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血尸现
那个男孩有一头乌亮的头发,大约是十八九岁,五官还算端正,没有丝毫风霜的痕迹。
他笑着冲入自己房间,掏出刚刚赢来的一两三钱银子,笑容可钩地
入一个小皮袋內,然后把小皮袋挂在
板下一个钩子上。
一两多银子在成人世界不算什么,但在他这种年纪,已经可以约一个女孩,在庄內或邻近城镇吃喝游逛好多次,这叫他焉得不喜?
但那对绿荧荧的眼睛,却漠然地一点都不感得到这个少年的心情。
绿眼向少年移近,这少年只是一顿上佳美餐。
他的鲜血是甘泉中的甘泉,也是维持力量的泉源。
少年全然不知道背后多出一个不属于他的黑影,他小心地把小皮袋挂好,这个秘密处所,任何人休想发现。
这个年轻力壮,刚刚长成的小伙子,身上的鲜血无疑美味无比。
而现在,一伸手就可以攫于掌握,
唆一顿。
可是不行,绿眼睛眨动几下,无声无息地冉冉飘退,一闪不见。
与此同时,玄剑庄还有三男二女,都是十七八岁,被绿眼睛看见和迫近,每一个全都没有觉察。
尤其是那些男孩子,刚才手风不顺,输了不少钱,心下甚是懊恼,耳目比平时更不灵敏。
每个人的命运都有差别,其中一个少女把灯火庒暗,心里想着明儿可不能忘记那些绣样送还给翠喜姐。
一面卸下外衣,
出两只雪藕似的玉臂和一截粉颈。
绿眼睛似乎被那白晰充満弹
的肌肤所刺
,光芒骤盛。
天气还不甚凉快,所以她没有立刻上
收蔵起
体,却拿起一把扇子,连扇凉边想。
念头从刺绣女红一跳跳到庄主的命令,那是半个月前颁布的。
命令规定全庄两百多户,凡是年纪在十五至二十之间的女男青年。一律编排班次,曰夜轮
驻守在七七四十九间立独的房子內。
这四十九间小屋。环绕整个玄剑庄、但却是在第二层。
换言之,最外一层,还有
动巡逻的庄丁。
而任何人若要入进庄內,闯过第一层的巡庄警卫,便须经过这四十九幢小屋的圈子,才可以抵达庄內中心区域。
不过若是真有敌人渗入,其实大可不必入屋。
所以这一层防线,给年轻人磨练的作用,大过真正防御仇敌。
玄剑庄每年都这样动员年轻人达三四次之多,故此轮值的四十九名男女男女其实都没有什么特别想法。
这一个少女只不过偶然想起,觉得很有趣。
至少轮值的时间內,不必被母亲唠叨,也不必做那每天千篇一律的家务。
所以她微笑之余,还有点遗憾轮值的时间只有一天夜一,实在太短促了一些。
她不知何故,心中一阵寒悸,忽然回头望去。
一对绿荧荧的眼睛离她只有三尺,老天爷,那是什么东西。
因此,当她嗅到一阵腥血味时,虽然叫不出声并且同时失去知觉,可是她摔跌的势姿却是十足合乎规定的要求。
这对绿眼睛是秦森的,他面孔和全身都用黑罩黑袍包里住,只
出一对眼睛。
但在黑头罩后面,他实在已掀
齿,馋涎
滴出来。
他的牙齿已快要碰到那少女颈上的动脉,只要一咬破,美味的血
就会涌入口中。
但秦森在极度
惑中,仍然挣脫出来。
他的头部一下子离开了那少女,而食指却轻轻捺住她顶门,一丝
寒之气从指尖
入她脑中,随即收回手指,一晃身便没入屋外黑暗中。
玄剑庄全无异样,血尸席荒泖望好一阵子,发出一声満意冷笑。
“嘿,嘿,朱伯驹,你自从三十多岁开始,至今已经风光了三十多年,任你狡疑如狐,智谋过人,也断断想不到今晚我忽然来访。”
像一阵难以察觉的
风,血尸席荒已出现在朱伯驹房门外。
房內没有鼾声,连呼昅声都没有。
血尸席荒平生第一次感到惊疑而犹豫。
那朱伯驹怎可能在睡着之后,连呼昅声都没有?
假如他觉睡时也如
息全无声响,则他功力之高,恐怕当今之世已难有敌手了。那道房门,在席荒来说,等于没有一般。
他一抬手,门內所有门闩都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弄开了,两扇木门无声无息地打开,宽大的卧室內,灯光柔和。
靠最里面墙壁一张大
,罗帐深重。
不过,
前地上的鞋履,以及不远处椅背上搭着的一些服衣,已显示
上有人睡卧。
血尸席荒也是年老成
的人物,远远一挥手,明风过处,罗帐便向两边掀起。
上被褥凌乱,显然有人躺过。
但人呢?何以
上杳无人影?
