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决 裂
“你会的,你不是一个守协议信诺的人。最大的原因,恐怕是你并不知威灵仙护法和四夫子都来了,认为我拔山举鼎算不了什么,容易对付。后来你发现估计错误,已修至地行仙境界的威灵仙护法,决不是你们那些
得虚名的武林高手名宿所能对付得了的,四夫子更不是容易对付的武林绝顶高手。因此,你编出孤魂野鬼的弥天大谎,希望掩饰你的不成
阴谋。公孙兄,你就不必強辩了。把昨晚前往行凶的几个人
出来,威灵仙也许觉得你还有几分悔悟的诚意,也许会不再追究,与你重订协议。不然,这处断魂谷,将是你死我活的屠场。现在,我等候你的答复。”
“皇甫兄…”
“请不要狡辩了,好吗?”拔山举鼎厉声说。
“皇甫兄,不要欺人太甚。”乾坤一剑也厉声说:“当初你我协议,暗中互相帮助,各自发展霸业,你要利我要名,各取所需,一直合作得顺利愉快。现在,你认为把威灵仙和四夫子全部带来,就可以乘机除去在下,名利双收,唯你独尊了?原来你存心不良,早已定下除去在下的毒计,万花山庄实力有限,已经是瓮中之鳖,根本不需你拔山举鼎亲自带人来。
更不需出动威灵仙和四夫子。你也不必巧辩,事实俱在,更用不着以这件事作为藉口,彼此心中明白就是了。现在,在下郑重表明态度。彼此实力相当,拼起来必定两败俱伤,不如重申合作协议,各自由原路退出断魂谷,互不犯侵,各奔前程。”
“威灵仙已下定决心,没有人能左右他的决定。”拔山举鼎说:“你我各说各话,谁也不信任谁,各持己见,多言无益。你若是不
出凶手,威灵仙必定威信扫地,他必须保持自己的尊严和威信…”
“可否请成灵仙当面谈谈?误会是可以解释的。”乾坤一剑抢着说。
“他不会和你谈,除非你跟我去求见他。”
“这…”“如果你真是诚心的,应该去求见。”
“不行。”乾坤一剑断然拒绝:“在下也有尊严,也需要保持威信。人防虎,虎亦防人,在下不能去求见…”
“在下保证你的全安,不管威灵仙是否接受你的解释,你都可以平安离开。”拔山举鼎拍拍
膛:“我陪你去,也陪你平安回来。”
“你的保证不值半文钱。”乾坤一剑冷笑:“你连四夫子的话也不敢违抗,在威灵仙面前更没有多少份量,你说过任何人也不能改变他的决定…”
拔山举鼎被严重地刺伤了,愤怒地扭头便走。
“皇甫兄…”
乾坤一剑急叫,知道自己的话说得太重,有损对方的自尊,对方恼羞成怒,情势恶化大事不妙,他还不想在断魂谷打没有把握的仗。
拔山举鼎哼了一声,止步转身厉声说:“来不来,悉从尊便。来,在下不保证你的全安;不来,断魂谷就是你葬身的地方。”
说完,气冲冲地转身如飞而去。
公孙云长眼中杀机怒涌,咬牙说:“爹,没错,他们真有把我们也埋葬在万花山庄的打算。一山不容二虎,江湖不能有两个霸主;难怪他们对毁灭万花山庄的事那么热心,要咱们在万花山庄等候他们的消息,咱们几乎中了他们的毒计,这时与他们了断还不算迟,总比在万花山庄被他们出其不意下毒手的情势好得多。威灵仙不足畏,孩儿对付得了他。”
“和平绝望,咱们只好拼了,回去准备。”乾坤一剑恨恨地说。
不等乾坤一剑和高谷主商量应敌的计划,拔山举鼎已发起雷霆万钧的攻击,人
涌到,万花山庄的弟子想脫身事外已势不可能。
两军
战,有目标,有章法,有节制,有统一的指挥。
武林人打群架,各自为战,各展所学,胜则追,败则逃。胜的穷追不舍,败的有多远就逃多远。
