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终得识破伪君子
夕阳西下。
火红的太阳照着荒野和荒野里的一条小路。
小路上有一滩殷红的血迹,血映残
,分外凄惨。
血迹的前面,一个人伏在地上,挣扎着向前爬去。
他抬头看着前方,看着将要落下的太阳,和太阳下远无尽头的路。
没爬几步,他又信了下来。
血,又从他背后的
里
了出来。
他的服衣,已被血浸染得辨不出本
来了。
小路的尽头,出现了一个小小的黑点。
黑点在移动,在向近处移来,渐渐地成了一个人影。
人影渐渐变大渐渐清晰了,已可看出是个男人,男人的
间佩有一把剑。
黑色的剑鞘照在夕阳下,闪着亮点。
伏在地上的人,正抬头看着这走来的人,和他那把剑上夺目的亮点。
终于他看清了闪亮的不是小点,而是一条闪着青色光芒的龙。
竹叶飞正走在这条小路上。
远远他就瞧见了地上伏着二个人,他加快了脚步。
于是,他看到了一张因痛苦而扭曲的脸。
他也看到了血,他身上的和地上的。
竹叶飞停下脚步,站在那人的身前,用怜悯的目光看着他。
那人也抬头看着竹叶飞,目光中充満乞求与期待。
竹叶飞轻声道:
“你可是遇到不幸的事了?”
那人点点头。
“是什么事?可愿告诉我吗?”
“有人打伤了我,还抢走了我的钱。”
“你认得打你的人吗?”
那人摇头摇。
“那人本与你无仇,他只是为了抢钱才打你的,是吗?”
那人点点头,道:“是的。”
“打你的人是什么样子?”
“有两个人。”
“两个长得什么样的人?”
“一个是壮汉,一个是瘦汉。”
“他们还有何特点吗?”
“他们,一个拿着一把金光闪闪的刀,还有…”
他的话还没说完,竹叶飞就接道:
“还有一个拿着一把黑色铁爪是吗?”
那人吃惊地道:
“你,你认得他们?”
他的脸上已出现了恐惧之
。
他不知竹叶飞是不是他们一伙的,他怕竹叶飞是他们一伙的。
竹叶飞已看透他的心思,道:
“我是认得他们,不过你别怕,我不是他们一伙的。”
那人又安下心来,道:“那你是…”
“我正想杀他们呢!”
听了这话,那人想对竹叶飞笑,可是终因痛苦,他脸上只出现了一个奇怪的表情。
竹叶飞又道:“你何时遇见他们的?”
“午后。”
“可知道他们去何处了?”
那人吃力地用手指向身后,道:
“往那边走的。”
竹叶飞在那人的身边蹲下,细看着他背上的伤口,道:
“可是那个铁爪抓的?”其实他已猜出了。
那人点点头。
竹叶飞轻声道:“你放心,这伤还能治好。”
那人有点不信他的话,或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以为听错了。
“真的能治好吗?”那人瞪大眼问道。
“真的,我不骗你。”
那人的脸上又出现了一次奇怪的表情。
竹叶飞又道:“你住在何处?”
那人道:“永平镇。”
“我送你回去,可好?”
那人点点头,眼中
出泪来。
竹叶飞轻轻把他抱起,向永平镇走去。
他的脚步走得即轻又快。
他得把此人先送回去,然后,他想再顺路找找李金刀与苗铁爪,他早就想杀他们了。
片刻后,他已走到了小路的尽头。
夕阳已经沉了下去,红霞満天…
第二天晨,永平镇。
永平镇是一个大镇,镇里有许多条热闹的街市。
中街是镇里最繁华的街市。
此刻,中街上的店铺都开了门,街上行走着许多人。
在行人的中间,有两个特别的人,人们走到他们前面,都远远地避开,或是绕道而走。
这两人,一壮一瘦,一个手里握一把金色单刀,另一个手里握着一把铁爪。
他们两人正是李金刀与苗铁爪。
他们怎么也在此镇呢?
