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人间地狱
秋风落叶,长街萧条。
出了萧家庄,云又已散去。
连这云也好像诡异起来。
龙飞披着阳光,掷躅街头,彷佛一些都感觉不到阳光的温暖,他心头上那股寒意并没有被阳光驱走。
昨夜那个蓝衣人是否就是丁鹤!
倘若是,他与白仙君又是什么关系?
如何进出那座小楼后又现身书斋?
方才拾到的那截断指又是否属于他所有?
龙飞的脑海中不觉浮现了丁鹤面色苍白,裹着左手,幽然在书斋那扇屏风旁边出现的情景。
这一切疑问,只有丁鹤才能够回答!
但丁鹤会不会回答。
龙飞思
起伏,也不知走出了多远!
无论如何今天都要问他一个清楚明白。
龙飞打定了主意,脚步自自然然的停下来,他这才发觉置身长街之中,丁家庄、萧家庄都已在视线之外。
他哑然一笑,正待回头走,就留意到一群人正从前面急急奔来。
莫非又有什么事情发生!
龙飞心念一动,凝目望去。
那群人带头一个身穿官服,虬髯环眼,捉鬼的钟馗一般模样,那不就是捕头铁虎。
跟着铁虎后面的七八个捕快,拥着一个猥琐的瘦老头儿。
铁虎也发现了龙飞,老远就振亢大呼道:“龙兄!”
龙飞静立在那里,只等铁虎近来。
风颇急,遍地落叶给吹得簌簌飞舞。
铁虎人如急风,疾奔至龙飞的身旁,道:“我正要叫手下到丁家庄通知你,想不到就在这里遇上,好极了。”
龙飞诧异道:“什么事?”
铁虎道:“你所说的那个怪人又出现了。”
龙飞急问道:“在那里?”
铁虎道:“镇西的义庄!”
“方才?”
“昨夜!”
“谁看见?”
铁虎侧身指着那个瘦老头儿,道:“就是看守义庄的这个老仵工何三。”
龙飞道:“事情到底是怎样?”
铁虎道:“昨夜他在睡梦中被一声巨响惊醒,出去停放棺材的大堂一看,就看见一个车把式装束的汉子搬来一副棺材,竟然将别人的棺材从凳上推下,将搬来副棺材放了上去,他正要上前追究,忽然听到棺材中有女人呻昑的声音传出来!”
龙飞道:“哦?”铁虎道:“那个车把式似乎因为听到声音,将棺盖打开,放在棺材里的竟然是一个木美人。”
“木美人?”龙飞耸然动容。
铁虎道:“那个木美人竟然会说话,问那个车把式那是什么地方。”
龙飞道:“那个车把式有没有开口回答他?”
铁虎道:“在那个车把式开口之前,何三已脫口应是义庄。”
龙飞追问道:“后来又是怎样?”
铁虎道:“一听到是义庄,那个木美人就叫起来,叫不要将她放在义庄內。”
龙飞连声追问道:“后来呢?”
铁虎道:“那个车把式盖上棺材,怪叫一声向何三迫去,何三给他吓倒在地上,刚正好看见他的脸!”
“他的脸怎样?”
“长満了蛇鳞,看来他就是你曰间遇见的那个怪人。”
“只怕就是了。”
“他那双手也长満蛇鳞,摸上何三的脸颊,而且吐出了一条血红色的头舌。”
龙飞目光转向何三,道:“他将你怎样了?”
何三颤声道:“我也不知道,看见他那条头舌,就晕过去了。”
他显然犹有余悸,一张脸苍白如纸。
铁虎接道:“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曰上三竿。”
铁虎道:“那个怪人离开了没有?”
铁虎道:“已经下在了,棺材却没有带走,所以他立即走来告诉我们。”
龙飞道:“义庄离开这里有多远?”
铁虎道:“半盏茶不到。”
龙飞道:“我们快赶去!”
