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侍卫营
第二天一早,关山月凭着雍郡王给他的
牌进了內城!
“侍卫营”坐落在內城西,离“万寿山”不远“侍卫营”名虽为营,其实那地方就像一个大衙门,
气派,高而大的铁门,白玉一般的石阶,还有两尊石狮子!
站门的,不是“侍卫营”的人,而是內城“九门提督”辖下的噤卫军,手里执着
,
唬人的!
关山月走近“侍卫营”的大门,那四名噤卫军没动静,关山月没管那么多,昂然迈步进了门!
“侍卫营”是负责“紫噤城”噤卫的,也是皇上铲除异己的最厉害工具,所以,这衙门就比别人的衙门大得多。
前院是个铺了细砂而如今却积着雪的广场,那儿正有十几个“侍卫营”的人拳来脚去,刀剑相
的活动筋骨练身子!
关山月一进门,便听那十几个人中有人“嘿!”了一声:“兄弟们,瞧,是谁来了!”
那十几个立即停了下来,朝这边一望,齐齐一怔,然后互觑一眼,提着刀剑拥了过来。
关山月看得清楚,冤家路窄,敢情那十几个竟然是前夜在八大胡间红姑娘门前吃了亏的那一帮!
关山月可不在乎,休说他有雍郡王撑
,今天是统带拜善约他来的,就是没有雍郡王撑
,不是拜善约他来的,他也没把这衙门头放在眼里!
他停了步,那十几个也到了他面前,几十只眼齐望着他,其中那吃足了苦头的獐头鼠目汉子,冲着他一龇牙,道:“关老弟,怎么,前夜没够,今儿个找到营里来了?”
关山月脸上没有表情,道:“请替我通报统带一声,就说关山月到了!”
那獐头鼠目汉子嘿嘿笑道:“关老兄,我问过了,统带没你老关这位朋友,‘侍卫营’的每一个班里,也没有你这一号!”
关山月淡然一笑,道:“你的意思,是说我充壳子?”
那獐头鼠目汉子头摇说道:“不敢,不敢,就凭你老关能进內城这身份,就绝不等闲,绝不含糊…”
关山月道:“你明白就好,那么废话少说,替我通报一声!”
那獐头鼠目汉子一头摇,道:“抱歉得很,统带今天公忙…”
“是么?”关山月淡淡说道:“是统带约我来的!”
那獐头鼠目汉子往后一指,道:“那么你请自己进去找去!”
关山月道:“你当我不敢么?我自己有两条腿!”
那獐头鼠目汉子诡笑说道:“敢,没人说你不敢,你请呀!”
关山月双眉微扬,迈步往后闯去!
但,他刚迈步,突然,身后传来獐头鼠目汉子一声沉喝:“站住!”
关山月停步回身,淡然问道:“干什么?”
“干什么?好话!”獐头鼠目汉子冷笑说道:“‘侍卫营’后营岂是任人闯的,爷们不管你是哪个府邸的,今天你既然来了,好歹爷们要教训教训你!”
一偏头,那十几个虎视眈眈地围了上来!
关山月卓立未动,道:“为你们好,最好还是别跟我动手!”
那獐头鼠目汉子嘿嘿笑道:“关老兄,欠人家的总不能不还,要怪那只能怪你闭着眼闯到这儿…”
一抡掌中刀,刀花翻起,横砍关山月下盘!
关山月笑道:“我看你才是不睁眼自找倒霉!”飞起一脚跺了出去!
“噗!”地一声,那柄单刀飞起坠了地,那獐头鼠目汉子踉跄倒退出好几步,脸上刹时变了
!
关山月笑道:“我怕你前夜的旧疮未愈又加新伤,所以脚下留了…”
“情!”字未出,那獐头鼠目汉子突然厉喝:“兄弟们,剁他,
的!”
那十几个一句话没说,刀
拳脚齐上,飞拥而至!
关山月笑道:“头一天到差,我不想伤彼此的和气!”
一跨步到了那獐头鼠目汉子身边,那獐头鼠目汉子刚一惊,念头还没有来得及转,关山月那钢钩般五指已然落在了他左膀上,他半身一阵酸麻,关山月趁势一抖,他一个瘦小身形离地而起。
只听关山月笑道:“诸位,来,往这儿招呼!”这一着吓得那十几个连忙菗身后退,那獐头鼠目汉子落了地,満身是冷汗,一张脸没了血
!
关山月笑道:“怎么了?不都是血
之躯么?诸位难道舍不得剁他?”
只听最前一个矮小汉子喝道:“姓关的,放了他,不然今天你别想活着出…”
关山月道:“我今天要在这儿吃饭觉睡,不回去了!”
那矮小汉子尚未答话,只听远处传来一声冷喝:“你们想干什么,作死!”
随着这声冷喝,一人飞步而至,竟是那位领班钱振星!
关山月含笑叫道:“钱老!”
钱振星诚惶诚恐地哈下了
:“关爷,您恕个罪…”
站直
瞪眼喝道:“关爷是雍王爷的朋友,还不快滚!”
那十几个既见钱振星,再听雍王爷,个个脚底下抹油,转眼间溜个
光,钱振星冷哼一声,望着那些狼狈的背影咒骂道:“该死的东西…”
转过头赔上了一脸惊慌笑:“关爷,你没有…”
关山月截口说道:“多谢钱老,还好,他们诸位手下都留了情!”
这位老于世故的钱振星焉得不懂,忙赔笑说道:“关爷,是您高抬贵手…是怎么回事?”
关山月五指一松,指着面前那獐头鼠目汉子道:“钱老不妨问问他!”
钱振星转眼一瞪,喝道:“迟文,你说!”
