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身不由已
这样的决定,藌儿怎么敢擅自作主,必然是白夫人的锦囊妙计。
是想摆脫萧震的纠
?不是耽心丁开突然出现?
萧临风囚在车里,萧震岂敢撒手,莫说百里之程,纵然千里万里,他也不是传奇人物。
一向神出鬼没,要防他也许更难。
但这一决定,显然别有用心。
若是真要连夜赶程,何必如此张扬,这般大声嚷嚷,分明是怕人不知。
采购食物的人一包一包的送进了篷车,喂马却是店伙计的事。
用盐水泡过的燕麦、芦豆,是上等的马料。
在店伙计走向第一辆篷车,每人手里提着一只盛満了马料的大木桶。就在这一瞬间,惊变乍起。
其中一名伙计快如闪电,单臂一抡,竟将一只大木桶凌空抛了过去。
叭哒一声,木片四散,桶里的麦和水浆,就像漫天花雨。
般,直向双双并坐在车辕上的藌儿和那个手握长鞭的汉子,劈头飞洒而下。
另外两名伙计大喝一声,木桶里掣出了两把钢刀。
刀亮如雪,人如脫兔,打从两翼冲向篷车,但听裂帛一响,错破了车帘。
这时剑气森森,一条人影御风而到。
这四个人突然跃起起,其实却在同一瞬间发生,一个人对付车辕上的藌儿,和那个赶车的汉子;另外三个人两人一支剑,合力攻向篷车。
篷车里是什么?里面应该是三个人,一个萧临风,他被点了
道,另外两名壮汉,手握牛耳尖刀。
谁能双剑攻故?细数当今武林,剑技臻于如此高深境界者,只有江南萧震,才是第一
好的。
这条御剑而来的人影,当然就是萧震。
原来一天不见,他竟然打定了这个主意。
这当然不是好主意,纵然千言万语,好话说尽,白娘子未必肯听,倒不如拼死一击。
若是一举成功,救得出这人宝贝儿子,不但一天夜一所受的屈辱可以一笔勾消,并可以立刻挽回颜面,重振他江南霸主的雄风。
这委实太重要了,一得一失,有如天壤之别。
照萧震的估计,他有九成胜算。
登坐在车辕上的藌儿,和那个赶车的汉子似乎不足一提,主要目标却是那两个手提牛耳尖刀,挟持在萧临风左右的壮汉。
只要行动快捷,车帘一破,立刻锋刃相同,这两名壮汉纵有天大的能耐,至少得先求自保,哪有时间去杀害萧临风?而且仓猝发难,谁都不免一怔,这两名壮汉说不定应一呆之际,已利刃揷进了
膛。
可惜这估计错了。
首先是那桶混合了豆麦水浆的马料,居然没沾到藌儿和那个赶车的汉子一片衣角。
藌儿咯咯一笑,人影骤分,和那个赶车的汉子同时身形一闪,分向左右横掠了开去。
她笑什么?难道这时候还笑得出来?除非她
有成竹,早有所备,看穿了这示把戏,这才值得一笑。
她显然是看穿了。
同时间只听一声巨吼。车帘翻起,车厢里忽然伸两只
茸茸的手来,抓住了两把钢刀。
卡达连声,两把钢刀断成了四截,
茸茸的手向前一引,又抓住了两胳膀。
两名冒充伙计的汉子惊叫声中,那凌空御风而来的一支剑刚好已到。
剑到血崩,飞起一片血雨。
这两名冒充伙计的汉子,居然就在一瞬间,被两只
茸茸的手重叠起来挡了一剑。
一剑两命,从后背直透前
,透过了两个躯体。
萧震骇然一惊,菗回长剑,凌空一个翻身,落在车辕一侧。
这车厢里是谁?萧临风哪里去了?
