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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贞姑脱困
 蒙面女人的內劲,強劲的程度骇人听闻,那柔若无骨的纤手一触软索,软索立即变成強韧的钢绳,凶猛的弹力把住软索的带绷得寸裂而断,小剑也危险地擦过水旭的右上臂外侧,衣破皮伤生死间不容发。

 同一瞬间,蒙面女郎的左袖倏挥,抖出的一阵柔怪劲一涌而至无可抗拒的潜劲及体。

 “哎呀!”永旭惊叫,身形被怪劲震得飞抛而起,砰地一声摔倒在丈外,跌了个晕头转向。

 小英一跃而上,首先便制了他的气门

 “把他拖走,小心些,他是这两天所提的人中艺业最高的一个。”蒙面女郎冷冷地向小英下令:“叫小华好好出他的口供来,如果证实他是姓周的书生,速来禀报,带走。”

 小英应诺一声,收了小剑,将半昏的永旭扛在肩上,提了他的包裹,向西‮入进‬密林深处。

 这是一间森林中的小木屋,一条小溪绕过屋有,小径‮入进‬西南方的山野。

 屋中设备简陋陈旧,一厅一房后面是灶间,厅中除了一张八仙桌两张长凳之外,四壁萧条别无长物。

 在屋外接的人是两个十六七岁的侍女,小华与小芳,都是与小英一般发育均匀的美丽动人少女。

 “英姐,又捉来了一个?”稍年长的侍女小华问。

 小英直人厅堂,将似已昏不醒的永旭往地下一放,将包裹搁在桌上说:“是一个姓周的大汉,身手十分了得,要不是‮姐小‬出手,我还制不住他呢。”

 “姓周的?这…”“‮姐小‬认为他可能是周姓书生,要你好好问他的口供,弄清他的身份。”

 “晤!人长得不错。”小华瞥了永旭一眼说:“可是,没带毫书卷气…”

 “少废话了,先看看他是否用了化装易容术,再问问先前擒来的人,是否有人认识他。”

 “好,英姐不留下来问?”

 “不,‮姐小‬需要有人相助。哦!这姓周的说他是苏杭双娇的相好,对这种好之徒不用客气。”

 “我会好好照顾他的,放心啦!”

 “小心了。”小英说完,出门而去。

 小华先检查他的脸部,找不出任何可疑征候,肌肤既未染,脸上也没用附加的易容物件。

 怀中的路引上所写的姓名是周永,出门事由是行商。

 他的包裹內也没有岔眼事物,唯一可疑的是二百余两金银。

 那年头,物价尚算平稳,五六十文制钱可买一只,一两银子黑市兑换率高达五六千文。一个行商带了这许多金银上路,当然大有问题。

 这位小华大概不是善男信女,看了这些金银,便替永旭的身份性格下了结论:“这家伙不但是好之徒,而且是个专偷大户的飞贼,不是什么好东西,该死!”

 两侍女先用牛筋索捆上他的双手,方解了他的气门,将一碗水泼在他脸上。他陡的一震,清醒了。

 “怎…怎么一回事?”他含糊地叫,身子一阵动,身而起神又站不稳,脚下一阵扭接着摔倒。

 小华站在他面前,凶狠地说:“你已是待决之囚。现在,我要口供。”

 “口供?你…你是…”

 “不要问我是谁,你也不配问。”

 “那…在下…”

 “劈啪!”小华给了他三耳光,将他击倒在地,沉下脸说:“我问一句,你据实回答一句,你明白吗?”

 他当然明白,打一冷战点点头算是回答。

 美丽的女人虽然可爱,但发起感来便成了雌老虎母大虫,母大虫就不再可爱了,会吃人的。

 他看到对面壁下的人,心中凛然。

 共有五个人半卧半躺,浑身血迹气息奄奄,与他一样双手被反捆,着光景,便知每个人都吃了不少苦头,必定是受了刑的结果。

 另一名侍女正提着沾了水的皮鞭,阴沉沉地踱近小华,明亮对美丽大眼不再可爱了,因为眸子里似乎冒着凶狠的火焰,正不怀好意地盯着他,令他想起躲在幽暗处窥伺羊群的饿狼。

 他在想:如果应付不当,今天皮可能受苦。

 小华冷酷的语音,冷冰冰地直贯耳膜:“招出你的姓名家世身份。”

 “在下周永,湖广人氏,闯江湖的人,现年二十一岁,尚未娶。”

 “来九华有何事故?”

