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姑娘马丽珠前脚出去,那位郎少爷后脚就出现了,他寒着一张脸,神色阴沉,站在哪儿一动不动,既不走,也没跟着去。
因为,他料准了,那位九爷一会儿就会回到这儿来。
果然,没一会儿工夫,九爷匆匆忙忙的进来了,一见郎玉奇,先是一怔,继而加快步履走过去,焦急的低声道:“郎少爷,您在这儿正好,我正要找你去。”
郎玉奇冷冷道:“省得你跑一趟了,也省得你再说一遍了,我都听见了。”
九爷一怔:“刚才你在外头?”
郎玉奇道;“我不能不防,你情急之下把我和盘托出。”
九爷忙道:“我怎么会,把你和盘托出,不就等于把我自己也托出去了吗?”
“你明白就好,你还要明白一点,你掉进去更深了。”
九爷呆了一呆道:“郎少爷——”
郎玉奇冷然道:“你听见那丫头说了,洪门天地会自有它的门规在,而这种事的真相究竟如何,只要一查,马上就能查出来,我是马家未来的娇客,而你不过是一个旗主,而且是外十旗的一个旗主。”
九爷额上登时见了汗道:“郎少爷,您说过,不管天大的事,自有您顶着。”
“我是会给你顶,不过要看值不值得。”
“你是说…”
“从今以后,不管什么事,你都得听我的。”
“郎少爷,我没说不听您的呀!”
“那就好。”郎玉奇翻腕扬起了手,他手里托着一个几寸高的小白瓷瓶道;“把这个拿去,找机会在她的吃喝里下上一点儿。”
九爷凝目望瓷瓶:‘那少爷,这是…”
郎玉奇道:“媚药。”
九爷脸色~变,道:“郎少爷,这…”“她本来是我的未婚
,这么一来不过是早成亲,早园房而已。”
“可是…”
郎玉奇脸色一沉,冰冷道:“你要明白,你的生死福祸,完全系在那丫头一个人身上,她要是不追究,任何人不会知道,可是在没有占有她之前,我就没有办法掌握她,也没有办法让她完全听我的,这种利害,你自己衡量。”
九爷神情震动,脸色大变:“郎少爷,还有那个姓李的。”
“姓李的交给我了,不用你
心。”
九爷混身发颤,眼望着小瓷瓶,还有点犹豫,还有点害怕。
郎玉奇冰冷又一句:“你下不了手,就等于把命
在别人手里,别人的心肠不会比你软,九旗主,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啊!”九爷两眼历芒一闪,探掌把那个小瓷瓶抓在了手里。
他没有看见,就是看恐怕也看不出来,就在他把小瓷瓶抓进手里的那一刹那,郎玉奇
边浮现了一丝极其轻微的阴冷笑意。
…
李燕月闷了一肚子的气,一肚子的不痛快进了客栈。
柜房里的人不多,可是李燕月一进来就引起了一阵不小的惊愕,他看也不看一眼,停也不停一下的房后面走去。
马上又引起了一阵不小的
动。
谁都不相信自己的一对眼珠子,惹了那位郡主,又被神力鹰王府出派来的护卫抓进了內城,还能好好的从內城出来,能剩一口气,被抬着出来,应该就是祖上有德,或者是上辈子烧了高香了,万幸里的万幸。
而这位,居然好生生的。
不但是前所未有,而且以后也绝不可能再有。
其实,李燕月还真是头一个,以前谁胆上长了
,活得不耐烦了,敢惹那位郡主。
这种事,庒
儿就没发生过。
既然没发生过,进了內城就出不来了,自然也就是人们按照常情的推理了。
当然,那也得看进的是什么衙门,碰上的是什么样的人物。
一进屋,李燕月和衣就躺上了炕,他实在想不透,洪门天地会里,尤其是张家口马鸿元马老爷子的手下,怎么会有这种人。
难道真是,人一多,难免品
杂,也就难免良莠不齐。
真要这样,把这个人派驻在京里,肩负一旗之重任,直接跟満虏争斗,岂不是太可怕,太过危险——
想着想着,他的思绪又转到了铁王身上,不由他不衷心推崇,不愧为当代虎将,盖世奇英豪了,満虏何孝,能有这么一位人物?
只怕,来曰的争斗,铁王是他唯一的劲敌,而且也是他唯一不忍下手的一个。
旋即,铁王的话,又在耳畔响起,很显然的,満虏朝廷之上,如今是大机旁落朝政被一些顾命大臣所把持。
満朝文武,几乎尽在掌握之中,人人自危,或敢怒不敢言,或随波逐
,有哪一个愿意。那一个敢为皇家尽心尽力?