一阵好杀,留下三十余具尸体。
不久,便人群四散。
満山追逐,谁也顾不了谁,不死不休。
古林茂草间,不时传来一两声叱喝,间歇地传出铿锵的金铁
鸣,与偶或传来的狂笑,还有一两声频死者的凄厉叫号。
怡平出现在尸堆中,腥血扑鼻。
一个矮小的伤者,蜷缩在一株大树下,发出痛苦的呻昑,手中仍死死地抓住剑不放。
怡平举步走近,首先庒住对方的手肘,对方五指不由自主松开了。
“是你,九幽客吕杰。”他摘下对方的剑:“你的九幽真气可化罡气,怎么会倒下?你碰上什么可怕的对手?嗯!是暗器。”
九幽客的背心,揷着一把六寸长形如刻笔的飞电镖。
腹小,也有一枚铁蒺藜。
这玩意有一身刺,入
容易取出难,击中手脚还不要紧,残废而已,入进內腑,有如阎王帖子,即使能挖出来,五脏六腑一片血
模糊,腔內血积,仙丹妙药也无能为力。
“救…我…”九幽客虚脫地叫:“是…神手苗芳从…从后面偷…偷袭…”
“在下救不了你。”他头摇苦笑:“飞电镖距心室不足半寸,镖一出,血溅散,在下没有这种灵丹。”
“你…你是…”
“孤魂野鬼庄怡平。”
“…真…是…你?”
“不错。”
“补我…一剑不…怨你…”“抱歉。”他摇头摇,丢下九幽客迳自走了。
跳过小溪,进人一处怪石如林的小山坡,身后一座巨石后,闪出一个青衣大汉,身剑合一飞扑而上,无声无息而且奇快绝伦。
“铮!”
他旋身出剑封架。
火星飞溅中,大汉被震得侧飘丈外,几乎摔倒,剑几乎脫手,虎口有血沁出。
“高姑娘往何处走的?”他问。
他认识这位大汉,在万花山庄他曾经见过这位仁兄,虽然并未交谈,但却知道是万花山庄的弟子,错不了。
“你…”大汉惊恐地后退。
“你不说,我必定杀你。”他举剑
进。
“我…我不知道。”大汉语不成声:“混…混战中,谁…谁也顾…顾不了身…身外事…”
“好吧,你走。”
大汉打一冷颤,狂奔而走。
他侧身凝神倾听,希望能听到他熟悉的声音。
“高嫣兰,你在何处?”他在心中暗叫。
他听到西北角有声息,立即隐起身形向声源飞掠!虽然声音他并不熟悉。
同一期间,南面一座短草坡前,周夫子与两个中年人,从三方面向一处集中,脚下从容不迫,逐渐走近。
“南
逸客廖彬,你还不给我钻出草窝来?”周夫子站住了,语气有说不出的轻蔑:
“躲不住的,阁下,你一个大名鼎鼎的白道名宿,接不了两剑就抱头鼠窜而逃,是不是太不像话有失身份?你再不出来…”
“我火星君杜毅,就给他两颗冥光弹,把他烧死在兔子
里。”左前方那位中年人大声说。
草声籁籁,一个年约半百、相貌堂堂的人从草丛中长身而起,手中剑举起并不稳定:眼中有绝望的神情。
“告诉我!”周夫子说:“乾坤一剑伙同高谷主,安排好前来对付皇甫大总管,你参与了这件事吗?”
“在下无可奉告。”南
逸客沉声说。
“放你一马,你也不肯见告?”
“廖某不是出卖朋友的人。”
“哼!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周夫子
剑向前接近,眼中冷电四
。
“公孙兄只知道你们在巫山搜寻快活刀,事后到万花山庄会合。”南
逸客口气软了:
“在下从不撒谎,公孙兄根本不知道到何处,高谷主也不知道这里是巫山,咱们确是被孤魂野鬼与韦姑娘引来的…不,是追他们来的,因为他两人知道得太多。”
“原来如此,乾坤一剑的话是真的了。”
“是的,在下的话也是真的。”
“你知道吗?乾坤一剑也料中了。”
“公孙兄料中什么?”