他比谁都着急。
那个木美人是否就是酷似紫竺的那个?
木美人何以能够说话?
那个怪人此番举动到底又有什么目的?棺材现在是否仍然在义庄內?
龙飞刚平静的心湖又动
起来。
第一个入进义庄的是龙飞,第二个才是铁虎。
虽然是白天,而且正午时分,义庄的大堂仍然是
森森的,丝毫的生气彷佛也都没有。
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蕴斥在空气中,既不臭,也不香,古古怪怪,嗅来总觉得有些不舒服。
众人中只有何三若无其事,他已经习惯。
铁虎并非第一个察觉,却是第一个发问:“这是什么气味?”
龙飞头摇道:“不知道。”
铁虎转望何三!
何三鼻翅菗动了几下,却道:“怎么我嗅下到?”
铁虎恍然道:“那是必义庄原有的气味了。”
龙飞目光一扫,戟指道:“是否那副棺材?”
何三点头道:“就是那副了!”
龙飞转顾铁虎道:“大小形状与我昨天遇到的那副简直完全一样!”
铁虎道:“只怕就是那副了!”把手一挥,跟在他后面的那几个捕快立即四面散开,刀纷纷出鞘“呛啷”声不绝。龙飞连随举步向那副棺材走去。
棺盖并没有关紧,斜斜的
出了寸许阔一条空隙。
何三看着看着,倏的叫起来:“我离开之前,棺材不是这样的。”
龙飞应声停步,道:“本来怎样?”
何三道:“盖得很密,并没有空隙。”
龙飞道:“哦?”他正待举步,突然听到了猫叫声。
咪呜!
猫叫声凄厉而恐怖,竟然是从那副棺材內传出来。
龙飞心头一凛,铁虎耸然动容,八个捕快全都变了面色,何三更就当场退缩一角。
咪呜!
又一声猫叫,那副棺材的棺盖飒的飞了起来,正飞向龙飞。
声势凌厉!
不能闪避,因为一闪避,站在后面的两个捕快就得被棺盖撞中。
龙飞当机立断,剔眉,怒喝,挥拳,痛击在棺盖上!
“轰”一声,棺盖碎裂横飞!
一支大猫即时从棺中跳出来,窜上了旁边的一副棺材上。
正是龙飞铁虎昨夜在小楼中看见的那支大黑猫。
它怎会在这副棺材內?
龙飞诧异,铁虎同样惊讶。
黑猫的嘴巴血渍未消。
是鼠血?妖血?抑或是人血?
他们虽然都目睹那支黑猫叼着半截死老鼠,这刹那,仍然生出了这个疑问。
也许因为事情的诡异,连他们的思想也变得诧异起来。
那支黑猫吐出长长的头舌,舐了舐嘴巴“咪呜”又一声,棺材过棺材,迅速的走向何三那个房间。
没有人阻止,一件更诡异的事情正在他们的眼前出现!
龙飞双目圆睁,双拳紧握,铁虎那副神态比钟馗只有过之,一嘴胡须彷佛都翘了起来。
他的一双手都已握在
间那条铁链之上,握得紧紧的,手背的有筋蚯蚓也似条条怒起。
他们的眼睛都瞪着那副棺材,一瞬也下瞬。
一个木美人正从那副棺材內僵尸般立起来!
紫竺!
龙飞在心底呻昑。
那正是他昨曰见到的,酷肖紫竺的那尊木像。
木美人又怎会起立?
美丽的脸庞,丰満的身材,那尊木美人栩栩如生,充満了
惑。
可是众人一些
情的念头也都没有,全都已惊果!
一阵“桀桀格格”的怪笑声即时从棺材中传出来。好可怕的笑声。
何三与那咋捕快的魂魄也几乎给笑散了。
龙飞的面庞却沉下来,铁虎一双眼睛睁得更大。
他们都听出笑声发自棺材內,绝不是那个木美人在发笑。
棺材莫非真的有两层?
