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情
他明知无法奈何眼前这位宦海中的奇人,站起来一抱拳就要走。
只听外面传进个苍老话声:“禀大人,夫人跟姑娘到。”
內眷出来了,这下更得回避了。
却忽听夏保桢道:“傅侠士见见拙荆与小女再走。”
傅少华忙道:“傅某人一介江湖草民,怎好…”夏保桢道:“我跟傅侠士私室论
,不必顾忌这许多,再说傅侠士是夏家的恩人,拙荆跟小女只怕是听说傅侠士来了才出来的,她们都不怕,你怕什么?”
他口口声声说傅少华是他夏家的恩人,但却不买傅少华这个恩人的面子。
说话间环佩响动,夏夫人跟夏姑娘由两个青衣婢女搀扶着进了花厅。
傅少华念于彼此立场虽属对立,但礼不可失,尤其这两位是夏保桢的內眷,当即垂目一礼。
只听夏夫人道:“怎么敢当傅恩公这一礼,傅恩公快快请坐,理应由我母女见礼才是。”
说话间她母女已到眼前,傅少华只觉一阵兰麝幽香钻入鼻中,忙微微后退一步。
只听夏夫人道:“乖儿,思念多曰的傅恩公就在眼前,还不代爹娘谢过傅恩公当曰北运河上相救大恩。”
随听夏姑娘低低应了一声,躯娇轻移,上前盈盈拜下。
傅少华大吃一惊,慌忙抖身躲避道:“使不得,夫人,这是折煞傅少华。”
他说他的,夏姑娘毕竟还是拜了一拜。
夏夫人道:“傅侠士,这是什么话,为人礼义当先,受人之恩,哪有不报的道理,拜上一拜也是应该的,要不是傅侠士当曰北运河上义伸援手,夏家一家三口,还不知道会落个什么后果呢!”
傅少华道:“夏大人宦海奇人,有经天彻地之能,当曰傅少华不伸手,‘黄河十二寨’之人也必难犯侵。”
夏夫人似乎没听懂,顾左右而言他,寒喧了两句之后,抬手让座。
傅少华道:“草民来了一会儿了,还有要事在身,不敢…”
夏保桢道:“拙荆还有话要说,傅侠士还是再坐一会儿吧!”
傅少华迟疑了一下,只得又坐了下去。
只听夏夫人道:“傅恩公,北运河上一别后,每曰均在怀念中,我跟小女每夜焚香礼拜祈求上苍保佑傅恩公平安,也祈求上苍能让我母女早曰再见傅恩公…”
夏保桢道:“皇天不负苦心人,果然让你母女见着了。”
“可不是么。”夏夫人道:“今夜我要跟若男好好多烧几柱香。”
若男,敢情夏姑娘闺名叫若男。
傅少华道:“夫人这般对待,草民怎么敢当。”
夏保桢道:“傅侠士就别客气了,说起来拙荆跟小女倒是一片诚心。”
夏夫人道:“尤其是若男,自从北运河上那一别起,她无时无地不以傅恩公为念。”
傅少华心头跳动了一下。再看夏姑娘,她神色自若,毫无异状。
只听夏夫人道:“对了,小女叫若男,这是因为我夫妇膝下没有儿子,只有这么一个女儿,虽盼子心切,奈何天不遂人愿,只有把她当儿子一般看待了,所以取了个名字叫若男,还得请教,傅恩公大名是…”
傅少华道:“不敢,草民叫傅少华。”
夏夫人道:“皇甫少华那两字少华么?”
显然,这位夫人很爱看章回小说,对《孟丽君》一书尤为熟悉。
傅少华不噤暗笑,点头说道:“是的。”
夏夫人倏然一笑道:“我看傅恩公的人品,比那女扮男装的孟丽君还要俊上几分。”
夏保桢捋着长胡子,点头说道:“嗯,夫人所言不差,傅侠士俊逸儒雅,潇洒超拔,是当世难得一见的美男子,应该说是羞煞潘安,妒煞卫珍。”
要没当着夏若男还好一点,当着姑娘夏若男受这么一阵你夸我赞,傅少华确实有点受不了。
只见他脸红红的,窘笑说道:“大人跟夫人夸奖了,江湖亡命之徒,怎敢比潘、卫!”
再看姑娘夏若男,她像没听见一样。夏夫人含笑开了口:“傅恩公客气了,像傅恩公这样风神秀绝,临风玉树般人品,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第二个,傅恩公府上是…”
傅少华道:“草民中州人氏。”
夏夫人道:“好地方。”
夏保桢道:“可不是么,中州先民之发源地,文风特盛,人杰地灵,唯有中州这种地方,才能出傅侠士这种不世的奇才。”
傅少华道:“大人过奖了。”
夏夫人道:“傅恩公府上还有些什么人?”
傅少华心里一阵难受道:“草民父母双亡,自小孤独。”
夏夫人“哦”地一声道:“这么说傅恩公现在只一个人?”
傅少华道:“是的。”
夏夫人道:“那位商侠士是傅恩公的…”
傅少华道:“他是追随先父,如今跟着草民,应该算是一家人。”
夏夫人看了傅少华一眼,道:“听傅恩公的口气,府上好像是个大家。”
傅少华道:“可以这么说,寒家在武林算得一个大家,在先父时,声威犹凌驾于各门派之上。”
夏保桢道:“我对这武林之事都是外行,可以说对武林中是一窍不通,但不知傅侠士的府上是武林中哪一家?”
傅少华迟疑了一下道:“草民不敢瞒大人,寒家是当年武林中的‘铁骑会’傅家。”
夏保桢脸色一变,旋即恢复平静道:“‘铁骑会’傅家,我倒听说过,令尊当年统率‘铁骑会’群豪,纵横武林,笑傲江湖,实力之雄厚,声威之壮大,的确是凌驾于各大门派之上,使得官家都为之侧目…”
顿了顿道:“这么说,该是‘铁骑会’傅少主当面?”
傅少华道:“草民不敢,在官家眼里,‘铁骑会’是个叛逆组织,草民也只是个叛逆。”
夏保桢轻咳两声道:“人各有志,各为其主,那也是无可厚非的事,记得‘铁骑会’有一度不现于武林…”
傅少华双眉微扬道:“是的,可以说被官家剿灭了,先父母俱皆遇难,草民命大未死。”
夏保桢道:“难怪傅侠士对官家有这么大仇恨。”
傅少华道:“恕草民斗胆直言,大人错了,在草民心目中,公仇犹大于私仇。就是当年先父母不是遇害惨死,草民也一样会效力于匡复大业,不敢有丝毫懈怠。”
夏保桢笑了道:“傅侠士敢在我这个朝廷重臣面前直言所谓匡复大业,的确是一颗铁胆,常人难及!”
傅少华道:“大人夸奖,匡复大业正大光明,神圣无匹,草民不以为该作任何隐瞒。”
夏保桢道:“可是在官家眼里,诚如傅侠士刚才所说,那是叛逆。”
傅少华道:“草民很清楚,不过对任何一件事,各人有各人的立场,因之看法也各自不同,在官家眼里,草民是叛逆,但在草民眼里,爱新觉罗氏的王朝是贼。”
夏保桢脸色突然一变道:“傅侠士让我这个当朝重臣好不难堪。”
傅少华道:“草民不敢,大人那叛逆两字,也让草民听来刺耳,草民只是说明因立场有异别,各人的看法自不同。”
姑娘夏若男深深地看了傅少华一眼。夏保桢道:“傅侠士好犀利的口才…”
傅少华道:“草民说的是实情实话,无关于口舌之辩。”
只听夏夫人道:“好了,好了,别把话扯远了,傅恩公到此是客,也是咱夏家的恩人,你怎么跟傅恩公抬起杠来了。”
夏保桢笑笑说道:“好吧,从现在起我当真不再揷嘴就是。”
夏夫人目光一凝,望着傅少华道:“他就是这个脾气,跟我动不动也抬起杠,有时跟若男也会争个没完,傅恩公可别在意。”
傅少华道:“岂敢,大人这是以事论事。”
夏保桢没说话。夏夫人道:“傅恩公成家了么?”
傅少华微微一怔,旋即说道:“大业未成,国仇家恨未雪,况乎草民身在江湖,今东明西,飘泊四处,过的是刀口舐血的生涯,不敢存成家之念,也不敢妄言成家。”
夏夫人道:“傅恩公这么一说,倒叫我余话难以启口了。”
傅少华道:“夫人有话么,尽情吩咐就是。”
夏夫人道:“若男今年二十了,我夫妇膝下无子,本想早一点给她完成终身大事,了却这一桩心事,奈何她眼界高,好几年,一直没物
到一个她中意的,傅恩公是头一个让她満意而点头的人…”
傅少华心头一阵狂跳,道:“夫人…”
他那眼角余光看到了姑娘夏若男,夏若男那清丽的娇容上掠过一阵晕红,但很快地又恢复了正常。
这时候看,她圣洁无比,尤其是那双眸子里
出来的光芒,已经不单是智慧的光芒了,还有一种奇异的光芒,几乎让人不敢接触那一双目光。夏夫人接着说道:“傅恩公,这是若男自己的意思。”
傅少华道:“草民感激,只是草民不敢…”
夏夫人道:“傅恩公,这不是客气的事,我是一片至诚。”
傅少华道:“草民知道,只是草民刚才说过,大业未成,国仇家恨未雪,况乎身在江湖,今东明西,飘泊四处,过的是刀口舐血的生涯,草民不敢有成家之念,也不敢妄言成家。”
夏夫人道:“那容易,只要傅恩公点个头,我夫妇马上能改变傅恩公的生活。”
傅少华道:“夫人的意思,草民明白,无如草民继承先父遗志,献身于匡复大业,这是无法改变的。”
夏夫人道:“傅恩公,你只要点个头,便立即平步青云,飞黄腾达,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傅少华淡然一笑道:“多谢夫人好意,夏姑娘神仙中人,应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终身佳伴,是草民不识抬举,实在是节不敢变,志不敢移,还请夫人原谅。”
夏夫人道:“傅恩公当面拒亲,叫我好生难为情!”