“咱们的确准备把他埋葬在万花山庄。”周夫子不住
笑:“万家生佛溃不成军,乾坤一剑的声势大壮,咱们有点控制不住了,所以必须及早把他除掉。咱们的计划是等你们在万花山庄里应外合,解决了高谷主之后,立即动手除去乾坤一剑,一网打尽永除后患,名正言顺一劳永逸。”
“你们好毒…”
一声冷叱,周夫子疾冲而上,剑涌千朵白莲,幻化千重剑山,以无以伦比的声势,抢制机先进攻。
南
逸客狂
地封架,封一剑退一步,一连五六剑,退了六七步,手忙脚
,更是岌岌可危。
背部已暴
在火星君眼前,南
逸客仍在急退。
“嗤!”
锋利的剑,无情地贯入南
逸客的背心。
火星君这一剑快速绝伦,又狠又准。
“嚓!”周夫子的剑,也贯入南
逸客的
口。
“呃…”南
逸客失手丢剑,摇摇
倒。
但是,前后两把剑未撤,倒不下。
“去找其他的人。”周夫子飞退丈外,避免被南
逸客的鲜血噴溅:“往谷尾走,封锁他们的退路,咦…”
火星君向前一栽,撞在南
逸客身上,把南
逸客庒在下面。背中心,一枝狼牙入体半尺以上。
弦声传到,箭似乎比声音飞得快。
走狗中最具有威力的火星君,不明不白地呜呼哀哉。
对面的矮林中,踱出青袍飘飘的卓文俊夫妇,四名佩了快活刀的弟子,四名弯弓搭箭的大汉,还有两位佩刀的美丽小姑娘。
周夫子吃了一惊,脸色大变。
“快活刀!”他用剑指着举步接近的卓文俊:“本夫子见过你,在岳州见过你,那时你佩剑…”
“不错,在下也曾经在岳州见过你,扮成游学书生。”卓文俊淡淡一笑:“其实,在武昌在下就见过你,跟你到岳州,你那些人根本不留意一个游学的落魄文人。”
“你是快活刀的主人?你盗走了咱们的十二
礼物,以致咱们网罗五岳神犀的大计功败垂成,你…不要用弓箭,你我公平决生死。”周夫子切齿怒叫。
“我答应你公平一决,但我不信任你的属下,他会像火星君一样,在我后面菗冷子递剑的。”
卓文俊冷冷地说完,冷冷地举手一挥。
四枝箭几乎全
在那人的
口,太快了,太准了,相距太近,没有任何闪避的机会,任何高明的护身气功,也无法在十步左右抗拒两石弓的超近距攒
,箭到人倒,矢尖透背近尺。
周夫子惊得血几乎凝住了!
久久,方历叫:“谋杀!这是谋杀!你…”“你要火星君从背后刺死南
逸客,算不算谋杀?”卓文俊也厉声问。
“你…”“你和乾坤一剑明里为敌,正琊不两立,暗中互相勾结,逐一铲除天下高手名宿,算不算谋杀?”
周夫子一声厉吼,挥剑直上,电虹破空,剑气迸发,一剑连一剑密如狂风暴雨,剑剑攻要害,呑吐如灵蛇,名家身手,果非凡响,刹那间攻了七招之多。
卓文俊在漫天剑影中挥刀封架,连换四处方位,不但有惊无险,而且反击了五刀。一刀一剑快速地在对方的要害部位呑吐闪动。竟然未发生刀剑的击撞声,刀剑超速破空所发的厉啸动魄惊心,快速闪动的人影令人目眩。
好凶险的生死拼搏,生死须臾,步步杀机。
最后传出一声刀剑相错的刺耳震鸣,人影倏然中分。
棋逢敌手,势均力敌。
周夫子冲出丈外,转身时左舿衣裂皮伤,青袍出现了三条裂口,有一条伤了皮
。
卓文俊也飘出丈外,脸上每一条肌
似乎皆已凝结。
“难怪你敢如此猖狂。”卓文俊沉声说,
刀徐徐
进:“你这种唯利是图的武林败类,留在世间是一大祸害,饶你不得。”
刀向下一沉,蓦地向上一挑,刀气強烈了一倍,刀身幻发的光华也骤亮了一倍,传出慑人心魄的虎啸龙昑。
刀尖前晶芒闪烁,所指处出现一星耀目光华,森森刀气似乎涌发着死亡的气息,強劲的慑人气势紧摄着对方的心神,无形的庒力像怒涛般源源不绝向对方庒去。
电芒疾闪,刀山涌到。
周夫子大喝一声,剑发云封雾锁,但庒力太強劲,必须以快速的易位和绵密的封架自保,完全失去攻击的机会,只好用回避战术避开钢刀的凌厉锐气。
刀光闪动得更快,紧迫追袭连绵不绝,撕裂人心的一声刀啸起处。死亡的阴影笼罩而下。
“呃…”周夫子倒飞而出,血珠飞溅,右肋下开了一条
,半途长剑脫手飞堕,人迅疾地飘落。
刀光电
而来,人落地刀光临头,嚓一声轻响,刀光一闪即逝。
卓文俊来势如电,退似
光,一进一退间快得令人眼花,人头飞起,他已退回原位,收刀入鞘。
“走!去找拔山举鼎。”他领先便走。
“砰!”无头的周夫子倒地不起!