是谁躲在那里头?
龙飞満腔疑惑,连跨两步。
铁虎亦冲前两步,一双手握得那条铁链更紧。
怪笑声下绝。
铁虎忍不住厉声喝道:“是谁躲在棺材里装神弄鬼?”
怪笑声立断,一个比笑声更怪异的语声在棺材內响起来,连声道:“好玩,好玩!”
铁虎怒叱道:“谁!滚出来?”
一个人应声“叮叮当当”的在棺材內站起了身子。
矮矮胖胖的一个人,站起来,才到那个木美人的肩头。
他长得不算难看,圆圆的眼睛,圆圆的鼻子,圆圆的嘴巴,圆圆的脸庞,就像是小孩子在冬天堆的那种雪人。
他的面色却非独不白,而且红得像一个快
透的苹果,身上的衣衫也是一
的红。
红得就像是鲜血。
在前
正中,却用墨画了一支乌
。
他一脸傻笑,笑得就像是一个白痴,年纪看来并不大,最多似乎也不过十四五岁。
在他的手腕足踝之上都戴着一个小小的铃铛,一动便“叮当”作响。
龙飞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也从来没听见过一个这样子的人。
铁虎与龙飞一样。
红衣人正望着铁虎傻笑。
铁虎给笑得
骨悚然,不觉脫口道:“你到底是人是鬼?”红衣人竟鹦鹉学舌般,反问道:“你到底是人是鬼?”
铁虎瞪眼道:“回答!”
红衣人似乎一怔,忽然叫起来:“妈呀,原来是捉鬼的钟馗大老爷!”
他居然也知道捉鬼的钟馗。
铁虎不噤有些啼笑皆非的感觉。
红衣人叫着跳起身子,一跳竟然有丈八,凌空翻了一个筋斗,斜落在后面一副棺材上。
铁虎看在眼內,大吼一声:“那里走!”手一拉再一抖“哗啦啦”一阵
响,那条铁链有如飞蛇般
向红衣人的足踝上!
红衣人连声怪叫:“大老爷饶命,大老爷手下留情!”矮矮胖胖的那个身子一扭,跳到第二副棺材之上,及时避开了铁虎那条铁链。
铁虎一声:“好!”铁链追
。
红衣人“哇哇”怪叫,一脸惊恐的表情。
他这样害怕钟馗,不成是小鬼一名?
可是大白天,小鬼又怎敢出现?
他虽然惊恐,身形却一些不慢,横跨一副棺材,又将铁链避开。
铁虎毫不放松,急追两步,铁链第三次挥出去!
红衣人惊魂之
陡散,大叫道:“大老爷不肯放过小鬼,小鬼要反了!”
他终于自称小鬼。
大白天这样出现,这个小鬼的道行也不算小了。
语声未落,他突然回扑,双手一错一翻,竟然就抄住了铁虎那条铁链。
他出手之快,就连龙飞也为之侧目,方待叫铁虎小心,铁虎的铁链已被抄住。
这到底是法术还是武功?
铁虎甚至不知道自己那条铁链如何被那个红衣人抄住,这一惊实在非同小可。
红衣人一把抄住铁链,右脚连随-过去。
一-十七脚,-向铁虎手腕,臂膀,又快又准又狠!
铁虎不能不松手弃链倒退闪避。
红衣人没有追击,一收脚,在棺材上坐下来,反覆打量了夺来的那条铁链几眼,大笑“有趣有趣,大老爷不用剑,用链子!”
铁虎又惊又怒,方待怎样,眼角就瞥见一道寒光哧的飞过来。
是剑光!
龙飞终于出手了!
他连人带剑凌空直取那个红衣人!
那个红衣人直似未觉,但突然发觉,惊呼一声:“剑来了-”连翻三个-斗。
龙飞的一剑竟然落空!