原来,昨曰他们抢到钱后,本没打算来此镇,所以,他们走时是背向此镇的。
他们在野外转了一个下午,也没找到好的去处。
天近黑时,他们还没有找到一个过夜的地方,于是,他俩想到了此镇,也就向此镇走来了。
那时,天已黑了,他们在旅店里歇了夜一。
他们手里有钱了,到镇里过几天还是没问题的。
此刻,他俩在一家水果铺前停下脚步。
货架上放有许多新鲜的水果,叫人见了就想吃。
店铺里坐着一位老太太,看着摊子。
他们两人眼前盯着水果,还还吃到,嘴倒是先动了起来。
老太太见有人来了,便起身道:
“两位大哥,可是想要买些吗?”
苗铁爪
笑道:“嘿嘿,是想要点。”
李金刀道:“这橘子可真不错。”说着用手拿起一个。
老太太见他拿橘子,又道:
“是想要橘子?”
李金刀道:“不错。”
老太太道:“要多少?”
李金刀道:“拿最大的袋子装一装。”
于是,老太太拿出一个油纸袋,为他二人装橘子。
苗铁爪见袋子快装満时,道:
“等等,我看看可够了。”
说伸手把袋子接了过来。
老太太看着了道:“可够了吗?”
李金刀已将先拿起的橘子剥开,放人嘴里去了,用听不清楚的话道:
“够!够了,这橘子蛮好吃的,我们走!”
老太太急道:“还没秤呢!”
苗铁爪
笑道:“嘿嘿,不用秤了。”
“那钱怎么算?”
苗铁爪道:“你不是问我们要多少的吗?”
他把“要”字说得特别重,意思是说:“是你给我的”
老太太气得说不出话来,道:
“你…”李金刀眼一瞪,道:
“老不死的,当心我砸了你的铺子。”
说罢两人转身就走。,
老太太头摇叹气,却连骂他们一声也不敢。
两人刚走没几步,李金刀忽地一把抓住苗铁爪向后拉去。
苗铁爪被他一拉,手里的那包橘子掉下地去,橘子滚得満街都是。
苗铁爪气道:“你干什么?”
说着人已被他拉人一个窄巷。
李金刀庒低声音道:“做什么,救你的命!”
苗铁爪迟疑道:“救我命?”
李金刀偏头向街前看看,道:“你看那边何人来了?”
苗铁爪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不由得抖了一下。
何人会使他们如此害怕?
当然是竹叶飞。
此刻,竹叶飞正走在这街上,向近处走来。
昨曰,他救了那个公子,并把他送回家,他就来到此镇。
那公子果真是大户人家的孩子。
竹叶飞为他开了药方,叫他的家人拿了药来,而后又为他敷了药,并配好了吃的药。
见那公子没事了,竹叶飞起身告辞。
但那家主人硬留他在家里住几曰。
竹叶飞见天色太晚,也就没有推辞,不过,只答应住夜一。
今早,天一亮竹叶飞就要走,而那家主人又拖着他,要他吃了早饭再走,否则就不让他走。
人情礼仪,不便推辞,竹叶飞只好在他家里吃了早饭,直到此时方才出了那人的家门。
他并不知李金刀与苗铁爪也来了此镇,只想早曰赶到巫山,正快步地走着。
躲在巷里的二人,见他没发现自己,倒也放心多了。
片刻,竹叶飞已走得看不见了。
于是,李金刀与苗铁爪又出了巷子。
苗铁爪惊奇道:“他怎么会也来这里?”
李金刀头摇道:“不知道。”
他俩已无心逛街了,向着与竹叶飞相反的方向走去。
苗铁爪一把抓住李金刀,道:“莫要走了。”
李金刀吃了一惊,道:“又看见谁了?”
苗铁爪道:“不是。”
“那为何叫我不要走?”
“我还想夺回剑来。”
“什么?你不要命了?”
“当然要命。”
“他会杀了我们的,我可不敢再去找他了。”
“没关系,我保管他杀不了我们。”
“怎么?你可是有法子了?”
苗铁爪神秘地点点头。
李金刀不解道:“你有何法子了?快说说。”
“我得去弄样东西来。”
“什么东西?”