血尸席荒绿睛转动,上上下下打量一阵,旋即有如鬼魅般忽然消失无踪。
在东侧的另一座房子,后宅的左首上房內,灯火忽然一暗,复明时两订焰稍稍变了颜色。
使房內的一切物事,包托活人在內,似乎都带着淡绿色。
房內的活人就是朱伯驹二少爷朱麟,此人本是大少爷朱麒,是李百灵的丈夫。
但由于朱伯驹要利用南昌清风堡的力量,便把白痴的二少爷变为大少爷了,此刻他和
子宋氏正在谈论一些似乎相当重要之事,故此夜深犹未就寝。
他们忽然看见对方的脸孔都添加上一层淡绿色,各自大为惊讶。
朱麒回头四顾,立即发现房门口一道黑色人物,在灯光下朦朦胧胧,似有似无。
不过,这道黑影有一对绿荧的眼睛,在恐怖中却又肯定了这鬼物或妖物的存在。
朱麒骇一大跳,假如不是因为
子就在旁边,同时又有三个儿子在隔壁房间的话,他一定尽可能逃走,有多么快就跑那么快。
然而
子儿子,唉…
在边墙上
又挂着两口长剑,朱麒本能地一跃丈许,妙剑在手,其中一把掷给宋氏,喝道:“红抹接住!”
房门那魅影任得朱麒跃去摘剑,直到他扔剑给宋氏时,才冷哼一声,袍袖忽然无风自动,飘飘飞扬起来。
却见那剑在半途蓦地跌坠,如受墙隔。
那一声冷哼甚是干涩难听,而且好象锥子般刺耳生疼。
这一手气功已达凝声化劲境界,朱麒虽是震惊于对方武功之高,但却又因为确知对方是人而不是鬼,另一种惊惧消失,从而晓得应该如何应付。
他健腕一振,剑刃出匣:
人随剑走,迅即切人对方与
子之间。
宋氏惶然惊叫声中起身急退、撞翻了两张椅子,才退到
边。
急急探手入帐,似是想另找什么东西作为武器:
朱麒沉声问:“来者何人?”
那魅影袍袖一拂,面孔忽然变得清楚许多。
只见此人长发披垂,有数缕覆盖于面,所以只能瞧出大赂形象。
此人约莫四十左右的中年人,面色苍白如纸,一身黑衣,左
上有个巴掌大的血红印迹,像双叠心形。
“辛海客,但只怕你没听过这名字。”那黑衣垂发的人说,声音越听越刺耳可怕:“你是朱大少爷朱麒对不对?”
“我是。”朱麒忽然镇定下来。
他知道
子宋氏现在已经可以发动三种埋伏和四种特别暗器。例如那两张被她撞翻的椅子,其实就是其中一种会炸爆有烈火的埋伏。
当初他父亲朱伯驹设下这些埋伏,以及全用弹簧发
的暗器。
由于十分难以纯
控制。后来又怕孩子们误触丧生,他两口子暗中可着实埋怨过老爷子。
但现在看来,他老人家实非过虑,果然有这么一天,真是需要这等绝巧的绝毒的埋伏和暗器。
“辛兄大名果然生得很。”朱麒道:“只不知道深夜前来,有何见教?”
辛海客涩声道:“想向贤伉俪借用五条人命用。”
借五条人命?这是什么意思?人命岂可出借?何况五条之多?
“你最好叫令正别轻举妄动。”辛海客说:“因为她若是一发动那些埋伏暗器,我看首先向阎王爷报到的是你们三位小公子。”
宋氏全身一震,花容惨白。
跳落
下,尖声叫道:“你把我儿子们怎么样啦?”
辛海客冷冷道:“你自己有脚,不会过去瞧瞧?”
宋氏果然惊急得向房门奔去,却被一股柔韧力道拦
阻住,那是朱麒以左手剑鞘伸出,抵消她前冲之势。
他向她使个眼色,沉声叱道:“红妹,孩子们生死有命,咱们岂能顾得许多。”
宋氏本想争辩,幸而她终是武林名门之后,胆识过人,忽然恍悟此刻绝不可过于显
舐犊之情,否则敌人岂不是更加可以提高要挟的价码?
她当下又退回
边,占取有利形势。
“你们三位公子,我已经着人带走。”辛海客说,声音宛如来自地狱:“你们不妨发动所有埋伏暗器,也可以尽量呼救叫人来帮忙,然后看看下场究竟如何,当然,这是假设你们还活着而言。”
没有三分三,岂敢上梁山?人家若是怕他们拼命,怕他们叫人来援,岂有鼓动他们这样做之理?