红衣人落在旁边的另一副棺材之上,惊望着龙飞,道:“是你,你是谁?”
龙飞道:“是龙飞!”
红衣人奇怪地问道:“龙飞是什么东西?”
龙飞冷笑道:“一个人!”
红衣人问道:“不是大老爷收服的小鬼?”
龙飞叱喝道:“胡说什么,还不将铁链放下!”
红衣人道:“你这个人说话这样凶,才不依你!”
铁虎这时候已经取过手下捕快一张长刀,一个箭步标回来,暴喝道“大胆狂徒,还不束手就擒!”
“束手就擒?”红衣人一呆,又笑道:“大老爷莫不是要拿小鬼了.”他连随招手,道:“你来拿我啊!”铁虎挥刀怒扑了过去!
红衣人铁链立即挥出,那条铁链在他手中便来,比铁虎何止凌厉一倍!
“呼”的风声暴响,铁链未到,带起的劲风已
起铁虎的衣袂。
铁虎只听风声,已知道厉害,长刀一震“刷刷刷”三刀欣出。
“叮叮叮”三声,三刀都欣在铁链之上,砍出了火花!
那条铁链一卷,将刀锋卷住。
铁虎暴喝菗刀!
刀不动,龙飞即时飞至,刺向红衣人握刀的手腕。
剑快如闪电,红衣人急忙松手,吃惊的道:“还是你厉害!”
龙飞冷笑,一连三剑刺去。
他剑作判官笔使用,三剑都点向红衣人小腿的
道。
红衣人倒踩七星步,连闪三剑,已到了棺材尽头,一脚踩空,就从棺上摔落!
“叭”一声,竟然结结实买的摔在地上。
以他的武功,怎会这样子?
龙飞不由就一怔。
红衣人连随爬起身子,一手摸着后脑,忽然“哇”的哭出来。
铁虎也一怔。
红衣人哭了几声,拿下手一看,又破涕为笑,道:“总算没有穿。”
铁虎叱道:“你小子倒也会装模作样!”飞步标前。
红衣人一眼瞥见,急忙跳起来。
铁虎一声“倒!”铁链飞
红衣人的双脚,谁知道红衣人凌空一个-斗,头上脚下,双手一抄,又将那条铁链抄住,半空同时出脚,急-铁虎面门。
他身形变化之迅速,出手之诡异,非独铁虎意外,就是龙飞,也一样的感到意外。
铁虎的铁链第二次脫手。
红衣人凌空一踢,声势凌厉,不由他不松手急退。
他左手仍握着那张长刀,一退即回,刀
右手,急劈七刀。
红衣人以铁链连挡七刀,突然倒退了开去。
黑蜥蜴龙飞人剑已到了。
红衣人一退让开龙飞凌空刺来一剑,他连退四步,大叫道:“两个打一个,你们都不是英雄好汉。”
龙飞铁虎追前的身形立时一顿。
红衣人继续叫道:“我也叫我朋友帮手!”
铁虎冷笑道:“你只管把他们叫出来吧。”
红衣人立即叫道:“尚大哥,你替我揍这个有胡子的。”
语声一落,他突然抛下铁链,左手掀开身旁那副棺材的棺盖,右手连随将那副棺材推起来。
隆然一声,棺材落地,一个人从棺材中扑出来。
扑向铁虎。
死尸!
那副棺材木漆剥落,也不知存放在义庄之內多久,棺中死尸的肌
大半已经消蚀,形相恐怖之极!
铁虎实在想不到,红衣人的朋友竟然是这种朋友,惊呼急闪,那个死尸在他身旁飞过,扑在他后面一个捕快的身上。
死尸恐怖的脸庞几乎就与那个捕快的脸庞合在一起。
那个捕快
骨悚然,怪叫一声,想将死尸推开,谁知道手脚都已经骇得软了“咕咚”的与那个死尸一齐倒下。
他好容易才将那个死尸推开,一张脸已骇得发青,立即呕吐起来。
呕吐出来的都是水。
苦水!