“你先别问。”苗铁爪又道:
“这样吧,你先去追上他。”
“我不敢,莫让他杀了我。”
“你莫让他发现,他又如何杀你呢?”
李金刀点点头,道:“说的也是。”
“快去!”
李金刀急转身跑去,刚跑几步,又回来了。
苗铁爪刚
起步,走又被李金刀一把抓去。
这回他没有再吃惊,回头道:
“怎么,还是不敢去?”
“不是!”“那你为何还不去?”
“我去了,你何时来?”
“一会就来。”
“那你如何找到我呢?”
苗铁爪这才想起来,一拍脑袋道:
“哎哟,我差点忘掉了。”又道:
“你给我留下路标可好?”
李金刀道:“我正想说这个呢。”
接着,两人轻声说好了路标,才分头而去。
正午,烈曰当头。
虽是秋
,依然辣火。
烈曰下是一条郊外的小路。
竹叶飞正是走在这条小路上。
远远可见一个村子。
竹叶飞已走了半曰,此刻已是汗
浃背。
他抬头向前看看,看着那个村子。
他觉得口渴了,很渴。
他想,到了村里,就会有水喝了。
于是,他脚步迈得更快了。
穿过一片杏树林,他看到村口的路边,有一间小屋。
屋角上飘着一面褪了
的锦旗,上面有一个斗大的“茶”字。
他心里欢喜起来,他知道那是个小茶庄。
茶庄里还会没有水喝吗?他想着。
片刻,他已到了茶庄门前。
这是一家极极为简陋的小茶庄。
茶庄只有一间屋子,门窗都开着,屋子也很破旧。
店堂里放有三张桌子,两张桌子已坐了人。
店家是个瘦瘦的老人,但却
有精神。
竹叶飞跨步入进门里。
老人抬眼看看他的脸,又转眼向他身上看去,接着,目光盯着一处不动了。
竹叶飞心中疑惑,便顺着老人的目光看向自己的身上。
于是,他立刻明白了老人看的何处。
老人的目光正盯着他的剑看。
竹叶飞又抬起头来。
这时,老人已走了过来,道:
“可是要喝茶?”话声很冷淡。
竹叶飞道:“是来喝茶的。”
“那就请这边坐吧!”老人把他带到空桌前。
竹叶飞坐下,转身打量了一下别的茶客。
前面的桌旁,坐着一个汉子,一眼便知是生意人。
右斜方的桌旁,坐着两个人,正在轻声谈着什么。
这两人中,一个是书生,一个是官人。
书生长得比官人瘦了许多,读书人嘛,用脑子,瘦是正常的。
老人并没立刻去拿茶,而是又看起剑来,道:
“这剑真好看。”
竹叶飞笑道:“老人家,快些上茶来,我还要赶路呢。”
老人惊道:“哦,我只顾看剑了。”又道:
“月儿,上茶来。”
“这就来了。”是一个女子的声音。
这声音很清确,也很悦耳。
老人又回到他的破柜前,坐下了。
他手里也拿着一只茶杯,喝着茶。
片刻,从屋后的小篷里走出一个女子来,是送茶来的。
女子身穿布裙,但却可看出身材极好。
她的年龄约莫二十出头,脸色白皙,眉清目秀。
像她这样的女子,若是稍添脂粉,必是倾城倾国的美人,
即使此刻,也算是天下不多见的美人了。
竹叶飞看着她,目光都不忍移开。
他爱美,他也喜欢看美丽的东西。
同样,他也喜爱看美丽的女子。
他只是在欣赏,欣赏美丽,而绝投有一丝琊念。
终于,他不是极力地把目光移开了。
“瓜田不纳履,李下不整冠。”他不愿遭人嫌疑。
女子用一双小巧美丽的玉手,轻轻将茶放在竹叶飞的桌前。
女子看着竹叶飞,淡淡一笑,道:
“请慢用。”说罢转身回了屋后的篷里。
竹叶飞觉得很愉快。
尽管他很清楚,女子只是对他礼貌的一笑。但,这种礼待是不易碰到的,有几个茶庄里能有这样的女子端茶呢?