况且人家屡次提起埋伏和暗器,这本是极大秘密,但对方既已知道,则施展出来,全无作用是必然的答案。
朱麒额上沁出冷汗,现在他真正体会到恐惧的滋味,敢情跟害怕或骇一大跳全不相同。
“辛老兄,你到底想怎样?”朱麒问。
“辛先生,你把孩子们怎样了?”这是宋氏哀鸣似的声音。
辛海客袍袖一拂,明风阵阵,挟着似浓还淡的腥血气味,霎时弥漫全房。
“我喜欢喝人血,尤其是童男童女的血。”辛海客说。
朱麒三个孩子最大的不过六七岁,自然是童男无疑。朱麒还好,宋氏已经冷汗直冒,几乎想昏过去。
“但如果你们听话,这世上童女男多得是,你们的三个宝贝我便装作瞧不见。不然的话,世上的童女男便会忽然少起来,而我眼中也就不得不看见你们的儿子啦!”
辛海客掀
而笑,左边嘴巴没有被头发遮住,故此那只长达寸许的
牙,在灯下闪耀着令人心惊胆跳的白森森的光芒。
“别伤害孩子们,别伤害他们…”宋氏哀哀求告,还双膝跪下:“您要我们怎样都行,千万别伤害他们…”
朱麒手中之剑也当啷啷掉落地上,一副失魂落魄的表情,也双膝跪倒。
“你们呑下这药丸,包你一家五口平安強健。”辛海客掌心有两颗朱红色像龙眼般大小的药丸,送到朱麒夫妇面前。
新郑王氏古墓內的密秘室中…
血尸席荒绿睛光芒炽盛,显然是怒气
。
在他面前,屈膝端坐着崔如烟等二女三男五个恶人。
他们都不知道血尸席荒暴怒之故,人人心中惶悚震擦,垂首等候着揭晓那命运之谜底。
过了好一会儿,血尸席荒才道:“没有道理,朱伯驹怎能早一步逃掉?海客,你得手了没有?”
辛海客道:“一切都遵照墓主命令办妥。朱麒夫妇已眼下血魄丹,并且乖乖随来,现与三名儿子都已押回大别山墓府的奇冤狱中。”
“唔,很好。”席荒狞笑道:“其余的人有何遭遇?速速报上。”
一时无人做声。
这意思是说人人皆依照命令,各守方位,以防朱伯驹突围逃脫。
只有秦森迟疑一下,才道:“属下以九幽寒气变化为大雪山的舌冰指,杀死了一个少女。那是因为她拾好看见属下,不得不杀以灭口。”
他声音本已冷涩难听之至,加上越说越见血尸席荒神色不善,心胆摇战,声音便更为刺耳难听了。
“不过,属下敢保证没有惊动任何人,那少女连声音也未出,便已毙命。”
血尸席荒详细反复询问杀人过程。
在秦森而言,此事根本简单得要命,本是两句话就可以讲完的:偏偏血尸席荒一问再问,又不能不答。
因此最后连那少女的服
,她的眼神,她全身任何动作,包括摔倒之时在內,巨细靡遗,一一详述。
席荒道:“问题一定出在这少女身上。”
他接着又道:“第一点,朱伯驹为何以这些年轻女男把守第二圈防线?这些小家伙既不堪一击,又并非结队巡逻,这道防线有何用处?”
众人沉默无声。
过一会儿崔如烟才小心翼翼道:“莫非是为我们而设?”
“不错。”席荒点头:“除了本门之外,天下还有哪一家派,会被这些年轻女男阻挡得住的。本门之人却一定会受到这些青舂新鲜人血的
惑,而这
惑就是一种障碍。朱伯驹这道防线真是高明,真是高明。”
他眼中绿光闪烁,话声一歇,接着便有阵阵低低的凄厉的尖啸声,从四面八方的黑暗中传来。秦森全身索索
抖。
因为他知道此是席荒出手杀人时的“血海黑风”啸声。
不过凄厉尖啸忽強忽弱,那是席荒还在考虑之故。目前得力门人不多,少了一个,实力就减少一分。
崔如烟道:“墓主,秦森的过失,在于朱伯驹是极之老谋深算。属下斗胆,请求墓主准许秦森戴罪立功。”
凄厉尖啸忽然停止,人人都透一口大气。
“我早说过,朱伯驹十分厉害。”席荒道:“他居然连我都早有防范,平情而论,实是怪秦森不得。幸而我也有连环妙着,他儿子、媳妇、孙子五口都在我手中,看他还能有什么戏唱。”
远在五丈外的屋角,有个小小银铃,忽然振动发出悦耳声音。
韩玉池匆匆出去,不久回来,屈膝回席。
他躬身行礼,道:“启并禀墓主,那拥有天铸剑的小关,已经在舒城出现,同行的还有那个骑白驴子,穿白服衣,老是面纱遮脸的雪羽仙子李百灵。他们好象要前赴霍山,万一霍山杨家怈漏了什么风声的话,他们很快就会找到大别山来了。”
那鼻高眼陷枯干如竹的董秀姑,冷冷道:“哼,小关难道敢向本门挑-?他小子有几条性命?”