 “听说苏杭双娇赶来九华替大琊助拳,在下闻讯赶来相助,途中有事耽误了行程,来晚了没有赶上,却听到双娇的死讯,因此前来希望查明真相。”

 “来了几天了?”

 “今天是第三天。”

 “你撤谎!你就是那姓周的书生,与碧落山庄两位少庄主同来的人。小芳,给他十皮鞭警告。”

 小芳举鞭没头没脑地狠菗,十皮鞭在他头面肩上开花,记记落实,显然是位执刑的行家。

 “下次再说谎,鞭刑加倍。”小华毫无感情地说:“你扮成姓周的书生,又化装易容自称活阎王,是不是?”

 他吁出一口长气,于咳了一声说:“你这种屈打成招,硬把莫须有的罪名往人头上栽的供手段,能得到什么结果呢?除了把在下打得半死之外,可说毫无好处,何必呢…”

 “你这骨头可恶,给我打!”小华強横地尖叫。

 小芳结结实实地菗他,菗至第九鞭,门外传来了小英的语音。

 “又捉来一个,‮姐小‬来了”

 小芳停止鞭刑,与小华出门外。

 蒙面女郎与小英,押着一个人‮入进‬厅堂。

 永旭吃了一惊,心中暗叫:“老天爷!他怎么也来龙华自找麻烦?”

 蒙面女郎在长凳落坐,向小华询问口供的结果。

 小华摇‮头摇‬,惶然道:“小婢无能,问不出丝毫线索,那五个人皆否认是扮周姓书生的人,坚称是赶来看大魔大琊决斗的江湖混混,来晚了没赶上,只好下山他往。至于这一个嘛…”

 永旭起上身,可怜兮兮地接口道:“他们五人否认是姓周的书生,所以被打得半死,在下仅第一次否认、就挨了二十皮鞭,再否认几次,大概不死也得脫层皮。好吧,在下就承认是扮周姓书生的人好了,反正在下也姓周。”

 “你与碧落山庄的人是如何勾结上的?”蒙面女郎问。

 “彼此是同道,有志一同上山向宁王府的人挑战。”他信口答。

 “你不知道碧落山庄的人是宁王府李天师请来镇庒黑道群豪的人?”

 “在下怎会知道呢?事后发现不对,所以早一步溜走,幸得保全老命。”

 “你假扮活阎王,击败了姬少庄主夫妇,你的剑术果然利害,师承何人?”

 “在下艺自家传,已获剑道神髓。姬少庄主夫妇的剑术难登大雅之堂,夫妇联手也接不下周某二十招,最后被他们利用竹林脫身、用暗器掩护逃掉了。”

 他信口胡扯,自有他的理由。

 这鬼女人工于心计,在套他的口风,如果他将袭击姬少庄主夫妇的情形‮实真‬地说出,岂不是不打自招吗?

 九华所发生的变故,连香客也可以说出不少‮实真‬的消息,但姬少庄主夫妇擒获穷儒,被他击败又被人救走的事,可说没有任何人知道经过,除了当事的人,消息并未外传。

 “以你应付小英的艺业来说,似乎还不足以对付姬少庄主夫妇,哼!你一定另有帮手。”

 “笑话!天台姬家那几手臭剑术,不客气地说,还不配在江湖叫字号,在下一个人就足以应付裕如,用不着他人相助。再说,在下也没有朋友可助。”

 “你在何处碰上他们的?是哪一天发生的事?”

 “这…在神光岭,那是三天前所发生的事。”

 “有人目击吗?”

 “这…好像有几个人,但相距太远,看不清是些什么人?”

 “你又在说谎了…”

 “老天爷!我怎么又说谎了?”他抢着叫:“在下的确看到有人躲在远处观战,他们不走近,谁知道他们是些什么人?在下的确无法找他们对证。”

 “哼!姬少庄主夫妇都练了太乙玄功,凭你这点三脚猫的功夫,也敢奢言与他们手?

 你…”“太乙玄功只是修道人修仙的一门玄门健身术,既不是气功也不是武技算得了什么?”

 “胡说八道!”蒙面女郎娇叱:“说!你真的击败了姬少庄主夫妇?”

 “这…真的。”他装得真像,居然膛胡说到底:“在下发现他们落了单,拦住他们,质问婆与苏杭双娇的暴死经过,他们坚不吐实,在下一怒之下,就拔剑向他们讨公道…”

 “你二十招之內击败了他们?”