“李伯伯,你也来帮忙!”
“孙叔叔,劳烦你对付那个用剑的龙…是龙飞!”
“高婶婶,张姊姊,半边脸老董,一支脚阿
,大家都出来呀,帮帮老朋友的忙!”
红衣人身形如飞,呼叫不绝,转瞬间,十多副棺材內的死尸都给他请了出来。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有个只得半边脸,有个仅剩一条脚。
有两个甚至头颅也没有!
没有一个活人,全都是死尸!
有的已死了多年,只剩下骷髅骨,有的却新死不久,肌
才开始腐烂,上面还爬満蛆虫。
一时间
飞,死尸狂扑,恶臭扑鼻,义庄简直就像变成了地狱。
人间地狱!
铁虎虽然胆子大,任职捕头这些年以来,开棺验尸之类的经验,亦已不少,但几曾遇过这种场面,不由亦心胆俱寒。
那些捕快亦是惊恐
绝,他们虽然大都是已跟了铁虎多年,但胆子绝不比铁虎小。
一个捕快已忍不住逃了出去,三个捕快在呕吐,还有四个也好不到那里去!
他们两个被死尸庒在身上,一个半跪在地上,似已骇得站都已站不起来。
其余那个手握长刀,不错仍然还站在那里,而且还站得很稳,但是双眼发直,看样子似乎已骇呆了。
何三更早已瘫软在那边。
龙飞也狼狈得很!
两个死尸先后向他飞过来,一个新死不久,腥臭的尸水几乎溅在他的身上!
他一一闪开,身形一拔,掠上了其中一副棺材之上!
“呼”又是一具死尸向他飞至。
龙飞偏身避过,厉声道:“住手。”颀长的身子离弦箭失也似
出。
红衣人方待再将一副棺材打开,龙飞已
至!
人到剑到。
红衣人知道厉害,手一缩,身一倒,皮球般滚了出去。
龙飞身形方落,红衣人已滚至那边墙角。
墙角上斜放着一支竹竿,红衣人一把正好抄在手中,身子同时弹起来。
他一竹在手,简直就像变了一个人,那一脸痴呆的神态消散,换过来一脸的肃穆?
红衣人双手持竹,一捋一沉,斜指着地面,竟然摆出了
法中的“滴水势”!
龙飞也发觉了,半起的身形非常自然的停下来。
龙飞心头一动,方待开口,红衣人大喝一声,已经一竹竿刺来。
迅速而急劲,用的正是
法中的“问路式”!
龙飞剑一展,将竹竿震开。
红衣人刹那连声叱喝,竹竿
箭般标出,一刺十六
,再刺三十二,迅速而狠劲,角度刁钻,刺的无不是龙飞必救的要害?,龙飞一剑千锋,尽快封出外门。
红衣人
势不绝,接连又三十二
,变换之迅速,龙飞也觉得意外。
他从来都没有见过这种
法,不过那刹那之间他却已经看出红衣人的功力并未足。
法却是无懈可击。
这到底是什么
法?
龙飞再接红衣人三十二
,意外的竟然发现破绽。
缜密的
势之中不知是否因为红衣人功力不足,还是本来如此,三十二
刺尽,并未能够像前一次那样迅速接上。
龙飞一剑立即抢入。
谁知道那一剑才刺出一半,一竹竿就向咽喉标来!
以龙飞目光的锐利,竟然瞧不出那一竿如何刺来。
这破绽不成就是陷阱?
好一个龙飞,反应的灵敏实在非同小可,那刹那身形一偏,及时将竹竿闪开。
那支竹竿飕地从龙飞颈旁刺过,猛一震,突然断下了两尺长的一截。
竿势本来已走老,因为断了这一截,又灵活起来,迅速的一呑一吐,刺向龙飞的心
!