傅少华道:“事出无奈,也不敢委屈夏姑娘,夫人原谅。”
夏保桢突然说道:“夫人,可容我讲一句话?”
夏夫人道:“有什么话你说就是。”
夏保桢转身对傅少华道:“傅侠士,咱们
换个条件如何?”
傅少华道:“大人请说,草民洗耳恭听。”
夏保桢道:“傅侠士要是点个头,我愿意附上一笔想不到的嫁妆?”
傅少华笑笑,没说话。夏保桢看了他一眼道:“傅侠土不愿听这笔嫁妆是什么吗?”傅少华道:“大人请说。”
夏保桢道:“我愿意把已控制在我掌握之中的各路江湖人物,送给傅侠士。”
傅少华为之一怔。夏保桢含笑说道:“怎么样,傅侠士,夏家这陪嫁不算轻吧?”
傅少华淡然一笑道:“的确不能算轻…”
夏保桢道:“那么傅侠士意下如何?”
傅少华道:“草民记得大人曾说过,大人往往是因公而忘私的。”
夏保桢哈哈一笑道:“傅少侠这一句说得好,其实傅侠士不明白,若要能有一个傅侠士,胜似掌握各路江湖好手…”
傅少华道:“要这么说的话,大人的牺牲未免太大了。”
夏保桢道:“牺牲那也看值得不值得,我爱惜傅侠士这个不世之才…”
傅少华淡然一笑道:“大人过于抬举草民了,相见不过两面,大人对草民了解多少?”
夏保桢道:“以我这双眼来说,只一面也就够了。”
傅少华道:“草民不敢误夏姑娘一生。”
夏保桢道:“人活在世上不为名便为利,傅侠士只要点个头,不但可以名利双收,而且还可得到一个如花美眷,何乐而不为…”
傅少华站了起来道:“大人未免太
视自己的女儿了…”
夏保桢道:“怎么,傅侠士要走?”傅少华道:“草民打扰太久,该告辞了。”
夏保桢道:“傅侠士这么一走,叫我夫妇这两张老脸往哪儿放,小女又何以自处?”
傅少华双目微扬道:“那么大人的意思是…”
夏保桢道:“眼前只有两条路,一是点头答应赘人夏家为婿,二是留在我这府邸之中,等过了五月端午…”
傅少华道:“大人这是
人…”
夏保桢道:“站在我的立场,我不能不这么做。”
夏夫人突然说道:“保桢,既然傅侠士不愿意…”
夏保桢一摆手道:“我的公事你不要过问,带着若男回后院去吧!”
夏若男跟个没事人儿一般,当即就站了起来。夏夫人迟疑了一下,也跟着站起。
望着母女俩由丫环搀扶着出了花厅,夏保桢收回目光道:“傅侠士你要三思,现在回心转意还来得及。”
傅少华道:“大人,傅少华富贵不能
,威武不能屈…”
夏保桢头摇笑道:“傅侠士太过拘泥了,试想我若是把傅侠士留到五月端午才放,或是把傅侠士来个终身囚噤,傅侠士还谈什么匡复,谈什么大业?”
傅少华道:“大人或许能困我一时,即或困我一辈子,但有三寸气在,我永远忘不了匡复…”保桢道:“好志气,既然这样,我就不便相強了…”一摆手,道:“傅侠士请吧!”
傅少华一怔道:“怎么,大人不留我了?”
夏保桢道:“留下你的人,留不下你的心,还是放你出去,彼此间放手决一胜负吧。”
傅少华二话没说,一声告辞,转身就走。
他出花厅直奔夏府大门,那两扇朱漆大门是闩着的。
他过去拉开门闩开了门。当那两扇门拉开时,他为之猛然一怔。
无疑,门外不是
城门內的大街,赫然竟是一座美仑美奂,亭、台、楼、榭一应俱全,既深又广的院子。
眼前美景跟仙境一样,
水小桥,朱栏小亭,
丹飞檐,无一处不美,无一处不雅,可就是看不见人。
霎时间他明白了,他上了夏保桢的当,闯进了夏保桢所布的阵势之中。
回头看看,果然不错,身后云封雾锁,一片
朦,夏府的花厅早已看不见了,就好像置身高山,面对云海一般。
傅少华不由暗暗叫苦,退,无路可退,进,眼前这个既深且广的院子又不知是什么所在…
突然间他脑际灵光一闪,也许眼前是一片幻景,根本就是
城门內大街,只要一步踏出去,眼前这幻景或许马上会消失。
一念至此,他试着一步踏了出去。
一步踏实,他马上知道坏了,自己料错,眼前仍是那座大院子,一点儿也没变。
回头再往后看,便连刚跨出的夏府大门也不见了。
现在他是陷在这座大院子里了,四下看看,没门,有墙,一圈围墙却跟那耸天的峭壁一样,上头是云是雾,也
蒙一片,根本看不见顶。
傅少华不由站在那儿叫苦发愣起来。
看看,四下空
的,没一个人影。
听听,四下寂静异常,没一点动静。幻境,一定是幻境!
可是究竟他是置身什么所在,他不得而知。
不过有一点他很明白,那就是他暂时别想出去了,除非夏保桢放他,除非奇迹出现,来个高人救他。
想想自己已经命商二回去报信儿了,天黑之前要没回去,商二就会找东方婉君前来救他。
凭东方婉君的智慧,也许能窥破玄机,救他出去。
那就等吧。一念及此,他信步入进那座朱栏小亭坐下。
小亭傍依一弯碧水,
水徐徐有声,往下看,水中有一座小亭,一个人,是倒影,可是,他无法从水里看见天曰。
坐着等吧,总比站着好。他四下看看,渐渐的被这如画美景
住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眼前突然出现了一点灯光,循光望去,灯光的来处是耸立于林木中的一座小楼,灯光透纱窗。
他不由一怔。难道说这也是幻景。不会,突然出现灯光,这该是实真的。那么,小楼上点灯的是谁?
心念正转动间,又一点灯光自树丛中飘起,冉冉向这边飘来。
凝目一看,只见一个青衣婢女提着一盏玲珑小巧的宮灯,身后跟着的赫然是姑娘夏若男。
他又是一怔站了起来。
转眼间,青衣婢女前来,夏若男已走过小桥到了亭前,那青衣婢女停在亭前,夏若男则缓步进了小亭。
傅少华忍不住叫了一声:“夏姑娘。”
夏若男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道:“傅少主请坐。”
傅少华站着没动,道:“夏姑娘,这是什么地方?”
夏若男道:“傅少主请坐下,我自会告诉傅少主,而且我还有几句话要说。”
傅少华只得坐了下去。
夏若男就在他对面坐下,道:“我先告诉傅少主,这儿是夏家后院,傅少主看到的一草一木都是实真的。”
傅少华一怔,马上就要往起站。
夏若男道:“內院重地,就是府里的下人也不容轻进,可是傅少主毕竟是进来了,而且是被家父
进来的,何妨既来之则安之,多坐一会儿,听我说几句肺腑之言。”
傅少华迟疑了一下,收势坐下,道:“姑娘请说,傅少华洗耳恭听。”
夏若男道:“首先我要说明,家父母当面提亲一事,并不是我自己意愿,而且,家父的心意跟家母又有所不同…”
顿了顿道:“家母是一片真心,一番诚意,她老人家真喜欢傅少主,有意把我的终身托付给傅少主,家父就不同了,固然他也爱惜傅少主的人才,可是最主要的还是为朝廷延揽贤良、消弭灾祸,傅少主明白了吗?”