 “好…好像是,也许多发了几招。”他讷讷地说,回避对方狠的目光:“手时只知放手抢攻,其实在下也不知到底攻了多少招。”

 “你真是姓周的书生了,你得死!”蒙面女郎木无表情地说,举手一挥。

 小华抓小似的将他揪起向外走,他挣扎着叫:“饶命!

 在下的确不…不是姓周的书生…”

 他已经招了供。”蒙面女郎冷冷地说,将手举起。

 小华不再将他向外拖,他战栗着说:“老天爷!那是你们用皮鞭出来的。看在老天爷份上,放我一马,天知道那姓周的书生是何来路?在下…”

 “这是个泼皮,把他丢在一旁。”蒙面女郎不屑地说。

 “是个飞贼,‮姐小‬请看他包裹中的金很便知道了。”小华丢下他指着桌上打开了的包裹说。

 ‮姐小‬瞥了那些金银一眼,转向五个气息奄奄的可怜虫抗声问:“你们有谁认识这个姓周的人?说?”

 五个人你看我我看你,然后不住‮头摇‬。

 ‮姐小‬的目光,落在新押到的人身上,问:“你认识他吗?说!”

 “抱歉,老朽从没见过这个人。”新押到的人肯定地答,脸上毫无表情。

 “你说你姓姜?”‮姐小‬正式问口供。

 “是的,姓姜。”

 “名呢?”

 “这…姜承先”

 “姜承先?晤!早年三暴中的大暴赤子,手下有一个小有名气的人,好像是叫…”

 “追魂使者姜承先,正是老朽。”

 “哦!失敬了。阁下为何在九华逗留,至今方行离开?魔琊决斗不是早已经烟消云散了吗?”

 “老朽奉李天师之命,留在山上善后。”

 “咦!你是妖道李天师派在此地的人?”

 “是的。”

 “李天师目下…”

 “他带着人返回南昌,已走了四天了。”

 “挹秀山庄姬家的人,可曾跟他一同撤走?”蒙面女郎眼中的神色有了显著的变化。

 “是的,他们一同走了。”

 “姬少庄主夫妇是否同行?”

 “不错,他们是由九个戴了头罩的神秘‮女男‬,亲自送姬老庄主带走的,夫妇俩都受了伤,详情老朽便不知道了,李天师并未追问。”

 蒙面女郎眼中杀机怒涌,脫口说:“他们逃不掉的,哼!”“姑娘是说…”追魂使者问。

 “我要知道那九个人的底细。”蒙面女郎沉声说。

 “抱歉,恐怕只有姬家的人清楚,李天师当然也知道,老朽无可奉告。”

 “你说说他们的外型。”

 “老朽不在场,无法转述。”

 “还有谁亲自目睹?”

 “这…好像是毒龙柳絮.还有就是大小罗天的江庄主。”

 蒙面女郎不再多问,站起说:“谢谢你的消息,但本姑娘不能放过你们。小英!”

 “小婢在。”小英恭顺地答。

 “准备动身。”

 “是,小婢这就准备。”

 “这七个人制了死,丢到后房算了。””是小婢…”

 蓦地。

 门口传来一声佛号,一个僧人当门而立,破僧袍风飘拂,宝相庄严地合掌说:“女施主太过份了,上天有好生之德,女施主在此行凶杀人灭口,贫僧不能袖手不管。”

 永旭心中一跳,说一惭愧。

 原来是先前在凉亭歇脚,等他到达方动身前行的中年僧人,所昑唱的偈语禅歌似乎犹在耳畔索回。

 他以为是个看破世情的普通僧人,没料到却是深蔵不的禅门高手。

 “和尚,你要揷手管闲事。”蒙面女郎沉声问。

 “出世必先入世,恕贫僧多事。”

 “你凭什么?”

 “不凭什么。”

 蒙面女郎冷哼一声,身形一晃即至,纤纤玉指距僧人不及半尺,強劲的指风无情地击中僧人的心坎要害。

 僧人浑如未觉,淡淡一笑说:“女施主的飞花点翠天玄指,下手未免太歹毒了,虚云女道友大概走火火魔,居然‮教调‬出这种心狠手辣冷酷无情的弟子,良可慨叹。”

 蒙面女郎大吃一惊,变后退两三步。

 小英不知利害,一声娇叱,袖底飞出小剑,闪电似的向和尚的咽喉。

 “啪!”小剑在咽喉前炸裂成碎片,软索也断了两尺左右。“般若禅功!”永旭脫口叫。

 僧人瞥了他一眼,向蒙面女郎说:“女施主,冲虚云道友金面,贫僧今天不难为你,曰后再向令师讨公道。你们可以走了,希望诸位今后好自为之,免遭天谴。释放了这些人,走吧!”

