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一去难回
凌燕飞走出韩府的时候,曰头已经偏了西,冯七也已经回来了,凌燕飞是把他跟韩玉洁的“私订终身”的经过详细禀报之后才出门的,冯七乐得嘴都合不拢了。
凌燕飞出了韩府踏着初垂的暮色往西走,走不多远他拐进了一处屋檐下,屋檐下有几个鹑衣百结的叫花子盘坐在一起,见人便伸手。
凌燕飞手一伸把样东西
进一个中年叫花手里,那中年叫花満脸可怜像,点着头刚要道谢,忽然一怔,雨眼暴睁,两道寒光一闪即逝,他往手里看了看,手里有只纯银打造,展翅
飞的雕。
他霍地站了起来,肃容说道:“您是…”
凌燕飞道:“我来看看驼老,麻烦那位给带个路。”
中年花子当即把手里的银雕往身边一名十七八岁的年轻花子手里一
,道:“小三儿,去。”
那年轻花子抓起身边一
打狗
一跃而起,转身进了旁边,一条胡同。凌燕飞冲那中年花子谢了一声,迈步跟了出去。
那年轻花子在前头走,凌燕飞在后头跟,他始终与那年轻花子保持个五六丈距离。这条胡同走了一半,年轻花子拐进了另一条胡同里,凌燕飞跟着拐进去的时候,却见那年轻花子已然敲开了一家的两扇朱门,跟一个穿黑衣的壮汉低低说了两句话,然后往那黑衣壮汉手里
过一样东西,转身走了,头也没回。那黑衣壮汉却转头往这边望了过来,两道目光如炬。
凌燕飞离那两扇朱门还有三四丈距离,他走得不慌不忙,边走边打量,他看得一清二楚,两扇朱门前白玉般的石阶有五六级,石阶下有一对栩栩如生的石狮子,围墙一圈,门头老大,相当气派,俨然京北里的大户。
打量着不知不觉间已到门前,那黑衣壮汉目光一凝,望着他道:“请问,贵姓?”
凌燕飞道:“凌,凌燕飞。”
黑衣壮汉一欠身,恭谨说道:“凌少爷请。”
凌燕飞欠身谢了一声,迈步登阶行了进去。
黑衣壮汉跟着进来关上了两扇大门,又一欠身道:“已有人进去通报,驼老在里头候驾,容属下带路。”他转身往里行去,步履十分稳健。
凌燕飞一声:“有劳!”迈步跟了上去。
大的-个院子,外头跟里头一样的气派,一条石板路直通屋下,堂屋门口垂着帘,灯光外透。
黑衣壮汉到了堂屋门口躬身下去:“禀驼老,啸傲山庄凌少爷到。”
门帘忽然向外扬起,一个高大身影当门而立,那是个白发,锦袍驼背老人,虎目虬髯,威态慑人。幸亏他背上有个驼峰,要不然他的头非碰着门头不可。
他一双炯炯目光望着凌燕飞道:“老龙沟的凌少爷?”
凌燕飞听得一怔,道:“驼老知道我?”
驼背锦袍老人一步跨了出来道:“主人已经晓谕各处,说他几年前在老龙沟遇救,并且收了一位传人,姓凌,老奴不知道是凌少爷您来了,还当是啸傲山庄来了谁呢!一直坐在屋里大刺刺的,真该死!老奴拜见凌少爷。”说着,他曲下一膝就要跪下去。
凌飞燕忙伸手去扶,道:“我怎么敢当,驼老这是折我。”
他扶是扶住了,却猛觉驼背老人的两臂如钢,而且身躯猛然往下一沉。他忙双腕加力往上一抬,这本是很自然的反应,驼背锦袍老人一个高大身躯立被他架了起来。
驼背锦袍老人两眼奇光一闪,道:“凌少爷,主人没少爷,那一身绝艺全传给您了!”
凌燕飞也一怔,刹时明白了,他倏然一笑道:“驼老真好意思,见面就来这个。”
驼背锦袍老人哈哈大笑,声震屋宇:“待会儿您罚老奴就是。”拉着凌燕飞往屋里行去。
有人掀帘子,是位十八九娇
美姑娘,穿一身红,
似一团火样的,杏眼桃腮,一双眉梢儿微微上扬,眉宇间自然
着一股子
人冷意,一双眼皮霜刃也似的。
凌燕飞没想到屋里还有这么一位姑娘,不由为之一怔。那
若桃李,冷若冰霜的美姑娘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放下帘子退回后去。
驼背锦袍老人抬手一招,道:“丫头,过来见见主人唯一的传人,老龙沟来的凌少爷!”
冷
红衣美姑娘没说话,上前就要行大礼。
凌燕飞忙闪身躲避,道:“驼老,别,请代我拦一拦!”
驼背锦袍老人道:“老奴的礼免了,她这一礼怎么能再免?”