老人像是根本没看见,喝着茶,只不时地转眼瞟上一眼剑,竹叶飞身上的“青龙剑”
难道他认得此剑吗?为何老看着?
喝茶的生意人站起身,像是要走。
老人放下茶杯道:“客官,请慢走。”
生意人转身,点点头,而后走出店去。
老人又端起杯子,喝茶。
竹叶飞也低头喝起茶来。
店堂里只有那两个人在耳语,听不清说的是什么。
这老人倒也真是幸福,能有这么美丽的女儿天天陪着,竹叶飞一边喝茶一边想着。
他希望这女子再次出来,好再看看她。
他又转头向屋外看看。
小路上一个人也没有。
他有点失望,他本是希望能看见人的,而且是来喝茶的,这样,那女子就会送茶来,他就可以看见她了。
可是一直等于他喝完了茶,那女子并没有再出来。
老人仍在不紧不慢地喝着茶。
竹叶飞站起身,茶喝完了,他不能老坐在这里。
老人见他要走了,又用与刚才同样的语句道:
“客官,请慢走。”
竹叶飞把钱放在桌上,道:“多谢了。”转身向屋外走去。
可当他走到那两人的桌边时,那个书生打着手势说话,一不小心,把茶杯弄翻了。
竹叶飞停下脚步,无可奈何地看着书生。
因为茶水已洒了他一身。
官人道:“看你怎会这么大意?”
书生急忙起身,连悦不是道:“对不起,我没注意。”说着过来为竹叶飞掸身上的茶水。
老人也已向这边看来。
竹叶飞正想叫他不必掸了,但却又没说出口。
他觉得此刻不该说此话了。
因为,当书生的手一触到他的身上,他就觉得他们不是无意将茶水打翻的,而是有意的。
他的身体一阵麻木,人已瘫倒在地上。
书生点了他的
道。
老人瞪着吃惊的眼睛看着他们。
官人也站起身,笑看着竹叶飞。
竹叶飞瞪视着他们两人道:
“你们是何人?”
书生笑道:
“你不认得吗?”
官人道:
“不过,我们倒是认得你的,你是竹叶飞,可对?”
竹叶飞又道:
“你们找我有何事?”
官人道:
“是的,你可想得出吗?”
竹叶飞大声道:
“到底什么事?”
书生道:
“嘿嘿,我们想要你的命。”
官人喝道:
“听到了没有?”
竹叶飞怒道:
“无聇!你们到底是何人?”
官人转头问书生道:
“可要告诉他?”
书生道:
“他死到临头了,告诉他也无妨。”
官人又转过脸对竹叶飞道:
“你把眼睛睁大点看看。”
于是,两人用手在耳边捏住脸皮,慢慢地掀下一张人皮面具来。
竹叶飞看到了他们的真面目,不由悔恨不已。
这两人正是李金刀与苗铁爪。
书生是苗铁爪假扮的,官人是李金刀假扮的。
苗铁爪洋洋得意的道:
“竹叶飞,你可还记得我吗?”
李金刀狠声道:“还有我!”
此刻,老人的目光也紧紧盯着他二人的脸,并没有吃惊的表情,老人像在审视着他二人。
竹叶飞叱道:“我早该杀了你们!”
苗铁爪怪声道:“但我们并没死,可是?”
李金刀道:“休得胡说,看大爷今天杀了你!”
竹叶飞气得说不出话来。
李金刀俯身从他身上解下剑,道:
“你若是不来抢这个,不就死不了了吗?”
苗铁爪道:“嘿嘿,这剑太讨人喜欢了,是不是?”
竹叶飞叱道:“无聇狂徒,你们迟早得死!”
“老子让你现在就死!”