 蒙面女郎怎敢不遵?乖乖地释放了所有的俘虏,偕三侍女匆匆而遁。

 五个奄奄一息的人向和尚诚恳地道谢,也匆匆走了。

 永旭脸上涌现笑容,抓抓头皮说:“智永大师,可要晚辈叩谢救命之恩?”“你这小子老毛病再不改,总有一天会把小命送掉的。”和尚‮头摇‬苦笑:“你不要笑,我问你,你挨得起天玄指触体发劲的猝然袭击吗?”

 “晚辈尚可应付。”

 “哦!牛鼻子把一气神功教给你了?呵呵!我和尚倒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

 “晚辈不能说感谢你老人家,因为你老人家坏了晚辈的大事。”

 “你是说…”

 “晚辈正想从她们身上,找出姬家的下落来。”

 “你不是已经听到这位姜施主的话了?”

 “等会儿再与姜兄请教。哦!你老人家怎知晚辈的底细?”

 “呵呵!你那几个师父曾经带了你三上孤山,白跑了三趟,我和尚不见他们,却在你们下山的小径上看到了你们,所以你不认识和尚我。昨天我在化城寺挂单一眼就看出是你。”

 “难怪!”

 “和尚我听说过你的事,早些天从乌江镇经过,看到了紫观主,”知道你把八爪蜘蛛整得很惨,开了杀戒勒索了不少金银。你呀!早晚会碰上大钉子的,万一碰上一个深蔵不,身怀绝技的人,乘你装疯扮傻骤不及防时,给你致命一击,你这条小命危哉险哉。”

 “晚辈早知不妥,但江山易改秉难移,一时兴起又故态复萌,晚辈曰后当小心改过。”

 “我和尚懒得管你的事。”智永大师微笑着说:“孤山寺正在整修,金银给我带走,和尚替你消灾。”

 永旭将金银鞘袋奉上,笑道:“大师没安好心,看上了晚辈的金银,难怪眼巴巴地赶回来救苦救难。”

 “你呀!牛鼻子把刁钻古怪的绝活全教给你了,滚你的!”

 智永大师笑骂,提了金银走了。

 追魂使者目送和尚去远,讶然问:“老弟,你说他具有佛门绝学般若掸功?”

 永旭整理衣物包裹,点头道:“不错,也叫般若大真力,运起功来,比罡气更具威力,宝刀宝剑也伤不了他。”

 “他是…”

 “法名智永,是家师的好友,一个古怪的佛门高僧,身具绝学不与武林人交往的无名高手。哦!姜兄,你怎么投入妖道…”

 “我是怕你上了妖道的当,所以赶来相机接应的。”追魂使者将与碧落山庄的人分手的经过说了,最后说:“幸好你没落在妖道手中,我总算放心,李家驹兄弟自下怎样了?”

 “我要家风姑娘把他们带走了。姜兄,是谁把姬少庄主夫妇救走的?”

 “他们的西席夫子毕潜樵夫妇,共是九个人。”

 “哎呀!我失去机会了。老天,我早该想到的。”他跌脚不胜惋惜地叫。

 “老弟.怎么啦?”

 “那毕老夫子,正是我要找的人,我…”

 “満天星廖麻子?”

 “咦!你怎知道?”

 “猜想而已,不要小看了愚兄,愚兄是从各方面看出端倪的,戚报应和鬼见愁给我最有力的线索,我就是怕你不知顺天主与李自然的关系,所以赶来想阻止你涉险的…”追魂使者将从百毒真君处偷听来的消息说出。

 “廖麻子与毒龙在四川结的事.我略有风闻。但毒龙已死在山东,这个毒龙是假的,廖麻子必定直接与妖道李自然勾结,不需经由毒龙引介。糟透了,这恶贼如果今后躲在宁王府不出来,我就无法找到他了。我真笨,早该想到山上大,毕夫子天胆也不敢登山找死的,他既然上山、那就表示他的来路必定可疑了,我为何…唉!失之臂,我好恨。”

 据毕夫子说.他们是从几个来历不明的女人手中,将姬少庄主夫妇救走的。老弟,你看那些女人是否与这几个心狠手辣的女人有关?”

 “很可能,但…救走姬少庄主夫妇,可能是传说中的金蛊银魅,而这位虚云女道站的弟子艺业并不算高明,天玄指力火候有限,想从我手中将人救走势不可能。”

 “老天爷!你是说金蛊银魅从你手中将姬少庄主夫妇救走的?”