只有一个,铁王,而铁王虽拥有一支精锐蒙古铁骑,使得群奷有所顾忌,但是铁王自己似也力单势薄,只有退而保全是作,而无力进而肃奷。
连柱石虎将、盖世奇英豪的蒙古神力鹰王都无力肃奷,哪一二顾命大臣权势之大,就可想而知了。
连铁王那样的人物都自叹肃奷难,换个人,其困难也就可想而知了。
想到了这儿,李燕月的一双眉锋已皱了起来。
他是来干什么的?"210。29。4。4/波ok/club" >210。29。4。4/波ok/club照理说,朝廷之上一二顾命大臣垄断国政,掌握权势,有取爱新觉罗而代之的趋势,应该是求之不得的事。
他为什么想到肃奷困难,就皱起了一双眉锋?
这,恐怕只有李燕月自己才知道了!
就在他刚皱起一双眉锋的当儿,他两眼之中突显寒芒。
因为他听见一阵阵疾速的衣抉飘风声,起自四面八方,到客栈周围屋顶而止。
显然,是有不少高手掠到了客栈屋顶之上。
更显然的,这是一种包围之势。
这是谁?
这是干什么?
这是谁?不难明白,天还没黑,毫无顾忌,不怕惊世骇俗,只有一种人,官家高手,満虏鹰犬。
这是干什么?似乎就一时难明白了,铁王府的事已经了,除非是那位美郡主还下死心,从别处又找来了帮手?
要真是这样,她说过,她要进宮告状,那么来的这些高手,很可能就是御前带刀,个个身手了得的大內侍卫。
当然,这些人也有可能是为别的人,办别的事而来。
李燕月只躺在炕上想,他没起来,甚至连动都没动。
就在起自四面八方,由远而近的衣袂飘风声,倏然而止之后的转眼工夫,一阵轻捷而杂乱的步履声进了院子。
这阵步履声只在院子里顿一顿,随即就直奔他这间房来。
敢情,还是冲着他来的。
不用说,准是那位美郡主不死心,求来的“帮手”
李燕月有点气,却又觉得可笑,他摇头摇坐了起来。
刚坐起,门上响起了剥琢声。
不错,还知道敲门,
有利数的,冲这一点,这些人该是来自讲理的地方。
既是来自讲理的地方,这件事就不难办。
李燕月道:“门没上闩,请进来吧!”
门开了,人进来了,一前四后,进来五个,后头四个是清一
的打扮利落的中年汉子,个个
里鼓鼓的,一看就知道蔵着家伙。
前头一个年纪略大些,看上去有五十上下,瘦瘦的,鹞眼鹰鼻,还留着山羊胡,一双眸子
光闪
不但是个內外双修的好手,还分明是个性险诈、工心计的人物。
李燕月缓缓站了起来。
那瘦削山羊胡老者,进门就把一双锐利的目光盯在李燕月脸上道:“尊驾可是姓李”
李燕月道:“不错,我正是姓李。”
瘦削山羊胡老者道:“那就麻烦尊驾跟我们走一趟吧。”
李燕月道;“上哪儿去?诸位又是——-”
“尊驾不必问那么多,跟我们走,到了你就知道了。”
态度、语气,比铁王府那四个猛护卫都好。
李燕月认定九成九毛病是出在美郡主身上,他笑笑道:
“我需要收抬一下么?”
说着,他伸手要去拿
头的长包袱。
那打扮利落的四个汉子闪身越前,比电还快,各人手抚
间八道锐利目光紧盯着李燕月。
李燕月道:“诸位误会了——”
瘦削山羊胡老者道:“或许,我看尊驾不必收拾了我们只是请尊驾会谈谈一会儿就放尊驾回来了。”
李燕月道:“好吧。”
他收回手迈步就往外走。
那四名汉子立即侧身后退,让出了出屋路。
出廊檐到了院子里,李燕月眼角余光柱左右两方一扫,两边屋脊上站着十来个,都是打扮利落的汉子。
还好这段时间里住客栈的人少,要不然李燕月这几进几出,非把客人们都吓跑不可。
李燕月装没看见往前走那瘦削山羊胡老者跟那四个汉子紧跟在他身后。
到了柜房,柜房里除了帐目跟伙计之外,还有两个打扮利落,
蔵家伙的汉子,帐房跟伙计义圆瞪着眼傻脸了。
他们俩实在想不透,这位客人既被抓走了,为什么还能平安无事的回来,既然能平安无事的回来,又为什么会再次被抓走。
出了客栈门,门口停着几匹马,一辆马车,有个赶车汉子高坐在车辕上。
街上围満看热闹的,可都离得远远的。
李燕月这里一出客栈门,那里从两旁疾快地绕过来十多个,正是刚才站在屋脊上的那些个,十来个人,对马车跟李燕月仍采包围之势。
只听身后瘦削山羊胡老者道:“尊驾请上车吧!”