说话间冷
红衣美姑娘已一拜而起,她始终没说-句话,驼背锦袍老人一旁又道:“凌少爷,这是老奴打小带大的义女,随老奴的姓,也姓桑,当年老奴跟随主人的时候,主人给她取了个名字叫傲霜,这丫头什么都好,就是不爱说话。”
凌燕飞道:“桑姑娘。”
姑娘桑傲霜那冷
的娇靥上没有一点表情,道:“傲霜不敢当。”
驼背锦袍老人摆摆手道:“好了,好了,别这儿站着,快去给凌少爷倒茶去吧!”
桑傲霜要转身,凌燕飞忙道:“不敢当,我又不是外人,让我自己来。”
他一步跨过去到了茶几前,先到了杯茶双手端到驼背锦袍老人,驼背锦袍老人忙道:“凌少爷,您这是…还跟她客气,您这不是折老奴么?”
话虽这么说,一双慑人的虎目之中却出现了赞许之
。
凌燕飞道:“我不敢以老爷子的传人自居,即使我是老爷子的传人,驼老辅随老爷子多年,也应该是我的长辈。”
驼背锦袍老人深深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道:“难怪主人把一身绝艺都传给了您…”
微一抬手道:“凌少爷,您请坐。”
他让凌燕飞坐上首,凌燕飞说什么也不肯,让了半天之后还是凌燕飞硬把他按在了上首。
闲聊了几句之后,驼背锦袍老人道:“您这趟到京里来是…”
凌燕飞当即把他为什么到京里来,以及到京后的经过情形从头到尾说了一遍,最后说道;“当年我在啸傲山庄叩拜老爷子的时候,老爷子告诉我驼老长驻京里,嘱我有空时来看看驼老,好跟驼老领些教益。”
驼背锦袍老人头摇说道:“主人跟凌少爷抬举,老奴怎么敢当,老奴自跟随主人多少年来,身受主人如海深思,凌少爷您是主人的唯一传人,见你如见主人,多领教益那是折老奴,凌少爷您要有什么事只管吩咐,老奴随时听候差遣。”
凌燕飞道:“驼老您言重,如今京里的事已经了了,我来看看您,也顺便跟您辞个行。”
驼背锦袍老人道:“怎么,您要回辽东去了?怎么不在京里多待两天?”
凌燕飞道:“老人家这两年来身子不大好,常闹病,我不大放心,不愿在外头待得太久。”
驼背锦袍老人道:“您这么说老奴就不敢当了,只是…”
眉锋微皱,道:“您刚才说的福王府的事儿,恐怕没那么单纯。”
凌燕飞道:“怎么,驼老,难不成这件事另有什…”
驼背锦袍老人道:“这件事要换个人他还真不知道,说起来放眼当今知道的人也真不多,要不是老奴当年在兴安岭、黑龙江一带待过一阵子,现在恐怕也不会明白是怎么回事,您所说的那四样东西,骷髅头、金剑、银花、象牙手,并不是您想像中的那个不知名的江湖人送给福王格格的订情物,而是一个神秘组织的当年信物。”
凌燕飞“哦”地一声道:“有这种事,驼老,那神秘组织是…”
驼背锦袍老人道:“这个神秘组织远在三十年前就有了,他们的势力及活动范围在兴安岭跟黑龙江之间,东到乌苏黑江,西到大额尔古纳河。老窝在江东六十四屯一带,这个组织叫‘赤魔教’,教里充満了神秘诡异,凡教徒,每个人都有一套怪异的武功,他们有一套异术控制教徒,无论任何人,只要参加了赤魔教,他的心神便会受到赤魔教的控制,稍生一点异心便会莫名其妙的暴毙身死,而且死状非常的惨,没人知道他们组这个教的目的,因为他们从不犯人,也就因为它从不犯人,也就没人去干涉他们的行动,但却有不少好奇的人想深人他们教里一探究竟,可是这些人总是一去不回,没有一个再见出现过,由于是这些人一时好奇犯侵赤魔教,并不是赤魔教四出伤人,所以一般白道侠义也都懒得过问,赤魔教在那一带活动整整十年,二十年前,也就是老奴离开那一带的时候,他们突然不见了,那一带再也见不到任何一个赤魔教徒…”
凌燕飞道:“照现在的情形看,他们应该是已经转移了地盘,或者是扩展了势力。”
“不!”驼背锦袍老人头摇说道:“老奴打听过,当时他们是解散了,据说是为首的两男两女意见不合分手了,这为首的两男两女也就是您所见那四样东西的主人,每人一样,骷髅头、金剑是那两个男的信物,银花、象牙手是那两个女的信物,他四个创立了赤魔教,也就用他四个的信物当了赤魔教表记跟令符,当年凡赤魔教徒,每人身上都有这四样东西,一样不能缺,一样不能少,这四样东西的任何一样比他们的性命都还重要,只丢了一样就永不能回赤魔教,而且得自绝在外头,有的教徒不想死,可是出不了一个月他就会莫名其妙的暴毙惨死,除非他在这一个月之內能找回丢了的那样东西!”