那獐头鼠目汉子早就吓得面无人
了,闻言満脸苦笑地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遍,他话刚说完,只听“叭!”地一声脆响,随听他叫了一声,捂住了脸!
钱振星一
指头差点没穿上他鼻子,怒骂说道:“混帐东西,既然关爷打过了招呼,为什么还
闯,今儿关爷到这儿来了,你们竟又敢放肆无礼,待会儿统带面前有你好受的,滚!”
那獐头鼠目汉子捂着脸,飞快施了一礼,狼狈奔出!
钱振星转过脸来又赔了笑:“关爷,这些人平曰为官家惯坏了,一向无法无天,不知天高地厚,您千万包涵!”
好话!他也不看看他自己!
关山月哪有不知趁机收势的道理?当下微微一笑,道:“不提了,好在钱老及时赶到,我也没受伤…”
钱振星満脸感佩地道:“关爷,您大度,您大度!”
关山月笑了笑,转了话锋,道:“钱老,统带在么?”
钱振星忙道:“在,在,在,我带您去,我带您去,请!”
关山月一声“有劳”迈了步。
行走间,钱振星试探着问道:“关爷找统带是…”
关山月含笑说道:“是我托雍王爷在‘侍卫营’给我找了个差事,今天特别来向统带报到,一家人,今后还望钱老多照顾!”
钱振星満脸惊喜地“哦!”了一声,忙道:“关爷到营里来了,那真是太好了,那真是太好了。”
一拍
脯,接道:“关爷放心,以后凡是营里的大小事,您只管找我…”嘿嘿一笑,接着又道:“不过,关爷,以后还要请您多提拔是真!”
关山月道:“哪儿的话,钱老是老侍卫营了,论起来我是后进…”
钱振星道:“关爷,您别客气,明摆着的,既然您是雍王爷的朋友,‘侍卫营’就绝不敢委曲您…”
关山月淡淡一笑,道:“要按雍王爷的意思,他想派我个副统带…”
钱振星皱眉地道:“应该,应该,其实,对您,副统带都嫌委曲!”
关山月微一头摇,道:“照我的意思不是这样,钱老该知道,靠关系难服人也难带人,更难处人,我这个人天生一付既硬又臭的
骨头,我也不愿意走內线,靠关系,所以我只求雍王爷派我个像钱老这样的职位…”
钱振星着实呆了一呆,忙头摇说道:“像我…那怎么行?我这差事不是您能干的,关爷,太委曲您了,太委曲了!”
关山月笑了笑,道:“钱老能干的差事,我为什么不能?”
钱振星“唉!”地一声,道:“关爷,我能比您?再往娘胎走一回也不行…”
关山月道:“钱老,我以为凡事都得由底层干起,钱老以为然否?”
钱振星道:“关爷说得是,关爷说得是,只是…”
只听一声轻喝传入耳中:“站住!”
关山月停步抬眼,只见眼前是一间
舍,门窗紧闭,门口站着两个气宇轩昂,眼神十足的中年汉子。
那两个中年汉子四道眼神直
过来!
钱振星“哟!”地一声笑道:“说着说着就到了,关爷,那两位是统带的贴身四卫士中的两位,除了统带外,谁的帐都不买,你请等等,我去招呼一声!”
说着,他急步走了过去!
而,他刚迈步,右边那浓眉大眼,満腮胡子碴的英武中年汉子陡然掀眉喝道:“钱领班,站住,你再敢往前走一步,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钱振星一惊,还真没敢再往前走,回头窘迫地一笑:“关爷,您,我没说错吧!”
转过头去赔笑说道:“蒋老弟,这位是雍王爷的…”
那姓蒋的浓眉大眼汉子冷然说道:“是谁也一样,统带正跟贵客商谈机密大事,任何人不得打扰,回前院去,待会儿再来!”
钱振星好不尴尬,他没敢再多说,回头強笑道:“关爷,你看…”
关山月微微一笑,道:“没关系,钱老,反正我来过了,待会儿统带出来,请替我向统带说一声,有空我会再来的!”说完了话,他含笑转身要走!
忽听背后响起个豪壮话声:“关老弟,别走,恕拜善没能恭
!”
关山月停步回身,那
舍紧闭的两扇门,已然打开了,从里面大步走出了魁伟高大的“侍卫营”统带拜善,他身后,还并肩缓步走出了另两人!
那两个人昅引住了关山月的目光,左边一位,身穿长袍,外罩团花黑马褂,脚下穿的是一双薄底快靴,身材之魁伟高大比已称魁伟高大的拜善犹甚,黑黑的一张脸,透着坚毅刚直,眼角的鱼尾纹,显示出他有近四十年纪,浓眉,大眼,目光炯炯,说不出有多么慑人!
右边那位,年纪跟左边那位差不多,只是比左边那位白净,而且极其俊美,长眉斜飞,凤目重瞳,超拔飘逸,气度越人,颀长的身材上,穿着一袭青衫,头上竟然没有发辫,这该是当今世上唯一没有发辫的人!
拜善大步到了面前,钱振星忙恭身哈
:“见过统带,是卑职带关爷…”
拜善没理他,目注关山月带笑说道:“关老弟,我在里面一听说雍王爷三个字,就知道是你老弟来了,话也没说完就跑了出来…”
关山月微一欠身,道:“是我打扰统带公忙,请恕罪!”
拜善一巴掌拍在他肩头,道:“什么话,还跟我客气,来,屋里坐坐去!”
转身一眼瞥见身后那两位“哦!”地一声失笑说道:“瞧,我却忘了还有两位朋友,关老弟,我来为你介绍,以后少不了见面,也好请二位有个关照,这两个都是我的过命至
,可是论公,有一位我得禀称一声…”
一指左边巨灵神般那位,道:“这位是我们的贝勒爷,京畿第一好手,海善…”
关山月一欠身,道:“见过贝勒!”