李燕月没说话也没犹豫,走过去上了马车。
那老者跟那四个也跟着上了马车,在车里,老者坐在李燕月对面,四个汉子二前二后仍然包围着李燕月。
老者一声“走。”
后头两个汉子放下了车返,马车驰动同时车后也响起了蹄声。
从出客栈门到上了马车,李燕月没看见对街屋檐下那个汉子,想必是此刻这情势不对站在那儿会惹祸上身,躲了。
人在马车里,车蓬密闭,看不见外面,李燕月只觉得马车由徐而疾,由慢而快,他也觉得马车进了內城。
约莫盏茶工夫之后,马车慢下来,停了一下旋即听见轰轰开门声,然后马车又缓慢驰动转眼工夫之后,停下不动了。
靠后的两个汉子掀开车蓬跃了下去站在车后等着。
瘦削山羊胡老者站起来道:“到了尊驾可以下车了!”
李燕月站起来弯着
下了车,老者带着另两个汉子跟了下来。
停车处是个大院子。除了眼前这几个和骑马跟在车后那十来个人,别的看不见人。
只听瘦削山羊胡老者道:“尊驾请跟我来。”
他走在前头,李燕月跟在他后头,最后是那四个,左右是那十来个,一行人往后走,过一个月形门,进了另一个院子。
三面各一排房子院子里没树,没花,就连草也没有,只有十几个汉子提着刀站在三面的房子前。
瘦削山羊胡老者带着李燕月,直往正北那排房中,居中一间走到了门前,瘦削山羊胡老者抬手推开门,然后侧身让路道:“请。”
李燕月没说话,也没客气,迈步走了进去,刚进屋身后一阵风,两扇门砰然一声关上了,随听外头‘咋’地一声,像是上了锁。
李燕月一怔,回身两扇门是已经关上了,关得严严的,可是令他心神震动的不是因为门关上了,而是这时候他才看出了,那两扇门的里头这一面,竟然是两块铁板。
疾转身再看屋內,他又一次的为之心神震动。
这间屋没窗户,四面墙粉白剥落剥落的地方
是深褐不用说又是铁板。
抬眼上望,顶棚不是纸糊的,还是刷了粉白的铁板。
显然,他是被困在这里了。
定过了神,李燕月疾转身向门,震声发话:“你们这是什么意思这儿究竟是什么地方?”
只听门外响起了那瘦削山羊胡老者的阴冷话声:“你已经看出来了,是不是?可惜,太迟了点,现在可以告诉你,这儿是‘九门提督衙门’的‘查缉营,你在里头乖乖待着吧。”
话声一落,步履声起,很快的走远了。
李燕月没喝止,也没说话。
“九门提督衙门的查缉营”
敢情美郡主是找上了这个衙门。
铁王府可以不理美郡主的那一套刁蛮,任
,这个衙门可不敢不听美郡主的。
只是,现在想想,李燕月是只有气,而不想笑了。
芝麻大的一点事,何况理亏的又是美郡主自己,干什么这么小心眼,劳师动众,非要出这口气不可。
在铁王府已经当面陪过罪了,还要怎么样,难道真的要让李燕月跪下磕头,一顿皮鞭,把李燕月打的皮开
绽不可么?”
越想,心里的火儿越往上冒。
可是火儿归火儿,他只有等美郡主来了以后再说。
因为他知道,置身在这一间屋子里,要是外头没人开门,他也是出不去的。
口口口
天黑了,吃过晚饭以后,姑娘马丽珠就回了屋,因为她觉的身上发酸,人有点乏。
许是从张家口一路往京里赶的。
尽管骑的是千中一选的住马,但是氏途骑马,也是够累人的。
点亮了灯,姑娘和衣躺上了
,刚躺下,又觉得混身发热,心跳的厉害。
屋里除了自己没别人,姑娘开解了领口两个扣子,没用,还是热。
舂寒料峭,人夜更带冷意,屋里又没有炭火炉子怎么会热呢?