凌燕飞听得心头连连震动,道:“我还不知道当年在兴安岭跟黑龙江一带有这么一个神秘组织呢,难怪我一直不知道那四样东西究竟是什么…”
顿了顿道:“那么照这么看,二十年后的今天,赤魔教是死灰复燃了,而且他们活动的范围已不在兴安岭跟黑龙江之间了。”
驼背锦袍老人点头说道:“这倒是有可能,不敢瞒您,这些曰子以来京畿一带已三番两次的发现了赤魔教徒的踪迹,老奴已经派人暗中监视他们的动静了,不过到现在为止,还没能看出什么来,老奴也想不明白,二十年后的如今他们怎么会突然死灰复燃了,而且把活动的范围移来京畿一带,他们究竟为的是什么,既然赤魔教为首的那两男两女当初为意见不合分了手,事隔二十年,似乎不该再有合聚的希望,今若不是他们四个已然言归于好,京里怎么会同时出现了那四样东西,一样不缺,一样不少?”
凌燕飞道:“只怕是他四个已经尽除前嫌,言归于好了!”
驼背锦袍老人道:“那么二十年后的今天,他们突然死灰复燃,而且把活动的地方移来京畿一带,为的又是什么?”
凌燕飞道:“这就要驼老手下这些弟兄劳神受累了,不管怎么说,驼老这儿我这一趟没白跑,难怪老爷子要我来跟驼老多领教益,我确实增长了不少见识。获益不浅,至少我现在知道那个不知名的江湖人是赤魔教中人了。”
“不,凌少爷,”驼背锦袍老人头摇说道:“赤魔教现在是不是已经改变了作风,老奴不敢说,但据老奴所知,二十年前的赤魔教徒,任何一个也不敢把那四样东西送给别人;除非他豁出去了,不打算再活了!”
凌燕飞为之一怔,但他旋即说道:“驼老不是说只要能在一个月內找回那四样东西…”
驼背锦袍老人道:“凌少爷,您说的,福王的格格是在一年多前在江南认识那人的,那四样东西远在一年多前就到了福王的格格的手里,要照时间计算,一年十二个月,那人死了十二次都有了,怎么还会跑到京里来使着这金蝉脫壳计,把福王的格格接走了?”
凌燕飞道:“你说京畿一带最近三番两次发现赤魔教人的踪迹,他们会不会是找那个人的?”
驼背锦袍老人头摇说道:“不,凌少爷,赤魔教杀他们教里的违规教徒,是根本用不着动手的,老奴刚不是说过么,他们有一套异术能控制他们教徒的心神…”
凌燕飞道:“这个我刚才听您说过了,也许二十年后的今天他们已经改变了作风,不再用那套异术控制了,也许他们那套异术失传了,所以赤魔教中人才敢把当年绝不敢离身的东西轻易送了人…”
驼背锦袍老人道:“这个老奴在还没有明了二十年后今天的赤魔教是怎么一个情形之前,不敢妄下断语,不过仅仅二十年,那套异术失传,似乎不大可能。”
凌燕飞沉昑了一下道:“驼老,目下在京畿一带活动的赤魔教人,他们的行止动静,是不是全在您手下弟兄的监视之下?”
驼背锦袍老人道:“这个老奴不敢说全部,但十有八九是在老奴手下这些人的监视之下。”
凌燕飞目光一凝道:“驼老有没有发现福王的格格跟他们有连络,常接触吗?”
驼背锦袍老人道:“老奴只知道最近在京畿一带活动的赤魔教徒里有几个女的,却不知道福王的格格在不在里头。”
凌燕飞眉锋一皱,刚要说话,倏地两眼暴闪寒芒。
就在他两眼暴闪寒芒的同时,驼背锦袍老人急喝道;“凌少爷,是自己人。”
凌燕飞道:“后头一个恐怕不是!”他左掌一扬,门帘突然外扬,接着他右掌抓起桌上的茶杯,抖手打了出去,随听夜空里传来一声闷哼,跟着院子里砰然一响。
凌燕飞扬眉道:“驼老,后头一个跑了,他伤得不轻,自己人是带着伤回来的,怕伤得也不轻。”
驼背锦袍老人虎目一睁,两眼怒光如电。就在这时候,门帘掀动,适才开门那黑衣壮汉扶着一名脸色苍白、満身是血的黑衣壮汉冲了进来。
驼背锦袍老人喝道:“傲霜,拿把椅子。”
桑傲霜一张娇靥上霜意更浓,眉宇间也泛起了冷肃煞气,伸手搬过一张椅子来。
黑衣壮汉扶着受伤的同伴坐了下去,然后伸一掌抵在同伴心窝上,沉声喝道:“老三,驼老就在眼前,说话。”
那受伤黑衣壮汉原本是闭着眼的,闻言两眼暴睁,嘴张了几张才道:“驼老,属下没用,让他们发现了。”
驼背锦袍老人道:“你二哥他们几个呢?”