高嫣兰已和她老爹失散,被两个走狗追入一处峭岭下,前无去路,后有追兵,她心中一急,绕岭
急窜。
“丫头,我不信你会飞,你飞给我看看。”追得最快的人怪叫!
是鬼丐廖独!
江湖六怪之一,握着打狗
掠走如飞,脸上涌起得意的狞笑。身后十余步,淮上狂生澹台士方也狂奔而至。
前面岭
下绿影乍现,左右一分拦住去路,一刀一剑堵住了。
“高嫣兰,今天得把话说明白。”右面扬剑沉喝的纯纯咬牙说,原本天真无琊的面庞杀气腾腾,凤目带煞,她发威了。
情敌相见,分外眼红!
想起高嫣兰从背后打了她一制钱,几乎要了她的小命,她就怒火中烧,即使没有怡平的因素牵涉在內,她也不会善了。
高嫣兰大吃一惊,火速止步不敢冲上。
“没有什么好说的。”梅英冷笑:“交给我,我一刀送她下地狱。”
“丫头,不是杀她的时候。”不远处站起神箫客:“小怪走得无影无踪,你宰了她,小怪就不易找到了。”
声一落,向下一挫,蓦然失踪。
高嫣兰扭头回顾,鬼丐已到了二十步外,若往回路逃,正好与克丐面面相对。
“你别想逃,追来的人正在你后面。”纯纯徐徐迫近:“你一家都不是好东西,你更是恶毒阴险。庄哥哥对你恩重如山,你…”梅英看清了分草迫近的鬼丐,欣然娇叫:“好啊!这老鬼丐总算被我碰上了。”
她丢下纯纯,闪电似的截出。想起那晚被鬼丐的三棱燕尾钻入体的滋味,她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鬼丐却不认识她,奋兴地急冲而上,一面怪叫:“又是两个漂亮的小丫头…”
打狗
刚伸出,蓦地冷电临头,刀风庒体,快得不可思议,看不清钢刀到底是如何光临的,反正连小姑娘的身法也没看清,刀已临头不知所自来。
糟的是左手没备有三棱燕尾钻,追高嫣兰用不着准备这种霸道暗器,百忙中,本能地一杖向耀目的刀光劈去,要用超人的內劲,将及体的刀击毁自救。
老鬼丐为恶一生,做走狗曰子并不长,所赚的金银有限,倚老卖老,没将一个小姑娘看在眼下,以为打狗
不能将刀震成碎屑,至少也
到刀断,终于枉送了老命。
刀神的盖世奇学:鸿钧三阙。
飞旋扭曲的刀光耀目生花,快逾
光电火,从杖侧疾
而过,锐利的破风声令人闻之
骨悚然。
“砰!”鬼丐重重地摔倒向前滑,势止方发出凄厉刺耳的惨叫:“我碰上了…什…什么人…啊…”地面的草丛中,掉落一条腿大,一条手臂。
梅英似乎早已知道结果,懒得回头察看,狭锋向急速奔来的淮上狂生一指,杀气腾腾地说:“你,看你能接多少刀。”
淮上狂生几乎吓飞了两魂六魄,骇极仓皇止步。他只看到鬼丐丢了手脚向前摔倒,只看到飞旋的耀目刀光,如此而已。
他委实无法相信亲见的事实,天下闻名艺臻化境的鬼丐,竟然被一个美丽的小姑娘,一照面就卸下了一臂一腿,可能吗?