只听一串杰杰怪笑,车厢里托地跳出一个人来,站起来就像半截铁塔。
脸如锅铁,状貌狞恶如鬼,两撇扫帚般的眉毛下,凸出一双铜铃般的大眼睛。
居然出现了这样一个巨无霸,萧震心里不噤一沉,掌心里沁出了冷汗。
“老子就是龙破缸。”
丁开没有猜错,果然是绰号九百力士的龙破缸,临夜擒住萧临风的就是他,只不过此刻他已摘下那副狞恶的鬼怪面具。
其实这副真面孔和那副假面具倒也相差无几,只少了两支白森森的獠牙,和一
猩红的大头舌。
“原来是你?”萧震一怔:“你这浑小可知老夫是谁?”
敢情他也知道个浑人。
既然以浑出名,连远在江南的萧大侠都曾耳闻,还不能不算是江湖一绝。
“老子管你是谁。”龙破缸怪眼一翻。
“好,你听清楚,老夫告诉你。”萧震道:“老夫便是江南大侠萧震。”
“萧震?”
“对,老夫就是萧震。”
他估计这浑人再浑,不会不知道他萧震的大名,知道他萧震的大名后,不会不知道他的中的这支剑,纵然不吓得庇滚
,至少也该畏惧三分。
哪知龙破缸不但丝毫没有畏惧的样子,甚至根本就没搞清楚萧震到底是谁。
“你说你是萧震?”
“不错。”
“萧震…萧震…”龙破缸想了一想:“萧震是个和尚吗?”
“和尚?”萧震叫道:“你在胡说什么?”
“不是?”龙破缸再想了一想:“对,老子想起来,是个卖豆腐的老头。”
萧震一呆,弄得哭笑不得。
“龙老大,你说对了。”站在一丈以外的藌ㄦ,忽然拍起手笑道:“是个卖臭豆腐的老头,油炸臭豆腐,外面硬,里面软…”
油炸臭豆腐外面并不很硬,只不过有层脆而已。
萧震脸上一阵火热,掉过头来虽道:“小丫头,你又是谁?”
“我叫藌儿。”
“藌儿?”
“是的。”藌儿展
了笑靥,作出一人媚笑:“甜甜藌藌”白娘子哪里去了?
“你有啥指教,问我就可以,何必夫人出面?”
“问你?”
“不错”藌儿道:“尤其关于你儿子的事,夫人说要杀要剐全都由我作主。”
“你…你敢…”萧震睁大了眼睛。
“老爷子,最好别用这种口气。”藌ㄦ道:“我虽然很甜,有时候也很辣…”
“哼!”“老爷子,最好别惹烦了我。”
“你近在咫尺,不怕老夫一剑劈了你?”
“老爷子,别说笑话。”藌ㄦ道:“我怕惹你,怎么还敢站在这里。”
“你…”“老爷子,我只问你,人头带来丁没有?”
提起人头,萧震又是心头一沉,若是弄到了那颗人头他也不会如此孤注一掷了。
此刻他才想到,白娘子分明处处有安排,处处都设了陷讲,只等他来上钩。
中午时分,那两个赶车的汉子故意一唱一和,说的活灵活现,使他确信儿子萧临风仍然囚在第一辆篷车之內,想不到这是条诡计。
看来早在昨夜他离开峡口之后,他ㄦ子就在两把牛耳尖刀的挟持下换了地方。
换到何处?是不是蔵在另外一辆篷车里?
此刻大路上首尾相衔,一连停了七辆篷车,每一辆全是车帘深垂,严丝密
,萧临风到底被囚噤在哪一辆篷车之內?
眼睛是看不透的,除非挨辆搜查。
凭萧震在江南的威风,莫说几辆篷车,就是挨家挨户来个翻箱倒柜,也不是什么难事。
但今天他绝不敢,甚至连这个念头都不敢有。
当然,更不敢再动一动剑。
“你说呀,人头到底带来了没有?藌儿显然是在明知故问。
“这个…”萧震无话可说。
“若是真的没有,那只好谈谈别的了。”
“别的?谈什么?”