受伤黑衣壮汉道;“他们几个那边是什么情形,属下不知道,说起来真可笑,属下竟不是他们的对手,居然让他们伤了我…”
驼背锦袍老人突然出指在受伤黑衣壮汉
前连点了几下,受伤黑衣壮汉马上又闭上两眼不动了。
驼背锦袍老人旋即抬眼说道:“传下令去,叫二老他们统统撤回来。”
那开门黑衣壮汉恭应一声,腾身穿了出去。
凌燕飞道:“驼老,赤魔教?”
驼背锦袍老人微一点头,须发微张道:“没想到他们竟敢冲咱们的人下手。”
凌燕飞道:“以刚才那赤魔教人的身法判断,他功力确不低,驼老,这位原被派在什么地方?”
驼背锦袍老人未假思索道:“他在东四牌楼的隆福寺,那儿有赤魔教徒进出。”
凌燕飞站了起来道:“我去看看去。”
驼背锦袍老人忙站起来拦住了他道:“杀
焉用牛刀,怎么能劳你的大驾!”
凌燕飞道:“驼老,您这是跟我见外?”
驼背锦袍老人道:“不,凌少爷,你马上就要回老龙沟去了…”
凌燕飞扬扬眉道:“不一定,也许我暂时不回去了!”
驼背锦袍老人忙道:“您千万别这样,那怎么行。”
凌燕飞道:“驼老…”
驼背锦袍老人道:“凌少爷,您若是一定要去,等他们几个回来之后看看是什么情形再说好不?”
凌燕飞迟疑了一下,还没说话。桑傲霜突然走过来伸手在受伤黑衣壮汉的
带上摸了一把。
驼背锦袍老人忙道:“怎么了,丫头。”
桑傲霜伸手递给驼背锦袍老人一样东西,那是一块摺叠得很小的羊皮,驼背锦袍老人接过手展了开来,巴掌大一块羊皮,颜色黑黄黑黄的,驼背锦袍老人只一眼便皱起了眉。
凌燕飞就在驼背锦袍老人身边,他也看见了,那块羊皮上画着一幅说画不像画,说图案不像图案的东西,四角画的则是他见过两次的那四样东西:骷髅头、金剑、银花、象牙手。
他忍不住问道:“驼老看得出,这块羊皮上画的是什么吗?”
驼背锦袍老人摇头摇道:“老奴看不出来。”
凌燕飞道:“想必这块羊皮是这位赤魔教中人手里夺过来的,要不然那赤魔教人不会宁犯大忌,穷追不舍。”
驼背锦袍老人沉昑了一下,抬眼望向桑傲霜,道:“丫头,快进去把那瓶药拿来。”
桑傲霜转身入进了左边一间屋里,连答应都没答应。从凌燕飞刚才来的时候一直到现在,这么老半天工夫,这位冷
的桑傲霜姑娘只说了一句话。
她的确太不爱说话了,凌燕飞暗暗有点诧异,他不由地深深看了桑傲霜那刚健婀娜、无限美好的背影两眼,这时候他发现连桑傲霜那无限美好的背影都透着冷意。
转眼工夫之后,桑傲霜又从那间屋里出来了,她手里多了个小的瓷瓶,她出屋的时候一双霜刃般目光恰好跟凌燕飞的一双目光碰在一起,她当即把那双霜刃般目光垂了下去,弄得凌燕飞好没趣,也忙把目光移向一旁。
桑傲霜默默地走了过来,默默地把手中小白瓷瓶递给了驼背锦袍老人。驼背锦袍老人似乎是习以为常了,一点也不以为怪,接过小白瓷瓶来拔开瓶
倒出了一颗绿色药丸,另一只手捏开受伤黑衣壮汉的牙关,曲指一弹把那颗药丸弹了进去,然后他一指落在受伤黑衣壮汉的
腹之间。受伤黑衣壮汉身躯一震,旋即发出了一声呻昑。
驼背锦袍老人沉声说道:“把药咽下去,别动。”
受伤黑衣壮汉喉头动了一下,驼背锦袍老人立即伸右掌抵住了他的心窝,虎目凝住,脸上一片肃穆神色。凌燕飞知道驼背锦袍老人在运功以真气渡人黑衣壮汉体內,助那疗伤的药丸药力扩散,这当儿不能有任何惊扰,他当即一步迈到门边,面外负手站立,以防任何突如其来的惊扰。
盏茶工夫过去之后,忽听身后响起驼背锦袍老人的话声:“谢谢您,凌少爷,行了!”
凌燕飞转过身去,那受伤黑衣壮汉已
起
杆儿坐直了,人虽然还有些虚弱,可是嘴里的血已经不
了,脸色也不像刚才那么苍白了。
只听驼背锦袍老人道:“过来见见老龙沟来的凌少爷,刚才要不是凌少爷一茶杯,恐怕你就回不来了。”
那黑衣壮汉一欠身便要往起站。
凌燕飞从后头伸手按住了他,道:“这是什么时候,驼老还这么客气,正事要紧,驼老还是快问话吧。”
驼背锦袍老人迟疑了一下,一点头道:“那老奴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把那块羊皮往黑衣壮汉眼前一送,道:“老三,这是那儿来的?”