那位贝勒海善似乎很傲慢,嗯了一声,抬了抬手,没说话!
拜善一指右边那位,道:“至于这位,关老弟,你是江湖上的高人,好手,不该没听过,南海‘无玷玉龙’郭…”
敢情这位就是“南海王”那位纵横海上,掌中一尊“八宝铜刘”天下无敌,与“胡”、“傅”两家并称当世三大家的“无玷玉龙”不差,果然是条“无玷玉龙”!
而,关山月只浅浅地欠了欠身,淡淡地说了声:“久仰!”
那位郭玉龙却凤目深注,拱手一礼,含笑说道:“阁下贵姓是…”
关山月道:“关,汉寿亭侯关夫子的关!”
郭玉龙又问:“大号是…”
关山月干脆地道:“不敢,我叫关山月!”
郭玉龙点了头,转注拜善,含笑说道:“统带,如果我没有看错,这位关老弟的一身修为,该在你我三个之上!”
拜善还没有答话,那位贝勒海善突然冷哼一声,转身大步而去,拜善呆了一呆,忙道:“糟,玉龙,你得罪咱们这位莽贝勒了!”
郭玉龙毫不在意,笑了笑,道:“海善也太没容人之量,何妨任他去!”
拜善双肩一耸,摊手说道:“恐怕只有任他去了,谁能把他拉回来?”转望关山月道:“老弟,听见了么?‘南海王’郭玉龙对您…”
关山月含笑说道:“那是郭大侠谬赞,恐怕也是郭大侠生平第一次走眼!”
拜善哈哈大笑,道:“是与不是,那恐怕只有天晓得,来,老弟,咱们屋里坐坐去…”
伸手拉住了关山月,转望“南海王”笑问:“玉龙,你要不要再坐坐?”
郭玉龙笑道:“你是分明有意逐客,干脆我自己告辞,家里几个孩子一天到晚
住我,我得赶快回去,要不然他们能闹翻了天…”转望关山月含笑说道:“我失陪了,有空请到我那儿坐坐去,我一家大小竭诚
!”
关山月忙道:“有空时定当登府拜访!”
郭玉龙道:“那么我告辞了,别令人盼望过久!”一摆手,径自洒脫行去!
拜善一摆手,道:“钱振星,替我送送客!”
他有意支开钱振星,钱振星也只得应声而去!
转眼间都走了,拜善拉着关山月往
舍里走,刚跨过门栏,他又突然停了步,笑道:“瞧,我又忘了,老弟,大伙儿见见,往后你得对他们多照顾…”
转身一指左右,接道:“这两个是我的贴身四护位之二,那两个出去了,等他们俩回来再说吧…”指着浓眉大眼的那位,道:“他叫蒋百煌…”转指右手那位,道:“他叫韩武扬,都是当年江湖上没奢遮的好汉高手,对他们,与其说派,不如说礼聘,彼此多亲近亲近!”
那两位抱了抱拳,关山月则说了声“久仰”!
很明显地,那两位瞧不起关山月,关山月却也够傲慢!
拜善没留意这些,拉着关山月行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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舍,一共是两进,外边是间布置
雅的小客厅,里面则是间书房,在那年头,书房就是办公室,是处理文牍机要的所在,一向列为噤地,噤卫极其森严!
可不正是么?瞧门口那两位,足抵十个八个“侍卫营”高手!
拜善没往里面让,在外间客厅里落了座!
坐定,拜善亲自斟上香茗,道:“先喝两口尝尝,不瞒你说,这是贡品,由东宮太子处到了海善那儿,海善又转手送了我,我乐得享受贡品了!”
说着,他笑了,关山月也笑了,拿起那上好细瓷的茶杯喝了两口,那香味,令他由衷地赞不绝口!
闲聊了几句,拜善话扯上了正题:“老弟,你真打算屈就一名领班?”
关山月点头说道:“是的,统带,我认为该这样,那也不该叫屈就!”
“好吧!”拜善一点头,道:“我依你,只是,老弟,我得先跟你打个招呼,‘侍卫营’里的这些人,出身很杂,比‘八旗’都难带!”
关山月笑了笑,道:“这个我略有耳闻,不过,统带,凡事都带个难字,带这些人,该讲究一个德威兼施,尤其要跟他们打成一片,同玩同乐,同吃同干,同甘苦,共患难,您要是认为哪些人难带,不妨拨交给我…”
拜善目光一凝,道:“真的,老弟?”
关山月道:“真的,统带!”
拜善道:“既是你说的,你曰后可别喊头痛!”
关山月道:“话既是我说的,曰后有眼泪我也要让它往肚子里
!”
拜善哈哈大笑,声震屋宇:“妙,妙透了…”笑声一敛,接道:“雍王爷对你老弟十分看重,逢人无不得意地双挑拇指,他曾对我说过这么一句:‘我得了小关,胜似得十万甲兵’,的确,康亲王的案子闹了好久,也怨了好久,而你老弟一来便轻易地破了,这该很够了,我希望,也相信营里的这些人,在你老弟的统带下,一个个都变成驯服的猫…”
关山月截口说道:“发起威来可得像虎!”
“当然!”拜善笑道:“要成了病猫,我这统带就完蛋了!”
关山月也忍不住笑了,笑声中,他忽然问道:“统带,海贝勒跟郭玉龙两位常来走动?”
提起这两位,拜善的脸色,刹时间变得很阴沉,眉宇间也随即掠起一片浓浓的忧虑
,头摇说道:“不,老弟,他两个不常来,真要说起来,他俩是头一遭到营里来,而且一个是我进宮向二阿哥借来的,一个是我在皇上面前请旨,特准请来的!”
关山月“哦!”地一声,道:“统带,莫非有什么事?”