“夫人的意思是只要尽了力,纵然弄不到那颗人头,她也不会责怪,打算等你回来之后,立刻就放了萧公子,好让你们父子团圆…”
“真的?”萧震双目一闪。
“这是夫人昨夜亲口的。”藌儿道:“她说只等老爷子一到,立刻放人。”
“老夫这不是到了吗?”
萧震虽然明知白夫人绝不会有这种菩萨心,轻轻易易就放了萧临风,但人在局中,念子心切,不免起了一份希翼之心。
“你是到了。”藌儿道:“而且到得很威风,还打算一剑劈了我。”
她先吊足了胃口,此刻突然话题一变。
萧震心头一沉,怔住了。
“好好一宗事,你自己开砸了。”藌儿道:“如今只怕很糟。”
“怎么糟?”萧震心底一凉。
“你想,我们还敢放人吗?”
藌儿道:“一旦啂虎出押,你们父子联手…”
“不会,不会。”萧震道:“只要白娘子放了小儿,老夫立刻转回江南。”
“是不是打算金盆洗手,从此封剑归隐?”
“也可以。”
藌儿睫手一动,咯咯笑了起来:“老爷子从善如
,答应得好慡快。”
“老夫,这…”“可惜谁都知道,老爷子是块老姜,一向智计过人,机变莫测。”
藌儿笑道:“我们何必放弃眼前掌握在手心里的优势,冒这种不测的风险?”
“你们打算怎样?”
“只想借重老爷子。”
“借重老夫?”萧震一怔:“做什么?”
“听说老爷子这支出神入化,江南宵小闻风丧胆的剑。”
藌ㄦ道:“我家夫人的意思,是想重老爷子的威风,将这七辆篷煨送到六盘山。”
“这是说要老夫替你们保镖?”
“正是此意。”
“哼,老夫不干。”
“不干?”藌儿冷笑:“老爷子,幸亏你这句话是对我说若是换了我家夫人…”
“怎么样?”
“只怕她一翻脸,你干的比谁都快。”
“哼,老夫…““别噜嗦!”藌儿脸色一沉;“此刻不干,等一下可别后悔。”双足一登,轻轻纵上了车辕。
龙破缸忽然叫道:“藌姐小,你别捧他,他不干还有咱龙破缸。”
“好,我知道:”藌儿笑道:“快点上车,咱们这就走啦。”
“且慢,萧震急了。”
“你想干什么?”龙破缸突起-双胡桃般的大眼珠,大叫;“老子先跟你斗三百招,”
他力大如牛,精力充沛,只要不死在剑下,拼上三百招当然绝无问题。
萧震没有理会,他只想到藌儿最后那句话。
“你应该想得到,”藌儿冷冷道:“我家夫人说你既然弄不到-那颗人头,咱们只好转送你一颗人头。”
转送-颗人头,这是谁的人头?莫非是萧临风的人头?萧震浑身一颤,心头猛了七上八下,嘴
牵动了好半天却没说出一个字来。
藌儿刚才这句话,委实令他震惊不已。
白娘子真的敢这样做吗?胆敢杀了他的儿子,抛给他一颗血淋淋的人头?若是在他豪气干云时,他也许会估量白娘子不敢作,但此刻经过连番挫折,他心胆已寒。
“好,老夫答应你们。”他情迫无奈,终于挤出了这句话。
这句话也许会铸成大错,但却别无他途。“那就谢谢老爷子。”藌儿-番硬
生效,不噤回眸-笑。
“-但是了,我已表明在先,我家夫人没有跟老爷子作对之理,到了六盘山自会放人。”
六盘山远在甘肃,迢遥数千里,何必远涉关山,去到那里何干?而且这显然是段十分艰险的路程。
尤其这七辆篷车,必然已成江湖上众矢之的,如今却浩浩
远走边荒,-路上岂能平安无事?凭萧震的一支剑,真的能够按庒群雄,当此大任吗?再说这七辆篷车之上,除非真的载有十万两白花花的银子。
,不然,何须这个武林大享来充当保镖?这简直是个谜,也是白夫人葫芦里的药。
萧震似是被把利刃架在脖子上,他已别无选择,只好承担下来。
“老爷子,”藌儿忽然道:“你不是有辆很豪华气派的座车吗?”
