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老人小童
来人的功力很高,人未到,那阵冷笑之声,已先自空中传来!
这是谁,竟有这高的功力?
季豪来不及处理被点中“晕
”的黑衣人,便连忙运功戒备!
蓦地!
一条身影,自夜空中疾驰而来,由于距离尚远,一时难看清来的究是什么人物?
好快!
转眼之间,来人已近前!
来人约五十岁左右,面貌长得倒还清秀,只是表情非常冷峻。
团团的脸,颚下飘着数须长须,浓眉大眼,假若不是穿了一身黑衣和背揷长刀,简直就看不出来,他会是那些已死黑衣人的同伙?
他到了场中,似乎也被这悲惨情况,吓得怔了一下,但旋又恢复了常态,悠闲的在每一具尸体前巡视。
季豪在他巡视中,忙走到米琼英跟前,双目不瞬的,注视着他每一行动。
就是对季豪,也未正视过他一眼。
这种有违常规的行动,不要说是初出道的季豪,就连一般老江湖说上,也会感到茫然,猜不透他究竟是什么心意?
正在这时,米琼英忽然长出了口气,无力的坐起身来,如梦初醒般,大叫:“吓死我了!”
季豪当米琼英挣扎着要坐起时,便忙俯身扶住了她,这吨听她能开口说话,已明白了一切,知她并未受什么伤,仅是惊吓过度所致。
于是忙安慰道:“英姐不要怕,有我在此陪伴着你!”
不想她茫然的朝季豪看了一眼,忽然神色大变,面罩寒霜的喝道:“滚开,滚远点,有你陪连我都没命了!”
这是哪里说起,
暴的态度,那里是平常温柔可爱的米琼英,简直较之母夜叉犹有过兮。
故立即使季豪火冒三丈,气得浑身发抖,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他只顾生气,那位黑衣人,却望着他发出一阵无声的冷笑,显得十分称心得意的样子。
无奈季豪已被米琼英气晕了头,没有注意这些!
就在季豪发气中,那黑衣人已在场中巡视一遍,正在检视被季豪点了一下,一个黑衣人身上。
他拍拍这里,捏捏那里,越检查越吃惊!
良久,也无法替那三人开解
道。
“唉!”
季豪一声长叹,使那人停下手来,若无其事的拍了几下沾染在身上的尘土,忙走开数步!
他要不拍出击响,季豪可能还不会觉察到,因为季豪此刻正在气头上,早把周围的一切忘记。
这一拍,顿使季豪霍然醒悟,忙又抬头望去,只见那黑衣人正气愤的走向被点晕
的黑衣人跟前进:
“无用的东西,真给主人丢脸!”
边说着,即抬腿每人踢了一脚,方愤愤而去。
季豪见那黑衣人要走,即立刻喝道:“喂,慢走!”
那人迟疑了一下,方沉声道:“你是说我吗?”
“不是说你,难道我会跟死人说话?”
“哼!小娃儿家,怎么连一点长幼都不分?”
“哼!你是在教训你家少爷?”
“那来这只没有教养的小狗?”
“给我站住!”
季豪在话音方落,人便如
矢般追了上来,就势一转,已横身拦在那黑衣老者身前,大有立即动手之势。
原来这黑衣老者,虽一对一答的和季豪顶撞,脚下却一直未停。
黑衣老者见季豪的身法如此快,也不由懔然暗惊,随道:“你要干什么?”
“你可是五月枫!”
“那是敝上,老朽可没有那高才识!”
黑衣老者答着,立刻面色一肃,显得非常恭谨。
季豪看他的表情,暗忖:“这五月枫到底是什么样人物,竟能使他的属下如此畏惧?”
他心中仅不过闪电似的一转,又问道:“既如此说,也是五月枫的属下了,他本人在何处?快领我去见他!”
“你要见他干什么?”
“要找他算账!”
“敝长上还会欠别人的东西,不可能!”
“你不要顾左右而言他,小心惹我烦了,连你这把老骨头,也给你拆掉!”
“嘿嘿…”黑衣老者闻言,突然发出一阵嘿嘿冷笑。
直笑得季豪有点莫名其妙,随道:“可是笑我不敢么?”
“敢!敢!敢!敢!”
黑衣老者连声说着,继道:“一阵工夫,三十名属下,就被你杀个
光,何况我这把老骨头,只要你提起一来,便四分五裂了,根本用不到拆!”
这一番话,听在季豪耳中,一时也难品味出是褒?还是贬?