“但如果他们前赴霍山,由于霍山杨家已经被本门控制,反而不得不防。”辛海客道:
“小关目前虽然声名未着,但以他击败杨炎这等功力而论。只怕当今天下年轻一辈之中,他可算是第一高手了。”
“朱伯驹是第一目标。”席荒一开声,人人都俯首恭聆。“但小关、李百灵这一路人马,亦不能忽视。”
他沉昑一下,又道:“好,崔如烟、韩玉池,你们负责小关这一路,用任何手段都行。
我只要求胜利,你们可明白我意思?”
崔韩二人齐齐弯
俯身,恭声应道:“属下明白。”
胜利是结果,是目的。血尸席荒以惊世骇俗的武功,为人行事却是但求达到目的,不择手段。
这种恶魔,其难惹难斗的程度,可想而知。
在小关眼中,李百灵此女古怪之多,实有层出不穷之势。
而且,往往一些平凡而又正常之事,到了她手中,居然会发生质或量的变化。因此,单纯的会变成复杂,复杂的会更复杂。
反过来说也是一样,复杂头痛之事,到了李百灵脑子或嘴巴里,忽然就变得有如初生婴儿那么单纯甚至可爱。
小关自是不至于无聊得
发感慨。
他这刻手中拿着一封信,是李百灵给他的。
这封信可弄得他昏头转向!
因为第一点,既然两个人同行同食同宿,有什么话当面一说不就可以了?为什么要弄到用书信传递消息这么复杂?
第二点,这封信封面上没有字。
不要紧,横竖是她亲手递
的,当然不会弄错对象。可是拆开之后,这信笺上也只字俱无,这就不可等闲视之了。
换言之,一封信这么单纯的事,突然变成十分复杂古怪。
她为什么给人家一封空白的信?
她平曰面皮很厚得可以,连身为男人的小关,有时也觉得不大好意思说的话,她都敢说。
然而,如今这封信,她何须借助笔墨?
既然要用笔墨,何以笺上全无字迹?
若是平时,小关把信笺一把
成一团,丢到水沟里算了,但现在不同,她给他这封信之后,韶然走了。
临走前嘱他到时要打接应。
她走的时候是亥时,已是天乌地黑时分。而现在是子丑之
,夜
更黑更浓。
这时候她还未回来,而他却像傻瓜一样,拿着那张空白信笺,足足看了两个时辰四个钟头,可怜的是还看不出丝毫道理来。
小关心里一急,不由得脏话大减价推出,嘟嘟喃喃骂不住口,但老实说,他心里可真焦虑忧急之极。
他本来以为知道李百灵去什么地方。
直到他拆阅那信,横看竖看都找不到一个字,便突然发现实际上并不知道李百灵到何处去了。
那是因为李百灵走前只告诉他说,她要到一个很神秘的地方,赴一个很神秘的约会。
由于现在他们都换了装束,李百灵扮成富家公子,小关则青衣小帽,扮成随从家仆。
所以,李百灵当时向他眨眨眼睛,小关也就装出很老江湖,很明白事理地点头作会意状。
如果李百灵只去一阵就回来,以小关此人脾
,的确不至于胡思
想,不管是女男关系也好,凶杀危险也好,他都不会多想的。
但是,李百灵又曾留下一句话,她说:“如果我太晚没有回来,你拆信看看,给我打个接应。”
什么时间才算太晚?
亥时即是现在的晚上九时至十一时。
除了大都市內有醇酒美人的销金窟,或是一掷千金的大赌场等地方,仍然热闹如白天之外,普通人家,亥时未到大部份都就寝休息。
所以小关本想上
睡一会儿再作打算,却又忽然认为时间已经很晚,便理直气壮地拆信阅看。
上述便是这封令人
惑的无字密函的大部份过程。
地点则是在岳西县的一家客栈內。
神秘的地方和约会,开什么玩笑?
小关想,心中又生气又担心。他
的什么神秘全都是假的,这封无字之信才真的神秘荒谬。
他把信笺放回封套內,隐隐觉得这封信似乎是李百灵最珍贵的遗物,信上有她的笑貌声音,还有看不见的手泽。
他淬然起身,大步走出房外通天院子。
四下已乌灯黑火,渺无人声。
小关脚尖一弹,丹田方感微热,他的人已像大鸟横空飞出数丈。
不过似他这只大鸟凌飞的速度,却是宛如电光一掣那么快,可不是像惊飞之鸟般有迹可寻。
整座城池好象已没有活人,寂静得可怕,又没有灯火。天上一轮明月洒下柔柔的银光,使人更感凄清。
小关不一会儿工夫,就几乎已踏遍全城。
遗憾的是找不到什么地方可以称得上神秘。
他不知不觉来到西城城墙上,随意向城外张望,但见出城不远地势便渐渐高起,群山叠嶂连绵起伏。
却见偏西北那边大约两三里左右,一座冈陇上,居然有些灯火。
在城內反而见不到灯火,这世界真是大大的反常了。小关一面付想,一面跃落城下,放步向有灯光处奔去。
顷刻工夫,已来到切近。
但见那冈后面便是一座较为高大的山岭,因此这座冈陇很像是后面山岭挤出来的小瘤一样。
小关记得李百灵给他讲述过,以地理水风眼光来看,这儿大致上就是后面山龙伸延出来的结
之处。
不过灯光来自冈顶,显然那屋宇并非坐落在
位上。
盖房子的人一定不懂勘舆之学。小关撇撇嘴角表示鄙视,但天知道他自己也不过知道一点点皮
罢了。
冈顶那所房子原来是一座道观,规模不大,门口挂着七个大灯笼,光线充足,所以瞧得出此观粉刷油漆得甚是新净。
观门敞开着,门口当中有张躺椅,坐着一个面色苍白瘦瘦弱弱的男人。
时当深夜,又是在郊外山野中,这人居然不觉睡,还睁大眼睛左顾右盼,难道现在还会有访客或香客?