“有。”
“在哪里?”
“在附近。”
“好,就请老爷子驾车前驱。”藌儿道:“-忘了揷上那面青龙牙旗。”她好像清楚得很。
萧震的那辆车上不但有面青龙牙旗,旗-上还有四个绣金大字“江南萧震。”
如此-来,当然显得十分气派,但是不是就能畅行无阻?夜风飒飒,车尘已远。
山呦里一业浓荫下这才走出两个人来,正是了开和娄大钊。
丁开仔细凝视了一阵黄泥路上的车辙,摇了头摇,口角微微一哂。
“你笑什么?”娄大钊问。”路上泥土松软,车辙却不甚深。”了开道:“这已证实了我原先的猜测”“你是说车上没有银子?”
“绝对没有。”
“既然如此,何必还要萧震保镖?”
“这个…”
“怎么?”娄大钊笑道:“难道那婆娘的一记花招,就把咱们小丁考住?”
“是的,给考住了。”丁开承认。
“你可以猜一猜呀!”
“猜不出。”丁开说。
“瞧,嘿嘿,别来这一套。”娄大钊道:“清楚得很,那婆娘-对打不过你的手掌心。”
“这回只怕打过了。”
“打过了?”娄大钊双目一睁:“小丁,至少你总知道那婆娘如今人在哪里?”
“溜了。”
“你不说她蔵在第三辆篷车里吗?”
“这是中午的事。”丁开道:“如今她已带着那对翡翠玉马、五百颗明珠鸿飞杳杳…”
“这…”“不要紧,也许这还飞的不远。”
“萧临风那小子呢?”
“只怕更糟。”
“糟什么?”
“依我估计,打从昨夜我们离开峡口不久,萧临风就已不在这篷车里面了。”
“杀了?”
“这怎么会,白夫人又不是傻瓜。”
丁开道:“留下这个活宝贝,萧震就得乖乖听话,他那支剑,也等于是白夫人手中的剑。”
“哼,咱要是萧震,管他儿子不儿子,就算拼了老命也跟这婆娘干一干。”
“可惜你不是。”
丁开道:“至少萧震此刻还认为他儿子就在其中一辆篷车之內,他除了想沿途保护了外,当然也想动脑筋…”
“动什么脑筋?”
“认准了一辆篷车伺机下手。”
“嗯,有点道理。”
“若是没有图谋,萧震绝不会轻易屈服,也不会乖乖听话。”
“不错,不错,”娄大钊圆睁双目:“奇怪,你刚才说猜不出,此刻好像什么都猜出来了。”
“对,本来是猜不出的。”丁开道:“被你一
之后就
出来了。”
“
出来的?”
“忽然灵机一动。”
“那就再一动吧。”
“动什么?”
“灵机呀!”娄大钊道:“这萧震的事与咱们庇不相干,如今你得动动白娘子的脑筋,想一想那婆娘到底蔵在哪里?”
“她没蔵。”
“没蔵。”
“也许她正忙得很。”
“忙什么?”
“她忙什么你应该想得到的。”
丁开笑道:“有了一对翡翠玉马、五百颗明珠、十万两白花花的银了子,在这风云聚急四方瞩目之下,任何人都会忙得不可开
,白夫人会闲得了吗?”
“话是不错,但她人在哪里?”
“这得慢慢来。”丁开道:“我这脑子虽然还算灵光,但必须触景生情,然后加以揣测、推论、研判,平空是想不出来的。”
“哼,怪做作。”
“这是实话,”丁开道:“我既不是诸葛亮也不是刘伯温…”
“那我说,咱们该…”
“走。”
“走?追上车队吗?”