姑娘没想那么多,只以为自己病了。
尽管一天到晚不是驰马,就是打猎,可是毕竟多年没出过远门了,如今芳心里带着愧疚,顶着寒风,催马疾驰这一阵赶,焉能不病?
不知道姑娘是得了什么病,只看见她娇靥通红,喝了酒似的,不自觉地把服衣
开解了好几个扣子,
出了一大片白雪的酥
,躯娇躺在
上,檀口里不住的发出阵阵的呻昑,一双玉手狠命的扯着被子,似乎要把被子断烂。
看样子姑娘是真病了,而曰病发作得很快。
要是有谁能发现,或是这时候能来个人就好了。
真有人来了,门轻轻开了进来个人,进来的这个人,是郎玉奇。
他两眼闪动着异采,嘴角含着怕人的笑意,闩上了门,一步一步走到了
前看着
上的姑娘马丽珠。
他一抬手,一缕指风灭了桌上的灯。
刹时,屋里一片黑暗漆黑-一
口口口
五人五骑,一前四后冲破夜
,划破內城的宁静,铁蹄翻动,飞也似的驰到了一座大宅院前。
这座大宅院庄严、宏伟,围墙丈高,门头高大两扇发黑的铁门,石阶高有十几级,两盏大灯照耀得门前光同白昼,高高的石阶上,站着四名挎刀的步军。
门头上没有横额,不知道这是什么所在但是看门的气势,任谁一看就知是个衙门,而且是不小的一个衙门。
四名站门的步军一见五人五骑飞至,忙抢步下石阶,恭恭敬敬的打下千去,齐声道“鹰王好。”
五人五骑,正是蒙古神力鹰王铁海东跟他那四名猛护卫。
铁王跟四护卫翻身下马。
铁王沉喝道:“叫富衡出来见我。”
恭应声中,四名步军爬起来,转身奔进去两名,铁王带四护卫大步跟了进去,刚到院子里,一个穿戴整齐,头戴草眼花翎的武官,已三脚并成两步地跑了过来。
那名武官老远的就甩了马蹄袖,然后抢步向前,打下千夫:“卑职富衡,恭
王爷!”
铁王道:“起来回话。”
恭应声中,富衡站了起来垂手哈
低头道:“请王爷厅里坐。”
铁王道:“不用那么麻烦了,我马上就走。”
“是”
铁王道:“听说你查缉营从永定门大街一家客栈里抓来个人?”
“是。”
‘这个人姓李叫李燕月?”
富衡微一怔,抬眼望铁王。
铁王微一摆手道:“先别管我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我问你,是不是玉伦郡主
待你抓人的?”
富衡又微一怔道:“回王爷,郡主没有这么
代过用职。”
“富衡,你知道我的脾气,我要听实话。”
富衡头一低,忙道:“卑职大胆也不敢欺瞒王爷!”
“那么我问你,他犯了哪一条工祛,你派人把他抓进查缉营来?”
“这个——”富衡上前一步,低声道:“回工爷,这个人是叛逆。”
铁王微一任:“呃,你怎么知道他是个叛逆?”
“卑职是根据密报。”
“什么人的密报?
“是卑职出派去的,混进他们里头的人。”
‘他们,他们究竟是些什么人?”
“叛逆组织洪门天地会。”
‘这么说,这个李燕月,是洪门天地会的人?’”
“未必是,但是跟他们有关联,禀王爷,这个李燕月是从张家口来的,张家口是洪门天地会的巢
所在,他们的双龙头就住在张家口,李燕月上京来以前曾经上他们那个双龙头家里去过了。”
他知道的不少。
铁王道:“你这个差事干得不错,既然知道了洪门天地会的巢
,也知道他们的头儿是何许人,你查缉营一定是精锐尽出,已经把他们一网打尽了!“富衡脸色一变,忙道:“这个-一没有。”
“怎么说,没有?”
富衡诚惶诚恐地道:“回王爷,上头有指示,咱们入关还没多久,难免有些冥顽不化的前明遗孽为了收揽人心,只要他们不上京来闹事,也就睁一眼闭一眼了。”
“上头的指示,你这上头两个字指的是谁?”
“这——回王爷,卑职当然是指我们提督。”
铁王浓眉一掀:“富衡,什么叫当然?”
富衡忙低头哈
:“卑职不会说话,王爷开恩。”
“你不要以为我平时不说话、不管事就是好说话,别人我也许没办法,可是对你这个小小的查缉营统带,我摘你顶带,砍你脑袋,那还不是难事!”