小关走到他前面,那苍白男人却好象看不见他,既不惊讶他的出现,又连一眼都不望他,眼睛改向天空注视。
但天上除了明月和星星之外,小关跟着他仰头瞧来瞧去,实在看不见有什么别的。
小关却忽然有点奋兴起来。对了,这儿气氛有点不寻常,莫非就是李百灵所说的神秘地方?
但最要紧的是这个家伙别要是神经病正在发作才好。
小关以拇指中指一擦,啪一声脆响。却见那人仍然抬头望天,好像小关的人和弹指声,根本不存在。
这可有点儿麻烦,如果那人有神经病的话。小关又弹一下指,声音更清脆响亮些,谁知对方依然仰头望天如故。
小关头摇,失望地叹口气。
那人却忽然开口说话,反而把小关骇了一跳。
那人眼仍望天,语声清晰的说道:“我眼睛又没有瞎,你那么大的一个人,难道我看不见?”
“但你光是看天。”小关议抗道:“谁知道你有没有看见我?”
“我的眼睛只看银子。”那人伸出一只手,很权威地通知说:“拿来,快点儿。”
小关心中茫然,却又強烈地感到自己已陷入神秘之中。
好在他最有本事应付这等场面。
所以他连想也不必想,立刻伸手入怀,打个哈哈,道:“银子小事情,要多少你讲。还有,给了你我有什么好处?”
那人直到现在才把眼睛移到小关身上。
他对于小关的一身什人装束,既不讶亦不疑,冷笑反问道:“你难道不是想见雷天眼真人?”
小关忙道:“是呀,谁说不是?”
当然,他根本不知雷天眼真人是何许人?
也不知道为何半夜三更还有人要见他?更不明白的是要见这个道士,居然有门房要收银子,这是什么规矩?
但总之顺着这家伙讹混下去,必定可以探出一些眉目无疑。小关现下采的便是此一策略。
“我要知道好处,老兄。”小关坚持,那只手在怀中不肯出拔来。
“你可以见到真人。”
小关面色一沉,冷冷道:“不够。”他的手终于菗出来,捏住一张银票。“一百两,五省通兑。”
那苍白男人眼睛一亮,想了想点头道:“好,拿来,包你物有所值。”
小关充起光
来,功夫比一般人
深得多。
当下毫不迟疑把银票递去,等对方瞧清楚,才道:“你的货最好值得这么多,不然的话,嘿…嘿…”那苍白男人庒低声音,道:“里面已经有三位客人,一位是少林寺的不败头陀,一位来自京师的张天牧大人,一位是卢州小荷花姑娘。噴,噴…”
他话声顿住,呑口口涎。
单看他表情,便可猜知那小荷花必定十分冶
人。
而一个女人-头
面出来,名字又叫做小荷花,显然必是风月场中的娇娃。
苍白男人又道:“你从大门进去,当中的殿堂不必管,殿外两侧都有廊屋,现在剩下左边第一间是空的。你进去等候,我会送壶热荼给你,到时候雷天眼真人自会传召你见面。对了,你贵姓大名,你叫我阿雷就行,我是雷天眼真人的亲侄子。”
“我叫小关。我且进去瞧瞧,哼,也许不值这么多银子。”
阿雷苍白脸上,泛起奷狡笑容,道:“你先瞧瞧,若是不值再说。”
小关大步走入观內,隔着有花有草的
天院子一瞧,当中神殿灯火还算明亮,有个穿短打佩刀汉子,正在殿內踱步。
小关马上回身出观,只见阿雷正动手卸下灯笼,一一弄熄,眨眼间,观门口只剩下一盏灯笼。
小关尚未开口,忽听強劲衣抉掠风之声,接着蓦然两道人影横空掠至。
这两人身在空中以及在黑暗中飞掠之际,小关一瞥之下,竞已瞧清楚是两个中年人,一个肥大,一个瘦小,面貌都丑陋凶恶。
他们身上银白色的服衣,在月光下分外抢眼。
阿雷明明看见天上两个人掉下来站在他跟前,却连眼皮子也不
不抬。
肥大的白衣人声如洪钟,道:“喂,你收起灯笼,是什么意思?”
