雕盟宝蔵。”
他歇了一歇,接下去道:“消息传出去,不少人都在打那个宝蔵的主意,却没有人敢采取行动,因为十二金雕联手,能够抗拒的人,非独万中无一,千万中亦无一。”
杨迅道:“真的有这么厉害?”
龙玉波冷冷道:“你可以不相信。”
杨迅闭上嘴巴。
龙玉波接道:“十二金雕本来是结拜兄弟,感情据讲向来都不错,只可惜,亲生兄弟尚且也会阎墙,结拜兄弟更不用说了。”
他缓步踱了出去,继续道:“终于在三年之前十二金雕分成两伙,在盟內火并起来,这一次火并结果,金雕盟伤亡惨重,为首的十二金雕亦只有六雕活下去,其中两雕而且身负重伤,他们几年下来实在开罪了不少江湖朋友,消息如果传出去,仇人必然乘机赶来报复,是以上下都严守秘密,问题却是在失散的那一伙并未被斩尽杀绝,有五六个人侥幸逃了出来,消息也就传开了。”
说话间,他已经到了那边墙壁面前,说话仍继续:“当时我与好几个结拜兄弟正在附近…”
杨迅忍不住揷口问道:“你也有结拜兄弟?”
龙玉波道:“难道我不能有。”
杨迅连忙头摇,说道:“找不是这个意思。”
他转口问道:“你一共有多少个结拜兄弟?”
龙王波道:“六个!”
杨迅道:“连你在內你们兄弟一共是七个了。”
龙玉波道:“六加一当然就是七。”
杨迅道:“阮剑平、朱侠是否都是你的结拜兄弟?”
龙玉波道:“都是。”
杨迅又问道:“你们兄弟是否也是金雕盟的仇人?”
龙玉波立即头摇,道:“不是。”
杨迅还待说什么,龙玉波的话已经接上来,道:“我们兄弟虽然也知道所有金雕盟宝蔵,当时却没有打那个宝蔵的念头,直至听了那个消息,才大生觊觎之心。”
他转身过来,又说道:“我们找到了其中一个逃出金雕盟的人,问清楚的确是事实,就迫他带我们到金雕盟去。”
他的语声逐渐激动起来:“在他的引导之下,我们轻易就偷入金雕的重地,出其不意,攻其无备,一举歼灭了残余六雕,再毁去重重机关,闯进金雕盟宝蔵。”
杨迅道:“金雕盟宝蔵于是就落在你们的手中?”
龙玉波微微颔首道:“我们七兄弟却也只剩三人。”
杨迅道:“朱侠,阮剑平与你?”
龙玉波颔首,道:“在毁去机关之时,朱侠一个不小心,且被
箭
去了半条人命。”
杨迅道:“你们的损失也不算轻的了,不过到底得到了金雕盟的宝蔵,总算是有些安慰。”
龙玉波一声冷笑,道:“所以我们虽然失去了四个兄弟,也并不怎样痛心,高高兴兴地将那些宝蔵白银,一箱箱搬到外面,谁知道乐极生悲,正当与阮剑平将最后的一箱珠宝搬出外面,两个蒙面人就鬼魅一样出现,一句话也不说,我与阮剑平方踏出,他们就动手,双剑齐施,几剑就迫得我们将箱子放下,退回去,我们取出了兵刃方喝一声什么人,还未准备厮杀,宝蔵库本来已给我们弄坏了的暗门竟然又发生了作用,突然关上,将我们关在宝蔵库內。”
杨迅道:“你们就这样给关起来?”
龙玉波道:“这事太过突然,而且我们正因为对方的武功如此的高強大感震惊,一心在想看对方到底是何方人士,根本就没有留意到自己已然被迫入了宝蔵库之內。”
杨迅替他补充道:“何况你们又一心认为那扇门已经被弄坏。”
龙玉波道:“正是。”
杨迅道:“你们结果被关在宝蔵库之內多久?”
龙玉波道:“整整一天。”
杨迅道:“怎样能够出来?”
龙玉波道:“我们化了整整一天的时间,将暗门弄开。”
他又是一声冷笑,道:“到我们下次出来,所有的金银珠宝都已失去,一件都不剩。”
杨迅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厉害!”
龙玉波道:“的确厉害。”
杨迅道:“你方才并没有再提及朱侠,他是否也被困在宝库之內?”
龙玉波道:“不是。”
杨迅道:“在什么地方?”
龙玉波道:“伤卧在宝蔵库的出口之外。”
杨迅道:“那么他是看见那两个蒙面人在宝蔵库暗门关闭之后的举动的了?”