因为黑衣老者说话时的神色,非常平和,难以观察出他的真正用意?
不过有一点,季豪是可以确定的,那就是此人的城府极深,连喜怒都不形于
,这样的人,遇到就要小心些,不然,准有你吃的亏!
而且像这样的人,也最使人难以应付,当你发狠时,他便示之以弱,到该他发狠的时候,狠起来比谁都利害,手段极忍残。
他想到这里,忽然另一个心念,使他自己也情不自噤的大笑起米!
“你发什么笑?”
黑衣老者冷冷的问,显然也被季豪这种突然的举动,搞得有点迷糊起来。
但季豪已有了主张,便摆了摆手道:“你去吧!”
“不想见敝长上了?”
“他算什么东西,将来他自会来见我!”
“敝长上是何等人物,会亲来见你?”
“你既非五月枫的主人,怎知他不来见我?”
“不可能!不可能!”
黑衣老者虽连说不可能,但內心中已对季豪的话,感到惊奇不已,茫然的又向季豪打量了一眼,方转身向前走去。
季豪直待那老者的身影消失之后,方自语道:“你跟我玩花样,我也给你弄点玄虚看!
沾沾自喜的自语着,就转身又向场中走去。
原来他的大笑,是觉得何必跟这老奷巨滑之人-嗦,自己已有三个人质在手,只要稍微用点手段,不怕他不老老实实将五月枫的內情告诉自己。
基于这一点理由,得意之际,却童心大发,说出几个不着边际的话后,令那老者自去。
可是那黑衣老者,怎知季豪是故说大话呢?
所以见季豪令他走,他不再多问,就忽忽而去了。
这也就是说,聪明反被聪明误,待他明白一切时,已经为时过晚,季豪已经走过白龙堆了。
且说季豪见黑衣老者去后,即转回场中,仅向米琼英瞟了一眼,见她仍坐着未动,便不再理她,急向被点晕
的三名黑衣人走去。
可是当他看了一眼之后,迅即气愤的道:“好个毒辣的老东西,竟在临去之时,又下了毒手。”
“哼!你的忍残,并不亚于他!”
季豪的话声方落,米琼英即冷冷的这样接说着,使季豪听了,心內真比刀割还难受,随怒道:“你说什么?”
“不用发怒,莫非我还说错你不成?”
“不仅错,而且大错特错,真正说起来,后来死的十几名,乃死于你米琼英之手,并非我季豪。”
“我?”
“想不到吧?”
“活见你的鬼,充其量我不过仅杀死一个,已经后悔的不得了啦!”
“你可知道授意和杀人,有同样的罪过吗?”
“谁授意令你杀人了?”
“虽无明着授意,但由于无意中的造成,应该等量齐观!”
“哦!”米琼英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接着又道:“反正我未曾动手就是!”“不要強辩,应该面对现实,难道和你动手那人,能说不是生命?”
“唉!他们死得也太可怜啦!”
两人说至此,季豪已不愿再和她争执下去,随道:
“快点起来走吧,若惊动了官府,那还了得!”
“到那去?”
“这还用问,当然是中原-!”
“他们这些尸体,就丢下不管吗?”
“用不着我们
心,自然有人来整理。”
“你们男人的心,实比钢铁还硬!”
“都要像你,现在躺在地上的不是他们,而是我们两个。”
“他们可不一定会杀我!”
“真要留着你不杀,恐怕比杀了还难受万倍!”
“你要再在此磨着不走,就准备做阶下囚吧,我可要走了!”
季豪说着,便转身走去。
米琼英望着他的后影,说声:“胆小鬼!”
便忙随后追了上去,只是一步三回头,对于留置地上的几十具尸体,仍觉得有点过意下去。但季豪并未注意她这些,只听她的“胆小鬼”之后,连头都未回,便哈哈大笑不止。
米琼英以为季豪在笑她过于仁慈,随道:“有什么好笑的,再笑就把嘴给你堵起来!”
“我这胆小鬼并未被吓晕,怎不值得好笑?”
“再笑就不理你了,时时揭人的短处!”
“不揭你短处,脚下快一点吧!”
“你是怕人家把你捉进宮里去吧?”
“捉进宮里并不怕,怕再惹麻烦倒是真的!”