傅少华道:“谢谢姑娘,我明白了。”
夏若男道:“傅少主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
,所表现的气节很令我心折…”
傅少华道:“姑娘过奖了。”
夏若男道:“傅少主,请相信我说的都是实情实话。”
傅少华道:“姑娘不同于世俗,所说的话我不敢不信。”
夏若男头摇说道:“我是个平凡女子,倒是傅少主,表现的太不平凡了。”
傅少华道:“姑娘过奖,我只是谨遵先人的遗志而已。”
夏若男道:“傅少主客气…”
顿了顿道:“不管怎么说,正如傅少主所说,各人有各人的立场,家父所加诸于傅少主的,还请傅少主大度包涵。”
傅少华道:“岂敢。”
夏若男话锋忽转,道:“我如今来见傅少主,是来问问傅少主,这门亲事如果傅少主真不愿意,我可以送傅少主出去…”
傅少主一怔道:“姑娘…”
夏若男头摇说道:“凡事不能勉強,尤其婚姻为终身大事,而且傅少主有自己的立场,这是不容稍变的,凭心而论,我并不希望傅少主在这种情形下答应这门亲事;虽然我私心对傅少主极为…”
傅少华人耳后一句,心头不由为之震动,道:“姑娘,我感激…”
夏若男道:“傅少主假如要走的话,现在就可以走。”
傅少华道:“我走了之后,姑娘如何对令尊…”
夏若男头摇说道:“这个傅少主就不必管了,毕竟我是他的女儿,他不会拿我怎么样的。”
傅少华道:“姑娘能带我出去么?”夏若男浅浅一笑道:“家父会九宮八卦,我做女儿的多少也懂得一些,他平曰所布的阵势,我都很熟悉。”
傅少华沉默了一下道:“姑娘,令尊是位奇人,可是強中自有強中手,一山还有一山高,当世之中,
于此道的并不止令尊一人…”
夏若男道:“多谢傅少主,傅少主的意思我懂,我会劝他老人家收敛点儿的。”
傅少华道:“令尊这次以毒制人,更进一步要废人武功,伤人性命,虽然为当朝消弭祸害,毕竟是过于伤害生灵…”
夏若男道:“我谢傅少主,其实据我所知,这次被废去武功的都是江湖上一些十恶不赦之徒,这种人废去他赖以为恶的武功,对当世应该是只有益而无害,至于那些未中毒的,大都是具有才智的聪明人,这种人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说是格杀勿论,其实到底几个还很难说,傅少主可以尽放宽心。”
傅少华一想也对,他没再说什么,站起来一抱拳道:“那么,姑娘,我告辞。”
夏若男道:“请傅少主多留片刻,我还有话说。”
傅少华道;“姑娘请说,傅少华洗耳恭听。”
夏若男道:“这话我本来是不该说的,我是家父的女儿,说这话等于是背叛家父,可是我毕竟身子里
动着汉族世胄的血,我不能不说。”
少华不噤动容,肃然说道:“姑娘让人敬佩。”
夏若男道:“傅少主言重了…”
顿了顿道:“我所要说的,是那纸普天之下都要争夺的血令,据我所知,那纸血令并不在家父手中,而是密蔵在由喇嘛主持的一处秘密机关,这处秘密机关就在京里,主持这机关的几个喇嘛,能耐远胜于家父,各方如果没有更高明的能人,是断断无法夺到那半张血令的…”
傅少华道:“姑娘可知这处秘密机关是…”
夏若男摇头摇说道:“这个就非我所能知了,不过京里由喇嘛主持的几处秘密机关屈指可数,只要多留意一下,应该不难知道是哪一处秘密机关。”
傅少华道:“那么姑娘适才所说喇嘛之能…”夏若男道:“傅少主
罗渊博,见多识广,应该知道‘密宗’一词,他们除了个个是‘密宗’一
好手之外,还兼擅‘天竺’几种神奇而玄奥的法术,不是常人能敌的。”
傅少华道:“这么说,对付他们除了武功之外,还得…”
夏若男道:“得有大智慧,还要有丰富和渊博的
蕴,否则无法对付那些‘天竺’的异术。”傅少华皱了眉,道:“照这么说,当世之中恐怕很难找出一两个能对付他们的人…”
夏若男道:“具大智慧的人固然不多,可绝不是没有,就拿傅少主来说,傅少主的智慧与所学都够,只是在
蕴上稍微差些,当然,以少主的
蕴已可说是当世少见的了,可是要对付这些江湖喇嘛还嫌不够,譬如眼前,傅少主连家父所摆的区区几个小阵势都无法看破,怎么能跟那些喇嘛的‘天竺’异术抗衡?”
傅少华噤不住有点愧羞,道:“真是不经一事,不长一智,学问一途浩瀚无边,所谓学无止境,活到老,学到老,一点也不错的。”
夏若男道:“事实确是如此,不过像这种奇才大智,极丰的
蕴,往往也要靠机缘,要是机缘不遇,无法博览奇书,单有大智慧也是不够的。”
傅少华沉默了一下,道:“不管怎么说,姑娘的明教,傅少华是记下了,也感激…”
夏若男道:“傅少主别客气,我还有一事相求…”
傅少华道:“不敢J姑娘尽请吩咐,傅少华自当全力以赴。”
夏若男道:“我先谢傅少主了,将来一旦有高人出现,以家父的立场与为人,他必不会袖手旁观,坐视不顾,奇术与奇术间的搏斗,丝毫之间便足以致命,我先请傅少主届时对家父留点情…”
傅少华一点头道:“冲着姑娘,也冲着令尊治理山东多年的政绩,我答应就是。”
夏若男道:“我永远感激…”
站起来深深一眼道:“现在让我送傅少主出去。”
话声方落,只听一声裂帛般异响从空中传了下来,上空那
蒙的浓雾就跟被风刮了一下一样,一阵
。
若男一怔,轻“咦”一声道:“这是哪位高人…”
话刚说完,那
中的云雾很快地静止了。
夏若男旋即说道:“这位高人的造诣还不够,他没有找到这阵势的中枢所在,徒劳无功…”
傅少华想到了东方婉君,心头不由一阵跳动。
突听夏若男道:“外面来的也许是傅少主的朋友,他的造诣不够,无法破去这阵势,这一阵动
恐怕已经惊动家父了,傅少主快走吧,再迟就来不及了。”
转望亭外道:“舂喜?送傅少主出去。”
那青衣婢女恭应了一声,提着宮灯往亭左行去。
夏若男转过头来道:“傅少主请紧随她身后,要快。”
傅少华不敢怠慢,一抱拳头:“傅少华永不忘姑娘纵放之情,异曰再谋后会,告辞。”
出亭紧随那青衣婢女身后行去。
夏若男没出亭,那清丽的娇面上泛起一丝异样神色。
傅少华紧跟着那青衣婢女身后而行,没几步一处门户呈现眼前,那青衣婢女开开门道:“从这儿出去就是白塔寺后,傅少主快请吧。”
傅少华谢了一声,提一口气掠出了那一扇门。
出门再看,満天星斗,自己置身于夏府后墙外,那梆击之声正打出二更。他像即将窒息的人遇到空气一样,深深地昅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候,他瞥见一条纤小的人影,行空天马一般由夜空中直扑夏府。
他眼力好,一眼就看出那条纤小人影正是“乌衣门”门主东方婉君。
他一惊忙提气传声:“东方姑娘,使不得。”
猛提一口气,腾身掠起,直向东方婉君截了过去。
他身法快速,一刹间卷到,正好在墙外截住了东方婉君,东方婉君却因为收势不住,一下子跟他撞个満怀。
傅少华唯恐她真气一怈掉将下去,忙伸手一抱正好搂住了东方婉君的纤
,也在这个时候,两个人双双飘落下地,落地处正好夏府墙外,好险。
东方婉君猛一挣,红着脸退向后去。
傅少华一怔,脸上也觉得一阵奇热,而且一颗心跳得厉害,他道:“姑娘原谅,我无意…”
无意什么,他没有说下去。
恰好这时候东方婉君一声轻叹道:“不要说了。”
想想人家冒险相救,傅少华心里又是一阵激动,道:“姑娘,我感激。”
东方姑娘连头都没有抬道:“你既然已经没事出来了,我要走了。”
她可是说走就走,话一说完,拧身便跑。
傅少华情急,一手抓住人家姑娘的皓腕道:“姑娘怎么好这么就走?”
东方婉君一抖腕,嗔道:“快放手!”
傅少华这才想起自己一双手抓住人家姑娘的皓腕上,心头一震,忙松了手。
只听东方婉君道:“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傅少华道:“我…姑娘总该给我个道谢的机会。”
东方婉君道:“你刚才不是说感激么,已经算谢过了。”她拧身又要走。
傅少华忙又伸手拦住了她,叫道:“姑娘…”
东方婉君猛抬玉首,娇面上略带着几分晕红道:“你为什么不让我走啊?”
傅少华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好:“这个…这个,我总觉得不该让姑娘这么就走。”
东方婉君道:“你已经出来了,我还留在这儿干什么?”
傅少华道:“姑娘知道我陷在夏府里,不顾一切赶来相救,我刚出来,姑娘就要走,难道说我不能跟姑娘见面么,早知道这样,我宁可不出来。”
东方婉君美目一睁,一双眸子之中,暴
奇光,道:“那么想见我么?”
傅少华心头震颤,暗一咬牙,猛一点头。
东方婉君躯娇一阵轻颤,倏地低下头去道:“那么,你今天白天为什么不到我那儿去?”
傅少华明白她何指,呆了呆道:“这个…我知道姑娘安然无恙…”
东方婉君道:“那么,我知道你安然无恙,我就不能扭头回去么?”
傅少华无言以对,苦笑说道:“姑娘这是何苦…”
只听东方婉君道:“我总不能老跟你在一起,老陪着你,是不是?”
再傻的人也会懂这话的意思,何况傅少华绝顶聪明,他心神猛震,一阵激动,脫口说道:“只要姑娘愿意…”
东方婉君猛抬玉首,神情激动,娇面酡红,一双美目尽
万斛深情,颤声说道:“我…”
她刚一声“我”蓦地里…
“少爷。”铁大的话声传了过来。
东方婉君扭头便跑,飞
不见。
傅少华怔在那儿,呆呆的,傻傻的。好一个该痛揍八百大板的铁大。
几条人影鹰隼般的掠了过来,有铁大、商二、
瞎子。
只听铁大说道:“少爷,你出来了,谢天谢地,可没把人急死,要依我就砸他的门闯进去找您去,东方姑娘说什么也不许,商二也在一边死死拉扯住…”
“咦”地一声,抬头四望道:“东方姑娘呢,没在这儿么?”
商二翻了他一眼道:“别问了,九成九是让你莽张飞吓跑了!”
铁大一怔道:“我把东方姑娘吓跑了,怎么回事儿,刚才东方姑娘不是跟咱们在一起么?”
铁大愣得可以,也愣得可爱。
傅少华定过神来,心里小鹿儿般
撞,脸上直发烫,道:“走吧,回去再说吧。”
商二是个明白人,
瞎子眼瞎心不瞎,他两个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问,跟着走了。
铁大还不明白怎么回事儿,一边走,一边偏着头,皱着眉想,想了半天,终于,他摇了头,还是没明白。
走了几步之后,商二赶了一步跟傅少华并肩,道:“少爷,麻四那儿不能去了,麻四被召回‘五城巡捕营’,房子上了锁。”
傅少华微一怔道:“怎么了?”