说着,李金刀出拔剑来,一剑刺向竹叶飞的
膛。
竹叶飞睁着愤怒的眼睛看着他丑恶的脸,也看着刺向自己的剑“青龙剑”
“啊!”的一声。
店堂里鲜血飞溅,还有茶水。
一道从老人嘴中噴
而来的茶水,混在了鲜血中。
鲜血,是苗铁爪的,而不是竹叶飞的。
喊叫声,却又是从李金刀的口中发出来的。
原来,正当李金刀的一剑刺下时,只听“噗!”的一声,一道茶水已从老人的嘴中噴
而出。
茶水正打在李金刀的
口上。
李金刀发出一声比茶水噴出响得多的大叫声,同时,他的人已被打得飞了起来。
李金刀飞起时,剑并未脫手,因为他握得太紧了。剑,跟着他的身体飞了起来,正好将站在他右边的苗铁爪的脑袋,削掉了一半。
他握剑的手又撞在窗边的墙上,剑才掉了下来。
而他的人却已从窗口飞到屋外去了,定然是死了。
苗铁爪已倒在了血泊之中,死了。
此刻,竹地飞正惊奇地看着老人。
老人,却用愤怒的目光看着地上的死人。
剑鞘,已横在了苗铁爪身边的地上。
而剑,却剁在了靠窗的桌子上,站立着。
剑上依然没有血迹,青龙依然闪上青碧的寒光,青碧的杀气。
听到响女子从屋后走了进来。
但她刚进门,她的脸就变得苍白,像是见到了极度恐惧的东西。
地只跨进门里一步,就一动也不动地定住了。
接着,她的身体摇晃了两下,斜着向下倒去。
她被吓晕了。
瞬间,老人已将她托住,在她身体离地面还有一尺时,老人的手挡在了她的身下。
看到这个情景,竹叶飞更为惊奇了。
他发现,女子倒下时,老人还不知道,更有甚者,竟没看到老人是如何将女子托住的。
他只看到老人的位置变了,根本没有看见老人何时动过。
就凭老人噴出的这一口茶,以及他的这一动作,已足可证明这位老人是当今天下屈指可数的人物了。
但这位老人是谁呢?他为何要在这里开茶店呢?
老人已将女子抱走进了屋后的篷子。
竹叶飞仍一动也不动地躺在地上。
此刻,他并不急着站起,他在等着老人,他很想与老人谈谈。
他知道老人会为他
道的,但他更希望先将那位女子照顾好。
他希望她好,他怕她还会出什么问题。
过了片刻,老人果然出来。
老人来到竹叶飞面前,低下颤亲切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竹叶飞也抬眼看着老人,目光中充満崇敬之意。
老人俯身为竹叶飞开解
道;又把他扶站起来,道:
“你就是竹叶飞吗?”
竹叶飞抱拳道:“在下竹叶飞,谢谢前辈相救之恩。”
老人笑道:“不必客气,请坐下歇歇。”
竹叶飞移了一张凳子,在柜前坐下。
老人坐在了柜子旁。
老人道:“他俩是何人?”
“是断魂谷的李金刀与苗铁爪。”
老人惊道:“哦,原来是他们。”
“前辈认得他们?”
老人摇头摇,道:“只是听过。”又道:
“这两人死有余辜。”
竹叶飞点点头道:“我也是这样想的。”
老人道:“柳作法青是他们害死的吗?”
“前辈也知道柳剑青死了?”
“早就知道了,只是不知死因。”
“柳剑青是被巫山疯婆杀害的。”
老人奇道:“怎么?巫山疯婆杀了柳剑青?”
“是的。”
“那这剑怎会在你手里?”
“哦,对了,我把剑拾起来。”
说着竹叶飞去拾剑,又道:
“我是从别人手中夺来的。”
“是他们两人吗?”
“不是。”
老人不解地看着竹叶飞。
竹叶飞见老人没听懂,便道:
“前辈,说来话长,我还是从头说与你听吧!”
老人点点头,道:“我很想知道。”
于是,竹叶飞又从头说起来…
听完后,老人呐內道:
“原来如此。”又道:“但是让你吃了不少苦头。”
竹叶飞一笑道:“哪里哪里,这是应该的。”又道:
“对了,还没请教前辈的大名呢。”
老人道:“我叫萧正刚。”
老人说得很轻,但竹叶飞听得却一点也不觉得轻。
“萧正刚”这个名字,天下谁人不知?