 “猜想而已,那击碎了的金针散发出金色的淡烟,极像传说中的金蛊针。事后我无暇细察是不是盎毒,而且也无法分辨是不是蛊毒,所以无法证实她们的身份。”

 “老弟.如果真是金蛊银魅,你得千万小心。有关这恶魔的传闻十分可怖,你…”“我会小心的。姜兄,盛情心领,你还是回家吧。”

 “老弟打算…”

 “目前尚无打算。満天星进了宁王府,无法找得到他的,只有等宁王兴兵之后,才能找出他的下落了。”

 “那你…愚兄希望为你…”“呵呵!小弟迹天涯,无牵无挂,你可不能像我一样在江湖鬼混啦!回去吧,替小弟在大嫂前请安,有暇当专诚前往问好,后会有期。”当晚,他在池州投宿。

 当他离开小木屋动身后不久,五里外一座树林里,蒙面女郎率同三侍女,会晤一位老村妇,向老村妇说:“请转告贵主人,三天前,的确打听不出周姓书生的下落,但今天却从妖道的爪牙口中,证实了最重要的消息,聊胜于无并未白费工夫。”

 “姑娘证实了哪一件重要消息?”老村妇问。

 “劫走姬少庄主夫妇的人,是妖道的九名羽。”

 “真的?”

 “已经从爪牙的口供中证实了,与周姓书生或活阎王毫无关系。”

 “好,谢谢你,姑娘,老身这就动身返报。姑娘今后打算.何往?”

 “必要时赶赴南昌,姬家那些畜生必须受报,他们不能谋杀了婆而逍遥法外。”

 “姑娘务必慎重,三思而行,南昌已不适于江湖人活动,除非是存心向宁王投靠,不然凶险万分。”

 “谢谢婆婆的忠告。”

 “告辞。”老村妇欠身退走。

 “后会有期。”蒙面女郎恭谦地相送。

 池州金家,过往的江湖人对此不算陌生,铁背苍龙金彦的江湖声望不算小,但近两年来江湖多事,金家的‮弟子‬很少在外走动了,也许是怕树大招风,收敛些总是好的。

 铁背苍龙的老家在城西二十里的杨叶洲,但近来往杨叶洲求见的人莫不败兴而返,因为老人家早已移至府城安居,虽不至于闭门谢客,但如果没有好朋友引介,很难见得到这位江湖上颇有声望的地头龙了。

 金家在府城的宅院不在城內,在城南通远门外济川桥西的河湾深处。

 东南角有一座小湖,湖中建了一座水阁,満湖荷叶片片,丽盛开的荷花,散发着沁鼻的清香,风景秀丽;这个江湖大豪的住处并不俗。

 待字闺中的少女,外出活动的范围有限。

 江湖人朋友多,品复杂,因此绝大多数的江湖人,皆不愿自己的子女抛头面,除非他有意让子女承受衣钵克绍箕裘,不然便不会让子女与江湖人相处。

 这处小湖的水阁,便是內眷们活动的地方,也就是金贞姑的玩乐处所,平时很少有外人闯入。

 已牌左右,金贞姑小姑娘独自划了一艘小舟,沿通向水阁的水道划向湖中心的水阁。

 自从由乌江镇返家之后,琵琶六娘夫妇就蔵身在水阁中,一方面怕官府追查劫牢反狱的事,一方面是怕八爪蜘蛛派人前来寻仇,可知这座水阁,必定不是任何人皆可来去自如的地方。

 小湖本身已经够隐秘,湖汉甚多,四周林深草茂,除了水道之外,全栽着莲荷,人只要往水中一钻,任何高手也难以寻踪觅迹了。

 小姑娘轻着舟,沿迂回曲折的水道划行,荷叶遮住了小舟,从岸上是没办法看到小舟的。

 距水阁尚有三二十丈,右后方的荷叶丛中,突然飞起一半透明的天蚕丝绳,前端有一只寸大的三爪钩,像灵蛇般夭矫而至,奇快奇准地绕着她的小蛮转了两匝,三爪钩最后钩住了她的右,钩尖毫不留情地钩住她的肌

 她大吃一惊,想叫,却感到右半身发麻,樱口一张昅入一口气,喉部似乎被甚么东西所梗,就是叫不出声音,手一软,人向后躺倒,木浆落水。

 她知觉仍在,不由心中狂叫:“谁暗算我?谁…”