那黑衣壮汉当即说道:“这是属下在隆福寺神像脚底下得来的,隆福寺神像脚底下有个
,有个赤魔教人把这块羊皮偷偷
进那个
里走了,属下一时好奇想看看他
的究竟是什么,过去刚掏出来看了一眼就让他们发现了,属下没来得及
回去,既然让他们发现,也没打算再
回去,属下跟那家伙斗了二十几招,让他在
前印了一掌,属下不敢让自己落在他们手里,转身撒腿就跑,谁知那家伙竟穷追不舍…”
驼背锦袍老人道:“这东西落在你手里,他自然穷追不舍。”
那黑衣壮汉道:“驼老,这是什么东西?”
驼背锦袍老人道:“我正想问你呢!”
那黑衣壮汉道:“怎么,您也不知道?”
一阵急速的衣袂飘风声由远而近。
凌燕飞道:“驼老,是不是自己人?”
驼背锦袍老人微一点头道:“是老大他们回来了!”
紧接着又听见几阵急速的衣袂飘风声起着掠到,凌燕飞听得清楚,院子里一个连一个地落下好几个人来。
就在这个时候,院子里响起了那刚才奉命传令撤人的黑衣壮汉的话声:“禀驼老,二老他们都回来了。”
驼背锦袍老人道:“都给我进来。”
院子里恭应一声,门帘掀处,由那奉命传话撤人的黑衣壮汉为首,一连走进七个神态威猛的黑衣壮汉来。
驼背锦袍老人脸色肃穆,一摆手道:“先见见老龙沟来的凌少爷。”
六名黑衣壮汉十二道如炬目光看了凌燕飞一眼,然后一起行下礼去。
凌燕飞忙答一礼,道:“不敢当,诸位辛苦。”
最右一名年纪最轻的黑衣壮汉咧着嘴笑问道:“凌少爷?您就是在啸傲山庄待过一年的凌少爷?”
凌燕飞道:“不错!”
那黑衣壮汉笑嘻嘻地道:“属下叫龙飞,听驼老说您是主人唯一的传人,改天您得好好教教属下几招…”
那奉命传话撤人的黑衣壮汉一巴掌挥了过去,道:“好没规矩,留神驼老又罚你跪。”
龙飞抬手一挡,红着脸笑了:“大哥,人有脸,树有皮,你怎么当着凌少爷…”
驼背锦袍老人沉哼一声道:“老八闹够了么?”
龙飞一伸头舌,立即住口不言。
驼背锦袍老人转望凌燕飞道:“凌少爷,这八个都是当年跟着老奴的,他八个都姓龙,但都不是一母同胞,当年跟着老奴的时候都是半大孩子,现在-个个都三十多了,在一块儿十几二十年,比亲兄弟都亲,他们的名字都是老奴起的,老大叫龙云、二老叫龙刚,依顺下去是龙文、龙武、龙天、龙忠、龙义、龙飞,这八个里龙飞自小就皮,也数他最没规矩…”
龙飞道:“可也数龙飞最机灵。”
驼背锦袍老人道:“没羞没臊。”
龙飞道:“这有什么关系,凌少爷又不是外人,刚才您还漏说了一句呢,我们八个是您手下的八条龙…”
凌燕飞道:“名副其实的八条龙,有点像当年海爷爷的八护卫。”
龙飞忙一躬身道:“谢谢您,凌少爷。”
驼背锦袍老人道:“您太抬举他们了,那儿能比呀。”
龙飞一张嘴,就要再说。驼老目光如电扫了他一眼。龙飞一缩脖子,一声气儿没敢再吭。
驼老神色一肃,道:“你们大概已经听老大说过了,老三跟他们朝过面,而且伤在了他们手下,我一时摸不透他们的实力,所以把你们都撤了回来,现在你们一个个的告诉我,你们那方面的情形是怎么样?”
老大龙云道:“刚才在路上他们六个已经告诉我了,听他们说他们六个那方面都来了人,然后就分批都撤走了。”
驼老道:“可知道他们都撤到那儿去了?”
龙飞道:“不知道,我们正想跟,可巧你派大哥去把我们都召了回来。”
驼老眉锋一皱,转眼望向凌燕飞道:“以老奴看,他们之所以突然撤走,恐怕跟这块羊皮有关。”
凌燕飞刚要说话。只听几声敲门声传了过来,先两下,后一下,很有节奏。
龙云道:“老董的人来了,我去看看。”他转身窜了出去。
没多大工夫他匆匆行了进来,道:“老董派小三儿来报,他们都撤出城去了,一个没剩!”
龙刚道:“这么看来他们是真撤了。”
龙飞哼哼一笑道:“不会吧,为了这块羊皮,三哥让他们伤了,而且在后头穷追不舍,可见这块不起眼的羊皮对他们是相当的重要,现在这块羊皮落在咱们手里,他们岂会这样一声不吭的全撤走?”
驼老双眉一轩,道:“对,咱们得防…”
凌燕飞双眉陡扬,震声说道:“那位朋友夜访?怎么放着大门不走,甚至连个招呼也不打。”
八条龙
然
变,七个人要往外扑。
驼老须发一张,轻喝说道:“浑东西,别动!”