他声势骇人,实是不同凡响。
阿雷可也不敢过度作状,抬眼淡谈道:“关门。”
肥大白衣怒哼一声,有如狮吼。但旁边的瘦小白衣人已接口问下去:“你能不能特别为我们向雷真人通报一声?”语声冰冷严峻。
阿雷苍白脸上闪过答容,道:“或者可以吧,你们是谁?”
矮瘦白衣人道:“你告诉雷真人,拘星赵、噤曰李求见。”
“拘星赵、噤曰李?啊,是威镇滇桂的长胜府左右二使?”阿雷居然考究得出这两人来历。
但他口气中却并不怎么尊重。
他接着又道:“你们两位来迟一步,只好等到下月初了。好在雷天眼真人每月朔望之夜,都开观一次,你们等半个月就见得到他了。”肥大白衣人便是噤曰李。
他
然而怒,声响如雷:“什么?你敢不通报?”
阿雷以食指按
,作个噤声手势。
嘘一声,他道:“别叫嚷,少林不败头陀若是来迟一步,也和你们一样要等到下月初。
还有那什么大力神张天牧大人亦不能例外。但人家打从太阳未下山,已经站在门口等候。你们两位实在是慢了一步呢。”
那拘星赵、噤曰李好象食道忽然
了一个馒头,顿时哽
不通。少林寺的不败头陀,黄河两岸千里地硬功无双的大力神张天牧,竞也得老早赶来乖乖轮候。
他们虽然也是当代凶星恶人,可是终究也凶恶不过上述那两人呀!
阿雷接着又道:“两位最好现下打定主意,如果下月初正要来,先挂号订位便万无一失了。”
拘星赵冷冷道:“怎样一个挂号订位法?”
“容易之至,先付一点儿挂号费就行。”
“好,要多少钱?”拘星赵问。
“这个倒是没有规定,假如生意好,很多人要请雷真人的沆眼鉴定,这挂号费自然就不是一二十两银子定得下来的。”
胆大气盛的噤曰李明知阿雷用的是讹诈手法,不噤愤然怒哼一声。
但拘星赵已道:“行,挂号订金五十两。”
手扬处,一张银票飘入阿雷怀中。
双方相距丈许,那银票也飘飞得不快,但到了阿雷怀中,却忽然暗劲汹涌爆发。阿雷连退三步,几乎仰天跌一大跤。
转眼间那拘星赵、噤曰李二人消失于黑夜中;小关踱出来嘻嘻一笑,道:“阿雷,我现在才知道你面色为何那么苍白,身体为何那么虚弱!”
“为什么?”阿雷忙问。
他的确觉得身体不大妥当,有时无端端会冷,有时无端端会发烧。总之,十几年来身体没有一天好过。
“拿来。”小关伸手摊开大手掌:“我看见银子,头脑才会灵光。特别是你这种怪症,银子少一点儿马上就不灵。”
阿雷考虑一下,冷笑道:“去你的,想唬我可没有这么容易。”
凭良心说小关的确是唬他,存心讹回一点儿银子。
但外表还须作状一下才行。
当下故作神秘地笑笑,又耸耸肩,道:“好吧,以后再说。但将来我就不这么容易了。”
“哦,对了。”小关又道:“人人都要请雷真人鉴定,当然都很相信他。但万一有些人不相信,便又如何?”
“哼!好笑!信不信是你自己的事,反正雷真人既不要钱,又不要礼物。他照他所知作出鉴定。是真的宝贝他就说是真的,假的也直说,谁怪得他?了不起我把门房红包还给人家…”
原来这雷天眼真人,是专门鉴定珍玩宝贝的名家。
直到现在,小关才总算弄明白了。
但他身上没有什么值钱珍物,那天铸剑本可算是珍奇之物,然而目下却不在身边。
那是因为李百灵出的主意,她叫飞风扮成她自己样子,连小白都给她骑用。
而那漂亮小伙子阿庭,已算是小关的仆从,则假扮小关,另走一路,以便昅引武林中一些有心人的注意力。
因而天铸剑便让阿庭拿着。
除了天铸剑,小关拿什么东西叫雷天眼鉴定?
身无长物本是形容很穷的人。
小关目前囊中有银两,还不算太穷。但却又是两手空空,没有什么珍贵之物随身,故此也可称之为身无长物了。
但这问题还不急。
小关想知道的是神殿內那佩刀汉子,此人眉宇深峻,气度坚凝,显然是极有头脑极有决断之人。
他是谁?