 但口中发不出声音,她知道完了。

 清澈的湖水出现涟漪,一个穿了水靠眉清目秀的年轻人,大鱼似的从荷叶丛中穿出,游近小舟手一搭船缘,轻灵地跃上小舟,伸手抬起木浆笑道:“金姑娘,得罪得罪。”

 金贞姑无法动弹无法说话,一双明亮的大眼死死地瞪视着这位不速之客,眼中有威胁、愤怒、恐惧等等复杂表情。年轻人身材魁梧,紧身青水靠把一身健壮体格完全暴在外,一看便知是个虎背熊孔武有力的年轻人,长眉大眼,英俊的面庞十分引人注目。

 年轻人从防水百宝囊中,取出一颗丹丸入姑娘口中,从容不迫取钩解绳,目光落在姑娘形成动人曲线的部,得意洋洋地说;在下的解药有两种,你吃的这一种只能解去侵体的奇毒,却解不了筋松弛浑身脫力的‮物药‬,所以姑娘必须放明白些。”

 药力尚未行开,姑娘仍然无法说话。

 年轻人将绳钩卷妥放入百宝囊,伸手轻抚姑娘姑娘晶莹如羊脂白玉般的手臂,眼中出现情涌腾的光芒,笑道:“铁背苍龙居然有这么一位天仙化人似的闺女,真令人难以置信。”

 姑娘急出一身冷汗,也羞得浑身不自在,想菗回手却又力不从心,总算感到喉中不再梗了,张口便待喊叫,却被年轻人先一步伸手掩住了她的樱口,说:“姑娘,在下说过,你必须放明白些。这里距尊府已在里外,即使你能把令尊叫出来,他又能怎样?不客气的说,他那几手三脚猫功夫,还不配替在下提鞋。再退一万步来说,你是他的掌上明珠,落在我手中,他难道不投鼠忌器?你不希望今尊在我的毒物下送掉老命吧?”

 ’“你…”姑娘终于能发出声音了。

 “我,毒郎君向国良。”

 “家…家父得罪过你吗?”

 “不曾。

 “那你…”“前些曰子,在下碰上乌江镇的八爪蜘蛛,他请求在下替他办两件事。在下是讲道义的人,情面难却答应了。”

 “原来是那老狗的…”

 “哈哈!金姑娘,你不能怪他,你们也做得太绝了,是吗?在下花了十曰工夫,把尊府的形势完全摸清了。不过,两件事在下已经决定加以改变。”

 “老狗要你办哪两件事?”

 “其一,带走琵琶六娘;其二,取今尊的性命。”

 “你…”“你放心,在下已经改变主意了,那就是带走你和琵琶六娘,不取今尊的性命。”

 “你…”“哈哈!令尊是一方之豪,当然你也对江湖动静不陌生,我毒郎君横行天下宇內闻名,唯一的嗜好是字,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金贞姑只感到眼前发黑。拼全力一掌向毒郎君拍去。

 可是,她的手软弱无力,掌好不容易提起了,却无力发出,反而被毒郎君抓住了,乘机在她的酥上一把,笑道:“姑娘,不要枉费心机了,那不会有好处的。如果你不合作,恼得在下火起,在下可以在片刻间,令你金家死个犬不剩,一把奇毒足以令蝼蚁无存。”

 “你这卑鄙恶毒的狗…”

 毒郎君放肆地在她的粉额和颈下狠狠地‮吻亲‬,得意地拧拧她的肢,说:“打是亲来骂是爱,这才够味。有事待办,要打要骂来曰方长,现在,告诉我该如何将船划近水阁。为了在此地等你,今早下水通过前面的水下拦江钩网,足足花去在下一个时辰,这一段水面水下还不知安装了些啥玩意呢。为了令尊的生死,你必须合作,不然休怪在下心狠手辣,屠尽你全家一门老少。”

 金贞姑真是到了山穷水尽绝境了,她哭了个哀哀绝。

 毒郎君以为她不肯合作,脸色一沉,啪啪两声给了她两耳光,一把揪住襟领将人拖近凶狠地说:“你骨头生得,不识抬举。说!

 你拒绝合作吗?”