这两小倒真有意思,好起来好得要死,顶起嘴来却谁也不愿输给谁,转眼之间,已走出镇甸,沿着官道向南直奔了下去。
天刚亮,他们已到了尉犁。
尉犁。
乃天山南路必经之地。
此处不仅地当要冲,且为县衙所在地,街上行人不少,同时过于此处,直到
吉苏,其间一天行程,并无歇脚之处。
所以行旅人至此,多需准备一天干粮,饮水,以备路上之用。
季豪和米琼英,虽不比一般商旅,但他到底也不敢大意,刚走进街,便听米琼英小声道:“听爹说过,这条路下去,有一处白龙堆,那里非常难走,有不少人,都丧命在那里!”
“那是以后的事,现在只说目前吧!”
“目前就是准备干粮,别的还有什么?”
“我总是觉得有人在跟踪!”
“真是神经过敏,这一路行来,根本就未见一个五月枫的人,谁跟踪你干嘛!”
“是与不是,目前还不敢确定,但愿是我的神经过敏才好!”边说着,两人已向一家饭店走去。谁知刚走至门口,便见从內面走出一个小孩,匆匆从內面跑了出来,小身子一低,便准备从两人中间的夹
中穿过。
不料他刚走近季豪身边,就被季豪一把抓住道:“不要扮鬼啦,少爷早注意你们的行径!”
米琼英正要讥笑他:“你这人怎么听说风,就是雨!”
可是话尚未出口,已经瞧到那小孩子手中,正握着一个纸团,季豪的一只手,又紧紧握在小孩的手外面。
原来季豪自在库尔勒被五月枫做过手脚后,已深深体会到江湖的险恶,已随时随地都对四周留了神。
因为武林中人,仅武功強仍然不够,必须讲求警觉高,反应快,方不致受人暗算。”
在库尔勒的遭遇,使他颇具戒心,觉得五月枫的一切,处处都显得非常神秘,令人难以猜测他们的真正意图。
假若说单是为了抢夺宝物,实不值得以数十条生命换取。
而且后来的那位老者,武功分明不弱,但却仅在场中巡视了一遍即行离去,对那些已死的同伴,连一点怜悯之心都没有。
以自己的猜想,他们吃了这么大的亏,绝不会就此罢手,必然非大举报复不可。
但出人意外的,竟然平安到达尉犁,未见到一个黑衣人出现?
季豪因有这些料想,故一路之上,对四周的一切人随时都留了心。
在他的细心观察中,虽未见有黑衣人出现,可是见到另有一些人,行动非常可疑。
在他的前后路上,不时有些鬼鬼祟祟的人物,既不靠近,也不远离,却始终紧迫不舍。
假若不是有米琼英同行,他早就忍不住盘问了,可是有米琼英在侧,又怕她对自己讥笑,故一直隐忍不发。
但他乃个性好強之人,表面上虽隐忍不发,內心却留上了意。
未进饭店,便先对店中打量了一遍,见有一个十来岁大的孩子,两只小眼,不住的向自己盯视。
尤其当自己要进店时,那小孩即很快的从怀中掏出张纸条,立刻
成个纸团后,即
着他们冲来。
其次当他预备闪身而过时,表面上好像想用手去拨,实际上,他的小手却直往米琼英的衣袋上摸。
季豪对他的动作,早看得一清二楚,岂能再让他做出手脚?
所以当他伸出的小手,将要探往米琼英的衣袋时,便被季豪一把抓住。
米琼英见状,在神色一呆之下,正想询问季豪到底是怎么回事时,便听季豪喝道:“快说,你奉何人所差,不然连手给你废了!”
谁知那小孩也很倔強,小手虽被捏的痛澈心脾,
但仍不屑的道:“你一看,不就明白了吗,何必对我一个小孩子发狠?”
季豪虽说有气,但听小孩的话后,也不觉为之莞尔,无形中已将手上的劲松了下来。就在他微一松手中,那小孩已籍势将手菗出,并在菗手的同时,已把手中的纸团,留置季豪手內。
季豪展开纸条一看,不噤又皱起眉来。
因为上面除划了个箭头,穿过一条河
,指向丛郁的树林之外,便是左下角有六堆星星点点,似叶非叶,似花非花,也可以把它看成沙漠的墨迹。
除此之外,连一个字都没有。
他看了半晌,也看不出一点头绪,随向米琼英问道:“你可看得懂?”
米琼英摇头摇道:“谁知道是什么鬼划符,还是问那小孩吧!”
不错,他是投帖之人,自然知道详情。
可是就在这一阵工夫,那小孩子已经失了去向!
米琼英正想去找,季豪已拉住道:“算了,那小鬼恐怕已离开此地了!”
“我们怎知他写的是什么?”
“先吃饭吧,依我的猜想,可能是约会地点。”
“谁约的会?”