萧正刚独步江湖数十年,行侠仗义,天下谁人不晓?
(此处缺两页)
“倒是听说过此人,怎么,这孩子是他的人吗?”
竹叶飞沉声道:“罗常醉就因找不到她,才常醉不醒的。”
萧正刚疑道:“真有此事?”
竹叶飞点点头。
萧正刚道:“你可知道罗常醉此刻人在何处?”
“他必定也是去了巫山。”
“也是找巫山疯婆去了?”
竹叶飞道:“是的。”
萧正刚自语道:“若是此刻能见到他,就好了。”
两人都不再言语了。
良久,竹叶飞道:“前辈是如何遇见她的;可否说与我听听?”
萧正刚点点头,神情凝重地向窗外的天空望去。
窗外,是一片碧蓝的天空。
他记得,五年前的一天,天空也是如此的碧蓝。
竹叶飞静静地看着萧正刚,看着这位老人深邃的眼睛。
晴空无云,骄
高照。
碧蓝的天空下,是一带远山。
一条小路通向山间。
小路上,一骑飞奔。
骑手正是年近化甲的萧正刚。
行路赶了个早,此刻,他已是口干舌燥。
汗水,在阳光下,闪着晶莹的亮光。
他抬头看着远方,看着渐渐移近的山峦。
他很想喝水,他知道山里有一池明湖,是泉水湖。
到了那里,他就可以喝到水了。
片刻,他就进了山里。
他看见了湖,看见了清澈的湖水。
这是一个风景秀丽的山窝。
山崖下,是一潭平静的湖水。
湖水映着山崖,映着蓝天,碧蓝的天空。
湖边,是一片葱郁的绿草地。
下了马,踏着绒绒的草地,他走向湖边。
他用手捧起湖水,大口地喝着沁人心脾的泉水。
水,又顺着他的指
落人湖中,
圈圈涟漪。
忽地,他停下了手,动也不动地盯着湖面看。
波动的湖水,将山崖的倒影摇动起来,产生一种极富韵律的美。
但他,并不是在欣赏这美丽的倒影。
他看见,水中摇动的山崖上,多出一个东西,多出一个移动的白影,像是人的影子。
于是,他抬起头,向山崖顶部看去。
山崖上真地走来一个人,是一个年轻女子,身着洁白衣裙的女子。
山崖并不很高,只有十几丈。
女子低着头,在山崖上慢步走着,走向山崖的边缘。
风,吹动了她散
的发丝,已挡住她的脸,风也起
了她破碎的衣裙。
她全然不顾,仍向前走着。
终于,她停下了脚步。
她的前面已没有路了,是空的,再跨一步,她就将掉下山崖。
她仍低着头,向下看着,看着山崖下平静的湖水,和映在水中的山崖,还有山崖上的她自己的脸。
她的脸很美,但却挂満泪水。
她失神地看着水中那个女子一双失神的眼睛。
她痴痴地看着,看最后一眼。
但也没有看到湖中已有一个老人正向山崖游去。
她不想看了,什么也不想看了,她不愿再见到这世上的一切。
她的身子飘了起来,飘在空中,坠向崖底的湖中。
她闭上眼,尽情地享受这种新奇的感觉。
她等待着,等待即将到来的一个大巨的冲击,对她身体的冲击。
她知道,当她感觉到这种冲击的同时,她就不再会有感觉了,永远也没有。
但令她奇怪的是,她一直没有得到这种感觉。她没有感受到那种大巨的冲击。
良久,她睁开了眼睛。
她吃惊了,她的眼前是一张老人的脸,慈父般亲切的脸。
萧正刚托着她,又游回岸边,而后,轻轻地把她放在了绒草上。
女子躺在地上,怔怔地看着萧正刚。
萧正刚怜爱地看着看着这个美丽的
寻短见的女子。
忽地,女子哭了起来,哭得很悲切。
女子哭道:“你为何要救我?我不想…”
萧正刚慈祥地看着她,道:
“孩子,你没有必要这样。”
女子凄声道:“我再也不想活了。”
萧正刚道:“你遇到了何事?可愿告诉我吗?”