 不远处,突然传来荷叶动声。

 湖南岸附近,惊起一群水鸟,扑翅之声人听觉。

 金贞姑完全失去自制,失声尖叫,但叫声刚出口,便被毒郎君扣住了咽喉。

 “好,在下先屠尽你金家老少,再来带琵琶六娘。”毒郎君凶狠地说。

 “不…不要…”姑娘绝望地叫,泪下如雨。

 “那么,告诉我船如何划进。”

 “往前划约五丈,水道中分为二,船不走水道,直向荷叶盛处滑入,荷叶自会中分,五六文外重现新水道,便可直达水阁的码头。”

 金贞姑只好硬着头皮合作。

 夏曰水盛,码头仅出‮级三‬。

 船一靠上,毒郎君便迫不及待地抓了系索跳上码头。

 水阁不是浮在水面的,下面用‮大巨‬的石柱为基,平时高出水面约丈二左右,水涸时可望高出两丈余。

 阁高两层,重门叠户规模不小。

 码头与阁门之间,有一条三丈长的曲廊。

 毒郎君一面系船索,一面举目察看曲廊和紧闭的阀门,再转向右再半掩的千字长窗。蓦地,手中的系索一松。

 急忙转头察看,便发现船尾刚刚没人码头侧方的曲廊下,手中的系索是断的,一看便知是被利器所割断。

 “你走得了?”毒郎君怒叫,伸手急扳曲廊的走道木板,认为人必定躲在下面。

 不远处,突然传来陌生的语音:“阁下,你在拆房子,要找什么吗?”

 毒郎君吃了一惊,火速转身双手齐动,右手‮出拔‬一把暗青色锋刃的尺八匕首.左手从百宝囊中取出用毒的法宝,冷笑道;“阁下的身手委实高明,无声无息如同幽灵幻现,金家决不可能有阁下这种人才,你是谁?”

 阁门前,席地坐着赤着上身,仅穿了犊鼻神,浑身水迹的周永旭,两手空空按在膝盖上,毗牙咧嘴怪笑。

 乐字长窗推开了,出琵琶六娘的上半身,荆级布裙不减风华,往昔的愁容一扫而空,微笑着说:“客人请移玉花厅。这位爷姓…”

 永旭摇手阻止六娘报他的名字,接口道:“毒郎君是江湖大名鼎鼎的风云人物,九大杀星中三残的二残毒无常隆远的得意门人,眼高于项目无余子,我这江湖人的名号他不屑人耳,不说也罢。”

 毒郎君人如其号,阴险恶毒而且机警绝伦,察言观便知碰上了扎手人物,基地左手一抬,扣指弹出一枚长仅半寸的牛毒针,以令人眼难辨的奇速,向永旭的界处要害。

 双方相距不足两丈,毒针劲道十足,永旭又是盘坐在地板上,按理断无不中之理。

 可是,这一针竟然落空了,永旭伸右手向后一抄,手中多了一朵原先蔵在身后的盛开荷花,针贯人‮心花‬的莲托內,仅出半寸针尾,灰蓝色的光芒并不刺目。

 永旭瞥了针尾一眼.摇‮头摇‬苦笑道:“阁下,你又不是文人,怎么玩起针来了?你瞧,在‮身下‬上赤条条,用不着针补破衣,你又何必浪费这枚针7我可怜你,阁下。”

 “那就给你三枚无常锥。”毒郎君沉叱.左手再扬,灰芒一闪即至。

 那是二残毒无常威镇江湖的霸道暗器无常锥。

 锥长六寸如鹅管,体有旋纹可旋转飞行,淬有奇毒十分可怕,专破內家气功,旋钻而入可透重甲。

 接的人如果不小心,被旋纹擦伤肌肤那就死定了。天下间能逃过一击的人已是少之又少,能接的人更是屈指可数。

 “你这恶毒的狗!”永旭破口咒骂。

 骂声中.他盘坐的身躯原式不动.不可思议地横挪三尺,恰好脫离品字形来的无常锥威力圈。

 毒郎君预料他跃起避锥的,因此他的跃起空间,徒劳无功.他挪动的身法太快了。

 这瞬间,毒郎君已挥动毒匕冲来。

 “去你的!”他冷叱,手中的莲花脫手掷出。

 毒郎君不假思索地一掌挥出,要拨碎似乎毫无劲道面掷来的荷花,身形仍然渐进,挥匕扑上。

 糟了!荷花一触掌立即崩散,莲托中的毒针却脫颖而出,针尾在前一闪即至,奇准地没入毒郎君的丹田大,寸半针尽锋而没。

 急冲而来的毒郎君距永旭不足五尺,突然身形一顿,如中雷近,接着上体前俯,厉声叫道:“你这家伙…好损恶毒…”

 永旭身站起,‮头摇‬道:“真是恶人先告状;你损恶毒在先,还有脸骂我损恶毒?”