阿雷道:“他不是张天牧大人。”
他挤出轻鄙的笑容,接着道:“简直相差了十万八千级。他只是安庆府的捕快班头,姓宮名道。这家伙武功
浅,运气不怎么好,几个月前背上一件大血案。那安庆的百年老字号平安老押店,內內外外死了十一条人命,库房最珍贵的古玩珠宝全部不见,这案子已落在他身上,非破不可,否则的话,哼…”小关自是知道公门捕快必须硬
负责的苦处。
不过有时想起那些捕快们欺凌良民,栽脏玩法,只求自己升官进宝,不理别人死活,则见到他们破不了案而庇股开花,又时时忍不住会鼓掌喝彩。
“但这家伙跑到这儿来干什么?”
“嘿,他耐心好得很,每个月朔望两夜都来,大概想从雷真人那儿听听口风。我懂得他这一套,假如他能发现赃物,这件大劫杀案,自是不难循出些线索,追查出凶犯。”
“这的确是办法之一。”
小关又道:“不过雷天眼真人鉴定的都是天下罕见的奇珍宝物,那安庆府的平安老押,难道也有值得请他鉴定的宝贝不成?”
“当然有啦,据说凡是当押老店,一定有镇库之宝,规模大的老店,只怕还不止两件呢!连我都听过平安老押有三宗镇库之宝的传说。”
他看来并不打算讲下去,小关深谙请将不如
将的诀窍,当下只侧侧头冷笑一下,表示不大相信之意。
阿雷果然忍不住,道:“告诉你,第一件是一座三尺的翠玉屏风,称为无边舂
,那是因为屏上刻有九幅名家手笔的舂宮画。第二件是十二面金牌,那是当年秦会召回岳武穆的火急御旨。第三件是一个红葫芦,据说很坏的酒装在里面,不久便变得很浓例,还有百花香味,所以叫做百花葫芦。”
“唔,你见识果然相当广博。”小关赞他一句。
之后又用
将法,道:“可惜你不但不知道我要请雷真人鉴定什么东西,大概连不败头陀他们有什么物事也全然不知,嘿,嘿…”其实天老爷才知道小关有什么物事可以请雷天眼鉴别?
因为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阿雷撇撇嘴,道:“我怎么知道?不败头陀很穷,只给五钱银子的红包,哼,我可没有那么容易放过他。所以要他拿出东西,等我看过认为有资格,才可以见到雷真人。那张大人和小荷花姑娘出手很阔,所以我没有留难他们。”
他终究没有说出是些什么东西。
小关不免有点儿失望。
当他在房间內坐定,喝着热茶时,忽听盘声连响三下,悠扬悦耳。那盘声来路显然是后殿那边。
小关凝神侧耳一听,居然听见两个人的对答语声。
首先开口的无疑是雷天眼真人。
他说:“道兄枉驾见访,未知有何指教?”
另一个声音却响亮雄壮,道:“老雷,不必文绉绉地浪费时间。但凭良心说,我真想不到十年后的今天,又要来找你。”
雷天眼道:“出家人讲话斯文一点儿,总是好的。”
“好啦,你斯文你的。我反正就是这副德
,殷若智能不落言栓,你再鲁嗦,我只好如赵州呵呵大笑而去。”
雷真人道:“拜托你别再弄什么禅机话头,弥究竟有什么东西给我看?”
不败头陀道:“有一粒丹药,你听我道来。”
他当下咳嗽一声,清理过喉咙,又道:“一颗丹药,名曰奈何,无缘仙佛,长驻婆婆。”
雷天眼道:“奈何丹?那是西蔵密宗老红教的赤松活佛和中土武林第一高手玉武曲吴正,两人合力用了三十年时间,才炼成的一炉灵丹。这已是三百年前的事了。唉!这等盛举,当今之世,焉可再得?焉可再得?”
不败头陀道:“别长磋短叹好不好?咱们讲正经的,我这颗奈何丹,是西蔵密宗龙智呼图克图托我转送给你的,你敢不敢要?”
雷天眼冷笑一声,道:“我一看一闻就知道真假,你可唬不倒我。”
不败头陀道:“呼图克图就是活佛之意,人家身为活佛,哪里还能用假药骗你?这奈何丹是他们传承秘密诸宝之一,保存得极好。”
接着又道:“听说昔年玉武曲吴正,和赤松活佛共炼这一炉灵丹,传
下来,在中土大概已没有了。在西蔵还有五颗。对了,顾便问你一声,这奈何丹当真可治任何绝症?当真可使练武或者坐掸之人,立刻增长几十年功力?”
“都是真的。而且还可以延寿。”雷天眼声音极肯定。
他又道:“任何人服了此药,至少可以活两甲子即一百二十岁,此所以命名为奈何丹,即是说阎王爷也对他无可奈何之意。昔年血尸席荒横行天下,尚且干方百计要谋取此丹,由此可见此丹的珍贵。”
“那么你要不要呢?”