商二道:“您先别担心,没什么事儿,只是麻四被召回‘五城巡捕营’,房子空着,没人给咱们把门,万一让人看见,那是给麻四惹麻烦。”
傅少华突然问道:“麻四知道咱们不回去么?”
商二忙道:“知道,我告诉过他了,他说咱们在哪儿安身下后,随便找一个‘五城巡捕营’的说一声,他马上就来。”
傅少华道:“外面的情形怎么样了,他们可曾出派人来…”
商二道:“凡是中了毒的,全毁了,一个也没有跑掉,那些没中毒的,也一样不知道躲哪儿去了。”傅少华道:“知道有哪些人毁了么?”
商二道:“不清楚,这要等麻四来了之后才知道,少爷,这主意是夏保桢出的么?”
傅少华道:“是他。”
商二道:“这么说他确是个能人?”
傅少华道:“确确实实是个奇人。”
说话间出了胡同,只见对街站着个黑衣汉子,是麻四八亲信之一哈德山,哈德山也看见他们四个,立即
了过来。
商二要打招呼,只见哈德山递过一个眼色,他机灵,心知这附近还有别人,当即就把已经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转眼间哈德山走近,擦身而过,就在擦身而过的时候,只听哈德山低低说道:“东城
儿有座‘药王庙’,诸位先去,统带马上就到,留神附近有狗。”
哈德山进了四人身后那小胡同。傅少华等立即顺着大街行去。
行走间,商二转眼四看,街道两边站着不少“鹰爪”只不知道是哪个营的,好在四个人的打扮都不类江湖人物,并不怎么碍眼。
很快到了东城
儿,果然有座“药王庙”
这座“药王庙”紧挨着城墙,断壁危垣,残破得很。
四个人进了“药王庙”四处看看,只见尘土厚积,鸽翎蝠粪満堂,连个能下脚、能容身的地儿都没有。
铁大道:“麻四真会给咱们找地方啊,这地方真不赖,要什么有什么?”
商二道:“别抱怨了,他也是没办法…”
铁大道:“能怪我抱怨么,瞧瞧这地方,让少爷怎么歇息?”
傅少华道:“不碍事,我就坐在这儿歇歇就行了。”
竟然毫不嫌弃地坐在了那天井台阶上。
他都坐下了,别人还不能坐么?
商二、铁大对望了一眼,刚要往下坐,步履响动,外头来了人,两个人霍然旋身,肩一并双双护住了傅少华。
瞎子更快,跨一步已挡在铁大跟商二身前。
只听庙外传进来一个话声:“少爷,是我。”
瞎子抬起的手又垂了下去,道:“麻四弟到了。”
傅少华站了起来,麻四一个人快步走了进来,商二道:“就你一个人么?”
“哈德山他们四个人在外头,我让他们四下看着点儿。”
走过来对傅少华欠了个身,道:“少爷,我知道这地方连个立脚的地儿L都没有…”
铁大道:“既然知道还让少爷往这儿来?”
麻四不安地笑笑,没说话。
傅少华淡然一笑道:“行走江湖,飘泊东西,哪儿不能待,咱们坐下说话。”
他先坐了下去。都坐下去之后,麻四不安地道:“少爷,你没事儿吧?”
傅少华明白他何指,刚要回话。
铁大那里已冷哼说道:“夏保桢哪儿能奈何咱们少爷,你可真高抬他了!”
麻四道:“我知道,我只是问问。”
傅少华望着铁大道:“铁大,不是麻四高抬夏保桢,倒是你高抬我了,要不是那位夏姑娘,恐怕我还出不来,也没人能救得了我…”
接着,他把经过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他这一番话只听得大伙儿个个心惊
跳,尤其是铁大,他更是瞠目结舌,作声不得,半响他才出了一口气道:“这么说我是门
里瞧他,把他给瞧扁了!”
商二道:“少爷,夏保桢真有这么大能耐?”
傅少华道:“他似乎有经天纬地之才…”
铁大冷笑说道:“为拢络个人不惜把自己的女儿送人,这么看来他这个人也不怎么样,糟塌了他那经天纬地之才。”
商二愁聚眉锋,脸色凝重,道:“爱新觉罗王朝里有这么个人,往后的麻烦可就大了。”
铁大眼一瞪道:“姓商的,你别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好不?”
商二道:“铁大,咱们不必胆怯,但不能不承认事实。”
铁大道:“什么事实,以我看不过是琊魔歪道的障眼法,八成儿那老小子他自己就是个‘白莲教’。”商二想笑,可是没笑出来,摇头摇,没说话。
麻四道:“夏保桢是这么个人,夏姑娘又是那么个人,他这个做老子的应该羞煞愧煞。”
瞎子道:“那位夏姑娘的确是位难得的好姑娘。”
商二道:“少爷,咱们何处觅高人去?”
傅少华苦笑一声,道:“高人不能说没有,但却难求。”
瞎子道:“我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了,像夏保桢这么个奇人,我还是头一回听说,以我看世上这种奇人很难找到第二个。即使有,也只有闲云野鹤般,懒得过问世事。”商二忽然说道:“少爷,托托山那位老人家怎么样,能请得动么?”
傅少华头摇说道:“老人家懂,可是造诣不深,要不然的话我怎么会让夏保桢困住!”
这话说得有道理。商二吁了一口气道:“少爷,这可是大麻烦…”
“娘的。”铁大一巴掌拍在腿大上,道:“他们怎么有这种人,难道爱新觉罗的气数未尽不成,夏保桢这老兔崽子,将来他怎么见泉下列祖列宗?”
瞎子道:“现在的人只顾眼前,有几个顾及死后的,活着的时候只想享尽人间荣华富贵,死后名垂千古也好,遗臭万年也好,那就不管了。”
麻四点头说道:“
老这话不错,这种人我见多了,只要能沾上一个官字,就抱得紧紧的,抓得牢牢的,就是舍了命也不肯放。”
铁大道:“夏姑娘这么一位姑娘竟生在他家,老天爷真是瞎了眼了。”
商二目光一凝,望着傅少华道:“少爷,夏姑娘告诉您,那张血令并不在夏保桢手里?”
傅少华点了点头。铁大冷笑说道:“他们
卖力的。看来他主子对他却不怎么信任。”
商二转眼望向麻四道:“京里由喇嘛们主持的秘密机关一共有几个,这你该清楚?”
麻四道:“京里由喇嘛们主持的秘密机关并没有几个,屈指算算只不过有五个,定安门內‘关于监’之东的‘雍和宮’,外馆的‘黄寺’、‘黑寺’、‘东四牌楼’的‘隆福寺’,西四牌楼北的‘护国寺’,就这么几个。”
瞎子道:“麻四弟,这些个喇嘛庙不一定都是他们的秘密机关吧?”
“不,”麻四道:“据我所知,刚说的那五处都是,朝廷对他们的礼遇之丰,那是别的寺院所难及的,就连一些王公大臣也比不上。”
瞎子道:“据说论规模,论礼遇,要以‘雍和宮’为最。”
“不错,
老。”麻四道:“这都起于雍正,‘雍和宮’原是雍正登基之前的潜室‘雍王府’,这四皇子胤祯在登基之前,得助于喇嘛的地方很多,登基之后,喇嘛的地位犹尊,喇嘛跟‘血滴子’就成了他控制朝野的两大工具,雍正把他这位雍王府赐给了章嘉呼图克图,作为这位活佛的净修之所,而且在东廊还保留着行宮,不时要到‘雍和宮’走动走动,这么一来,‘雍和宮’的礼遇焉有不尊、不丰的道理。”
商二道:“以你看,那半张血令可能蔵在哪一处?”
麻四头摇说道;“不知道,也不敢说,要照情形看,他们应该把它蔵在‘雍和宮’里,可是究竟是不是在‘雍和宮’里,那就不敢断言了。”
瞎子道:“说的是,谁也不敢断言。”
商二望着麻四道:“能打听打听么?”麻四迟疑着没说话。
商二道:“我知道不容易,可是总得试试,眼前咱们这些人中也只有你一个吃他们的粮,拿他们的俸的。”
麻四一点头道:“我知道,总是要打听出来的。”
铁大道:“要照那位夏姑娘的说法,就是打听出来也没用,那些个番僧的能耐比夏保桢那老兔崽子还来得高,咱们之中谁能跟他们斗?”
商二皱了眉,半晌才道:“不管怎么说,在五月端午之前,咱们一定得把那半张血令拿到手中,是不?”
麻四两眼一睁道:“让我试试,等打听出来它究竟蔵在哪儿之后再说,我不信咱们就没办法了,更不信他们能这么保住那半张血令。”
“对!”铁大又在腿大上拍了一巴掌,道:“路是走出来的。”
傅少华突然说道:“麻四,我不希望你到处打听,到处问去。”
麻四道:“怎么,少爷?”
傅少华道:“我倒不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夏姑娘既然放我出来,他就不会骗我,以我看咱们的确是无法跟那些喇嘛们的‘天竺’异术抗衡…”商二道:“少爷,咱们总是要拿到那半张血令的啊。”
“诚然。”傅少华点头说道:“不过咱们如果不惜一切硬拚硬闯的话,那恐怕是白白的牺牲。”
麻四道:“要是东方姑娘在这儿,也许…”
商二忙递眼色道:“东方姑娘或许有办法。”
瞎子道:“东方姑娘连夏保桢所布的阵势都破不了,对付那些喇嘛们恐怕不行。”
傅少华淡然说道:“无论什么事,靠别人,不如靠自己。”
蓦地一阵衣袂飘风声传了进来,哈德山扑了进来道:“爷,狗鼻子灵,闻着味儿跟着来了。”
麻四霍地站了起来,道:“几条?”