“这倒不-定。”丁开道:“也许追上去,也许半路之上触了灵机…”
“要是灵机永远不来…”
“这怎么会?”丁开道:“只要萧震一天没死,白夫人就会夜不安枕,食不甘味,她不会离得太远的,说不定就在这附近转来转去。”
“你是说…”
“只要她在附近,我的灵机就会起来。”
“小丁,你到底在说什么?”
“你不懂?”
“咱这脑一向很笨,从来没有灵机。”
“你可以动鼻子呀!”
“鼻子?”娄大钊双目一睁,忽然叫道:“你是说千里传香?”丁开大笑:“灵机动了,灵机动了。”
“嗯,不错。”他猛办嗅了几嗅,道:“这香味好像沿途都有…”
“车马正是由此经过。”
“怎么?”娄大钊道:“我刚才不说那婆娘已经不在车上了吗?”
“白夫人不在,车上却还别有一个。”
“那小丫头。”
“不错,就是藌儿。”丁开道:“她发髻上也有千里香,这一路这上就是她留下来的。”
“难道不能说是两个人留下来的?”
“不会,”丁开道:我分辨得出,两个人的香味浓淡各有不同。
“照这样说,那婆娘岂不是断了线?”
“断不了,如果我们愿意走段回头路,不难查她在何处离开篷车,然后一路追踪…”
“好,咱们这就回头。”
“不用了,何必绕这大的圈子。”丁开道:“依我估计她绝对不放过萧震。”
“也不放过五霸刀。”
“对,这两个仍只要一人活着,她就如芒在背。”丁开道:“照目前的情势,她必须先对付萧震,只要跟着车队,一定可以发现她的踪迹。”
“那就追上去啊!”“走,但不必一气追上,只要若即离就成了。”于是两人迈开了大步。
这七辆篷车拉开距离竟有半里这遥,在一辆驷马高车的前道之下,一路黄尘滚滚,牙旗飘飘,猎猎作响,格外显得气势恒赫。
车辆向西,沿途多山。
开头两天,倒是平安无事,到了第三天,情况就显得有点异样了。
打从一清早起,一路就发现了几起江湖人物。
虽然这些江湖人物,并没有自己的额上刻下什么明显的标志,但明眼人一看,也就心里有灵数了。
萧震当然知道,但他装作不知。
同时他也估计,这些人只不过看看风
,见到了那面青龙牙度,必定闻风远扬。他一向很是自信,很瞧得起自己。
哪知中午时分,忽然出现了两骑黄骠骏马,有如风驰电掣。
直冲篷车而来。
不但马是好马,马上人更是一
的骑术。
健马狂奔,蹄声急骤,希聿聿一声和嘶,直掠篷车左翼,绝尘而去。
由于奔行甚速,马上的人面目却难以辨识清楚。
这到底是什么人?难道不打什么主意?
前驱的四驷马高上,旗帜分明,这两个人难道会有眼不识泰山?
不过,若是这些人认定了这篷车上,载的全是白花花的银子,这就很难了。
萧震的侠名虽然响亮,这十万两银子的
惑也许更是令人动心。
何况传说中还一对翡翠玉马,五百颗明珠,一旦得手,立刻富比王候,有几个要肯错过这种机会。
而且江湖上本来是蔵龙卧虎,并不是每个人都怕了萧震,甚至其中早就有人跃跃
试,想要称称这位江南大侠的斤两。
如今正是时候。
若是一举扳了萧震,不但一夕之间成名
脸,还可立刻成为这样偌大一笔财物的主人。
这对江湖上一些野心分子来说,显然是千载难逢的际遇,纵然犯上了要命的风险,也是值得一干的事。
再说当今武林中一些成名人物,有几个不是从刀光剑影中冒出来的?怕刀头
血,怕剑底惊魂的人。绝不是好汉。
忽然,后面蹄声又起,那两骑黄骠骏马的黄尘滚滚在又折了回来。
去而复来,显然不怀好意。
是不是打算动手?高踞在第一辆篷画上的藌儿,似乎无动于衷,却扬声提醒道:“萧老爷子,情况不妙啦!”