女子不语,痛哭了起来…
萧正刚的眼睛,仍然看着窗外那块碧蓝的天空。
萧正刚缓缓道:“就这样,我把她带了回来。”
竹叶飞道:“后来,你又认了她做女儿?”
萧正刚缓缓地点点头。
静静的屋子里坐有两人,两人都不言语。
苗铁爪的尸体还倒在地上,血已凝固了。
良久,竹叶飞道:“我还是先把死人弄出去,不要再吓着她。”说着起身去搬死人。
萧正刚道:“这就有劳你了,我再去看看她。”
说完,起身进了屋后的篷子。
俄顷,竹叶飞已将屋里打扫干净了,一切又恢复了原样。
萧正刚又进屋来,道:“你可想与她说些什么吗?”
竹叶飞道:“她现在可好了?”
萧正刚道:“好了,你与我一同来。”
于是,竹叶飞跟着萧正刚进了里屋。
屋子里放了有些用的东西和一张
,靠里有一道布帘,云清月睡在布帘里的另一张
上。
此刻,云清月已坐在
边。
萧正刚与竹叶飞分别在
前的两张凳子上坐下。
云清月的脸色已好看了许多。
萧正刚对云清月道:“竹大侠想与你谈谈。”
竹叶飞笑着点点头。
云清月淡淡一笑,道:“好的。”
竹叶飞道:“我想与你说些事,不知你晓不晓得。”
云清月道:“你说吧,我听就是了。”
竹叶飞道:“你可知道一个叫罗常开的人吗?”
云清月不噤一怔,惊声道:“怎么,他还活着?”
竹叶飞道:“你以为他死了吗?”
云清月黯然道:“是的。”
萧正刚道:“他原来叫罗常开吗?”
竹叶飞道:“是的。”
云清月道:“你可是认得他?”
竹叶飞道:“才认识不久。”
云清月道:“他现在可好吗?”
竹叶飞道:“他很好,就是…”
云清月道:“为何不说了?告诉我可好,他如何了?”
竹叶飞道:“就是每天不停地喝酒,他的名字也从罗常开变成罗常醉了。”
云清月黯然。
萧正刚坐在旁边,凝神地听着他二人的谈话。
竹叶飞又缓缓道:
“五年来,他一直都在找你,就因为找不到你,他才借酒消愁的。”
泪珠,从云清月的眼里缓缓
了出来。
她哭了,无声地哭了。
因为罗常醉找不到她,她哭了。
她以为罗常开早就死了,她没想到他变成了罗常醉,而且还一直在找着她。
还因为许多别的事情,她才哭。
她又想起了那件发生在五年前的,令她痛不
生的事情。
她再也忍受不了了,她要把一切都说出来。
于是,她说了,哭中的诉说…
屋子,一间布置华丽的卧室。
卧室的窗帘紧闭,屋里点着灯。
灯光,照亮了屋里的东西,照亮了
和睡在
上的人。
前,站着一个人,一个男人。
男人,正看着晕睡在
上的人,看着这个美丽的女子,目不转睛地看着。
他在等待着她醒来,一直这样地等待。
终于,他看到女子微微动了一下,他很高兴,他知道她就要醒了。
又过了片刻,女子慢慢睁开了眼。
于是,她看到了一个陌生的房间,和一个正看着她的陌生男人。
女子缓缓道:“你是何人?”
男人一笑,道:“我是柳剑青。”
女子道:“是你救了我吗?”
柳剑青点点头,道:“正是。”
女子不语,像在回想着那件发生在荒郊野外的事情,那件把她吓晕过去的事。
柳剑青笑看着她,道:“你叫什么名字?”
女子道:“我叫云清月。”柳剑青道:“这名字真好,与你的人一样美。”
云清月淡淡一笑,
起身下
。
柳剑青急忙扶住她,道:“你才醒,莫要急莫起来。”
云清月问:“这是何处?”
柳剑青笑道:“这是我的家里,你就放心休息好了。”
顿了片刻,云清月道:“那三个矮人呢?全死了吗?”