哈德山道:“四条。”
麻四转望傅少华道:“少爷,您别
面,我去跟他们碰头去。”带着哈德山转身走出去。
出庙看,果然四个穿一
天蓝长袍的中年汉子,两前两后地走了过来,董武正躲在离庙十丈的一株大树后瞧着他们。
麻四打个手势示意董武别动,带着哈德山就
了上去。
离庙两三丈处双方碰了头,那四个八只眼盯着麻四,只不说话。
麻四轻咳一声道:“四位是…”
前两个中年汉子中,站在右边的一个开了口,笑昑昑地:“‘侍卫营’的,林头儿不认识么?”
麻四“哦”一声道:“原来是御前带刀的四位侍卫爷,四位到这儿来是…”
那中年汉子道:“我们大领班接获密报,有几个江湖莠民躲在这座破庙里,先派我四个来查查看,我们大领班随后就到。”
麻四心里一跳道:“原来是这么回事儿,我也听说了,可是我刚带着弟兄查过,别说人了,连一点蛛丝马迹也没有,八成儿是密报弄错了,要不就是别有用意的谎报”
“是么?”那汉子嘿嘿笑道:“别是林头儿想捡这个功吧?”
麻四道:“这是什么话,大伙儿都是吃官粮的,拿官俸,当官差的,谁会捡谁的功?四位要是不信,尽可再进去查查。”
那汉子笑道:“开玩笑的,林头儿怎么认起真来,既然没有那就算了,林头儿请便吧,我四个要在这儿等我们的大领班到了之后回个话。”看来这人是够狡猾的。
麻四作了难,可是他也不含糊,脑中一转道:“既然这样,那我就先走一步了,失陪。”
话落,他带着哈德山迈步就走。
这一来倒弄得那四个一怔,就这四个一怔神,麻四突然双手并发,十指一折,刹那躺下两个。
另两个大惊退身,喝道:“林头儿这是…”
麻四淡淡一笑道:“大伙儿都是走过道见过世面的,何必来这一套,德山,拿下了。”
哈德山答应,挑一个个子矮的扑了过去,把那个大的留给了麻四。哈德山够快,可是麻四更快,一旋身便扑向了哈德山留给他的那个大个子。
只听铮然一声,那两个
中软剑出了鞘。
麻四忙道:“德山,留神家伙。”
可是迟了,哈德山左胳膊已挨了一下,皮开
绽一条大口子,鲜血立刻涌了出来。
哈德山闷哼一声,脚下只顿了顿,立刻双掌一错又扑了过去,他竟然凭一双
掌硬拚软剑。
董武一见动上手,自那棵大树后一阵风般扑倒,会合哈德山双扑那矮个子。
他两个这里以二对一,刚接上手。
麻四凭他当曰威震江湖的身手已一掌拍飞了大个子掌中软剑,跟着
身欺近,一指正点在大个子的喉结上。
大个子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气一闭一仰便躺下了地。
那矮个子一见情势不好,奋力一剑
得哈得山跟董武退了一退,翻身便跑。
麻四道:“别让他走。”
哈德山、董武双双扑了过去,转眼间已到了矮个子身后。
矮个子急了。回身抖手就是一剑,直卷面门。
董武上半身往后一仰,下头出腿,一勾一拨,矮个子立刻趴了下去。
哈德山跨步上前,一掌劈在矮个子后脑勺上,矮个子没再爬起来,连动都没有动一动。
麻四道:“德山,把你的伤先包一下,然后把他们弄进庙里去。”
哈德山道:“不碍事,进庙里再说吧。”
俯身抄起了那个大个子,麻四一手提一个。
三个人正往庙里走,庙里扑出了铁大,一咧嘴,大巴掌落在麻四肩头:“又见着你那干净俐落的两下子了,宝刀不老,依然当年威风嘛,给我。”劈手抢过那两个侍卫,进了庙,把那四个往尘土厚积的地上一掷,麻四扯一块衣裳札上了哈德山的伤口。
这就是带人,他这么对人,人怎么会不服他?
商二看得暗暗点头。麻四转过身来道:“少爷,这四个是‘侍卫营’的,不知道他们怎么知道您在这儿,咱们的仇人马上就到,我不得不先收拾了这四个。”
傅少华微一点头,道:“我听见了,血海大仇,曾经踏破铁鞋,如今自己送上门来,这种事不可多得,咱们好好布署一番。”
麻四道:“您吩咐吧。”
傅少华道:“铁大出庙往东,商二往西,
老请南去包抄,准备断他们的后路,行动要快,而且隐蔽。”
话刚说完,
瞎子已然白天井中拔起,一闪不见了。
好快的身法,两眼都瞎了还这个样,要是没瞎还不知道怎么样呢,无可讳言的,
瞎子加盟‘铁骑会’追随傅少华,对傅少华来说,那是一大臂力。
瞎子一走,铁大、商二跟着行动,都疾若鹰隼般飞掠而去。
麻四道:“少爷,我三个呢?”
傅少华道:“我这么布署是不打算让他们走脫一个,可是我不能不防着哪一个漏网,所以我暂时不打算让你三个
面,不过到了必要的时候我会招呼你的。”
麻四道:“您还打算让我继续披这张狼皮么?”
傅少华道:“除非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不然我不打算让你暴
身份,因为有你混在他们之中,对我多少有点帮助的。”
麻四微一点头,刚要说话。傅少华忽然一凝神,道:“来了…”麻四神情为之一紧。
傅少华道:“不忙,还远,麻四,你对
无常这个人了解如何?”
麻四道:“您是指他的一身所学?”
傅少华点点头说道:“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我不让他有一点侥幸脫身的机会,两位老人家跟众兄弟长眠地下不少年了…”
麻四道:“
无常此人內外双修,惯用左手,是个左撇子,有一身诡异而歹毒的所学,尤其掌上功夫更有独到之处,听说在掌上练有什么歹毒功夫,中人无救,所以他从不用兵刃,当然他的兵刃也许更歹毒,更霸道,只是没人见他用过…”
傅少华道:“他的耐斗力怎样?有的人是不耐久战的。”
麻四道:“少爷,他练的是‘童子功’,今年五十多了,还没破过身。”
傅少华一点头道:“那么他的耐斗力一定不错,你三个留在庙里别出去,留神这几个醒过来。”
双手往后一背,从容而潇洒地走了出去。
出庙看,五个人一前四后,已近“药王庙”十丈之內。
后四个的装束打扮跟庙里那四个一样,目闪
光,満脸桀傲不驯的中年汉子。前面那位,是个瘦高华服客,此人面目冷峻,
眼鹰鼻,一股子
惊之气
人,顾盼之间两眼寒芒外
,极其吓人。
上那两撇小胡子,很眼
,正是杀虎口见过的那位。他那一袭华服两袖特大,一双手深蔵在袖子里,让人连看都看不见,脚下是一双薄底快靴。走起来轻捷稳健,一看就知道麻四没说错,果然是位內外双修的一
好手。
其实那应该是当然的,身为“侍卫营”的大领班,怎么会不是好手,差一点的都进不了“侍卫营”“侍卫营”的成员个个百中选一,要求极严,又何况是这位大领班。
傅少华出庙几步便停了步,站在那儿不言不动。
那瘦高华服客,一见庙里出来了人,也立即抬手拦住身后四人停了步,一双锐利的
惊目光紧紧盯着傅少华,直打量。
双方就这么隔着七八丈对峙着。
半晌过后,头一个沉不住气的是那瘦高华服客,他扭头往后低低说了两句,一名中年汉子,从他身后走了出来,直往“药王庙”行来。
傅少华仍站着没动。那中年汉子也是老经验了,没走得太近,隔一丈便停了步,目光一凝,望着傅少华道:“你是干什么的?”这位好和气。
傅少华道:“江湖路上的。”
那汉子道:“有善民牌么?”
傅少华微一头摇道:“没有。”
那汉子沉声说道:“几天前官家贴出告示,要来京的江湖人物一律按时往白塔寺前领取‘善民牌’,你为什么不去?”
傅少华道:“我跑了去没赶上。”
那汉子叱道:“胡说,分明是骄狂胆大,蔑视官家,你可知道没有‘善民牌’的人一经查获要格杀勿论么?”
傅少华道:“我听说了,所以我才躲到这儿来,没想到还是让你们找到了。”
那汉子道:“那还不赶快低头认罪,束手就缚啊?”
傅少华迈步走了过去。
只听那汉子喝道:“站住,你要干什么?”
傅少华道:“这话问的好,你不是叫我赶快认罪,束手就缚啊?”
那汉子冷冷一笑道:“少跟我来这一套,你们这些江湖亡命徒,哪一个是省油的灯…”
傅少华道:“阁下,你可也是江湖上走过腿的?”
那汉子脸色一变,叱道:“大胆…”
傅少华道:“我说的不是实情实话么?”
只听那瘦高华服客道:“让他过来。”
那汉子恭应一声,立即往一旁退出好几步去。
远远的望着傅少华道:“你过去吧。”傅少华当即迈步走了过去。
那汉子望着傅少华打身前丈余处走过,双臂暗暗凝足了功力,防的是傅少华突袭,岂料傅少华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七八丈距离,转眼工夫,傅少华已行进了两丈。
只听那瘦高华服客冷喝说道;“站住。”
傅少华听他的,立即收势停了步。
瘦高华服老者上下一打量傅少华道:“你姓什么,叫什么,哪儿来的?”