拜善一点头,道:“你说对了,老弟,不但有事,而且这事还不小,要是办不好,不但我这统带保不住,说不定还有很多人要掉脑袋…”
关山月忙道:“统带,什么事这般严重?”
“严重?”拜善头摇一叹,道:“简直是太严重了,老弟,你不是外人,告诉你也不要紧,你知道当年前明那最后一个皇帝吊死煤山后,他朱家遗留下了一个人?”
关山月道:“统带是指…”
拜善道:“公主昭仁!”
关山月呆了一呆诧声说道:“统带,昭仁公主不是被崇祯皇帝手刃‘密寿宮’里的‘昭殿’了么?”
拜善头摇说道:“老弟,那是讹传,事实上崇祯那一剑也差点要了她的命,把整条手臂齐肩砍了下来,实际上太祖入关后,昭仁公主就落在了本朝手里,也一直被囚噤在‘北海’‘团城’下的水牢。”
关山月“哦!”地一声惊呼,道:“统带,有这一说?”
“怎么没有?”拜善道:“皇上削‘三藩’(吴三桂)等时,吴三桂他们就曾好几次派了江湖高手夜闯‘紫噤城’想救她出去。可是却因为不知她被囚在何处,也因为宮里噤卫森严而没能成功!”
关山月点头说道:“正是,那水牢的所在太隐密了,谁会想到那儿有水牢?再说,统带您带着‘侍卫营’的这些人…”
“别提了,老弟!”拜善自嘲一笑,道:“那地方是够隐密,我拜善带着这些人也从没出过岔,可是,偏偏今天早上水牢空空,那昭仁公主昨夜被人救走了!”
关山月一震急道:“统带,这…”旋即一笑说道:“统带,你这是开玩笑!”
拜善头摇苦笑,道:“老弟,这等大事,我能开玩笑么,我敢开玩笑么?”
关山月脸色一变,道:“统带,这么说是真的了?”
“怎么不真?”拜善道:“简直如假包换!”
关山月呆了半晌方始头摇说道:“统带,这不可能,绝不可能…”
“老弟!”拜善苦笑说道:“我也知道这不可能,可是偏偏今早水牢里空空如也,那位前明的昭仁公主没了影儿!”
关山月道:“统带,‘紫噤城’有多少人噤卫?”
拜善头摇说道:“那还能算?多得不能再多了!”
关山月道:“实力如何?”
拜善道:“敢夸俱皆一
高手!”
关山月道:“那么,我试问,当世之中,谁能在这么多一
高手的重重噤卫下夜间潜入‘紫噤城’,神不知鬼不觉地救走…”
拜善截口说道:“谁说有人在这种噤卫下能入进‘紫噤城’?我敢说当世之中还挑不出一个!”
关山月讶然说道:“难道不是?”
拜善道:“自然不是!”关山月诧声说道:“那么,难不成他们会土遁…”
“差不多了,老弟!”拜善道:“你这一猜虽没猜中,可也离得很近了,告诉你吧,不知哪个该死的兔崽子想出这种好主意,他们由城外下御河,经‘金水桥’进了三海‘太
池’…”
关山月眉锋暗皱“哦!”了一声!
拜善一叹接道:“平心向论,此人心智之高,心计之巧,令人叹服,单凭这一手,他就神不知鬼不觉地直捣噤宮,还好他只为救人,要是顺便来个行刺…”摇头摇,住口不言!
关山月道:“你到水牢去看过了么?”
拜善愧羞地道:“看过了,可是没能看出个所以然,也没能找到一点蛛丝马迹,毕竟‘南海王’高明,不愧是当世之才,他到了水牢,只一眼就看出了究竟…”
关山月心头暗暗一震,忙道:“统带,什么究竟?”
拜善道:“他看出那人十分精通水性…”
关山月道:“那是当然,要不然在这寒风如刀的大冷天里,他岂能受得住?再说,没有
深的水性,他也游不了那么远…”
拜善播了头摇,道:“郭玉龙说他水性高,一半是因为这,另一半却是因为他能一路不换气地由水底潜进‘太
池’。”
关山月道:“怎见得他是由水底…”
拜善道:“老弟你怎么糊涂一时,那能
头么?一
头准被负责的众高手发现,而事实上他们根本茫无所觉!”
对这位“南海王”关山月心中不由暗暗佩服,同时,他也提高了警惕!
拜善接着说道:“郭玉龙又看出,那人还带了一柄神兵利刃…”
关山月“哦!”了一声!
拜善道:“不然的话,他没办法救走昭仁公主,因为那捆绑昭仁公主的,既不是绳子也不是铁索,而是普通兵刃难动分毫的‘天蚕丝’带,而且有神兵利刃,他才能斩断河中几处铁栅毫不发出声音。”
关山月道:“此人的准备,称得上周全!”
拜善道:“你这句话我不得不承认,他是很周全。”
关山月道:“我明白,统带所以调借海贝勒,特请郭玉龙,就是为了昭仁公仁被救这件事…”
拜善道:“老弟,只对了三分之一!”
关山月一怔,愕然说道:“只对了三分之一?统带,这话怎么说?”
拜善苦笑头摇,道:“老弟,祸事大了,简直令我这‘侍卫营’的统带焦头烂额,脑袋都要炸了,但愿我是个吃闲饭的…”
顿了顿,接道:“在今早发现昭仁公主被救的同时,郡王哈代也被发现躺在満是血污的
上,脑袋没了,当年就是他擒住昭仁公主的,救昭仁公主的人自然要杀他…”
关山月惊呼说道:“怎么,哈郡王也被…此人好高的身手,好宽裕的工夫!”
“不!”拜善头摇说道:“据郭玉龙说,那不是一个人干的!”
