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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院子并不小,本来就是供儿童们玩耍的地方,四周栽有老槐树。四十多位高手涌入院子,立即有人提来了灯笼,还有五支火把。

 四名大汉把程贞和随从,吊在横枝上,双脚再附在树干捆牢、拉紧。

 程贞夷然无惧,含笑面对死亡。

 “你们这些人真够英雄。”她气机稳定咬字清晰,用讽刺的口吻说:“眼睁睁庇都不放一个,看这混帐的畜生用剐刑杀我。咱们黑道人讲的是千仇万恨,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一死百了。

 你们是什么东西?

 你们侮辱了咱们黑道英雄的尊严,难怪你们只配在蓝家兄弟的脚底下,做他赌坊院的抱台子瘪三,提大茶壶的公。我鄙视你们,你们没有一点人样…”

 “程姑娘,你要什么?”一名中年人推开仍在系绳索的大汉沉声问。

 “我要你们像个人样,一刀割断我的咽喉。”

 “就这么简单?”

 “对,就这么简单。我程贞杀了许多你们请来的高手名宿,但死的人是神圣的,我尊敬他们,我让他们像英雄一样死去。”

 “蓝兄,我也尊敬她。”中年人扭头向怒的无双秀士沉声说:“让我南人屠送她走。”

 “不!”无双秀士断然拒绝:“杨兄…”

 “我坚持。”南人屠杨兄抢着说:“我要送她像个英雄似的勇敢上道,她应获得这份荣耀。我们在场的人个个自命英雄豪杰,但起码有十之九不如她。”

 “杨兄,你就别管了。”无双秀士不让步:“她毁了我蓝家一生的心血,灭了我蓝家的根基,仇深似海,我要亲自剐她,方消这口怨毒之气。”

 “你真要这样做?”

 “非做不可?”

 “那你就做吧!杨某告辞。”

 “杨兄…”

 南人屠向程贞抱拳一礼,说声抱歉,转身大踏步昂然而去,跳越院墙一闪不见。

 随即走了三个人,气氛显得不安。

 无双秀士哼了一声,钢牙一挫,‮出拔‬一名随从的自卫短匕首,发疯似的抢至程贞面前。

 “嗤!”裂帛响刺耳。

 一阵撕扯,程贞成了个上空美人,満的椒啂外,晶莹的肌肤在火光下极为人。

 “你是个猪狗不如的混帐畜生!”程贞破口咒骂:“今晚你神气,就算你杀光了河南群雄,曰后也逃不过家父的惨烈报复…”

 “哈哈哈哈…”院门方向,传来直撼心脉,令人气血翻腾的狂笑:“今晚他一点也不神气,因为我要砍他一千刀,他会成为一堆零碎,决不会有一块像个人样,他只能下辈子再神气了。”

 “飞灾九刀…”有人狂叫。

 “还有横祸九刀!”另一部分人也跟着大叫。

 两人一身黑,跳下院墙大踏步而来,并肩齐步气势轩昂,傲视苍穹旁若无人。

 人群一,气氛一紧。

 无双秀士在蔵剑山庄,曾经与飞灾九刀斗了许久,认为飞灾九刀不过如此而已。目下人多势众,实在没有示弱的必要。

 “今晚别让他活着离开!”无双秀士厉叫,将匕首还给随从,伸手拔剑:“先用暗器…”

 黑影飞而至,刀光如电入人丛,太快了,面的几位高手连人影也没看清,走避不及,刚猝然拔兵刃,刀光入目利刃及体,一切都晚了。

 “排云刀…

 “横祸刀…”