富衡一惊,
哈得更低了:“是,是,王爷开恩,王爷开恩。”
“告诉我,指这个李燕月为叛逆,有没有证据?”
“这——回王爷,他来自张家口,也去过——”
铁王截口道:“你刚说过,他未必是洪门天地会的人,那么洪门天地会是个江湖组织,就不许他们有江湖上的朋友?恐怕他们江湖上的朋友为数还不少,你能指他们都是叛逆,能把他们都抓来?”
“这个一一这个——”
“不妨告诉你,这个人也是我的朋方,难到我也是叛逆?”
富衡大惊抬头:“李燕月是王爷的…卑职不知道,卑职实在不知道——”
铁王截口道:“你知道不知道,都无关紧要,你们有你们的职责,我不便干涉,但是我要以朋友的立场,保这个李燕月,行么?”
富衡道:“这个,这个卑职不敢专擅,还得往上请示…”
一句话就恼了四名猛护卫,一个大步向前,历声道:“你找死,给脸不要…”
铁王沉声道:“退后,我跟富大人说话,哪有你们揷嘴的余地。”
猛护卫可就听铁王的,立即恭应躬身退后。
铁王转望富衡:“你身在人下,难由自己,我不会让你为难,马上请示你们军门。”
富衡忙道:“是,多谢王爷,请王爷厅里…”
“不用了,带我去看看李燕月。”
“是,容卑职暂行告退。”
富衡话声一顿,立又喝道:“来人。”
不用喊了,他身后早就到了两名跨刀护卫了,上前躬身:“大人。”
“还不快给王爷带路。”
“是。王爷请。”
两名护卫带着铁王跟四猛护卫走了。
富衡一句:“该死的,他们怎么没说,李燕月攀上了这个主儿?”
然后,他匆匆忙忙的奔向他的签押房。
口口口
富衡的两名护卫带着铁工眼四名猛护卫,进了李燕月被困的那个院子,直往那间房行去。
铁王脸色一变道:“不用过去了。”
富衡的两名护卫连忙停了步。
铁王道:“富衡怎么用铁屋来关他?”
一名护卫道;“回王爷,我们统带是怕他跑了。”
铁王道:“你们派人去抓他的时候,他拒捕了么?”
“听说没有。”
“这就是了,他既不拒捕,怎么会逃?他要是当时拒捕,他不会被你们抓到这儿来,照这么看,他又怎么会是个叛逆?”
富衡的两个护卫没说话,他们俩敢说什么
好在就这两句话的工夫,匆忙步履响动,富衡另带着两个护卫来到了,行礼如仪,上前打千道:“王爷。”
铁王道:“你们军门怎么说?”
富衡忙道:“李燕月既是王爷的朋友,怎么会是叛逆,军门下令,立即释放,改天并趋王府当面-一’铁王一摆手道:“哪倒不必,我无意仗权势庒谁,我只是保他出来,只等你们在有实据,我照样把人交给你们!”
“卑职不敢。”
“不要多说了,放他出来吧。”
“是!”富衡恭应一声立即转喝刚带来的两名护卫,那两名护卫飞步奔到那间屋前掏钥匙开锁,打开了两扇铁门。
门开处,在屋里的李燕月走了出来,近前抱拳道:“王爷,我在里头已经听见了”
铁王道:“听见了就好,有什么话出去再说走吧!”
他没多说,带着李燕月就走了。
那位统带富衡,还得亲自送到大门口。
望着人马飞驰而去,富衡突然沉了脸“把郎玉奇给我找来。”
四名护卫恭声应道;“是。”
口口口
骏骑铁蹄翻飞.疾快加电,马上不便说话,一直等到了神力鹰王府,进了花园平的一间敞轩,李燕月才找到了机会问:“王爷怎么知道-一”
铁王抬手截了口:“坐下来
口气再说,行不行?”
李燕月微一欠身:“谢王爷。”
两个人落了座。
坐的是一张小圆桌,桌上还摆着酒菜看样子已经都凉了,只是没动过。
铁工指了指桌上的酒菜道:“我想喝酒,一个人喝没意思,我喝的酒别人又不足敌我,于是我就想起了你,派他们一个去请你,哪知道带回来的话是你让查缉营抓走了。”
原来如此。
李燕月由衷地道:“三番两次麻烦王爷,我很不安。”
“那也没什么,谁叫我认识了你。”
“王爷的厚爱,我不能不领受,可是恐怕没用,要是不让郡主出这口气-一”
“郡主,你以为是她?”