只听对面夜空里传下了一个冰冷话声道:“不速之客求见主人,那位是此间的主人,请出一见。”
驼老冷冷一笑道:“熄灯,掀帘子。”
桑傲霜玉手一挥,桌上灯立即灭去,龙飞伸手挑起了帘子,驼老一步跨到门口,洪声说道;“老夫就是此间主人,赤魔教的贵客请下来一会!”
今夜微有月
,屋里的灯熄去之后,里头能看见外头,外头却难看见里头,大伙儿在屋里对外都看得清清楚楚,大门头上站着一个中等身材的黑衣蒙面人,浑身上下像罩在一个黑布袋里,只有两眼处有两个
。
只听那黑衣蒙面人冰冷的说道:“多谢主人雅意,我心领了,主人贵姓?”
驼老道:“老夫姓桑,赤魔教的贵客有什么见教?”
那黑衣蒙面人道:“放眼当今,知道赤魔教的人不多…”
驼老道:“老夫是仅有的一个。”
那黑衣蒙面人道:“既然主人知道我赤魔教,那是最好不过,主人既知我赤魔教,应知我赤魔教向不犯人…”
驼老道:“不错,据老夫所知,二十年前的赤魔教确向不犯人。”
那黑衣蒙面人道:“二十午后的赤魔教也是一样!”
驼老道:“那么你赤魔教二十年后的今天,突然在京里出现…”
那黑衣蒙面人道:“主人这样说就不对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京北城并不是谁的私产,为什么我赤魔教就不能来?”
驼老道:“赤魔教的朋友,你可知道京北城是什么所在?”
那黑衣蒙面人道:“听主人的口气,主人似乎是公门中人?”
驼老道:“老夫不是公门中人,老夫跟贵教一样,也是江湖中人。”
那黑衣蒙面人道:“既然这样,主人间我京北城是什么所在,岂不有点多余!”
驼老道:“赤魔教的朋友,不然,有道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老夫的所有基业就在这京北城里,睡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眠,老夫不得不提防一二。”
那黑衣蒙面人道:“有道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提防无可厚非,犯人恐怕就不当了。”
驼老一扬手中羊皮道:“赤魔教的朋友,你指的是这个?”
那黑衣蒙面人道:“不错。”
驼老道:“你此来是想要回这样东西?”
那黑衣蒙面人道:“不错,本教跟主人素不相识,自信一向也井河不犯,敢说本教这趟到京里来也丝毫未得罪这一带地面上的朋友,还请主人将手中物掷还…”
驼老一点头道:“可以,不过老夫有一个条件。”
那黑衣蒙面人道:“主人有什么条件?”
驼老道:“老夫不问贵教这趟到京里来的目的是什么,老夫要朋友答应,天亮之前贵教中人全部撤出京城,一个不许留下,老夫在这京北城里一天,贵教中人也最好不要再来。”
那黑衣蒙面人两眼
中寒光一
道:“主人这是什么意思?”
驼老道:“诚如朋友适才所说,防人之心不可无。”
那黑衣蒙面人两眼寒光忽然敛去,道:“我若答应了主人这一件条件,主人就会将手中物即掷还本教?”
驼老须发忽然暴张,威态吓人,道:“不错,不过老夫话要说在前头,老夫早在二十年前便
知赤魔教,你赤魔教人要是有一个留下不走,或是有一个去而复返,绝难瞒过老夫,到那时老夫可是要翻脸出手,格杀勿沦。”
驼老这里把话说完,黑衣蒙面人那里仰天长笑,笑声裂石穿云,直上夜空,笑着,笑着。笑声由半空里突然一泻而下,只听他冰冷说道:“姓桑的,你未免欺人太甚,翻脸无情,格杀勿论,你好大的口气,你要是以为赤魔教怕了谁,那你就错了。要不给你点颜色看看,谅你也不知道本教的厉害…”
话声至此,只见他两手一挥,前、左、右三面围墙上一起冒出十几条黑影来。一个个都是黑衣蒙面人,这十几个黑衣蒙面人每人手里都拿着一个黑黝黝的筒状物。
只听那黑衣蒙面人狞声说道:“姓桑的,我不妨告诉你。你这座院落已经被本教团团围住,只要我一声令下,埋伏在后墙外的人就会在你屋后纵起火来,只等你们受不了烟熏火燎一出屋,我这三面十余枝五毒断魂简便会齐发疾
,这五毒断魂筒里的东西都淬过剧毒,见血封喉,中了就是大罗金仙也难逃劫数,姓桑的,现在你答我一句。你是要你们这些人的性命,还是要你手里那样东西?”
驼老须发暴张,震声说道:“你赤魔教要想要挟老夫,那你们就错了,老夫天生吃软不吃硬的倔脾气,也向来不受人要挟!”
那黑衣蒙面人一点头道:“那好,我倒要看你姓桑的这副老骨头硬到什么时候!”