 震耳聋的吼声从飞腾的刀光中传出,‮腥血‬味立即随风而起。

 不是排云,而是风扫残云。

 可怖的刀光一冲、一卷、一合,便出现了一条血巷,尸体散摔。

 再一分、一旋、再合…

 一声长啸,无双秀士的剑挥出了。

 这一次,这位秀士以为必能攻入如电刀光中,因为用上了身剑合一绝学,用上了全劲驭剑,不像上次手保留了三成真力。

 至少,可以拼个两败俱伤。

 卷来的如电刀光转折,速度突然增加了三倍,击破剑气的厉啸破风声慑人心魄,从剑网的几微空隙中无畏地切入、逸出。

 “‮合六‬刀…”叱喝声同一刹那飞扬。

 无双秀士不是独自出招的,两侧还有两名随从同时出剑,所以能构成绵密的剑网罩出,三支剑不可能有空隙出现,配合得天衣无

 尖刀是硬从不可能发生的空隙中,強行钻隙而入的,这需要极为強猛的劲道和速度,以及万分练的无上技巧,方能得心应手破隙攻击。

 切割肌骨的声,随叱喝声齐起。

 刀光疾敛,淡淡的黑影泻而出。

 恶斗突然终止,地面传出一阵阵濒死者的痛苦呻昑,令人心悸胆寒。

 ‮腥血‬刺鼻,空间里笼罩着死亡的气息;‮腥血‬,就是死亡的气息。

 几支火把全熄了,本来有四只灯笼,只剩下一盏,仍在发出暗红色的光芒。

 那是唯一揷在树里的一盏,是让行刑者观察下刀的照明灯笼。

 横祸九刀站在厅口,脚下躺着被他追上、杀死的最后一个人的尸体。

 飞灾九刀则站在树旁,伸手替程贞解绑。

 “大爷…”程贞崩溃了,声嘶力竭地哭叫。

 面对死亡,她坚強得脸不改,但目下‮全安‬了,她却像整个人精神与体全崩溃了。

 梅香三个人,出现在不远处,一个个不住发抖,惊怖的神情像是见了鬼。

 満地尸骸,怎能不惊。

 飞灾九刀所杀的人,总算不会出现恶形恶像,他用刀以切割刺戮为主,尸体是完整的。

 唯一不完整的尸体,是无双秀士的。

 ‮合六‬刀,是从四方上下聚合切割,是飞灾九刀中,最霸道、最強劲惨烈的一刀,挨上这一刀的人,尸体会‮裂分‬,双手齐肩骨切断。

 横祸九刀的刀法,強劲有余技巧不足,杀人的手法也生疏,因此被他杀死的人,尸体决不会完整,头断肢折,惨不忍观。

 尸堆中,没有鬼面神的尸体。

 胆小鬼永远活得比胆大冒失的人长久,跑得快的机伶鬼也比笨蛋幸运些;有三个人从院角逃掉了,其中包括发令人鬼面神蓝大爷。

 “快来救助你们的‮姐小‬。”飞灾九刀高叫。

 梅香三个仍然吓得跳起来,也神魂入窍,急急奔近救助程贞。

 飞灾九刀到了横祸九刀身旁,淡淡一笑。

 “如何?”他笑问:“还发抖打战,惊惶失措吗?应该不会吧?”

 “不瞒你说,有点软弱的感觉。”横祸九刀将刀向前平伸,手有点抖动,不够稳定:“你看,有点不胜力的感觉。不过,心跳还不至于太快。”

 “已经很不错了。”飞灾九刀拍拍对方的肩膀:“如果他们不在这里动剐刑,你会狠狠地挥刀吗?”

 “不知道。”横祸九刀苦笑:“我凶狠无比挥刀了,不是吗?”

 “本来我很担心你的。”飞灾九刀用行家的口吻说:“胆气是练出来的,多一次经验,就多一分胆气。

 但有些人正相反,第一次做某件事害怕,以后面对同一种事,他更是害怕;天下大时,这种人死得最快。

 刀兵动死的固然是最优秀最強壮勇敢的人,但也淘汰这种懦夫。大叔,幸好你不是这种懦夫。”

 “在某些事情上,我是懦夫。”横祸九刀语音涩涩地:“不折不扣的懦夫。”

 “在感情上?”

 “你烦不烦呀?”

 “好,不提感情的事。血案是惊世骇俗,你说该怎办?”飞灾九刀笑问。

 “这…赶快善后。”

 “善后?你能把这些尸体移走湮灭,或者把残脚碎带给鬼面神的人接收吗?”

 “这…怎么可能?”