“难道不是?’
“所以你才没拒捕?”
“我不能让误会越来越深,事情越闹越大,给王爷添麻烦。”
“阁下,你弄错了,她还不至于做这种事,我也问过他们了,跟她一点关系没有。”
“那么是…”
“查缉营接获密告,有人指你是叛逆。”
李燕月心头猛一震:“叛逆”
“你是不是从张家口来的?”
李燕月心头又一阵猛跳;“不错,我是从张家口来的。”
“你知道不知道张家口是洪门天地会的巢
所在?”
李燕月一颗心简直要脫腔而出:“洪门天地会?谁说的?”
“这么说,你是不知道?”
“王爷明鉴,我真的不知道。”
“你是不是到洪门天地会双龙头家里去过?”
李燕月简直心神震颤:“不知道王爷所说的,是不是那位在张家口马市上响当当字号的马大爷?”
“我不知道,他们设告诉我是谁。”
‘如果查缉营指的是那位马大爷,我可以奉知王爷,我小时候住过张家口,马大爷是我的街坊长辈,若干年后的今天,我路过张家口,理应去拜望拜望。”
“这倒是人之常情,那么你有没有告诉那位马大爷,到京里干什么来了?”
“没有,我只是告诉马大爷,身在江湖,不能不到处走走,尤其京里是一个卧虎蔵龙的好地方。”
“还好,要是你告诉那位马大爷,你上京的目的,恐怕他就不回让你来了。”
李燕月目光一凝,道:“王爷相信那位马大爷,确是是‘洪门天地会’的‘双龙头’吗?”
“辑私营既然这么说,应该不会错。”
不知道为什么,王爷没有告诉李燕月,辑私营有人卧底在洪门天地会里。
李燕月皱了皱眉,迟疑了一下,说道:“为了免给王爷若大麻烦,我只好表明自己的实真身份了。”
铁王环目一睁,道:“表明身份?你还有什么身份?”
李燕月掏出了五台绝峰,赠自老僧的那颗念珠道:“王爷可认的这念珠?”
王爷伸手接了过去,凝目只一细看,立即脸色大变,猛然站起“你是…”
李燕月跟着站了起道:“五台山上有位得道高僧,这是他赠给我的。”
铁王震声道:“他是逊皇帝…”
“王爷,我知道。”
“你怎么…”
“先请问王爷,逊皇帝所赠的这颗念珠,是不是能证明我不是个叛逆?”
“当然能,谁敢再指你是叛逆,铁海东头一个不依,可是沙皇帝给你这颗念珠——”
“王爷再请看这个。”
李燕月探怀又取出老僧给的锦囊递了过去。
铁王接过锦囊,急不可待的打了开来,锦囊里,有一个折叠得四角方方,约莫有一个制钱大的纸条。
铁王又急不可待的打开了纸条只一眼,神情倏震,一把抓住了李燕月:“原来逊皇帝是让你来——”
李燕月截口道:“王爷知道就好了。”
铁王接着又是一阵激动,环目圆睁,泪光闪现:“他老人家虽身入佛门,心犹在庙堂,我去见他几次都没见着原以为他老人家皈依三宝,真能四人皆空,断绝七情原来他老人家还是这么——”
话说到这儿,铁王居然激动得说不下去了。
盖世虎将,忠君爱国之真情
。
李燕月也不免为之暗暗感动,说道:“王爷现在知道我的身份了,也知道我是于什么来的,是吗?”
铁工点点头道:“知道了,当然知道了。”
“我希望,我的身份跟来意,只有王爷一个人知道。”
铁王道:“不,至少还得让两个人知道。”
“哪两个人?”
“皇太后跟皇上,我是个急
子打算这就带你进宮。”
李燕月心头微震:“王爷打算带我进宮。”
“当然,我得赶快让皇太后跟皇上知道一下,知道逊皇帝并没有忘记朝政,并没有丢下皇家不管了。”
李燕月道:“王爷,我以为我还是不要进宮去的好,甚至最好不要让皇太后跟皇上知道这件事。”
铁王目光一凝道:“为什么?”
李燕月道:“王爷,他们的眼线,必然是遍布宮噤,是不是?”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王爷只一带我进宮,他们马上就会知道是不是?”
铁王浓眉一掀道:“知道又怎么样?”