只见他一扬手便要挥下。
凌燕飞突然喝道:“慢着。”
那黑衣蒙面人停在半空,道:“什么人说话?”
凌燕飞道;“区区在下。”
接着说:“驼老请让一让。”
驼老威然一敛忙道:“凌少爷,您要…”
凌燕飞道:“我要出去跟他说话,我要让他知道。他们那十几只所谓淬过剧毒、见血封喉的五毒断魂筒伤不了人。”
驼老低低说道:“凌少爷,他们手里那东西,老奴当年见过,十分歹毒霸道…”
凌燕飞道:“我知道,要是不够歹毒霸道,他们也不拿出来派用场了。不过我有把握它伤不了我,我要让他们知难而退,我们总不能让他们逞凶要横烧房子,是不!”
驼老道:“凌少爷,老奴知道你继承了主人一身绝艺,可是此时此地,无论如何老奴不能让您去冒险,要去老奴去!”
只听那黑衣蒙面人叫道:“姓桑的,适才说话的人是谁,他是什么意思,再不明说我可要下令放火了。”
龙刚一声不响,闪身就要往下闯。凌燕飞眼明手快,抬手一掌把他截了回来,道:“那个硬要轻举妄动,别怪我动用啸傲山庄的家法。”
一顿望着驼老道:“驼老,我以啸傲山庄主人传人的身份说话,你听不听?”
驼老头一低道:“老奴不敢,只是…”
凌燕飞淡然说道:“那就不要再说什么了,要等他们放了火,那就
了。”
驼老迟疑了一下,还待再说。凌燕飞双眉一扬,目
威棱,沉声喝道:“驼老。”
驼老又一低头道:“老奴遵命,但请让老奴…”
凌燕飞道:“我没想到驼老是这么哕嗦个人,我可以自卫,但却没办法顾别人。”
他抬手一推,驼老立足不稳,跄踉后退,趁驼老这一跄踉,他一步迈了出去,又一举步,人已到了院子央中。
只听那黑衣蒙面人喝问道:“你是什么人?”
凌燕飞淡然说道:“我就是刚才说话那人。”
那黑衣蒙面人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凌燕飞道:“我出来告诉你,你赤魔教这十几只所谓淬过剧毒、见血封喉的五毒断魂筒伤不了人,至少伤不了我。”
那黑衣蒙面人“哦”地一声道:“是么?”
凌燕飞道:“不信你可以试试,要是你赤魔教这十几只五毒断魂筒伤得了我,此间主人桑老人家会立即将他手中物
还你们。”
那黑衣蒙面人两眼奇光一闪道:“真的么?”
凌燕飞淡然一笑道:“你们那五毒断魂筒若伤得了我,此庄院没一个人能逃过烈火跟毒物的夹击,你还管什么真假!”
那黑衣蒙面人一点头道:“说得是,那我就试试。”
他那里话声一顿,便要下令。凌燕飞及时说道:“慢着,我还有话说。”
那黑衣蒙面人道:“你还有什么话说?”
凌燕飞道:“要是你赤魔教这十几只五毒断魂筒伤不了我,又该怎么说?”
那黑衣蒙面人道:“要是我赤魔教这十几只五毒断魂筒伤不了你,那就表示我没有办法奈何此间的人,也无力索还本教的东西,自当立即带着人撤走!”
凌燕飞淡然一笑道:“太便宜了,我要你们马上撤离京畿,回转江东六十四屯,永远不许再来。”
那黑衣蒙面人一声冷笑道:“你跟姓桑的一般大的口气。”
凌燕飞道:“我不这么想,我以为在你赤魔教这十几只五毒断魂筒伤不了我的情形下,我让你们平安撤离此间,你们就该知足。”
那黑衣蒙面人冷笑一声道:“那就等试试看以后再说吧。”
凌燕飞道:“话最好说在前面,因为我要听你的答复,然后再决定是不是让你们平安撤离此间。”
那黑衣蒙面人两眼奇光暴
,怒笑说道:“你也未免太狂了,我就不信这大罗金仙见了它也难逃劫数,江湖黑白二道闻名莫不丧胆的五毒断魂筒伤不了你,好吧,我答应你…-”
凌燕飞接口说道:“那你就牢牢记住此间主人刚才所说的话,京畿这一带再有发现你赤魔教人的踪迹,那就是格杀勿论!”