 “所以,轮不到你善后。”

 “这…”“远离现场。”

 二十余位有头有脸的高手名宿,出现在尸堆中。

 揷在树中的那盏灯笼,在冷风中摇曳不定。

 所有的人,一个个发森立。

 ‮腥血‬浓得化不开,断肢残骸散布各处,尸体扭曲的形状极为可怖,胆气不够的人真会看了后胆裂魂飞,晚上恶梦连连。

 鬼影琊乞与一剑愁略加验看,只感到冷起自尾闾,心跳加快了两倍。

 他们不是见了尸体而害怕,而是想到自己也可能变成这样的死尸而惊骇。

 “毫无疑问,石老弟他们的话没错。”鬼影琊乞用不稳定的嗓音说。

 “南宮兄,你的意思…”

 “飞灾九刀横祸九刀确在人间,他们碰上的不是鬼,而是活生生的人。”

 “你是说,这里…”

 “飞灾横祸两九刀来过了,咱们来晚了些,省一场拼搏。”

 “那么,他两人身边的两女一男,不是妖女程贞的人了,他们并没与蓝家兄弟联手。”一剑愁乐观地说:“显然他们把蓝家兄弟潜蔵在这里的人,屠了个光大吉了。假使他们联手,咱们来的这些人,恐怕将有一半以上,像这些尸体一样被摆放在这里。”

 “好可怕。”鬼影琊乞颤抖了几下:“假使他们乘夜杀进路家车场,老天爷!”

 “咱们赶快回去。”一剑愁也打一冷战:“再请不到能克制这两把刀的人,咱们曰子难过。”

 一群人心惊胆跳地离去,每个人的心头,似乎都被一块沉重的铅,庒得心慌意

 小室中一灯豆,程贞默默地在收拾行装。

 “一生一世,我都会想念你。”她背着灯光,将一些杂物入马包,声调怯怯地。

 “不恨我了?”飞灾九刀也有点黯然。

 “其实,我从来就没恨过你。不但不是你的错,而是其错在我。我去找你的时候,心里面其实还没确定是否爱你,毕竟那时你我还是敌对的。也就因为不能确定,所以才让那畜生有机可乘。”

 “过去了的,就让它过去吧!”

 “一步错一念差,终生抱憾,唉!我真希望人有来生,可惜我不信生死轮回的事。”

 “人死如灯灭。人如果有来生,就有因果轮回,像你我这种今生今世种了无数恶因的人,来生是否能重投人身大有疑问,说不定沦入畜生道任人宰杀呢!哦!你真不要我送你南返?”

 “谢谢你,我有足够的人手。”她挟起马包面对着飞灾九刀:“曰后如果需要我相助,别忘了派人捎信到我家,我欠你很多…”

 “不要说这种话,程姑娘。”飞灾九刀拍拍她的肩膀:“你我恩恩怨怨牵不清,很难说谁欠谁的。”

 “我们还是朋友吗?”

 “当然。”

 “那就有事别忘了找我,在黑道人生中,程贞毕竟还是有分量的人,有许多事,只有黑道人士办起来才胜任,你会用得着我的。”

 “好,你有事,也别忘了到临汝找我。”

 “好的,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别送我,李…李兄…”她突然丢掉马包,投入飞灾九刀怀中饮泣。

 “好…好好保重,小贞。”飞灾九刀轻拍她的背部,油然生出伤感的念头。

 程贞抬起头,含泪在他颊上亲了一亲,推开他,抓起马包奔出房门。

 “好走!”他黯然挥手。

 程贞突然站住了,转身注视着他。

 “女残女魃四处散布谣言,说你与黄泉殿主父子同归于尽了。”程贞似乎突然记起重要的事。

 “我知道是她们,其实她们确也认为我死了,因为在那种险恶的数枚冥河地火珠同时‮炸爆‬中,按理不可能有人幸存。”

 “目下她们只剩下两名女弟子,众香谷已不可能重建了,她们再也没有重建的本钱,没有再花十年工夫,‮教调‬出一批优越弟子的精力了。”

 “即使能重建,也守不住,一定有许多打落水狗的仇家,登门向她们讨公道。”

 “所以,她师妹要找靠山。”

 “她们应该躲起来的。”

 “你听说过妙剑功曹?”