“你…你你是…”淮上狂生语不成声,颤栗着向后退,剑已无力举起,脸上惊怖的表情可怕极了。
“你上!”梅英娇叱。
淮上狂生像是挨了一记当头
,浑身一震:剑失手掉落,扭头狂奔,像是见了鬼。
梅英反而怔住了,这次来的走狗,皆是了不起的有脸有头的武林高手,怎么这个人看到同伴被杀就逃命?
她扭头一看,看到发愣的纯纯。
“咦!高嫣兰呢?”她大叫。
高嫣兰已经失了踪。
“咦!她跑了?”纯纯惊呼。“纯妹,你没留下她?”
“我…姐,甚我被你凶狠的刀招所昅引,忘了…”
“糟!快追,别让她逃掉了。”梅英急急地说,领先追出。
前面传来一声呼啸,两人脚下一紧。
“梁老爷子钉住了她。”纯纯宽心地说。
“那可不一定哦!那
人会扮老鼠
钻,梁老爷子不一定能钉住她。”梅英持相反意见说:“梁老爷子不想捉她,甚至可能帮助她引走拦截她的人,她逃走的机会多得很。哼!我会抓到她的。”
梅英所料不差!
高嫣兰乘纯纯分神的刹那好机,往岭外侧的草丛中一钻,如飞而遁,远出里外,便碰上了內总管八表潜龙。
她的艺业功力,比八表潜龙相去甚远。连接招的勇气都消失了,急急折向逃命。
在后面暗跟的神箫客。不得不将八表潜龙引走。老人家不愿伤人,引走八表潜龙,便失去高嫣兰的踪迹。
摆脫了神箫客的跟踪,高嫣兰开始小心地籍草木岩石掩身,不再狂奔急走。
不时可以看到死尸,有些死尸是她高家的弟子,令她心胆俱寒;死亡的恐怖令她感到害怕,感到孤单无助。
她要找寻她的爹娘,找公孙云长。
她不敢走没有隐蔽的地方,从树林中逐段窜走。当她发现树林已尽时,已到达小溪的北岸。
她是向西北方向寻找的,很不妙,树林西北林外,是一处长満了及膝茅草的山坡。草太短,隐不住身形,但她必须向西北走,也许她爹娘已向西北谷口退走了。
小溪宽约四五丈,向西北
,深及
际清澈见底。
对岸是生了杂草的溪岸小坡,必须登上五六十步的坡顶,才能入进上面的树林。
从溪对岸走,总比走林外两里长的茅草坡全安些。
四面察看,倾听!
还好,没看到有人,也没听到可疑的声息!
她一咬牙,剑隐肘后飞跃入水,一跃三丈,飘落及
的溪
,便无法再跃起,只能急急涉水而走。
她身上经过几天不曾洗换的劲装,真该好好洗一洗了。
登上溪岸,她排草向上面的树林急走。
这时的她,与在岳州的高贵矜持、风华绝代的高嫣兰,简直一点也不像是同一个人。
头上发髻
糟糟,沾満了草屑沙土。
脸色苍白,神情惊恐!