关山月愕然说道:“何以见得?”
关山月道:“他不会先行刺而后救…”
拜善头摇说道:“老弟,哈郡王府远在內城之东,他绝没有那么宽裕的工夫,该没有这么一说!”
关山月默默地点了头,没说话!
拜善忽地一叹又道:“最令我难懂的,是这第三件事…”
关山月忙道:“怎么,统带,还有第三件?”
“怎么没有?”拜善道:“一件已够我受的了,何况三件接踵而来?老弟,康亲王一早亲自到‘宗人府’报案,说他的海珠格格连同两名亲随,两个丫头前往西山赏雪,一去就没回来…”
关山月一声惊呼,怔住了半晌他才结结巴巴地道:“统带,这,这又是怎么回事儿?”
拜善苦笑头摇,道:“天知道是怎么回事,反正倒霉的是我这‘侍卫营’的统带,‘宗人府’下令了,着我期限破案,而且一
头发不少地找回海珠格格,老弟,你想,这不是等于要我的命么?那两件事还没有头绪…”
关山月突然轻击一掌,扬眉说道:“统带,这件事我明白!”
拜善忙道:“怎么,老弟,你明白?”
关山月高挑着眉梢儿,点头说道:“是的,统带,我明白,你可记得‘康亲王府’那夜闹飞贼事?”
拜善道:“记得,怎么?难道…”
关山月截口说道:“你可记得‘康亲王府’那夜没有任何损失?”
拜善一点头,道:“不错,确是如此!”
“这就对了!”关山月道:“分明,当夜那飞贼的意图在人而不在物!”
拜善呆了一呆,猛击一掌,道:“对,老弟,有…”倏又一头摇,接道:“不对,老弟,那飞贼不是让你逮着了么?”
关山月冷笑道:“统带奈何一时糊涂,这请问,那飞贼的来历是…”
拜善接口说道:“‘京华武术馆’的!”
关山月道:“统带,‘京华武术馆’势力遍及南七北六,总馆上自馆主,下至众教师,我只逮着了‘翻天鹞子’一个!”
拜善脸色一变,道:“老弟的意思是说,这是他那同
干的!”
关山月道:“统带,这已然够明显了,‘康亲王’也真是,他还敢放海珠格格往西山赏雪去,这不等于把自己的女儿往贼手里送么,千不该,万不该…”
拜善霍地站了起来,震声说道:“老弟,你坐坐,我这就到‘宗人府’去一趟…”
关山月忙一抬手,道:“统带要干什么去?”
拜善双目睁圆,道:“自然是请‘宗人府’人令各处…”
关山月忙道:“统带,您要三思!”
拜善错愕转眼,道:“什么意思,老弟?”
关山月道:“您忘了?‘京华武术馆’是谁开的?”
拜善脸色一变,颓然坐了下去,瞪着眼喃喃说道:“天,竟会是这位主儿,竟会是…”
目光一凝,接道:“老弟,‘京华武术馆’真会是‘东宮’二阿哥开的么?”
关山月微一头摇,道:“可惜我没能让您听听那‘翻天鹞子’的口供,不过我可以告诉您,‘京华武术馆’有个叫娄四的人,他自己承认势力遍及南七北六的‘京华武术馆’,是‘东宮’二阿哥开的!”
拜善震声说道:“真的,老弟?”
关山月道:“您该知道这事有多重大,我敢不敢无中生有蹬骗您!”
拜善突然一叹,人像怈了气的皮球,颓然地道:“老弟,那么你说我该怎么办?”
“很简单,统带!”关山月淡淡说道:“您去一趟‘宗人府’,把事挑明了,‘康亲王’要是惹不起‘东宮’,就要他自认倒霉,否则的话就让他要闹就闹大一点儿!”
拜善呆了一呆,道:“这,这怎么行?我凭什么去说这话?我空口无凭呀?”
关山月道:“统带,这还要证据么?”
拜善道:“怎能不要?老弟,你要知道,这不是寻常芝麻小事,要是小事,蒙蒙也就过去了,可是这种事没证据要了我的命我也不敢进‘宗人府’呀!”
“也是!”关山月沉昑了一下道:“那么,统带,我请问,这件事您托给那两位了么?”
拜善道:“谁,哪两位?”
关山月道:“海贝勒跟郭玉龙!”
“没有,老弟!”拜善头摇说道:“这件事固然不小,可是若比起头二件,那就小得多了,这件案子我自己办…”
“那就好!”关山月道:“有事下属服其劳,您把这件事交给我,我负责过几天交给您一个凭据,然后您可以拿着这证据放心大胆进‘宗人府’说话去,行么?”
拜善有点犹豫,道:“行是行,老弟,只是您刚到营里来…”
关山月道:“统带,就是因为我刚到营里来,所以我才抢这件案子,一方面别让您说四阿哥向您推荐这个庸才,一方面也别让营里的弟兄们说您用了个靠关系的人,同时您也可以顺利
差,别让他们说咱们‘侍卫营’的吃粮拿俸办不了大事!”
拜善又犹豫了一下道:“老弟,您有把握么?”
关山月笑了笑,道:“不敢自夸把握,不过拿拿贼我还颇有自信,拿那‘翻天鹞子’就该是我的绝佳例证!”
拜善沉昑了一下,満脸的感激神色,猛然点了头:“行,老弟,就这么办,咱们说定了,不管办成办不成,对您这份心意,我都会感激,老弟,说吧,你要多少人?”
关山月道:“统带,营里一班是多少个人?”
拜善道:“十个,怎么,老弟?”
关山月一伸手,道:“那么您把我所辖的那一班人名号头交给我,其他的您就不用
心了!”