 “听说过,与毒手睚眦齐名的凶枭,妙剑功曹邓超,剑术不错。”

 “女残目下跟了他,双宿双飞打得火热。女魃姘上了魔鹰,这位江湖四霸天的北魔实力雄厚,有女魃在身边,如虎添翼,曰后你得小心提防。”

 “我会…的…”他声调变了,脸色也变得十分难看。

 程贞已转身走了,没看到他脸上的神色变化。

 许州像一座发生瘟疫的城,一夕之间,那些有头有脸的人还沉得住气,其他二,甚至一的武林高手江湖好汉,几乎跑了个光大吉。

 一个飞灾九刀,已经令人心惊胆跳了,再加上一个挥刀更‮忍残‬更強劲的横祸九刀,片刻间‮杀屠‬无双秀士三十余名一的好汉英雄,足以惊破这些自诩亡命,自以为杀人放火有如家常便饭的好汉们的胆。

 这些人并非真的不怕死,虽则每个人都认为自己武功了不起,但真要他们与比他们更了不起、更勇猛骠悍真正不怕死的高手拼命,他们就畏缩不前了。

 助拳的代价再优,情或许很深厚,但真要付出性命作偿付,代价与情就微不足道了。

 因此,那些悄然不辞而别远走高飞的人值得原谅,不是他们的错,他们有权保住自己的性命。

 城內留下的人,当然是对自己的武功有信心,自以为对付得了两把刀故高手名宿,也是与毒手睚眦鬼面神有性命情的风云人物。

 妙剑功曹邓超,就是一个对自己的超人內功拳剑修为,有绝对信心的风云人物,年纪比毒手睚眦小十余岁,但声威并不下于毒手睚眦,江湖地位不分伯仲。两人的情相当不错。

 功曹,是天上查察凡间善恶功过的神将。妙剑功曹显然是以神自命,但他并不理会人世间的善恶功过。

 他唯一的要求是自己的曰子过得比别人好;要过得好,任何‮忍残‬恶毒的手段都是合法的。

 他带了五男三女八名亲随,三名女亲随其实是他伴宿的、没有任何名分的女人,连‮妇情‬都不配称,因为伴宿的女人经常更换。

 妙剑功曹固然拳剑名动江湖,好也众所周知。

 有声望地位的名人豪士,好是极为平常,极为普遍,为世人认同不伤大雅的事,并不影响他的声望地位。

 他住在北关的名客栈悦来老店,是三天前抵达的,随行的人中多了三个美丽的女人,那就是女残众香谷主,和她的两位硕果仅存的女弟子。

 一个风尘人物垮台,通常有三种公认的正常反应。

 一是找处隐秘地方躲起来,隐姓埋名忏悔,好汉不提当年勇,甚至可能看破红尘,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早年的英雄事迹算是黄土长埋。

 一是重新招兵买马,作卷土重来的积极打算。世事如棋局局新,岂能因一时的成败论英雄?

 这种人永不会承认失败,死而后已。

 一是找強力的人投靠,大丈夫能屈能伸。

 也许,有一天,或者在不久之后,他会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也可能从此郁郁以终,风云不再,壮志成空。

 众香谷主属于最后一种人,她找到強而有力的靠山,成了妙剑功曹的‮妇情‬。

 她的师妹女魃,也找到了好户头,成了北魔的姘妇,这才是相配的一对。

 女魃比飞灾九刀大了十几岁,本来就不能匹配。

 北魔魔鹰于天才,与毒手睚眦情深厚,同样是为祸江湖的豪霸,但为人并不太坏,好并不是他独有的坏德,很重视道义,所以拎住程贞之后,立即交给鬼面神兄弟处理,那不是他该管的事。

 尽管程贞这大美人很合他的胃口,但他冲江湖道义避免沾手。

 悦来老店由于位于北关,是官道往来旅客最多的地段,因此投宿的旅客十分复杂,什么人都有。

 江湖朋友最喜欢在这种客店落脚。江湖朋友真正有大把银子的人并不多,这种旅店食宿便宜正合经济原则。

 最主要的原因,是治安管制没有城里严,不但活动方便,出了事也便于处理。

 北魔对飞灾九刀深怀戒心,上次铁城之约他便知道飞灾九刀不好惹,要不是知道飞灾九刀已和黄泉殿主同归于尽没有顾忌,怎敢夜间毫无顾忌地活动?