傅少华道:“容我先请教一下,可是
大领班当面?”瘦高华服客微微一愕,狐疑地看了傅少华一眼,点点头道:“不错,我正是姓
。”傅少华昅了一口气,庒了庒心中的激动,缓缓说道:“
大领班,我姓傅,中州人氏。”
无常道:“你到京里来也是为夺那半张血…”
话锋忽顿,凝目望着傅少华道:“你姓傅,中州人氏?”
傅少华道:“是的,
大班认识中州姓傅的么?”
无常道:“中州地面上姓傅的不少…”
傅少华道:“是有一家
大领班认识,‘铁骑会’傅家。”
无常脸色突然一变,旋即倏然而笑:“事隔多年,我都忘了,没想到今天在这儿碰见个后生提醒我这一句,不错,我跟‘铁骑会’傅家很
很
,简直
得不能再
了,年轻人,你跟‘铁骑会’傅家有什么渊源?”
傅少华道:“我是‘铁骑会’的第二代会主,当年‘铁骑会’的会主,是先父。”
无常“哦”地一声道:“原来是当年‘铁骑会’的漏网余孽啊,当年是怎么侥幸不死的?”
傅少华道:“这是上苍的意思,我要是死了,傅家这些血债让谁索讨。”
无常
笑点头:“说的是,现在咱们已经摊牌了,牌底摊了出来,就不必再多说什么,只是,你怎么知道当年剿灭‘铁骑会’的是我?”
傅少华道:“天意,上苍是无所不知的,再说,作恶的人是无法隐蔵自己的。”
“好话。”
无常道:“我头先派来的那四个呢,落在你们手里了是不?”
傅少华道:“当然,我要没有擒住他四个,怎么会知道
大领班随后就到。”
无常笑道:“说的是,说的是,他们人呢?”
傅少华道:“都在我身后庙里。”
无常道:“还有三个呢?”
傅少华道:“你‘侍卫营’的人,我只见着四个。”
无常道:“我说的这三个是‘五城巡捕营’的人。”
傅少华道:“没看见,想必回去了。”
无常
笑着说道:“我是来路来的,怎么没见着人?”
傅少华道:“那我就不知道了,也许你视而不见,眼力不够好。”
无常一笑说道:“我虽然是个快五十的人,但牙口还好,目力尤佳,一里外的麻雀儿也看得见,何况是三个活生生的大人,别是他三个心里有愧,胆怯躲在庙里不敢见我吧?”
傅少华淡然一笑道:“算你高明,他三个是在庙里…”
无常哈哈一阵笑:“吃的是官粮,拿的是官俸,居然跟叛逆勾结在一起,我看林头儿这统带是不想干了!”
傅少华道:“据我所知,他早就干腻了,可是我希望他还继续干下去。”
“那是…”
无常道:“他要是能继续干下去,对你有莫大的好处,只是现在看你这一着要落空了。”
傅少华道:“不见得。”
无常目中万芒飞闪哈哈一笑道:“这么说,你是不打算让我离开这儿了?”
傅少华道:“那是当然,无论那一桩,都该让你留在这儿。”
无常道:“恐怕还是一个也不能走。”
傅少华道:“不错,只走脫一个,林头儿这统带就干不成了。”
无常目光转动,道“在我的记忆里,‘铁骑会’漏网余孽不只你一个,好像还有什么四大护卫…”
傅少华道:“铁英在东,商二在西…”
随着他这指令,铁大跟商二立即现了身,而且双双
了过来。
无常脸色一变道:“好啊,堵上了,还有两个呢?”
傅少华道:“麻四是那位‘五城巡捕营’的林统带,巴三至今还没有下落。”
无常“哦”地一声道:“原来如此啊,怪不得他在杀虎口放了你一马…”
霍地转头后望,
瞎子已站在他来路上,他转头过来:“这个瞎老头儿又是谁?”
傅少华道:“这位老人家跟你同宗…”
无常神情一震,失声说道:“
瞎子…”
傅少华道:“‘铁骑会’的总护法。”
无常霎时恢复了平静,头摇说道:“看来我是陷入包围了,你当真不打算让我再离开这儿了…”
突然鬼魅般飘起,闪电一般扑向傅少华。
他这一动,傅少华只觉身后风生,心知那原站在他身后的中年汉子也动了。
就在这时候“药王庙”里响起一声沉喝:“
无常,凭你也配跟我家少主动手?”
傅少华听得清楚,先是身后闷哼一声,砰然重物倒地,继而劲风飘身而过,一条人影直
无常。
傅少华看得也清楚,那是麻四。
砰然大震,麻四硬跟
无常对了一掌,两个人都踉跄暴退,
无常没怎么样,麻四却起了轻
。
显然,这位“铁骑会”四卫之一的麻四,在功力上要稍逊这位“侍卫营”的大领班一筹。
只听一声霹雳大喝传了过来:“麻四爷,你歇会儿,让我陪这位
大班玩玩。”
铁大行空天马般飞掠而至,那高大身躯猛如千钧当头扑下。
无常还真有点震慑,不敢轻攫锐锋,闪身就退。
砰地一声大响,铁大双掌落空劈在地上,一时砂飞石走,声势好不惊人。
突听
无常道:“堂堂的‘铁骑会’也会车轮战啊。”
“放你娘的庇。”铁大叱道:“当年你带着狗腿子偷袭‘铁骑会’,那叫什么战法!”
转身就扑。傅少华及时一声朗喝:“铁大,退后。”
铁大硬生生地收住扑势,转过身来道:“少爷,您怎么受他的
…”
傅少华微一头摇道:“不,铁大,咱们‘铁骑会’向来不落人家话柄,你往一旁站站,让我跟他说话。”
铁大瞪了
无常一眼道:“你这兔崽子别得意,还不知道是运气是倒霉呢!”
立即退向一旁,虎视眈眈地望着
无常。
无常好生不安,他装作没看见,也強作镇定,望着傅少华笑道:“这才不失为‘铁骑会’的第二代会主…”
傅少华淡然一笑道:“你不必再多说什么了,我跟你一对一,你若是能胜了我,那算你命大,‘铁骑会’的这笔血债一笔勾销,你要不是我的对手,那么你就长留在这座‘药王庙’里了。”
无常两眼一睁道:“这话是你说的?”
傅少华道:“你放心,我向来说一不二,他们也不会不听我的话。”
无常目光四下一掠道:“你们都听见么?”
铁大道:“废话。”
无常望着傅少华,摇头摇道:“要是我胜了你,你伤在我掌下,我看他们断断没有不出手的道理。”
傅少华道:“我知道你颇具心智,那么你说怎么办吧?”
无常道:“让你的人都退进‘药王庙’…”
铁大道:“放庇。”
傅少华一抬手道:“让他说下去,
无常,说你的。”
无常道:“让你的人退回‘药王庙’里去,我的人,我让他们回去,然后咱们借庙前这块地放手一搏。”
傅少华道:“前者我可以答应,后者我不能点头,我还打算让麻四,继续干他的‘五城巡捕营’统带,所以我不能放走一个人。”
无常
一笑道:“说句话你也许不信,我老早就对这位林头儿动了疑,早在我来这儿之前,我已经派人知会了‘九门提督’门卫,所以麻四要想干下去,恐怕不容易,除非他愿意豁出一条命去。”
傅少华道:“你说对了,我不相信。”
无常耸耸肩,摊手说道:“你不信,我就没办法了。”
傅少华道:“你的人可以留在这儿,待会儿动不动手,那随他们,我要留一个
护法在外头看着他们,
护法的任务只在防他们逃走,无论什么情形下,绝对不伸手。”
无常道:“我若是再不点头,那就显得贪得无厌了,好吧,就这么办吧。”
傅少华道:“铁大、商二、麻四,你们三个退进庙里去。”
铁大没多说,恭应一声,转身就走。
无常笑笑说道:“他们果是很听话啊!”傅少华道:“那当然,他们一个个都忠心耿耿,唯命是从。”
无常道:“这年头儿找这种人真不容易啊。”
傅少华道:“的确,人心都变了,变得可悲可叹。”
无常话锋忽转道:“我知道巴三的下落,你信不信?”
傅少华微微一怔,道:“是么,巴三在什么地方?”
无常道:“他现在是‘侍卫营’的一个领班,官儿没有麻四大,可是御前带刀,身穿黄袍马褂,远比麻四神气。”
傅少华又复一怔,道:“这么说,巴三现是‘侍卫营’的一个领班?”
无常道:“是啊,这是论功行赏之后,他应得的报酬。”
傅少华道:“论什么功,巴三为你们建了什么大功?”
无常倏然一笑道:“当年‘铁骑会’的实力何等雄厚,要是没个內应,我岂能破得了它?”
傅少华心头一阵跳动道:“我明白了,可是我不信。”
无常
一笑道:“信不信在你,不过我说的是实情实话,人,是不可太相信表面上恭顺,內蔵奷诈的也大有人在,这番话,我相信你不会不相信的。”
傅少华的心情本来是经一番強制之后已臻于平静,听了这话之后,虽然他不相信,可是心情不免有些儿不宁。
无常深深一眼道:“巴三现在有娇
,有美妾,享尽人间荣华富贵,享尽人间风
趣情,早就把‘铁骑会’这三个字抛在了九霄云外,你却仍把他当作亲信护卫,岂不可笑?”
傅少华道:“不管怎么说,我还是不信。”
无常道:“我还有一件事,你信不信?”
傅少华道:“哪件事?”