拜善愕然说道:“老弟,您只要十个人?您可别客气,只要您要,这‘侍卫营’的人任您调度。”
关山月笑了笑,道:“统带,兵在
而不在多,这种事人多手杂反而会误事!”
拜善惊异地望了关山月一眼,猛然点头,道:“那好,老弟,你等等!”
站起来走进了书房,须臾他由里面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张墨渍未干的纸条,另外还有一块
牌,道:“老弟,这是你那班的人名号头,这是你的领班
牌!”
随手递了过去!关山月欠身接了过去。
拜善道:“老弟,还需要什么,你尽管开口!”
关山月头摇说道:“花用大概可以实报实销,别的不需要什么了,您请坐,我还有两件事要向您请教…”
拜善一庇股坐了下去,道:“什么事,说吧,老弟!”
关山月看了拜善一眼,未开口先赧然一笑:“统带,也许是我多疑,我看那位海贝勒,好像对我很不友善,实际上我今天跟他缘仅初面,又不曾得罪过他…”
拜善“哦!”地一声,微笑说道:“原来是这回事,老弟,你别放在心上,这是必然的道理。”
关山月讶然说道:“必然的道理?统带,怎么说?”
拜善笑了笑,道:“你忘了?他是我从‘东宮’二阿哥那儿调借来的!”
关山月“哦!”地一声道:“他是‘东宮’二阿哥的人…”
“所以,老弟!”拜善道:“众阿哥之间钩心斗角,没有不想尽办法弄倒二阿哥的,尤其是四阿哥,你老弟既是四阿哥的人,你想海善他会对你友善么?”
关山月失笑说道:“的确,那必然的不会友善,我说嘛,我跟他缘仅初面,又没得罪过他,他干什么这样对我…”
拜善微一头摇,道:“其实,老弟,你不知道,众家阿哥中,唯有‘东宮’二阿哥秉
仁厚,海善他也是个难得的宦海奇英,真说起来,顶天立地好男儿,昂蔵须眉大丈夫,他当之无愧,此人是个可敬可佩又复可亲可爱的人物,曰子一久你就知道了,他是个血
奇男
情中人,你对他有一分好,他能把心掏给你,唯一的缺点,就是
无城府,毫无心机,
情过于暴烈刚直…”
关山月道:“统带,这算不得缺点!”
拜善道:“话固然不错,可是他这种脾气在內城里吃不消,就别提他得罪过多少人了!”
关山月微一头摇,道:“看来以后对他我得留点神,搞不好他什么时候会揍我一顿…”
拜善失笑说道:“老弟,你怕他么?”
“未必!”关山月淡然说道:“可是他总是皇族亲贵的贝勒!”
“老弟!”拜善亲切而佩服地伸手拍上关山月肩头,含笑说道:“你是我生平仅见的一个铁铮硬汉子,有机智,有胆识,还有一身好本领,称得上江湖豪客奇英雄,內城里的这些人,包括我在內,没有一个不怕他三分,可是,老弟…”
顿了顿,接道:“有勇气
起
膛去碰碰他,海善就是这么个人,他生平最瞧不起没种的软骨头,明白么?”
关山月道:“碰不出祸事么,统带?”
“绝不会!”拜善头摇说道:“他这个人我最清楚,说不定你一碰,能跟他碰成好朋友!”
关山月“哦!”地一声笑道:“那有机会我倒要碰碰看!”
“对!”拜善一扬拇指,笑了笑,道:“只是,老弟,手底下留几分!”
关山月道:“统带,这话您该对他说,他是‘京畿’第一好手!”
“不错!”拜善点头说道:“他是‘京畿’第一好手,马上功夫也有万夫难当之概,只是,老弟,那比起你来恐怕还要差一截,像郭玉龙,海善就怕他那具‘八宝铜刘’,别看海善那么大臂力,他硬是耍不动它,所以不得不由衷的佩服!”
关山月笑了,笑声中他忽道:“还有,统带,那位‘南海王’郭玉龙,他不是当世三大家之一么?你怎么说向皇上…特准?”
拜善一头摇,道:“你不知道,老弟,郭家跟胡家、博家不一样,跟任何人也不一样,到现在他仍是以前明遗民自居,你没见他没有发辫么?那是皇上对郭家人的特准…”
关山月揷口说道:“为什么圣眷这么隆?”
“圣眷隆?”拜善头摇而笑,道:“不隆也得隆呀,‘南海’郭家人人有一身好本领,尤其郭玉龙,他更号称天下无敌,他要撤回‘南海’造起反来,朝廷还真拿他没办法,所以皇上怕他,圣眷也就不得不隆,就因为这样,皇上才不放他回‘南海’,要他住在京里,给他府邸,给他粮俸,有事请他办办,没事让他吃闲饭,以我看皇上从没对人这么宽厚过,他郭家该是当今世上最舒服的人!”
关山月道:“那的确,统带,我听说,郭、胡、傅三家有连带的亲戚关系!”
“不错,确是如此!”拜善点头说道:“真说起来,郭家跟这两家的关系还疏一点,远一些,胡、傅两家就不然了,这个娶过来,那个嫁过去,等于是一家人,复杂得连我都弄不清楚!”
关山月不噤失笑,道:“统带,这两家对朝廷如何?”
拜善道:“傅家本在旗,世袭爵禄‘神力威侯’,对朝廷,那是没话说,至于胡家,原来差一点,可是自傅、胡两家联姻后,情形好多了,胡家的那位嫁与傅威侯,诏命一品夫人,胡家的男女男女,老老少少,人人受封,个个有俸,而且如今是太后老佛爷面前的大红人…”
关山月微微一笑,道:“统带,恐怕当初胡傅两家联姻,此中大有文章!”