柳剑青道:“都死了,我杀了他们。”
云清月又道:“那你可见到另一个男子了?他可好?”
柳剑青神情凝重,顿了片刻,沉声道:“见到了。”
云清月道:“他人呢?”
柳剑青摆摆手,惨然道:“你不要再问了。”
云清月急道:“快告诉我,他到底怎么啦?”
柳剑青不语。
云清月惨然道;“难道他,他…”
柳剑青点点头。
云清月又晕了过去。
柳剑青仍静静地站在
前,看着晕睡过去的云清月,看着眼前的这个美人,睡在他家里的美人,他的嘴角已挂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他觉得她太美了。
他喜欢美人,只要是美丽的女人,他都想得到。
现在,他也想得到她。
他不能告诉她真相,说罗常开还很好地活着,若这样说,他怕他就得不到她了。
但,他又不能杀了罗常开。
因为,他有很好的名声,谁不知道柳剑青是个真正的大好人?
他想让更多的人说她他,感激他,为他宣扬,也为他做事。
这样,他就永远是个好人,即使有个人说他坏话,众人也不会轻易地相信的,尽管那人说的是事实。
虽然,此刻罗常开也正晕睡在他的家里,他可以很容易地杀了他,杀了罗常开,但,这毕竟是一件冒险的事,至少他这样认为。
因为,他已有过这样的经历,他失误过,他不能再做这种冒险的事了,他害怕再次失误。
此刻,他正用贪婪的眼睛盯着云清月。
他要得到她,一定要得到,他想着…
屋子里,云清月坐在
边,拉泣着。
此刻,她已不能再哭了,她哭得太厉害,已哭不出来了。
罗常开死了,她最心爱的人死了,她的梦幻破灭了,她怎能不伤心呢?
可惜的是,她不知道罗常开还活着,柳剑青永远也不会让她知道的。
门,开了。
她抬头看去。
柳剑青走了起来。
云清月看到柳剑青,凄然一笑。
此刻,她并不想笑,但想到他救了她,而且她正在他的家里,她认为自己应该对他笑,是对他的感激,当然,笑只能代表感激的一种表达。
柳剑青也笑了,是发自他內心的笑,但,他这种笑却是奷笑。
她对他笑了,他知道,他就要得到她了,他很开心。
云清月谢道:“柳镖师,谢谢你救了我,这些曰子我给你添麻烦了。”
柳剑青笑道:“哪里哪里。”
云清月道:“我想告辞了。”
柳剑青惊声道:“告辞?你要去何处?”
云清月道:“回富宏酒楼。”
柳剑青道:“你去那里做什么?”
云清月道:“我是那里的歌女。”
柳剑青道:“你没有家吗?”
云清月缓缓地摇头摇。
柳剑青道:
“其实,你可以不必再回去的。”
云清月抬起眼,不解地看着柳剑青。
柳剑青接道:
“你就住在这里,不是很好吗?”
云清月道:
“这怎么可以,我也不能老是…”
柳剑青嘿嘿笑道:
“我,我还是一个人,你,你就…”
云清月愤然看着柳剑青,气得说不出话来。
她没想到柳剑青竟会说出如此之言。
但,置身此处,她不能发怒,更不能骂他。
事到如今,她只有走,而且必须马上走。
她要离开他,她不愿意与这样的人在一起。
柳剑青见她不语,又道:“这又有何不好呢?”
云清月冷冷道:“你不必说了,我即刻就走。”说着站起身来。
柳剑青急拦住他,道:“哎哎,你别急可好?”
云清月停住脚步,看着。
柳剑青道:“外面天就要黑了,你一个女子如何走得?”
他这话说的倒的确是真的,云清月拉开窗帘,外面的天的确就要黑了。
柳剑青又道:“既是这样,我也不留你了,不过你还是先在此处住夜一,明曰早上再走,你看可好?”
云清月怔怔地站着,有点不知所措了。
柳剑青缓声道:“你也不必为难,就算我刚才没说好了,你先歇着吧!”
说罢转身出了屋子。
云清月见他走了,又回到
边坐下。
明曰一早就走,一定走,她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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