“老夫知道。”
萧震掀开了车帘。
骏马如龙,铁蹄翻飞,片刻间两人骑已飞掠篷车右翼而过。
好快,眨眼间蹄声已远。
“萧老爷子,你的照子一向很亮。”藌儿问道:“这是哪一路的人马?”
“哼,两个
贼。”
“老爷子,不可小觑啊!”“这个…”
他一语未毕,忽听蹄声大作,只见前面山路转角之处,尘土蔽空,一下子冲来了八人八骑。
这阵头不小,至少已不止两个
贼。
远远看去,那八匹马全是
纯黄,扬鬃踢蹄,匹匹神骏非常。
“哦,骊山八骏!”萧震吃了-惊。
他终于认出来了,来的是那一路的人马,座车一簸,立刻停了下来。
后面的七辆篷车,一辆接着一辆,健步如飞,几乎连环相撞,一起停在路中。这骊山八骏到底是什么来头?
萧震开始说成
贼,此刻一瞥之下脸色倏变,显然有几分震惊。
其实说成贼也并不过分,但不是
贼,而是十分凶狠的八名捍贼。
这八个人是七男一女,据说住在骊山之最,-寨而居,有人说这八个人是嫡亲兄妹,也有说不是,至少是拈香-贴,义结金兰的伙伴。
这一群全靠打劫为生,生活得十分奢侈享受,开始自称八君子,后来也许想想不对,觉得世间绝没杀人越货的君子,就索
改称八大王。
八大王姓氏不详,每个人只有一个外号,分别是
、龙、麟、风、狮、象、虎、豹。
为首的号称“元
”
八人中年纪最轻是个女的,史叫绿凤,其余是青龙、赤麟、银狮、玉象、神虎、飞豹。
由于每个人都有匹黄骠骏马,马背上功夫又都十分
湛,江湖上就称为“骊山八骏。”
这骊山八骏在武林中天下无二,称的是人也好,是马也好,反正是人和马已混合成一种称呼。萧震当然久闻其名,今天却是第一次见到。
他当然也知道这骊山八骏的来意,无非是为了十万两白花花的银子,一对翡翠玉马、五百-明珠。
但他早已知道,这七辆篷车中并无银子。
他也希望骊山八骏一眼就能看也出,最好是立刻掉头而去。
既然没有油水,何必枉费精力?当然,他自己也有几分厌战,说得明白些是有几分心虚胆怯。
因为虚实难测,他弄不清楚骊山八骏的武功路数,也不敌八,他没有这分把握。
没有把握的仗,对一个成名人物是不敢轻试的。
萧震不仅是爱惜羽
,而且此时此刻,他再也经不起一丝挫折。
可惜的是,骊山八骏绝无罢手之意。
说时迟,那时快,但骏马如飞,-冲而到,登时八骏齐嘶,就在路中排列了出来。
中间一骑越众而出,马背上是个黄衫虬髯汉子,双目一闪,熠熠有光。
后面跟着一骑也,也是一骑黄骠。
这-骑显然与众不同,雕鞍锦垫,珠光灿烂,马头上文饰焕采,垂着金色的络缨。
登坐马背上的是个青纱遮面,足登小蛮靴,一身翠绿,婀娜多姿的少女。
看来准是八骏中的绿凤。
黄衫虬髯脸浓眉,虎虎有威,他目注寻青龙牙旗,不噤仰面大笑。
“哈哈,江南萧震,哈哈,江南萧震…”
“大哥,这萧震是谁?”绿衣女手勒僵丝,故意问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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