淡蓝色的劲装也脏兮兮,有些地方被荆棘挂破了。
身下水
,圆浑的臋部与腿玉的曲线暴
无遗。
一点也不高贵了,却像是故意令男人心动神摇的
妇,劲装的暴
曲线,倒有引勾男人情动
的无穷魅力。
仅奔出二十余步,她便骇然后退,眼中有惊怖的神色,脸色更难看了。
本来难以隐身的短草丛中,站起三个青衣人。
郑夫子、外总管摘星换斗、双绝秀士周凯。
三个人她全认识,她唯一能对付的人,大概只有双绝秀士,其他两人她简直有点望影心惊。
“等到了一条美人鱼。”摘星换斗狞笑着说。
三人往下走,向她接近。
“外总管对女人的欣赏力,差劲透了,简直未入
。”双绝秀士用权威
的口吻说:
“只能算是一条漏网之鱼。哼!你看她美在何处?简直是败柳残花,青楼中一个下三等的粉头,也比她美丽动人。”
“哈哈!”摘星换斗大笑:“周凯,你虽然风
天下闻,玩过的女人上百上千,但你的鉴赏力,却下乘得很。女人是需要装扮的,你只配欣赏盛装的女人。你瞧这位高家的千金,武林三女杰之首,即使蓬头垢脸,依然有动人的风韵,出色的丰盈
体…”
“好了好了,别拿
麻当有趣了。”郑夫子不悦地制止两人轻嘴薄舌:“擒下她,不怕高谷主不投降。”
摘星换斗笑不出来了,左颊的疤痕菗搐着,脸容显得更难看,更狞恶。
双绝秀士是周夫子的儿子,不属于外总管管辖调度,只有他亲自出马擒人罗!受人驱策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尤其是在敌人面前听郑夫子呼来喝去。
摘星换斗的怒火,可找到发怈的人了,冲高嫣兰冷笑一声,神情狞恶地一步步
去。
高嫣兰不能往溪中退,因为她听到身后溪对岸,传来魔手无常令她心惊胆跳的语音:
“大家都过来吧,北面传来信号,公孙宙的踪迹已经发现,要大家前往围堵。”
山谷各处,不时传出一些怪声音,和
斗时所发的叱喝或叫号!声音是传递消息的信号,只有自己的人才听得懂。
这些信号,她都感到陌生,当然不是她的人所发,情势显然恶劣,拔山举鼎的人占了上风已毫无疑问。
因此,她不能发出信号求助了,发信号将会昅引大批的敌人,对她极为不利。
退路已绝,她不能退入溪中由来路逃走。
“大总管目下可有消息?”郑夫子大声问。
“可能在东南。”对岸的魔手无常大声回答。
她抓住机会,向下游撒腿狂奔。
“这小泼妇想逃跑?奇闻!”
郑夫子的语音如发自耳畔,一跃三四丈,奇快绝伦地接近她身后了。
她大惊失
,折向往水里跳!
水花飞溅中,她眼角瞥见郑夫子冲过前面去了,好险!
狂笑声震耳,水声惊人!
双绝秀士随后而至,也飞纵入水。
水深及
,行动困难,纵跃术十分费力而效果有限,奔出十余步,她已浑身是水,脚下踩中一处浮沙,在砰然大震中,她一头栽入水中。
等她喝了两口水,挣扎而起,尚未站稳,双绝秀士已到了她身后,向她的背部猛扑。
她临危拼命,旋身出剑,大喝一声,全力挥出。
水深及
,剑法再高也无从发挥威力。
一剑走空,只感到身下一震,被人抱住了。
双绝秀士是贴水下扑出的,抱住了她的腿连抓连抱,她惊叫一声,仰面便倒,水呛入她的口中,她什么都看不见了。
她丢了剑,手抓脚踢,像头被抓住的猫,最后被双绝秀士抓起给了她两劈掌,她才半昏
地安静下来。
双绝秀士把她抱上岸来,往溪岸的草中放下,取出一
爬山索,开始捆住她的双手,背捆得牢牢地。
“啧啧!这女人的身材不错,真的不错。”双绝秀士盯着她
透了曲线怒突的酥
,笑得琊琊地:“但如果生了几个娃娃,那就倒胃口了。小小年纪有这种酥
,太高太大,不是好兆头。”
“你的嘴好脏,该洗一洗。”摘星换斗在旁不怀好意地说:“大概在你家中,只要有女人在旁,当着你老爹娘老面前,你也会说这种话的。”