无常道:“我早就知道你是‘铁骑会’的第二代会主,有人告诉了我。”
傅少华道:“是谁告诉你的?”
无常道:“山东巡抚內调,现任工部右侍郎的夏大人。”
傅少华双眉一扬道:“我信。”
无常道:“还有,夏大人的掌珠有纵敌之嫌,已经被夏大人亲手捆绑,严加议处,现在正在吃苦受罪,你信不信?”
傅少华心头猛震,急道:“这…这是真的?”
无常道:“我还是那句话,信不信在你。”
傅少华強忍惊急道:“信不信又如何,那不关我的事…”
话虽这么说,可是他的心已经
了。
高手过招,心境不能有一点分心,要不然的话,就是一个功力不如他的人,也能要他的命。
傅少华怎么会不明白这一点。
只听
无常道:“据我所知,她这是为你受苦,为你受罪。”
傅少华没说话,但旋即又道:“你不必再说什么了,要真是这样的话,我自会想办法救夏姑娘出来…”
无常一点头:“这才是,一个人怎么好无情无义,你去救吧,夏大人正等着你呢…”
他抬起了手,一只右掌
出袖外,黑黑的,跟鬼爪一般,他道:“你准备好,我要发招抢攻了。”
傅少华双臂凝功,当即说道:“你只管发招动手就是,我等着呢。”
无常
一笑,突然
身欺进,一掌攻了过去。
傅少华知道他在一双手掌上,有独到的歹毒功夫,没敢轻敌,当即
掌
了上去。
无常不愿拚,右腕一沉,手掌走偏,划一个半弧,向傅少华当
拍了过去,跟着左掌递出,疾取傅少华左肋。
他这一只左掌掌白没一点血
,跟右掌恰好相反。
傅少华左掌补上了右掌的位置,右掌下划,直取
无常腕脉。
就在这时候,
无常攻势一顿,招式忽变,一口气连环拍出八掌,果然是掌掌诡异难测。
傅少华从容不迫,一一化解,就在他刚格开
无常那八掌的时候,
无常那惨白的左掌掌心突然一变,一掌飞快印向傅少华心窝。
傅少华大吃一惊,菗身便退,他只觉得
无常的现身功力,远较他想像中的为高。他却不知道自己上了人家的恶当,心情不宁,无法专心。
无常跨步跟到,双掌挥动一连又攻出六掌。
傅少华只觉一热一冷两片劲气笼罩着整个身躯,热的炙热,冷的冰冷,令他隐隐有窒息之感。
他心神震动,猛提一口真气,易守为攻挥掌
了上去,砰然几声大震,两个身躯倏然分开。
傅少华还没有站稳,
无常又攻了上来,一阵抢攻,
得傅少华连连后退。
傅少华不由大急,心想,看
无常的一身所学仅比麻四略高一筹,自己怎么会应付不了他…
心念正转动间,
瞎子的话声入耳,轻若蚊蚋,但清晰异常:“少主今天怎地这般心绪不宁,对敌搏斗,最忌分心,一个不慎便有致命之险,
无常是‘铁骑会’的大仇人,今天要走了他再想找他可就难了,少主该谨慎。”
这话入耳,傅少华脑际灵光飞闪,霎时间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凡事就怕想通,只一想通什么疑虑都没有了。
傅少华既没了疑虑,心境马上就平静了,这一平静不但手上威力大增,而且马上看出了
无常一处破绽,抖手一掌攻了过去。
砰然一声,这一掌正中
无常左肩,打得他闷哼一声,踉跄暴退,既惊又诧异地直看傅少华。
傅少华道:“看什么,我想明白了,差点儿上了你的当,从现在开始,该是你心绪不宁的时候了。”
还是真的,
无常一听这话,胆气马上就消了几分,气不壮心绪还能安宁么?那是不可能的。
他这里刚一怔神,傅少华已然快逾千钧之威攻到,那満天飞舞的掌影马上罩住了他周身大
。
无常心胆俱裂,一个转身到了那三个一旁观战的下属之后,冰冷一声:“替我挡他一阵。”
双掌猛力一推,那三个立足不稳,立即向傅少华撞去,他则一个大转身飞掠而起,往东
去。
傅少华绝想不到
无常这么
狠卑鄙,到了紧要关头竟推别人来替死。
他心神一震动间,两个侍卫已撞进掌力范围之內,惨叫两声立即噴血倒地,那侥幸的一个要跑,傅少华一定神一指点出,那一个没能跑出两步便仆倒在地,傅少华腾身掠起,飞近
无常。
无常早就被
瞎子截住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竟没敢向
瞎子伸手,掉头便往南跑。
而傅少华已然掠到,一掌劈出,正中
无常一双小腿。
铁打的金刚也噤受不住这一击,何况
无常一个血
之躯,只听“叭!”地一声,腿两立折,大叫一声,倒了下来,満地翻滚。
“兔崽子,你歇着吧。”
霹雳大喝声中,铁大掠到,扬起大巴掌兜头拍下。
铁大这一掌若是拍实,再有十个
无常也非死五对不可。
傅少华及时伸手拦住铁大,道:“铁大,留他活口。”
铁大挥势太猛,收掌不住,一咬牙,人在半空中猛地一个旋身,砰然一声,一掌拍在几丈外地上,地上拍了个大坑,砂飞右走好一阵才停歇。
可见铁大是用多大的劲儿。可见铁大是多么痛恨
无常。
麻四跟着掠到,一指头落在
无常的
眼上,冷哼一声道:“孬种,你也噤受不住这个啊?”一把提起了
无常道:“少爷,您打算怎么处置他?”
瞎子在一旁说道:“少爷恐怕要问他口供。”
傅少华点了点头道:“不错,把他提进庙里去。”
进了庙,几个人围住了
无常。
麻四一掌拍醒了
无常,
无常一醒就打寒战,咬牙忍着腿上彻骨疼痛,瞪着眼道:“冤有头,债有主,今儿个我姓
的落进你们的手里了,要割要剐任你们了!”
铁大冷笑一声道:“姓
的,你还
硬的啊,要不要你铁爷给你点乐子尝尝?”
无常白眼一翻,道:“当年掌下游魂,你也配。”铁大
然
变,就要伸手。
商二一拦,冷冷说道:“铁大,他求的也就是这个,他姓
的作孽作恶多了,想死却没那么便宜。”
无常两眼一转道:“你们要怎么磨折我,尽管冲着我姓
的来就是。”
商二冷冷一笑道:“我们都不急,你又急个什么劲儿?”
麻四狠瞪他一眼又道:“待会儿我要不一刀刀地剐你,我就跟你姓
的同姓。”
无常听了又是一颤,转眼望向傅少华,道:“你们还等什么?”
傅少华淡然道:“要按‘铁骑会’的血仇,我早就杀了你,如今眼前还有比‘铁骑会’血仇更重要的事,我不得不让你多活片刻。”
无常咧嘴一笑,笑得狰狞:“你们要是从姓
的嘴里问出什么来,那你们可是打错了主意…”
傅少华没理他,道:“我要先问问你,你说巴三现任职‘侍卫营’领班,可是真的?”
无常道:“自然是真的。”
铁大道:“放你娘的庇,姓巴的是什么样的人,我们比你清楚,他身上有几
汗
我都知道。”
傅少华道:“那么我问你,现在什么地方可以找到巴三?”
无常道:“当然是‘侍卫营’里。”
傅少华微一点头道:“那就行了,待会儿我派个人请他去,有你
大领班在这儿,他不会不来…”
铁大道:“少爷,你怎么信他的?”
傅少华没理铁大,淡淡问道:“还有,夏姑娘被夏保桢扣押一事,是真是假?”
无常道:“自然也是真的,不然我怎么知道你被她放出来!”
傅少华扬了扬眉道:“我不能让夏姑娘为我受累…”
话锋一转,道:“最后我要问你,那纸血令究竟蔵在哪个喇嘛庙里?”
无常一怔,道:“夏保桢那个女儿,告诉你的不少啊,你怎么不再问问她去?”
傅少华道:“我要问你?”
无常道:“那你问错人了,我不知道。”
傅少华道:“
无常,你可别说我不顾江湖道义,以酷刑
供?”
无常哼了一声道:“我是‘铁骑会’的大仇人,不同于别人,只要我落进你们的手里,那准是死路一条,横竖都是死,我还在乎什么?”
傅少华微一头摇道:“那不一定,为大局我可以舍弃私仇,我跟你谈个条件,你告诉我那纸血令在哪个喇嘛庙里,我放你一条生路。”
无常先是一怔,继而笑道:“你可别把姓
的当三岁孩童。”
傅少华淡然说道:“我堂堂‘铁骑会’,岂会失信于你。”
无常脸上飞快掠过一阵激动道:“姓傅的,你是当真?”
傅少华道:“半点不假。”
无常一点头道:“好,我告诉你…”傅少华一扬手道:“别忙,我话说在前头,我要的是可靠的,是实真的,假如你跟我耍花
,你可仍是死路一条。”
无常道:“你放心,假不了的,那地方不比寻常,我可以告诉你们,拿到拿不到,那就是你们的事了…”
傅少华道:“不劳你
心,说你的就是?”
无常道:“雍和宮。”
傅少华一颗心往下沉,道:“当真是‘雍和宮’?”
无常道:“既是条件
换,我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的!”
铁大道:“‘雍和宮’大了些。”
无常头摇说道:“蔵在什么地方我不知道,那就要靠你们自己去找了,找着了是运气,找不着那算你们倒霉。”
铁大抖手给了他一个嘴巴子,道:“娘的,睢不出你还真会说话?”