“王爷,恕我说句大话,他们没办法室拿我怎么样,但是如何让他们没有一点戒心,我在暗处王爷在明处,一明一暗,互相配合呼应,以收克敌制胜之效。”
铁王迟疑了一下道:“倒也是理,我可以不带你进宮,但是这件事,我必得让皇太后跟皇上知道一下。”
“王爷,他们的眼线监视噤宮,皇家能有多少忠诚的心腹,万一皇太后跟皇上的口风不够紧时…”
铁王截口道:“这一点你可以放心,事关皇作之绝续,皇太后跟皇上的口风不紧也得要紧的。”
“您又何必非让皇太后跟皇上知道不可呢?”
铁王神色一黯:“你不知道,逊皇帝当年为董小宛遁入空门的时候,皇上犹在冲龄,真要说起来,他还好,可是皇太后,只以为逊皇帝为董小宛而置皇室于不顾,至今不能谅解,没有一天不是以泪洗面,当年我几次去见逊皇帝,为的也是这个,如今我不知道这件事便罢,既然知道,你叫我怎么忍心蔵在心里不说。”
李燕月为之默然。
沉默了一下之后,他道:“既是这样,我不敢再阻拦王爷。”
显然,对爱新觉罗氏皇家,李燕月未必有恻隐之心,但是,他敬重这位盖世奇英豪铁王,他不忍看着铁王为他人的痛苦而痛苦。
铁王握住李燕目手臂的两只虎掌一紧道:“谢谢你!”
人耳这么一句,李燕月为之一怔。
铁王勉強一笑道;“你身怀逊皇帝的念珠信物又带着逊皇帝的锦囊无殊逊皇帝亲临,我当然得听你的,你不再阻拦我了,难道我不该谢谢你?”
李燕月忙道:“王爷,这我可不敢当——”
“别什么敢当不敢当了!”铁王道:“有了你这么个人物并肩携手,从此我如虎添翼,信心倍增,从此我就敢放手施为轰轰烈烈大干他一场,你在这儿等我,我现在进宮去,等我回来之后,我给你安排个差事…”
李燕月截口道:“王爷,要是您能收回成命,这条路我想自己走。”
“这条路你想自己走,为什么?”
“您是位什么人物,任何人都知道,要是您给我安排差事,谁还能不知道我是干什么来?”
铁王一怔:“这倒也是——一”
“不如这样,您全力护卫大內,大內以外的事,全交给我。”
“不成,那我不成了闲员了?”
李燕月笑道:“王爷,以您我而论,护卫大內的全安,还有谁能比您更适合,您不要以为不能明里跟他们正面
锋,您想想,要是一旦他们掌握了大內,谁还能干什么?”
铁王神情一震人着道:“他们敢。”
“现在他们或许还不敢明目张胆,但是一旦咱们有所行动,蠢才也懂釜底菗薪,何况他们不是蠢才。”
铁王呆了一呆道:“看来我是不得不听你的了就这么办,你在这儿等我-一”
“王爷,我不在这儿等您了,您这座神力鹰王府,我越少待越好往后我也是越少来越好,您只管进宮去,我就回客栈。”
“可是这酒-一”
“咱们先干三杯,剩下的,留待来曰再举杯庆功。’一句话
起了铁王的万丈豪情,一巴掌拍上李燕月肩头,道:“好,咱们先干三杯。”
铁王一掳衣袖倒了酒,两个人连干三杯,同样的面不改
,一放酒杯,铁王大笑:“痛快!别的不冲,只冲你这酒量,你不但是我唯一的对手,也是我唯一的搭档,走。”
一声“走”两个人齐迈步。
铁王从正门飞骑奔向紫噤城。
李燕月则从跨院的偏门,悄悄的离开了神力鹰王府口口口
李燕月一路走一路想。
九门提督辖下的查缉营,是接获密报才缉捕他这个叛逆的。
谁知道他是个叛逆?
答案只有一个,洪门天地会外十旗里的那个第九旗。
但是那些人会密告他吗?
他实在不敢相信。
不错,自他来京以后那此人对他不够友善是事实,但是若说会出卖他,会向九门提督下的辑私营告密,应该是绝不会。
无如,铁一份的事实,铁王亲口告诉他是有人向查缉营告了密,而知道他身份的,也只有洪门天地会这驻京的外十旗里第九旗。
这不是太可怕了吗?
若说洪门天地会里今天有人会出卖他,那么有一天极可能把整个洪门天地和盘托给満俘,那岂不是更可怕?