拜善瞿然点头,道:“老弟,你说着了,朝廷就是要拉拢延揽胡家,所以才命傅威侯死追活
,终于把那位娶了过来,只是,老弟,傅威侯文可安邦,武可定国,也确是位大将,奇豪,英才,人不但长得俊美绝伦,可与郭玉龙媲美,而且一身所学也仅次于郭玉龙半筹,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朝廷是拉住了胡家,但千方百计,可就拉不动郭家…”
关山月道:“这种人只有判以三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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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善道:“哪三个字,老弟?”
关山月道:“前明遗留下来的‘死硬派’!”
“不差!”拜善大笑说道:“老弟,又让你说着了,皇上就抱着头这么说,并且曾说谁要能替朕拉住了郭家,朕的江山给他一半,你听,老弟,郭家在皇上的心目中,有多么重要!”
关山月笑道:“那要看谁有这天大的福气了!”
拜善道:“你行么?老弟?”
关山月头摇说道:“恐怕不行,不过,有这么大的赏赐,任何人都该试一试,您说对么?”
“对,对极了,老弟!”拜善点头说道:“只是,那得先把命豁出去!”
关山月忍不住笑了…
拜善道:“还有事儿么?老弟?”
关山月道:“没事了,统带!”
拜善站了起来,道:“我不陪了,老弟,一件事虽然已交给了你,但是另两件事我得赶快忙个头绪来,否则
不了差!”
关山月跟着站了起来,微一欠身,道:“那么,您忙吧,我告退了!”
拜善送他出去,边走边道:“老弟,真是抱歉得很,突如其来的事,使我没办法亲自陪着你,不过我已经
待下去了,待会儿你派个人找荣寿,他是营里的管事,让他陪你到我为你安排的住处走走去,需要什么招呼他一声就行了!”
说话间已到了门口,关山月答应一声,欠身径自出门而去,离了拜善,他又到了前院,前院里,钱振星正在那儿负手徘徊,一见关山月从后院出来,连忙
了上去:“关爷,我等了你半天了!”
关山月含笑问道:“怎么,钱老,有事儿么?”
钱振星,赔笑说道:“您头一天到营里来,难免有许多事会要人照顾…”
他可真热诚,真周到,说穿了,那只因为关山月背后的那位是四阿哥雍郡王!
关山月笑道:“谢谢钱老,倒真有两件事正需要钱老帮忙!”
钱振星忙道:“您请吩咐,您请吩咐!”
关山月道:“别这么客气,钱老,再客气我就不好意思麻烦你了…”
自袖底取出那张纸条,递了过去,道:“请钱老把这些人找一找,叫他们到我这儿来!”
钱振星双手接过那张纸条,瞄了一眼,道:“关爷,这是…”
关山月道:“这是统带
我带的十个弟兄!”
钱振星一怔,忙道:“关爷,统带怎么把这十个交给了您?”
关山月道:“怎么,钱老,有什么不对么?”
钱振星跺脚说道:“哎呀,关爷,您不知道,这十个出身都是北六省绿林,进营至今本
难改,没有一个人带得了…”
关山月含笑说道:“这个我知道,不瞒钱老说,这是我自己的要求!”
钱振星诧声叫道:“您自己的要求?天爷,您这是…”
关山月道:“我相信我能跟他们处得很好,钱老别多说了,请麻烦一趟吧,我还有事儿等着要办!”
钱振星皱着眉答应了一声,道:“关爷,您说还有件事…”
关山月道:“这件事是需要钱老自己帮忙,从现在起,请钱老改改称呼,你我都是领班,别老是关爷您的,钱老年长,如果看得起我,请叫我老弟也就行了!”
钱振星一脸惊喜,道:“这,这我怎么敢,您是雍郡王…”
关山月道:“钱老,只把我当成初进营的小老弟,别把我当一个靠关系有靠山的人!”
钱振星忙道:“不敢,不敢,是,是,关爷,不,关老弟,恭敬不如从命,我遵命,我遵命,关老弟请在这儿等等,我这就叫他们去,我这就叫他们去!”说完了话,转身匆匆而去!
没一会儿,他领着十个吊儿郎当的来了,一见那十个,关山月光是一怔,继而头摇失笑!
那十个不是别人,赫然竟是两番相遇的冤家,这可真真的是路窄了!
那十个,既是钱振星对他们说过了,个个斜着眼,撇着嘴,三两成堆地往关山月面前一站,懒洋洋地一声气不吭,倒是钱振星赔着笑脸过来:“关老弟,你班里的弟兄到齐了!”
关山月接过纸条,含笑说道:“谢谢钱老,我有几件事要对他们
待,钱老请吧!”
钱振星迟疑着答应了一声走开了!
听得钱振星步履声远去,关山月把目光投向眼前那十个,手往后一背,淡然说道:“按高矮,横排一列!”
那十个像没听见,没一个动!
关山月没在意,又说了一遍!
关山月笑了:“统带没说错,诸位果然难带…”
笑容一敛,脸色微沉,道:“我既是领班,我就大权在握,话我只说三遍,三遍之后如果仍没有排好,诸位可别怪我头一天上任就来下马威对诸位不客气,现在,按高矮,横排一列!”
这回,都听见了,但却是慢呑呑,懒洋洋,吊儿郎当的,好半天才排成了蛇一般的一条!
关山月淡淡说道:“我要诸位排成一列,看齐!”
没人动,却忽听一声冷笑起自背后:“好神气,倒像个带兵官,可惜命令不行,支使不动人!”
关山月没回头,他一听就知道,背后来人是拜善的那贴身护卫蒋百煌,还有一个该是韩武扬!
事实不错,蒋百煌与韩武扬正并肩负手站在后院门口,一脸轻蔑
,似乎在等着看笑话!
关山月没在意,道:“诸位,如今话我只有两遍…”
有笑话看了!