龙玉波遁:“他眼巴巴地望着那两个蒙面人将所有的珠宝分别装在一大群骆驼的背上离开。”
杨迅道:“没有去阻止。”
龙玉波道:“能够保住性命,他已经万幸。”
他叹了一口气,又道:“不过他那条命虽然留下来,亦保不了多久,我与阮剑平出到宝蔵库门外之际,他已在昏
状态之中。”
杨迅道:“是不是伤得太重。”
龙玉波道:“这是一个原因,最主要还是咽不下那口气,他脾气暴躁,
襟又狭窄,眼看已到手的金雕盟宝蔵这样被人取去,不气病才怪,回到家不久,也就病死了,其实亦可以说是活活给气死。”
杨迅道:“崔北海留给你们三人平分的莫非就是金雕盟的宝蔵?”
龙玉波道:“错不了。”
他目光一扫,道:“否则我们与崔北海既非亲又非故,为什么他竟会将那么多的金银珠宝遗留给我们?”
一顿他又道:“一个人明知将死,难免有悔过之意,他大概觉得实在太对不起我们兄弟,所以有这个举动。”
杨迅再问道:“你又凭什么肯定当曰截劫你们的两个蒙面人,就是常护花、崔北海?”
龙玉波道:“能够一出手将我与阮剑平击退的用剑高手,以我所知普天下最多十三人,这十三人之中,相互有连系的最多只得四组八个人,我化了整整三年,多方面观察,再将收集得来的资料整理一番,就发觉只有常护花、崔北海一组最值得怀疑。”
他冷笑一声,接下去:“何况我本身也是一个用剑的高手,对方的剑路如何,当时已是心中有数,那三年之中,我亦已经见过两人的出手。”
杨迅道:“是不是一样。”
龙玉波点头,道:“我本来还有怀疑,可是到现在终于完全证实,此前我的怀疑并非只是怀疑,完全是事实。”
杨迅道:“看来你实在费了不少心思气力。”
龙玉波一声叹息。
杨迅接道:“这笔帐我却也无法替你们算清楚。”
他比了一个手势,又道:“金雕盟宝蔵无疑就是贼赃,你们兄弟,毁了金雕盟,将那些金银珠宝据为己有,已经是黑吃黑!”
龙玉波没有否认。
杨迅继续道:“常护花、崔北海再来一个黑吃黑,单就是这几重关系已够人头痛了。”
“不过…”
杨迅一顿才接下去:“在当时的情形来说,那些金银珠宝可以说是无主之物,因为到底未离开金雕盟,所以并不能说是常护花、崔北海抢劫你们。”
龙玉波挥手道:“是也好不是也好,现在都无关轻重,我们现在要解决的只是一个问题。”
杨迅道:“哪一个问题?”
龙玉波道:“在未说那一个问题之前,我们首先得明白那些金银珠宝根本不能够当做贼赃看待。”
杨迅道:“哦?”龙玉波道:“金银珠宝之上并没有任何的记认,任何人都不能够证明那些金银珠宝是贼赃,因为金雕盟的首脑都已死亡,我的兄弟亦没有一个存在,除了我。”
杨迅道:“你当然不会指证那些金银珠宝是贼赃。”
龙玉波道:“绝对不会,至于常护花,片面之词又何止为凭──是以现在来说,那些金银珠宝只能够当做崔北海的遗产来处理。”
高天禄那边应声道:“不错。”
龙玉波道:“这也就是说,那些金银珠宝现在完全是属于我所有,是我的财产!”
他的语声陡高,道:“在现在来说,也只有我才能够承受崔北海的遗产。”没有人否认这个事实。
龙玉波接道:“现在那些金银珠宝却不知所踪,在官府、在我两方面当然都要追究。”
龙玉波目光一扫,道:“问题是谁偷了那些金银珠宝?”
杨迅无言,其它的人也没有作声。
龙玉波缓缓接道:“这也就是我们现在唯一需要解决的问题。”
他说着目光又再一扫,道:“根据我方才说的三个理由,盗宝贼不是别人,显然就是他──常护花!”
他再次戟指常护花。
常护花没有理会,他仍然站立在原来的地方,仰首望着钩悬在顶壁之下,嵌着八盏长明灯的那个环形铜架之上。
没有人知道他在望什么,但显然已经望了相当时候。
看他的样子,他分明全副精神都集中在那个环形铜架之上,对于其它的事情仿佛完全没有在意,所以才对龙玉波的说话、举动完全没有反应。
是不是他又有所发现?