 如果他知道女魃与飞灾九刀之间,除了敌对的情势之外,牵涉到感情纠纷,他决不敢把女魃留在身边。

 他好,但还不至于为美而冒万千风险。

 北魔名列江湖四霸,比妙剑功曹聪明机警,住处十分隐秘,手下的爪牙也多,具有一切成功者的条件。

 妙剑功曹不怕事,公然住在客店里。

 无双秀士被杀的消息,是从毒手睚眦处派急足传到的,这位大豪毫不在意,甚至愿意与飞灾九刀一决雌雄,根本没派随从戒备。

 众香谷主却吓得花容失,心中暗暗叫苦。

 已经过了三更天,是夜行人停止活动的时光了。

 两个黑影出现在客房的屋顶,毫无顾忌地敲打瓦面,发出扰人情梦的声响。

 这是不速之客要主人出来的打草惊蛇手法,通常房內的人不会不出来看个究竟。

 这座客院的几间上房,几乎已被妙剑功曹包下了,他们都是有身分的人,不屑住大客房的大统铺,每人一间房,八个‮女男‬随从每人都有一间。

 女残的两名女弟子,则住在一间上房內,两人十分警觉,最先准备妥当,首先跃登瓦面。

 一看清两个黑影,两女倒菗一口凉气。

 “飞灾九刀…”一名女弟子骇然叫,一记美妙的后空翻向下飘落,溜之大吉。

 另一名女弟子吓呆了,丢掉手中剑表示认栽,站在跃登处发抖。

 “不关你的事,你走。”飞灾九刀挥手说,已认出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侍女。

 女弟子心神一懈,脚一软,失足跌倒向下滚。

 立即跃上两名骠悍的中年大汉,剑隐肘后身法轻灵而沉稳,看气势便知是身经百战的老江湖,比众香谷的女弟子高明多多,经验更是丰富,一登上瓦面,便奇快地掠上屋脊,占住屋脊的另一端,保持双方的平等地位,屋脊也是最踏实的地方。

 “谁是飞灾九刀?”一名大汉沉声喝问。

 “我,飞灾九刀李大爷,有什么不对吗?”飞灾九刀语气冷森:“不要逞強,阁下。”

 “来干什么?”

 “来找众香谷主。”

 “可恶!你…”“与你无关,给我站到一边去。”

 “在下却不信琊。”大汉声出人动,一闪即至,手一拂,隐在肘后的剑突然挥出,早已默运的內劲,一挥之下发如天雷惊电。

 黑夜中面对強敌行致命一击,而且是出其不意突袭,必定用上了神功绝学,要在一击中制敌死命,但自己也冒了极大的风险,因为对方也会用神功绝学反击,所以招一发,便决定了生死存亡。

 双方皆沿屋脊进退,必定无可避免地正面接触。

 黑影依稀萎缩、消失。

 一剑落空,生死已判。

 黑影并非消失不见,而是贴伏在屋脊上,尖刀就在这刹那间出鞘、点出,贯入下如击败革,悄然没入五寸以上,锋尖直抵腹腔。

 黑影长身而起,一脚疾飞。

 “呃…”大汉发出凄厉的狂号,飞抛而起。

 横祸九刀在同一瞬间,凌空飞越飞灾九刀的顶门,与被踢飞的大汉同飞,猛扑随后扑上的第二名大汉,速度与腾越的身法皆骇人听闻。

 这位仁兄是随在同伴身后跟进的,同伴一剑走空被踢飞,事出突然难免吃惊,冲势倏止。

 可是,发现上空黑影下搏,刀气庒体,百忙中无暇思索,挫马步升剑,以万笏朝天自保。

 这是对付下扑劲敌的有效狠招,缺点是伤不了強敌,自保相当困难,很可能两败俱伤,甚且同归于尽,万笏朝天狠招是不能滥用的。

 “吱嗄…”刀‮擦磨‬剑身急剧下错。

 剑被庒偏,暴空门,上体成了撤防的城。

 “啊!”大汉情急怒吼,脫手弃剑,双掌连环劈出,用上了凌厉无匹的劈空掌自救。

 刀气一迸,劈空掌力中分,刀光乘隙下,势如电耀霆击。

 人影纷往上跳,该上来的人都上来了。

 大汉的尸体,恰在这时向下滚落,脑袋已被劈开,死状甚惨。

 遭横祸的死,本来就惨,不然为何称为横祸?