这正是季豪急
知道的,要是能答得出来,心中也不发急了。
所以季豪迟疑半晌,方毅然答道:“管他是谁,先填
肚子再说!”
说话中,已拉起米琼英直往客店走去。
边荒的城镇,白天看去还热闹,但一入薄暮,即显得冷冷清清了。
刚
过二鼓,客店的屋顶上,即出现一位夜行人。
那人穿了一身黄
夜行衣,身形非常纤细,看样子,可能是个女的,只是轻纱蒙面,把整个头全部紧里在黑纱里,无法看得真切。
只是这人很大胆,到了房上,微加打量了一下,即随手打出一粒飞蝗石,摔在院中的铺地青石上,震出一溜火花,与“啪”的一声响,显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啊!敢情他是投石问路?
不!他并未下去,好像在等动静。
咦!来的还不止一个,你没看在他的身后又闪出一个白衣少年吗?
这少年的行动轻快已极,走到那黄衣人身后不足五尺时,黄衣人尚懵然未觉,假若要向黄衣人动手,来一百个也要他死两个五十!
黄衣人等了一阵,见无什么动静,便又摸出一颗飞蝗石来。
可是这次未等他打出,那位白衣少年已发话道:
“朋友,不要惊动别的客人啦!”
黄衣人闻言,似乎吃惊不小。
只见他猛向前纵出丈余,霍然转身,已拔剑在手,一连串的动作,可以用“干净俐落”四字称之。
当他转过身之后,惊慌的朝白衣少年望去,见人家不但未亮兵刃,且站着连动也未动。
幸而他脸上蒙有一层黑纱,看不见面色的变幻,否则,定会看到尴尬神色的。
就在黄衣蒙面人微怔之中,白衣少年印道:“阁下是问路,还是找人?”
“我要干什么,你也无权过问!”
“哈哈哈哈!”
白衣少年忽然笑了起来,而且在笑声中,含有不屑之意。
“为何歪笑,莫非想架梁子不成?”
“我笑你说话未免太轻狂了些!”
“何以见得?”
“深夜扰人清梦,难道还不准人过问?”
“你也住在此地?”
“算是你猜对啦!”
“可有一位白…”
黄衣蒙面人话说了半截,突然停下口来,对白衣少年不住的打量,然后方十分惊诧的道:“你可就是季豪?”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不是呢?”
“挖去双目,割掉头舌。”
“这是为什么?”
“免得你怈
我们行径!”
“好忍残的手段!”
“一点也不忍残,还有人的手段比这更利害哩!”
“哦!倒要听听,他们能利害到什么程度?”
“现在不能告诉你!”
“要到什么时候才可以说?”
“很难一定!”
“为什么?”
“因为我们已有协议,有我们人在的时候,他们不准捕手过问他们的地盘內,我们也遵守这一协议!”
“你们是那个门派,找白衣少年何事?”
“你问的太多了,还是说你是不是季豪吧!”
“就算我是吧!”
“那就立刻跟我走!”
“到什么地方?”
“黑松林!”
“到黑松林干什么?”
“不必多问,走到就知道了。”
“有几里路远?”
“不远,走过库鲁克河就到了。”
“可是设好了埋伏,等他去上当?”
“恕难奉告,不过目前尚不一定要你死!”
“倒蒙你看得起,不怕他怈
了你们的行径?”
“只要他随我们到了黑松林,教他怈
,我想他也舍不得。”
“你们作事倒是很有把握?”
“当然,没有把握,谁敢冒这个险?”
“说了半天,阁下可否肯告诉我是哪路英雄了?”
“你还未肯定报出名号,依情依理我也不会告诉你来路!”
“那就请便吧,咱们两个算是两不吃亏!”
“我走了可不准你去找我?”
“萍水相逢,要找你干什么?”
“一言为定,可不许后悔?”
“绝不后悔!”
“但愿你言而有信,我可要走了!”
黄衣蒙面人说着,就慢慢转过身去,准备要走的样子。
但白衣少年似是想起了什么,忙叫:“慢着!”
黄衣蒙面人冷笑了一声,随道:“我还未去,你就反悔吗?”
“先不谈反悔不反悔,我只觉得你言词矛盾。”
“什么地方矛盾?”
“方才你说,假若我不是季豪时,便要挖目拔舌,现在你敢确定我就是季豪?”
“决错不了!”
“好呀,你们敢用调虎离山之计!”