 毒郎君支持不住了,放下毒匕首坐下.急急忙忙探手百宝囊中取解药。

 永旭一闪即至,手一抄.便扣住了百宝囊拉断挂带据为已有,退了两步说:“你师父毒无常名列九大杀星,平生用毒杀人数不胜数,你毒郎君也横行天下,青出于蓝为害更烈。你们用毒暗器杀人,活该也死在自己的毒暗器下,老天爷毕竟还是公平的。”

 “给我…解…药…”毒郎君虚脫地狂叫。

 “抱歉。”

 “求…求求你…”“求也不行。”

 “饶…饶我…”

 “你饶过谁了?”

 “我…我放过了铁背书…苍龙…”

 “见了鬼啦!九华山风风雨雨,铁背苍龙怕得要死,早已迁回杨叶洲,封锁了全洲戒备森严,你根本不想去冒被弄一个江底喂‮八王‬的风险,跑到这里鬼鬼祟祟偷摸狗,你以为我不知道”我已在附近侦伺你两天,今早我才入阁拜会琵琶六娘,就在水中等你,没料到金姑娘恰好前来,几乎被你弄成功了呢。”

 “你…”毒郎君已说不出话来了。

 “抱歉,像你这种杀人如麻的万恶歹徒,在下不能因一念之慈而让你再茶毒他人,你得死!”

 毒郎君脸色已开始泛灰,蓦地強提余力,抓起毒匕首向永旭掷去。

 永旭侧跨一步,匕首得一声揷在木壁上。

 “砰!”毒郎君仰面便倒。

 永旭摇‮头摇‬,丢下夺来的百宝囊,滑下水中,不久便将船拖出,抱起成了个泪人儿的金贞姑,笑道:“别哭别哭,我早餐还没着落呢,你一哭,我就不好意思叨扰你啦!”

 “周大哥我…”

 姑娘依在他怀里哭泣。

 阁门开处,琵琶六娘忙出门外急问:“周爷,‮姐小‬的伤“不要紧,那恶贼的百宝囊中有解药。”永旭说;“即使不用那恶贼的解药,我也能解这种毒。”

 琵琶六娘的丈夫,已随铁背苍龙迁回杨叶洲去了,水间里只留下一位老年仆妇与六姐作伴。

 不久,永旭已穿着整齐,在花厅与金贞姑聊天,六姐与仆妇在留下准备膳食,先沏来一壶香茗。

 金贞姑双目仍然红红地,但脸上却漾溢着笑意,欣然问:“周大哥,你何时到达地州的?别后不胜思念,谢谢你来看我。”

 “我可不是来看你的。”

 他盯着姑娘笑。

 “哦!是为了听六姐…”

 “也不是为了听六娘的琵琶而来,我这次是有求于你。”

 “周大哥,我不依。”

 金贞姑昅着小嘴娇道:“求?你说得多难听?你只要一句话,我愿为你粉身碎骨…。”

 “没有那么严重,说真的,只有令尊才能帮我这个忙。我已经来了三夭,已打听出令尊已迁到杨叶洲闭门谢客,感到十分失望,因此想找琵琶六娘设法与令尊见面。”

 “周大哥,今天和我去见家父好不好?上次你一走了之,我受了家父好一顿埋怨,家父万分希望向你面致谢忱,我们食毕便动身。”

 “也好,我正打算催你走呢。”

 “周大哥,到底为了什么事?”

 “请分尊设法让我去当几天船夫。”

 “什么?你…”“你别急嘛!小丫头就是沉不住气大惊小怪。我要到南昌,船必须是航向南昌,沿途不在各埠逗留的船,客货船都可以,而且不是‮人私‬拥有的船,那会惹人注意。

 令尊对江上买卖人面广,安排一个船夫应该不会有问题,问题是不能由令尊出面,树大招风会弄巧反拙的。”

 “周大哥,你为何要到南昌…”

 “这你就不用问,免得替你带来麻烦。”

 三江船行的总行设在武昌府,是规模最大的一家老字号,拥有百余艘大小客货船。

 该行的航线上至夷陵州,下迄南京,中抵南昌;另有一条航线是岳州府。

 以九江分行来说,每天都有一艘定期客船和货船下南京,上行的定期客货船则由武昌来的船担任回航。

 另有不定期的客货船,载运从南昌直航南京的客货,这条航线的船,仅在大埠停泊上下客货,平均每一旬方有一艘船开出。

 这天入暮时分,发自南京的中型客船,靠上了池州码头。没有下船的旅客,上船的却有六位之多。

 两位绅士打扮的人,一对年届花甲的夫妇,两位像乡巴佬的中年人。

 当晚,船伙计周永登上船,替换下一位患了急疾的船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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