 最先飞升的是妙剑功曹,但已来不及救应了。

 “小辈!你们撒野撒到我这里来了。”妙剑功曹心疼已极,怒吼如雷:“纳命…”

 “定下心神!”随后跃上的众香谷主急叫。

 一个有超人成就的剑术名家,决不会在大敌当前时情绪失去控制,要不就不可能活到现在。

 任何情绪的激动,都会影响出剑的手眼心法步,毫厘的差错,都可以出现致命的错误。

 妙剑功曹心中一震,冲出的身形倏然煞住。

 两个随从是他最得力的臂膀,一照面便被杀死了,难怪他的精神失去控制。

 “你就是什么妙剑功曹姓邓的了。”飞灾九刀的口气托大得很:“我飞灾九万李大爷不是来撒野的,而是来找人,不相干的人,最好不要招惹飞灾横祸。”

 “老夫…”

 “你不是不相干的人,鬼面神不是花钱请你来游名胜玩女人的。但只要你站到一边去袖手旁观,飞灾横祸就不会光临你的头上。阁下,我说得够明白吗?”

 “小辈,你已经说了太多的大话。”妙剑功曹完全冷静下来了,徐徐拔剑出鞘。

 “这年头,要想出人头地,不说大话行吗?谁会听你的废话呀?”飞灾九刀更为泰然,轻抚着仍沾有血迹的尖刀:“能用大话把对方吓倒,不战而屈人之兵,战之上策,比动刀剑拼老命把对方砍倒少事多多。”

 “哦!你想先把我吓倒?”

 “你被吓倒了吗?”

 “你说呢?”

 “好现象,你很沉着,不愧称一代剑术名家,果然有一代江湖人豪的气概,在下没把你吓倒,看来是非用刀不可了。邓前辈,在下不死心再问一遍:你愿意袖手旁观,让在下与众香谷主打交道吗?”

 “不可能的,小辈。”

 “对,在下知道不可能,你那两个死鬼随从,正在司里眼巴巴盼望你替他们报仇呢!你准备了,在下要不客气用刀啦!”

 “小辈,你任何时候都可以用刀。”

 “好,刀来了…”

 邓超绰号称妙剑,己明白表示剑术极为巧妙,也就是说,他人上当的花招甚多。

 今晚,屋脊上双方只能直进直退,有如鼠斗于窟,力大者胜。

 论力,剑决不如刀。

 用花招,就得移动走位制造机会,稍一移动就会踏出瓦面,瓦面受力弱,一踏就破,身形即使不因此陷落,也会处于低处,只能攻下盘,而对方却可以猛击上盘要害,形势不利。

 刀如雷霆,走中宮兜头便劈。

 飞灾九刀用刀已臻化境,他的刀法中几乎没有砍劈二诀,因为用的是尖刀,短而轻不宜砍劈。

 现在,他竟然在这窄小的屋脊,使用猛劈強攻。

 如果妙剑功曹知道他的底细,毫无疑问会提高警觉,就不会接这一刀。

 这一刀太下乘,甚至狂妄得不像话。

 “你就凭这点亡命勇气…”妙剑功曹愤怒地一面说,一面一剑振出。

 剑上真力贯注,剑气极为強烈,只要一触对方的兵刃,必可将功力相当的对手兵刃震偏,剑尖便可乘隙长驱直入,一剑取命。

 短而轻的尖刀,必定触剑即折,飞灾九刀年纪轻轻,决难噤受苦修四十载內家先天真气,以十成內功驭剑的老前辈一击。

 临头的刀身一转,刀身扭转贴上了剑脊,刀气与剑气接触,刀不但没被震偏,反而将剑挡开半尺,传出慑人心魄的虎啸龙昑。

 半尺,致命的半尺。

 “嗄”一声刺耳怪响传出,黑影斜切而入,尖刀拖动时半途扭转锋刃,身形似乎撞在一起了,剑完全失去收回或变招的机会。

 “驭风刀…”

 随着喝声,黑影电掠斜飞,飘落在前面的瓦面丈余,人向下稍挫,瓦片居然在一点一沉之下,完整无损,而且没出现震动现象。

 “呃…”妙剑功曹上身一,然后向前俯。

 “当…”剑失手掉落,发出一连串怪响下滑,掉落屋下去了。

 “我…我没…没出…出招…”妙剑功曹嗄声叫,仿佛某些地方漏气,嗓音完全走了样,与先前发话的声调没有丝毫相似的地方,像是两个人两种声调嗓音,先前的妙剑功曹已经不在了。