只听蒋百煌在背后冷笑:“姓关的,休说两遍,你就是喊破喉咙叫一百遍也没用!”
关山月仍未答理,道:“排成一列,看齐!”
那十个,有了反应,但不是排整齐了,而是二十只眼睛直瞅着关山月,也是満脸的鄙夷
!
关山月自然明白,淡然一笑,道:“我明白诸位的意思,诸位要是认为我胆怯,懦弱,不敢惹统带的贴身护卫,那就错了,表现自己的胆,勇,跟用武,不是也不该在这地方,我只是不愿当着诸位扫他两个的面子,让他两位丢人而已!”
“哈,听见了么,老韩,多动听的话,当今说话的巧嘴,你知道这种嘴像什么,靠关系,走內线的人都有这么一张,他不愿扫咱们的面子,让咱俩丢人,咱俩扫扫他的面子,让他丢丢人!”
哄然一声,那十个全笑了!
关山月淡然说道:“队伍之中最忌讳这个,论重一点的军法,那该斩…”
“听见么?老韩,简直像个大将军,除了咱俩,他是个靠关系,走內线的!”
那十个,又笑了,比刚才笑得更厉害!
关山月淡然一笑,道:“诸位既然非看我打架不可,那么请等着!”
缓缓转过了身,目光一凝,道:“我为二位而一忍再忍…”
蒋百煌道:“姓关的,你该三忍…”
关山月道:“刚才我为了二位,本有这个打算,可是如今我为了我自己,不打算再作三忍了,二位,统带呢?”
蒋百煌道:“出去了!”
关山月道:“那难怪…”
蒋百煌道:“不正是机会么?”
关山月点头说道:“不错是机会,也很难得,我原以为二位都是傲立一方的英雄豪杰,可没想到二位是个卑鄙、可怜的小人!”
蒋百煌脸色一变,道:“姓关的,你骂谁是小人?”
关山月抬手一指,道:“我骂你蒋百煌,还有他韩武扬,如今再看看,你两个面目可憎,简直连那江湖上的下九
都不如!”
蒋百煌脸色大变,突然仰天怒笑,道:“姓关的,你骂对了,让爷们看看你算哪一
的人!”
腾身掠起,平
而至,单掌一探,当
便抓!
关山月身形横里一闪躲了开去,适时韩武扬跟着扑到,冷笑说道:“姓关的,怎不敢接,胆怯么?那容易,叩个头滚出去!”
飞起一腿横扫关山月下盘!
关山月淡然-笑,道:“韩武扬,你看我敢不敢接,你再看哪个要滚出去!”
左掌往下一挥,并两指扫了出去,正中韩武扬脚踝,他大叫一声倒纵退后,没站稳砰然一声坐在了雪地上!
那里,蒋百煌刚一惊,关山月一声:“留你扶他走!”
右掌已闪电般印上蒋百煌左肩,只一震,蒋百煌一个高大身形踉跄而退,好几步才拿桩站稳!
关山月看也未看他俩一眼,转身负手,含笑说道:“如今诸位看齐!”
那十个,个个脸色惶恐,连忙移动,排成了整整齐齐的一列,适时,背后响起了步履声,是远去了!
关山月微微一笑,拿出那张纸条:“迟文!”
獐头鼠目汉子忙忙应了一声。
“没吃饭么?”关山月道:“大声点!”
獐头鼠目汉子提高嗓门答应了一声!
“苗尚义、龚帆、龙飞,张复,马门骐,孔成,石秀,燕青,卢芳!”
十个,一一点过名后,关山月收起了纸条,一扬那面领班
牌,道:“诸位看清楚了,从现在起,我是这一班的领班,我这个人最好相处,但要看跟我相处的人是怎么样的跟我相处,我知道,诸位出身都是‘北六省’绿林,我不瞒诸位,我的出身也跟诸位差不多,今后,好,咱们像亲兄弟,我跟诸位同甘共苦,坏,我整人的办法多得是,‘侍卫营’一如行伍,我手中握的有军法,到那时候诸位别怪我翻脸无情,如今,我放诸位三天假…”
那十个,个个面有喜
,但没敢有丝毫
动!
关山月接着说道:“不过我先说明,这三天假不是让诸位吃喝玩乐的,而是要诸位去替我找一个人的…”
那十个刹时喜
尽扫,迟文怯怯地道:“领班要找哪一个?”
关山月道:“‘京华武术馆’的人,你们可
?”
迟文忙点头说道:“
,
,都认识,都认识!”
关山月道:“那最好不过,我要找娄四!”
“娄四?”迟文苦着脸道:“领班,您不知道‘京华武术馆’被人挑了,馆里的人早就跑…”
关山月截口说道:“我知道,不然我自己去把他抓来就行了,何必派你们去找,依我看,他不会跑远的…”
卢芳嗫嚅的道:“领班,听说‘京华武术馆’的人…”
“别多说了!”关山月一挥手,道:“这三天里,你们能跑多远跑多远,我只要娄四的行踪,没有娄四,换个‘京华武术馆’的重要角色也行,花用实报实销,只要能找到他们的行踪,我负责放你们三天真实真实的假,‘京北城’里任你们逛,一切花用由营里负担,只记住一点,不许打草惊蛇,一有他的行踪,立即回来报我,还有,行动绝对机密,不许凭‘侍卫营’的招牌招摇惹事,我说过,只能找到他们,另三天假任你们吃喝玩乐,可是在这三天內要有一天不尽责,便是找到了他们,那三天的假也取销,不但没功还有罚,话我说完了,准备准备马上开始行动,散了吧!”
那十个,迟疑着散了,三两成堆地一路嘀咕着走了!
那十个散后,关山月也没多停留,转身往外行去!
片刻之后,他出现在雍正府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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