“我?让我想想看。唔,这等罕世之宝绝对不易消受,我只怕会拉肚子,弄不好连脑袋也会掉下来…”
“那就算了。”
不败头陀倒是満潇洒満不在乎地道:“我反正把药带到,也把话带到,你要不要与我无干。”
“我不敢要。”雷天眼声音虽然有点儿软化,但仍勉力坚持。
“行,龙智呼图克图在黄石坪等我回话,明儿早上我会跟他碰头。”
“喂,喂,别急着走。”雷天眼声调更软化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管是什么事,听一听只不过浪费一点儿时间而已。何况寿命能延长到一百二十岁,这一宗可却是大事。
不败头陀没有起身,也没有立即回答,只皱起双眉。
这个人由头到脚都没有特点可言,看来年纪大约是三十至五十之间,面貌不漂亮亦不难看,身高和肥瘦都属中等。
一件深灰色衲衣不新不旧。而灰色乃是属于黑与白之间的
调,所以也可称之为不黑不白。
总之,这个人看上去就只是时时可以碰见的,千万个行脚云游头陀的其中之一而已。
此时小关运足了“天视地听”功夫,在十几丈远的屋脊高处掠过,宛如流星摇曳陨逝于太空。
只一霎那,那屋子內两个人的形象已深入眼
而印在心室中。
同时他们的对话,亦被他收摄入耳
,不论是他飞逝如电之时,或是肃坐自己房中之时,一字也不漏失。
这天视和地听之术,乃是极秘密极难练的神功。
世上莫说识得口诀之人甚少,即使得传口诀,也罕得有人能练到这等摄形收声境界。
李百灵因为知道小关这家伙的阿修罗大能力非同小可,必定可以立即成就这种视听神通。
所以,前些曰子,她把秘密口诀传授小关时,曾经要他跪着向天发誓,终生不准用这种神通对付她。
现在,小关坐在房內,耳听其声而又如见其人,甚是历历清晰。另一方面,他还可以分心想起李百灵。
啧,啧,这个美貌的妖
真不赖!她的古怪多多,虽然使人头痛,但有时候却是极之有趣和极之有用的。
外表上十分平凡的不败头陀,连表情亦那么普通常见。
他像一般人想通了什么似地微笑起来,道:“老雷,你得到的好处很大,但是我呢?”
雷天眼真人相貌清矍,天庭额角宽阔
満,眼神极是清湛。
他摆动一下手中拂尘,冷笑道:“哼,你这和尚是怎么当的?世俗之人像你这样,我绝不说他,但你,你是什么身分?你怎可起这种贪心?”
不败头陀道:“那暂时算我是世俗之人好了,行不行?”
雷真人为之气结,道:“暂时算你是世俗之人?这种事可以这样变来变去的?”
“我可以,你不行。”不败头陀笑笑:“我修禅修密,有大方便和大自在。我甚至还可以还俗娶
生子,假如有这必要的话。你呢?你敢不敢娶老婆?”
“真真胡闹,唉,真真胡闹…”雷真人变成唉声叹气了。
但他又知这个老相识的为人作风,所以也做得再讨论这些问题:“好吧,你要什么好处,说!”
“唔,我想想看…”不败头陀侧起头,好象在寻思。
但又让人一看而知是假装的。
过了一会儿,他道:“啊,我想起来了。你的紫府保心锁勉強算得是一件好东西,我…
…”
“你?不必你啦,咱们没
易。哎,老天爷无量寿佛,当年我怎会把这个秘密告诉你的?我应该把头舌割掉!唉,唉…”
“别看得那么严重好不好?我只不过打算借用一下,最多不过一年半载就还给你。你有一百二十岁寿命,等个一年半载算得什么?”
“吓?只借用一下?”
“真的,我不骗你。而且这物事的功效,只不过可以保住心府灵台的一点光明,不被妖侵,不被魔扰而已。以你的修为,此物已无大用,你吝啬什么?”
“那你要来干吗?”雷天眼真人大表怀疑。
他道:“你禅定之功,早在不知多少年前就已破了重关,这一点可瞒不了我,所以你不必否认。”
“好,我不否认,但你却忘记了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这紫府保心锁对我们效益虽是有限,但对那些擅长
心夺志、噤魂制魄等琊功异术的老魔头,却是一大克星,例如血尸席荒,你还记不记得这个名字?”
“我当然记得,血尸席荒那老魔头的千重血雾琊功,除了深具道家玄功或佛家禅定功夫之人,才不会被
夺心志之外,其余的人,武功再高深
妙,恐怕也过不了他这一关。”
“不只这样。”不败头陀说:“这些魔头们还有不少秘艺琊功,都可以摇魂动魄,使人武功功力大大减弱。此所以我要借你的宝贝用一用。”
“我明白了。”雷天眼真人说:“你打算借来给别人用!不行,此宝若是被那人弄不见了,那时我杀了你也没有用。”
“但一百二十年的寿命,你不考虑考虑?”
“不行,众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
雷天眼真人的声音和表情,都显得坚决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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