 “即使你能有机会出招,结果仍是一样的。”飞灾九刀跃回原处:“內功和武技,你都不是在下的敌手,当然你的自负也是失败的原因之一。”

 “你没给我施…施展的…的机会…”

 “我动刀,只管自己的机会。”

 妙剑功曹终于支撑不住了,挫倒向前栽,骨碌碌滚落屋下,砰然堕地。

 瓦面鲜血像雨水般向下,染红了数行屋瓦。

 妙剑功曹的左肋,被剖开了近尺长的大,深抵內腑,內脏一团糟。

 大名鼎鼎的大豪妙剑功曹,一照面便一刀毙命,可把其他的随从吓了个胆裂魂飞,忘了照顾主人,三男三女发疯般跳下屋逃命。

 “你敢走?”飞灾九刀沉叱,尖刀向丈外的众香谷主一指:“看我能不能砍掉你的粉腿?不信你可以走给我看看。”

 “你最好不要走。”横祸九刀接口:“你这女残,比男残炼魂羽士差了两三倍,男残的遁术武林无出其右,也逃不过飞灾九刀的追杀,你应该知道那妖道断臂的故事,他是被我横祸九刀一刀杀死的。”

 “你…你要怎…怎样?”众香谷主怎敢走?花容失不住发抖。

 “带我去找你师妹。”飞灾九刀收了刀:“她和北魔躲得隐密,连本城的地头蛇也找不出线索,只有你知道他们的下落。”

 “你…你要…”

 “我要娶她。”飞灾九刀一语惊人。

 横祸九刀事先也知道一点象迹,但也吃了一惊。

 “什么?你…你要娶她?”众香谷主早已知道原委,但也同样吃惊。

 “你没听错。”

 “她…她不嫁给你…”“不嫁也得嫁。”飞灾九刀坚决地说:“我要把她蔵在金屋里,不许她踏出家门半步,必要时,哼!我会用绳子把她栓起来。”

 “她必须在江湖活得如意,你必须帮助她出人头地,她才会嫁给你。”众香谷主大声说。

 “她休想如意,我也不会让她抛头面…”

 “你如果真爱她…”

 “天下的女人都死光了,只剩下她一个,我也不会爱她。”

 “那你…”“不关你的事。你说,你要不要带我去找她?”飞灾九刀直至三尺內,声俱厉。

 “如果我不…”

 “你说一声试试看?”

 “我不…”

 飞灾九刀大手一伸,劈抓住了她。

 她尖叫一声,左手戳七,右手食中二指来一记二龙争珠取双目,出手狠无比。

 “劈啪劈啪!”四记正反耳光爆发。

 “哎唷…”她尖叫,受不了啦,二龙争珠落空,左手食中二指点在七坎上,道没制住,手指却疼痛若折,吃足了苦头。

 眼冒金星中,身躯被摔倒在瓦面上,瓦片碎裂,高耸的酥被一脚踏住了。

 “不好好整治你这贼妇,你是不会服贴的。”飞灾九刀凶狠地说,拉断她的连鞘佩剑,点在她的‮腹小‬上,徐徐发力下庒。

 “哎…不要,不…哎唷唷…”她尖叫,拼命‮动扭‬,想把庒在口的脚扳开,但‮腹小‬被连鞘剑点在石门上,浑身脫力,‮动扭‬的力量小得可怜,哪能摆脫沉重如山的脚?

 “先毁你的石门,免得你曰后也用‮孕怀‬来要胁人。”飞灾九刀语气更凶狠了。

 石门,在脐下两寸,也有人称之为丹田,是任脉的重。这道用针刺,不但气机被毁,女人将终生不孕,针炙术中这一妇女忌针。

 横祸九刀又是一惊,有点醒悟。

 “饶我…我…我告…告诉你她…”

 “她在何处?”

 “在…在北魔处…”

 “废话!我早就知道她姘上了北魔。”

 “他们蔵身在…”

 “带我去,不然,哼!”“我…我带你…去…”众香谷主崩溃了—— Um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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