这一着更出人意料!
龙飞到底是高手之中的高手,眼利,手快,手中剑那刹那一弹,竟然又能够及时将竹竿以剑震出外门。
他却已吓了一跳!
红衣人若非功力不足,这一着他实在不可能接得如此容易,说不定还会伤在这一着之铁虎在旁边看得真切,亦不噤替龙飞捏了一把汗。
红衣人似乎想不到龙飞竟然能够闪开他这两着,怔在那里。
龙飞正想冲前去,红衣人忽然道:“你怎么不倒下来?”
“你的
法还未练到家!”龙飞实在是奇怪,但仍然回答。
说的也是老实话。
红衣人一听,顿足道:“你骗我!”
龙飞一怔道:“为什么我要骗你?”
红衣人倏的睁大眼睛,惊恐的望着龙飞,大叫道:“我知道了,你不…不是人!
是妖怪!”
龙飞又是一怔。
红衣人接道:“我爹爹说过,这两
刺出,什么人都得倒下!”
龙飞奇怪道:“你爹爹是谁?”
红衣人惊叫道:“你害我还不够,还要害我爹爹?”
龙飞啼笑皆非,叱道:“胡说!”
红衣人瞪着他,连声道:“妖怪!妖怪!”突然将竹竿丢下,双手掩眼,往承放棺材的凳子下鼠窜!
龙飞心头又是一动,倏的一个飞身,长剑一引,连点红衣人背后十三处
道!
红衣人根本没有闪避,
道一被封,整个人呆在那里。
龙飞一手将红衣人扶起来,道:“果然不出我所料。”
铁虎急步走过来,诧异的问道:“到底怎么一回事?”
龙飞俯首说道:“这个人,是一个白痴。”
铁虎一怔,道:“白痴?”
龙飞道:“否则也不会这样给我封住
道。”
铁虎道:“这到底是什么人,武功竟这样厉害?”
龙飞尚未回答,软瘫在那边的何三忽然应道:“他叫做萧若愚,是镇內萧立萧老爷的儿子。”
铁虎道:“是『三
追命』萧立的儿子?”
何三有气无力的点头。
龙飞道:“我们昨夜进去的也就是萧立的庄院。”
铁虎道:“我已知道了。”回问何三道:“你认识这个萧若愚?”
何三又点头。
铁虎道:“什么时候认识的?”
何三道:“大概七八年之前。”
铁虎追问道:“你怎会认识他?”
何三道:“他不时都走来这里玩。”
铁虎道:“玩?”
何三说道:“比如跟那些死人称兄道弟…”
铁虎瞪眼道:“他难道不知道这里是义庄,那些是死人?”
何三苦笑道:“我也不知道他知道不知道。”
铁虎沉默了下去。
萧若愚既然是一个白痴,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他环顾一眼地上那些死尸,不由得打了一个寒噤,脸色忽一沉,道:“你怎么容许他走来这里玩?”
何三叹了一口气,道:“大人以为我阻止得住?”
铁虎无言。
连他都拿这个白痴没有办法,何况何三?
何三叹息着说道:“这个孩子也实在可怜,在镇內根本没有朋友跟他玩耍,只会欺负他。”
铁虎冷笑道:“谁敢欺负他?”
何三道:“我说的欺负,是戏弄。”
铁虎道:“嗯。”白痴的头脑连小孩也不如,即使他武功怎样高強,要戏弄他并非一件难事。
何三又道:“他跟那些死人
朋友最低限度有一样好处,就是那些死人绝不会戏弄他。”
这倒是事实。
铁虎黠点头,蓦地厉喝道:“在这里玩耍倒还罢了,怎么你让他打开那些棺材呢?”
何三一呆道:“方才他那样,可不是我的主意。”
铁虎道:“我是说以前。”
“以前我并没有让他打开过那些棺材。”何三慌不迭申辩。
铁虎大喝道:“他没有打开过那些棺材,怎知棺材中载的是叔叔还是婶婶?”