他不是洪门天地会的人,但身为“曰月令主”的传人,这种事他不能不管。
想到了这,他突然拐了弯儿-一
口口口
约莫半盏热茶工夫之后,李燕月抵达了洪门天地会外十旗的第九旗的所在地,那个大宅院。
许是天太晚,夜太深,两扇大门紧闭着,里头连一个灯光也没有,而且寂静若死,连一点声音也听不见。
李燕月没有敲门他也没打算敲。
看看四下无人,他墙翻就进去了。
落身前院前院里没有灯光,几间屋都关着门,静得连打呼儿声都听不见。
难道说这些人睡得都这么老实?
找别人没用,他找的是那位九旗主,所以他停都没停,直扑后院。
进了后院,他觉得情形有点不对了。
后院跟前院一样,既没灯也没有一点声息。
还没有弄清楚是怎么回事,自然不便到处闯到处看,他站在院于里,提气扬声发话:“不速之客西访,有人在么?”
第一声,没有反应没有动静,话声落后,整个后院仍然又归于静寂。
这儿不是普通人家,个个是能听十丈內飞花落叶的高手,只这一声就够了。
没有人,这第九旗的所在,整个的后院没有一个人。
不耐的感觉立又增添了三分。
双眉扬处,他飞身疾扑,其快若电,转眼间将整个晶院查看了一遍。
什么都有,什么都在,就是没有人。
除了一间颇为精美,像是招待贵宾的卧
里,
上较为凌乱外,其他一切如常。
这在普通人家不足为怪,人都出去了,把大门一锁,留下一座空宅,应该是常有的事。
但在这个宅院,情形绝不寻常,不管出了什么事,旗里不可能一个人不留,当然,一种情形例外,遭了变故。
然而,若是遭了变故,为什么还一切如常,一切完好,没有一点“变故’的迹象。
这,李燕月一时想不透。
他也没时间多想。
他在后院里呆立了一下,墙翻掠了出去。
从这座大宅院的后头走,李燕月走过,走一趟也就
了。
刚出胡同口。他猛然疾转身,飞扑宅院的后门。
宅院后门外的暗影里,一条矫捷人影窜起,鹰隼般直上夜空。
应变快,身法也快显然是一
身手。
但是,他没能快过李燕月,他刚窜起,李燕月便已扑到,探掌如电一把抓住了他的小腿,沉腕往下一带,他一个身躯乖乖的落了下来。
人是乖乖落下来了,但还不死心。
一扭,两只手掌一上一下疾拍李燕月
腹。
李燕月轻哼一声道:“你就省省吧。”
在掌疾探,灵蛇似的扣住了那人的左腕脉,然后左右两手齐用力往外一抖一折,那人间哼一声马上老实了。
当然老实了,一个身子弯得像弹弓,他还能不老实。
李燕月一脚踢开了后门,把人带了进去,借着微弱的月
看,一看之下,他为之一怔。
两手里抓的是个半大小子,穿一身鹑衣的半大小子,敢情是个半大的要饭化子。
李燕月定过神道:“你是‘穷家帮’的弟子?”
半大要饭化子还
硬,吭都没吭一声。
李燕月道:“既落在人手里就别逞硬,逞硬占不了便宜,换个人早让你躺下了,说。”
半大要饭化子说了话,却是这么一句:“现在我跟躺下也没什么两样。”
李燕月一怔,想笑,可是他没笑,两手一扬一松,半大要饭化子硬不让自己摔着,一个悬空跟头落了地。
清秀个半大小子,只可惜満脸的泥朽让人看不大真切,他两道清澈锐利目光直
李燕月,突一怔脫口道;“是你?”
李燕月听得也一怔:“你认识我?”
半大要饭化子马上恢复了平静,冷然道:“不认识。”
李燕月道:“来不及了,别忘了刚才我跟你说的话,既落在人手里,逞強占不了便宜。”
半大要饭化子道:“我认识你不认识你,无关紧要。”
“不然!”李燕月道:“你认识我,就该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既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物,我问你话你就该告诉我。”
“你最好什么也别问,我什么也不知道。”
“你的忘
比记
大。”
“大不了把条命留在这儿,是不?”
李燕月着了他一眼:“人家说穷家帮的人,人人有硬骨头,真不错。”
“那当然,人穷志不穷。”
“不瞒你说,我正打算找你们穷家帮的人帮个忙。”
“呢!你以为穷家帮的人是专给人帮忙的?”
“我从张家口马鸿元那儿来!”
“我知道,张家口是洪门天地会双龙头坐镇的地方,穷家帮懂得规矩,没在那儿设分舵,可是出了张家口百里,随时随地都有穷家帮的人,我相信你是从张家口马大爷那儿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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