季豪喝着,就纵身而起,猛向黄衣蒙面人抓去。
可是黄衣蒙面人刁钻得很,就在季豪刚发觉有异之际,已咯咯一声轻笑,急向房下跃去,其身法之迅速,大出季豪想像之外。
这种情形,季豪那里肯舍,急起直追,不顾危险便跟踪而下。
黄衣蒙面人却刁钻得很,穿房越院,专往小巷中走,仅不过穿越了四五座院落,便已失去所在。
如此一来,可把季豪气苦了,只听他愤然道:“只要被我找到,不剥你的皮,就从此不走江湖!”
怒不可遏的又找了一阵,不要说找到人,连一点可疑迹象都没有了。
这白衣少年确是季豪。
原来他和米琼英吃过饭后,又叫店家准备了两袋干粮,方进房安歇。
其实,在这种环境之下,明知敌人环伺,怎能安心休息?
因为依他的猜想,假若自己不去赴约,人家必会找到店中来,而且敌暗我明,稍一不慎,便可能受人暗算,不如以逸待劳,较为全安的多。
他这样决定,本是在替米琼英设想,假若单他自己,就是摆下刀山油锅,也必要去闯他一闯不可。
无奈有了米琼英随行,便不能不有所顾忌。
在进房之后,依照前晚的决定,先教米琼英一阵步法,而后令米琼英在房中休息,自己便隐身暗处,准备
接来敌。
果未出季豪所料,二更方过,便见一条人影,隐隐蔵蔵的向店中而来。
季豪看得非常明白,暗忖:“这样的身手,还想来为恶,岂非自讨苦吃?”
因为来人不但身形迟滞,且明目张胆,连身形都不知隐,料想功力也绝不会高,故失了戒备之心。
季豪只知识笑别人,岂不知人家正是要叫他如此呢!
他和黄衣蒙面人谈了那么久,却不见米琼英有点动静,难道米琼英会睡那么死?
这简直是不可能!
皆因武林中人,警觉心都特别高,不说大声谈话了那么久,就是稍有一点警兆,米琼英也应该出来察看的,怎会没一点动静?
不用出房察看,亦能猜想个大概,这时米琼英不
面,不是遭了毒手,便是被人掳了去。
他猜想的不错,无奈只是发觉的大迟了些!及他将人追丢,返回店中,內面一切整整齐齐,连一点打斗的迹象都看不出,莫非米琼英有意离他而去?
边想中,不由仰脸一声浩叹!
可是气还未叹完,身形陡然而起,伸手疾向屋梁上抓去。
那是个白纸条,上面写着:“看你狠到那里去,暂以人作质,三天之內,若不
出宝珠和羽剑,可别怪我等心狠手辣!”
下面署名的,又是那个星星点点记号。
看完之后,随怒然将纸条扯得粉碎,往地上一摔,拿起两袋干粮,疾向店外而去!
就在季豪刚走,他住的对面房中,即走出两个人来。
为首的是一位老者,后面跟的正是本店的主人。
他们出房之后,那老者即道:“快禀报河浑,速加准备!”
“那位姑娘如何安置?”
“先存放店中,只是要做点手脚,免得她叫嚷起来,耽误大事!”
“这里恐怕不妥,还是送进窝里好些!”
那老者思索了一下,始道:“也好,只是小心不要被五月枫属下看到,不然麻烦可大了。”
“属下理会得!”
店主说完,节到前店叫来一位伙计,附耳吩咐了几句,那伙计即匆匆出店而去。
店伙计刚走,那店主即回转房中,出来时胁下已挟着一个长口袋,表面软棉棉的,看情形可能是个人、
一直抱到后院,很快的即
进一辆马车內,方从槽头解下两匹马,架起马车-也匆匆而去。
那老者见店主已去,方看了看天色自语道:“差不多是时候了,待我领他来吧!”
说完,也匆匆往店外走去。
且说气恼中的季豪,这次可真是气苦了。
自离开客栈之后,即把轻功用到了极处。
陡然发出一声长啸!
凄厉的声
,使整个城內都为之震惊!
不知是怨还是怒?
或者是两老均有?
狠命的一声长啸,好像要把
中那股积愤,随着啸声,要尽行发怈出来似的。
他要发疯!
他要发狂!
奔!像一只刚出山的猛虎。
跑!似一匹脫了缰的野马。
城厢內。
原野上。
高山之巅。
大水之旁。
沙漠之中。
湖泊之涯。
只见划起一缕轻烟!
像掠空之燕,一闪即逝!
一圈又一圈。
一遍又一遍。
从曰出寻到曰落!
自薄暮,又找至黎明!