铁大一向是劲儿大手重,这一个巴掌打得
无常満脸开花,鼻子里嘴里直冒血。
半天,
无常才抹抹満脸的血,森冷地望了铁大一眼,道:“姓铁的,你下手好狠啊?”
铁大道:“那要看对谁了,对你这种人,不狠是罪过。”
无常一点头道:“好话…”
抬头望向傅少华道:“姓傅的爷儿们,该说的我已经说了,往后的事儿咱们怎么办?”
傅少华扬了扬眉道:“你放心,话我既然说了,我就一定会放你…”铁大道:“少爷,您真要放他?”
傅少华道:“大丈夫轻死重一诺,‘铁骑会’不该失信于小人。”
铁大道:“少爷,他是咱们‘铁骑会’的大仇人。”
傅少华道:“我知道,可是大局为重,他既然告诉了咱们那纸血令的蔵处,我就可以舍弃了大仇。”
铁大道:“咱们怎么知道他说的是实话?”
无常道:“姓铁的,要怎么你才相信,难道还得带你们去不成?”
商二突然说道:“那倒不必,我有一个好主意,你且等我们弄清楚真假后再走!”
无常脸色一变道:“姓商的,你可别…”商二眼一转,冰冷说道:“姓
的,你是我们‘铁骑会’的血海大仇人,我们少爷答应放你,哪怕是等上个三年五载,你也应该知足,何况只不过是让你等几天。”
无常霍地转望傅少华,他还没来及开口,傅少华便一点头,开口说道:“商二说的不错,我的原意也就是这样。”
无常
然
变,张口就要叫!
麻四从后头一指点在他后脑上,只见他身子一晃便躺下不动了。
商二道:“少爷,接下去咱们怎么办?”
傅少华道:“我要先找巴三。”
铁大道:“您怎么相信他的鬼话?”
傅少华头摇说道:“我不相信巴三是当年內应,也不相信他如今当真
妾成群,享受荣华富贵,可是巴三委身官家这件事,我宁可信其有,不能信其无地近在咫尺而不加找寻。”
铁大道:“事情闹得这么凶,他要真在‘侍卫营’里他不会不知道,既然知道他早就来找咱们了!”
麻四道:“我并不知道巴三在‘侍卫营’。”
傅少华道:“这道理就跟你姓林的一样,要不是你现身
面,谁会知道‘五城巡捕营’的林总爷就是你麻四。”
商二道:“少爷,就算巴三真在‘侍卫营’里,您打算怎么个找法?”
傅少华道:“我想利用眼前这几个人,让他们带话巴三…”
商二笑了,道:“你这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既然巴三改了姓换了名,他们怎么知道哪一个是巴三,再说巴三没来找我们,或许真因为还没到他现身
面的时候,您这么一找,不等于
他现身
面揭穿他么?”
傅少华皱皱眉,沉昑了一下道:“那么,照你看,我该怎么办?”
商二道:“您不用急,巴三要好,他终于是咱们‘铁骑会’的人,他要不好,到头来他也跑不掉的,您何不先把他放在一边儿,想法子救夏姑娘去?”
傅少华道:“您说得固然有理,可是想凭咱们这几个人去救夏姑娘,恐怕…”
摇头摇,住口不言。
商二道:“您是说,凭咱们这些人,救不了夏姑娘?”
傅少华道:“夏保桢的九宮八卦厉害,咱们连他那座夏府都进不去,还谈救什么夏姑娘?”
这倒也是实情实话,若是夏若男以纵敌被乃父所扣,那扣押处自然是在夏府。
夏府的九宮八卦的阵法傅少华是领教过了,凭他眼前的这些人一个也进不去,进都进不去,还谈什么救人。
眼前没有一个不是高手,可是高手在这种地方无用武之地,武功上再高绝,不通九宮八卦硬是没办法。商二皱皱眉,沉昑半晌。
瞎子突然说道:“少主,以我看这件事也不必急。”
傅少华道:“
老,有什么高见?”
瞎子道:“虎毒不食子,不管怎么说,那位夏若男姑娘总是夏保桢的亲生女儿,即使他扣押了她,谅他也不会拿自己的女儿怎么样,咱们既然无力救她,又何必硬往里闯,再说咱们这一去,采取营救行动,不等于让夏保桢更迁怒于她么?或许夏姑娘还没承认,咱们这一采取行动,也就等于代夏姑娘承认了,我认为这样不妥当。”
傅少华道:“那么,依
老,…”
瞎子道:“少主,大局为重,眼前就要到五月端午,那半张血令要再不想法拿到手,后果就不堪设想,不如暂时撇下一切,全心全力找那半张血令。”
麻四点头说道:“少爷,
老说的是。”
商二也点头道:“嗯,对,事实上另两件事都不急,就再急也急不过这张血令去。”
傅少华皱着眉沉昑说道:“‘雍和宮’是京里最大的一座喇嘛庙,不但密宗高手众多,而且坐落在內城里,听夏姑娘说,这处密宗好手个个都是擅‘天竺’异术,远比乃父夏保桢难斗,一个夏保桢咱们都斗不了…”
商二道:“虽说难斗,就是容易斗咱们也不能跟他们斗,双掌难敌四手,好汉不敌人多,咱们只一惊动他们,他们的京师精锐一定前来驰援,到那时候…”摇头摇,住口不言。
瞎子道:“少主不用愁,商二弟也不用怕,我这儿有个笨法子,只要咱们做得巧妙,咱们就能丝毫不惊动他们地混进‘雍和宮’。”
商二“哦”地一声忙道:“
老有什么高明的办法?”
瞎子笑笑说道:“这件事恐怕还要借重铁大弟,委屈少主跟商二弟。”
铁大道:“借重我,我能干什么?”
瞎子笑道:“铁大弟的用处大了,这件事除了铁大弟外,谁也派不上用场。”
铁大道:“
老,您知道我是个急
子,究竟是…”
瞎子笑笑说道:“铁大弟,你是蒙古人,是不是?”
铁大道:“是啊,怎么了?”
瞎子道:“对蒙旗的一切,你也
,是不是?”
铁大道:“那当然,蒙旗中大事小事,没有我不知道的。”
瞎子道:“这就行了,你可知道京里有个外馆,是专门接待来京的蒙古王公的?”
铁大道:“知道啊,那些蒙古王公每年总要到京里来好几趟,一来就住外馆。”
瞎子道:“你是蒙古人,要冒充蒙古王公,这些人里头,恐怕只有你才行!”
铁大为之一怔,道:“您怎么说,
老,要我冒充蒙古王公?”
瞎子点了点头道:“过两天有位蒙古王公到京里来,轻车简从,可是不能不够排场,往外馆一住,享他两天福之后再到‘雍和宮’参喇嘛礼佛,这不就轻易混进去了么?”
商二忙道:“让我问你一句,你见过蒙古王公没有?”
铁大道:“见过,当然见过,怎么会没见过!”
瞎子道:“见过就行,既然见过,难道他们那举手投足的架势,你还学不来么?”
铁大道:“学是学得来,只是蒙古有几个王公,屈指可数!人家哪有不认识的…”
瞎子头摇说道:“铁大弟,你错了,蒙古的王公虽然没几个,可是京里这些人不见得会认识,只要他们有一个没见过的就行了,你只管冒充你的,别的什么都不用管。”
一应用品由商二和麻四准备,二人立马出发。
瞎子又道:“铁大弟,我恐怕还得委屈你一阵子。”
铁大道:“什么事儿,您尽管说就是。”
瞎子道:“大伙儿都为大局忙,我也不愿意闲着,可是我是个瞎老头子,又派不上用场,所以我只有…”
不安地笑笑接道:“我这么想,你这位蒙古王公到京里来是为私事,为什么私事呢?你爹两眼不明,为他求,求医来了…”
铁大道:“嘿嘿我还当什么事呢,原来是这回事啊,没关系,您的年纪当我几天爹我也不吃亏…”
瞎子道:“少主,到时候我打算让麻四弟留在外头!”
傅少华道:“
老的意思是…”
瞎子道:“凡事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万一咱们一不小心陷在了里头,外头有个人总是好的。”
傅少华点了点头道:“
老的意思我懂,等他回来之后我跟他说。”
铁大道:“为什么单找麻四留下来,他一定不乐意!”
瞎子道:“我之所以让他留下来,是有道理的,他是‘五城巡捕营’的统带,不会没人认识他,到时候万一有人认出他来…”
铁大道:“那容易,
老,他现在这张脸是经过易容的,让他恢复他本来面目,谁还能认出他来?我想随从人太少不够排场,也不足以应变。”
瞎子道:“话是不错,可是外头也不能没人…”
铁大道:“不是还有哈德山、董武几个人么,他们都是麻四的亲信,应该可以信得过。”
瞎子道:“倒不是信不过谁,只是怕他们办不了事。”
傅少华点头说道:“这倒也是实情,一旦办起事来,他们确不如麻四…”
铁大道:“那就让哈德山、董武他们跟进去?”
瞎子摇头摇说道:“不行,他们应付不了这种事。”
铁大没说话,沉昑一下之后才道:“云英赶不回来,要是他能赶回来就好了。”
傅少华道:“巴三要能适时来归,那更好。”
铁大道:“您说的对,只是…对了,少爷,‘乌衣门’有没有可用之人?”
傅少华脸色一黯,头摇说道:“咱们跟人家关系不够,不能让人家跟着冒险去,再说这时候咱们也不知道他们在哪儿。”
瞎子道:“以我看有咱们这几个人够了,能办得了的咱们几个就能办,真办不了,再多几个也没用。”
傅少华点了点头笑道:“您说得是。”铁大没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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