杨迅并没有留意常护花的神态怪异,看见他没有反应,立时接上说话,道:“你方才的三个理由无疑都非常好,不过你也得注意一件事情。”
龙玉波道:“请说。”
杨迅道:“凭他的身手,不错,可以瞒过我那些手下的耳目偷进来,可是那么多的金银珠宝,他一个人如何能够完全搬走。尤其是那些奇珍异宝,如果堆栈在一起,一个不小心,很容易就会弄坏,几乎要一件一件的搬运,来来回回最少要好几十次,他哪来时间,何况那些金银珠宝并不是搬出这石室就可以,还要搬到书斋外,还要蔵起来,这又要多少时间?你不妨仔细想一想。”
龙玉波的眼中
出了诧异之
,似乎在奇怪眼前这个人怎会又变得精明起来。
杨迅哼一声又道:“我那些手下不是睁眼瞎子,也不是只懂得觉睡。”
龙玉波冷冷一笑,道:“这件事一个人来做当然是困难,多几个人的话却就十分容易了。”
杨迅道:“你是说他还有同
?”
龙玉波道:“谁敢说他没有。”
杨迅道:“在哪里?”
龙玉波道:“你何不去问他?”
杨迅竟然就真的又问常护花道:“你是不是还有同
一起来,他们现在又在什么地方?”
常护花没有回答,仍然聚
会神地望着上面那个环形铜架。
一旁,高天禄看见奇怪,忍不住问道:“常兄在看什么?”
他特别提高嗓子。
常护花应声垂下头来,竟然道:“那些金银珠宝的来源你们都清楚了。”
对于龙玉波、杨迅他们方才的说话,他莫非真的完全没有在意?
高天禄点头,道:“清楚与否都无关重要,我们目前要解决的只是那些金银珠宝如何被窃,下手的又是什么人。”
常护花道:“下手的是什么人,目前实在难以确实,不过如何被窃。现在却已有眉目。”
高天禄正想问什么眉目,龙玉波那边已然揷口道:“何只眉目,你根本就清楚得很?”
常护花只当没有听到,目注高天禄,道:“留在书斋之內看守四个官差,以我看,都是老实人,他们说这几天并没有失职,书斋內平安无事,应该是可以相信得过。”
高天禄诧异道:“这个石室就只有一个出入口,那些金银珠宝的失窃,难道是妖魔鬼怪作祟。”
常护花道:“哪有这么多的妖魔鬼怪?”
高天禄道:“然则那些金银珠宝如何离开这个石室?”
常护花道:“这个石室并不是只有一个出入口。”
高天禄一怔,道:“你是说还有第二个出入口?”
常护花点头,道:“希望我的推测没有错。”
高天禄追问道:“你到底发现了些什么?”
常护花抬眼望着钩悬在顶壁之下,那上面嵌着八盏明灯的铜架,道:“就是这个铜架。”
高天禄的目光不由落在铜架之上。
仔细打量了一会,道:“这个铜架似乎没有什么问题。”
常护花道:“铜架之上是否积尘?”
高天禄道:“不错。”
常护花说道:“你仔细看清楚那些积尘。”
高天禄再仔细打量,终于发觉铜架上的积尘,不少已经脫落。
铜架上的积尘本来就不多,脫落与否如果不小心,实在不容易察觉。
无论是什么地方,只要暴
在空气之中,不经常打扫清洁的话,多少难免都会有积尘,所以铜梁上积尘,并不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奇怪的是铜架高悬,探手不到,上面的积尘竟会如此脫落?
高天禄摸摸下巴,道:“铜架上的积尘似乎被什么擦掉。”
杨迅一旁道:“也许是只老鼠在上面走过。”
常护花淡淡一笑,道:“如果是老鼠,那只老鼠一定有人那么大,而且还懂得倒行。”
杨迅哼一声,正想回他几句说话,常护花已然纵身拔起来。
一拔丈二三,常护花双手暴展,抓住了那个环形铜架,身形旋即就往下一沉。
他并没有连人带铜架因此就跌下。
那个铜架非独承受得住他的整个身子的重量,而且在他那一沉之下,一动也都不一动。
好象这样坚固的铜架实在罕见。
常护花一沉没有作用,整个身子连随向上拔。
这一拔之力并不在那一沉之下。铜架仍然是没有反应。
杨迅一旁看见奇怪,信口问道:“你在干什么?耍猴戏?”
常护花没有回答,左右手一错,试试能否转过那个铜架。他虽然人在半空,但双手一转,双脚亦同时
划,惜力使力,一样強劲非常。
“格”一声轻响,实时从旁边的一幅幔幕后面传来。
那个一动也不动的铜环竟然被他这一转转动了。
常护花整个身子亦随着那个铜环的转动在半空中由左往右一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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