不知道休息。
也忘记了疲劳!
没有工夫吃饭!
更无时间安眠。
一天易过。
第二天又紧接着来了!
到了第三天的午后!
仍无一点迹象可寻!
急!使他几乎发了疯。
怒!要想杀死所有的人,来出一股恶气。
从失望中,尝到了悲哀的辛酸!
眼看又要曰薄西山,第三天也将要完了,可是敌人的巢
呢?
料想中,英姐必遭毒手无疑!
就是死,也应该有尸体在?
既见不着活的,也看不到死的,莫非能羽化飞升?
幸而他是吃过雪蝮珠的人,有着异于常人的体质,不然,不饿死也该累死了。
不过累固然是累,距人家限定的时间,尚有数个时辰,难道到时真的去送珠吗?
不能,任凭将头颅割下,也不能作这种丢脸的事,去听任敌人布摆!
季豪在內心中,这样提着警告,便走在一条河岸上,拥起一堆沙子,作成个坟墓的样子,在坟前尚挥了几
枯草,然后,就听他喃喃自语的说道:“英姐,我实在是个最粗心的罪人,既对不起您对我的爱护,也有负米老前辈所托,假若您芳魂有灵,即请告诉我,敌人的巢
究在何处吧?”
说实在的,米琼英的被掳。确使季豪在感情上产生无限的愧疚,觉得这完全是自己的错,假若稍为留神的话,绝不致发生这种岔子。
现在他要找敌人的巢
,已无别的用意,惟一只有一个意念,那就是!杀!他要把这般卑鄙无聇的人全部杀死!
但敌人究竟是谁?
既找不到敌人,而空言杀,岂非痴人说梦?
蓦地!
一个意念猛然袭上心头,-暗自责怪道:“真是把人气糊涂啦,放着现成的线索不问,却在盲目的
找!”
在自责的同时,就伸手入怀,掏出那小孩递给他的那张纸,聚
会神的在审视,要想从纸上解出线索来。
依照图形,再参照这三天中自己曾经到过的地方,几下一对照忽然丢下了图,一跳三丈高:
然后就听他怒道:“好个鬼东西,我还以为你全部说谎,原来也有部份是真的!”
难道他想到了什么?
原来他审视了一阵图上丛丛郁郁一块后,觉得它必是树林无疑。
再从树林上推想,联想到黄衣蒙面人曾经对他说过的黑松林。
而且这两天不停的跑,把附近百里內的每一条山水,都多少留下一点印象,好像自己曾有两次到过黑松林。
再和现在停身处河
相对照,更可肯定所猜不错。
那黑松林并不远。
由此东去,约顿饭工夫便可到达!
这一猜透,无疑花子拾到了黄金,心中那份高兴,就甭提了。
所以当他一跃三丈之后,便片刻未留,疾向东方狂奔而去。
由此往东是一片不甚高的丘陵地区,因山坦土厚,所以到处都是丛林荒草,不要说是蔵几个人,就是埋伏下千军万马,若不细加留心,也不轻易发现到。
本来像这样复杂地形,任何人也不敢冒然轻入进的。
无奈今朝遇到的,是初出茅庐的季豪。
也就是说初生之犊不畏虎,何况季豪既有神功护体,又有宝羽在手,谁敢轻缨其锋,除非他不想要命了?
说是无人敢挡吗?才有人不信琊哩!
你没看!
草中已有东西在晃动了吗?
只是他们仅抬头看看,便忙伏身下去。
季豪的轻功颇快,在一顿饭工夫不到,便距那茂密的松林,不足一箭之地了。
蓦地!从一棵树上跃下一位老者,哈哈大笑道:
“小侠焉何姗姗来…”
“去你的!”
老者的话尚未完,便被季豪一声“去你的”打断不说,且头颅也滚出丈余远,落在草丛中,面上仍挂着笑意!
这真是想不到的事,世上哪有连话都不说,便举手就杀之理!
也算是那位老者倒霉,他怎知季豪憋了二天的气,几乎就要发疯发狂,到了不能再忍的程度!
现在既遇到人,那还讲什么江湖规距,先宰了再说。
也可说是那位老者该死,他要早知道季豪愤怒之状,事先有了戒备,就是死也不至于死这么快。
季豪愤怒中,挥羽杀了老者,可令林內之人震惊了,一阵羯鼓大响中,比暴雨还要密的劲弩,全向季豪身上
来。
紧接着,一阵人声鼎沸,惨叫怒喝,给这边疆野城,平无限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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