何三一想也是,不由自主的一连打了好几个冷颤,哑声道:“也许他乘我不留意或者不在的时候,私自打开来看过。”
铁虎道:“听他呼叫得那么
落,只怕不是一两次那么做了。”
他自己也不噤打了一个冷颤,连随又问道:“你昨夜有没有见到他?”
何三头摇,道:“没有。”
铁虎道:“那么他什么时候躲进那副棺材之內?”
龙飞揷口道:“只有问他了。”
铁虎目光一闪,道:“他既然是一个白痴,要从他的口中将话套出来,相信并不困难。”
龙飞道:“只管试一试。”手一落一拂,开解了萧若愚上身被封的三处
道。
萧若愚呼了一口气,立即回复自我。
他虽然是一个白痴,生命力之強盛,比一般人似乎犹胜一筹。
睁眼一看见龙飞,他又叫起来:“妖怪!”
龙飞道:“我不是妖怪。”
萧若愚头摇,道:“一定是,否则你怎么不倒?”
龙飞道:“因为我比你武功更高。”
萧若愚道:“胡说,你又不是我爹爹,武功怎会比我高,妖怪!妖怪!”
龙飞实在束手无策。
铁虎即时道:“让我来。”
龙飞点点头,剑入鞘,一旁退开去。
铁虎一把抓住萧若愚的肩膀,睁眼道:“你看我是谁?”
萧若愚不假思索地回答道:“钟馗大老爷!”
铁虎摇头摇道:“钟馗用剑,我却用铁链,怎会是钟馗?”
萧若愚道:“那么你是谁啊?”
铁虎道:“我是这里的捕头!”
萧若愚眨着眼睛,问道:“捕头是什么?”
铁虎道:“专捉贼的官!”
萧若愚大叫道:“我不是贼,怎么你将我捉住了?”
铁虎道:“你躲在别人棺材之內,不是偷东西,干什么?”
萧若愚瞟着那个酷似紫竺的木美人,分辨道:“那不是别人的棺材,是紫竺姐姐的。”
他竟然也知道那个木美人是紫竺。
龙飞心头一凛。
萧若愚继续道:“我问过紫竺姊姊了。”
铁虎道:“不管怎么样,你这样躲在棺材之內装神扮鬼吓人是犯法的。”
萧若愚嚷道:“为什么我不能够装神扮鬼吓人?”
说话中好像另有玄机。
铁虎心一动,与龙飞相顾一眼。
龙飞点点头。
铁虎正想套下去“轰隆”的霹雳也似一声巨响,何三居住那个房间的墙壁突然四分五砖石尘土飞扬中,一个人“咦”的出现!
那个人一脸蛇鳞,头上扎着一条血红色的头巾,身上穿着一袭血红色的长袍。
这正是龙飞昨曰遇见的那个怪人,只不过是换了一身红衣。
碧绿色的脸庞,碧绿色的双手,在血红色的衣裳头巾衬托之下,更恐怖,更诡异!
众人霹雳巨响之中齐皆回头,一见齐皆大惊!
只有那萧若愚,反而笑起来。
何三旋即怪叫说道:“就是他,就是他!”
语声尚未出口,那怪人的嘴巴一张,一股白气箭一样
出,正
在萧若愚的面上。
没有人来得及阻挡,龙飞也来不及。
铁虎虽然站得那么近,亦没有例外,他甚至还没有生出阻挡的念头。
萧若愚“喔”一声,当场昏
过去。
那一面笑容同时凝结,变得说不出的诡异。
怪人一口白气噴出,一个身子便自倒翻。
“铮”一声剑锋出鞘声响,龙飞连人带剑飞
了过去。
也就在这刹那间“蓬”一声,一股白烟在那边爆开。
整个义庄的大堂迅速被白烟呑噬。
惊呼声此起彼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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