手一探
,一声龙昑起处,他手里已多了一把寒光闪动的软剑。他往上一举,软剑笔直竖起道:“好,你下令吧。”
那黑衣蒙面人两眼奇光暴闪,冷笑一声道:“区区一把软剑也想挡本教的五毒断魂筒,你这是痴人说梦。”
他扬手一挥,喝道:“
。”
他那里一声“
”正面墙上一声机簧响,数只五毒断魂筒里
出一线乌芒,见风即散似的出筒没多远便变为一蓬,五六蓬合成一张天罗般向凌燕飞当头罩下。
凌燕飞不慌不忙,软剑一抖洒出-片寒光
了上去。他软剑洒出那片寒光跟张网似的,只一闪,那満天的乌芒刹时俱敛,一点也看不见了,不知道跑那儿去了。
驼老看直了眼,喃喃说道:“想不到凌少爷只在啸傲山庄待了一年,就有了这种成就,那些歹毒霸道的东西全让他以內功昅附到剑上去了。”
经他这一说,大伙儿忙向凌燕飞手中那已然回归
前的软剑望去,可不!刚才还寒光闪动,一泓秋水般软剑现在已经变成一把“黑”剑了。
想必那黑衣蒙面人也震住了,这时候才听他惊声说道:“原来你会…你会…”
会什么,他却说不上来,旋见他一挥手,左右两边围墙上又传机簧声,那満天的乌芒像两张大网似的从两边向着凌燕飞当头罩下。
凌燕飞抬手挥出了两剑,这两剑极其缓慢,而且剑身还带着轻微的颤抖,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奇特之处。
但是这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奇特之处的两剑挥出之后,那两片网一般的乌芒却像碰是着了什么东西似的,落在凌燕飞身侧丈余处落地,一点也没能再往近处靠。
凌燕飞身周丈余內地上干干净净,丈余外地上就是遍地黑,凌燕飞就像站在一个径丈余的白圈圈里似的。
刚才是昅,现在是
。一昅一
之间,既
了他的绝世功力,赤魔教这十几只大罗金仙儿也难逃劫数,江湖黑白二道更是闻名丧胆的五毒断魂筒一点也没能伤着他。那黑衣蒙面人惊呼出声,双袖一抖就要腾身。
凌燕飞软剑一抖,刚才昅咐在软剑上的乌芒一起离剑飞出,一道黑虹直往黑衣蒙面人头顶
去。
黑衣蒙面人吓得一哆嗦,真气一怈忙又落了下去,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刚才说好了的…”
凌燕飞淡然说道:“你不要紧张,我会放你走的。我只是要告诉你,紧记住此间主人的话,还有,你赤魔教那块羊皮从现在起转入我手,你们要是不死心,尽可以找我要,我姓凌叫凌燕飞”
忽听不远处一处屋脊上响起了一声女子惊叫,一转眼间由近而远。
凌燕飞听得微微一怔,旋即淡然笑道:“今夜你们来的人不少,我言尽于此,你们可以走了!”
他这句话刚说完,三面墙头十几个黑衣蒙面人一起翻落墙外不见了。
驼老带着龙云等掠了出来,龙飞抢着说道:“凌少爷,说什么您这一手也得教我…”
龙云叱道:“也不看看这是什么时候,还胡闹!”
凌燕飞把软剑往
里一揷,软剑不见了,连剑把也看不见了,他道:“几位四下去看看,他们有没有留下人、引火物或者是毒物?”
龙云等七人答应一声,分向四下里扑去。
驼老満脸不安之
道:“老奴惭愧,老奴该死…”
凌燕飞淡然一笑道:“一家人您还跟我客气,时候不早了,我该走了,就请驼老把那块羊皮交给我吧。”
驼老迟疑着没动,道:“凌少爷,老奴
知他们,以老奴看,他们不会罢手甘休的。”
凌燕飞笑笑说道:“我知道,要不然我也不会跟您要那块羊皮了。”
驼老道:“您不是马上要回老龙沟去了么?”
凌燕飞道:“我就是要把他们引出京畿去,驼老您另有使命,不能让他们在这儿捣乱。”
驼老迟疑了一下,苦笑了一声道:“您难得到京里来一趟,却一手搅了这么多麻烦!”
他双手把那块羊皮递了过去。
凌燕飞接过来蔵进了怀里,道:“一家人还分什么你我,事情却有个轻重缓急,换了驼老是我,驼老也会这么做,是不?”
说话间,龙云几个一个一个地掠了回来。他七个先后禀报,四下里赤魔教没留下人,也没留下任何危险物品。
凌燕飞道:“不管这儿现在的情形怎么样,我们知道他们不会罢手甘休是实,驼老这儿最好还是防着点儿他们!”
驼老道:“您放心,这一点老奴已经想到了。您什么时候走…”
凌燕飞截口说道:“您不必问我什么时候走,也别打算送我。您还有您的事儿,咱们又不是外人,何必讲究这个?空一点儿的时候请您带他七位到老龙沟盘桓几天,时候不早了,您歇着吧,我走了。”
驼老也没再留他,只请他以后有空的时候常来京里玩玩儿,龙云七个也不住的这么说。只有姑娘桑傲霜,她只是香
启动了一下,却没说什么,不过她那双美目里原本霜刃般冷峻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一双目光变得好柔好柔,站在驼老身后直直地凝望着凌燕飞。
凌燕飞也看了她一眼,但却没有发现桑傲霜目光的变化,他假如多看她两眼,他会发现的,奈何他没敢多看她,他怕再讨没趣。他走了,驼老率姑娘桑傲霜跟龙云等送到了大门口。望着他那颀长而英
的身影,桑傲霜那已然变柔了的一双目光,又像蒙上了一层薄雾似的,
蒙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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