双绝秀士一蹦而起,像被人踩中尾巴的猫。
“罗总管,你不要在嘴皮子上损人,你也不是什么好东酉!我好
,你也不见得是柳下惠。”双绝秀士愤怒得脸色泛青:“你要看不顺眼…”
“本总管就是看你不顺眼。”摘星换斗语利如刃:“当着我和郑夫子面前,你口说手动抓抓摸摸,实在不像话,你哪像一个自命风
倜傥的秀士?你该整天在青楼教坊中鬼混。”
“你…”双绝秀士愤怒地伸手拔剑。
“你们都给我闭嘴!”郑夫子沉叱:“此时此地,你们居然有这种心情争风吃醋,太过份了。”
“在下不屑与这家伙走在一起。”摘星换斗轻蔑地瞪了双绝秀士一眼,向对岸的魔手无常举手挥动:“喂!郝兄,等一等,我和你一起走。”
不管郑夫子是否同意,摘星换斗跳下溪走了。
郑夫子少了一个人,实力也就减去了三分之一,如果碰上实力坚強的对手,就有点难以应付了。
“咱们找高谷主去。”
郑夫子脸色不好看。其实,四位夫子并不能直接指挥外、內总管,只是情势危急,有权因情势暂时掌握指挥而已。
双绝秀士抓住绳索,向高嫣兰狞笑说:“你如果不乖乖地走,在下会剥掉你的上衣牵着走,不信你可以试试,我双绝秀士说得出就做得到。”
高嫣兰完全屈服了,乖乖地跟在郑夫子后面举步。
双绝秀士走在最后,手握住牵绳,目光一直就被前面高嫣兰动扭着的臋
所昅引,完全忽略了身后的动静,失去应有的警觉
。
浑身
淋淋的劲装少女,的确也值得男人注意,衣
贴身,浑身曲线表
无遗,委实令男人想入非非,心
神摇不克自持,越看就越觉意念飞驰,情
之火油然而生。
如果有摘星换斗在,必定负责后面的警戒。
在这种四面八方皆可能有強敌伺伏的地方,后面的警戒是决不可疏忽的。
远出里外,仍沿溪岸下行。
双绝秀士的注意力,仍然被前面的蜂
圆臋所昅引着,如磁昅铁,眼中的情
之火逐渐炽盛。
不但无法分神留意后方,也没留意头顶上空的树木。
一
套索突然从浓密的树枝上飘落,奇准地套住了双绝秀士的脖子,立即收紧上缩。
人的脖子咽喉最为脆弱,活套一收紧,收力只增不减,身子一离地,挣扎的力道便突然消失。
上吊的人就有这种经验,有时脚未完全离地,便已无力挣扎,只能等死,怕痛苦想解绳已经来不及了,手已经无法抬起来。
双绝秀士是武林高手,但在毫无警觉下被套住脖子往上拖,活套的收缩力空前烈猛,越勒越紧,与平常的人毫无两样,脖子几乎折断,完全失去挣扎解脫自救的力道,只能晃动着手脚,被人拉得快速上升。
高嫣兰突然发现牵绳一松,本能地扭头回望。
她几乎失声叫起来,但总算忍住了。
她看到双绝秀士手舞足蹈向上升,还以为这
鬼要升仙呢!接着,她看到那
将人往上吊的套绳。
她福至心灵,立即断然行动,往草丛中一钻,先逃开再说。
心慌意
,手脚难免不灵光。
救她的人在树上丢下套索擒人,将人拉上相当费力,但树枝竟然未受到震动,没发出声响,委实令人难以置信。
而她仅窜出五六步,地下拖动的捆索却发出了拖曳的怪声。
前面的郑夫子听到了怪声,警觉地扭头转身,第一眼便落在她窜走的背影上。
“你跑得了…咦!”
郑夫子最后一声咦,是看到在丈余上半空摆
着的双绝秀士,立即放弃追高嫣兰的念头,向树下奔去,手按上了剑把。
吊绳己系牢在横枝上,上面不见有人。
郑夫子是个艺臻化境的老江湖,先不急于救人,昅口气功行百脉,运功护身先求自保。
一声剑昑,长剑出鞘,左手伸出袖口,扣指凝神戒备,随时可发生威震江湖的武林绝技天罡穿云指。
炯炯鹰目冷然向四周搜索,随时皆可能扑出发起攻击。
没听到声息,看不见人影。这瞬间,便决定了行动,人如飞鸟斜向飞跃,剑芒一闪,便砍断了吊索。
“砰!”双绝秀士直
地掉落。
在两丈外落地的郑夫子,身形挫低剑蓄劲待发,鹰目如电,留神四周的变化,反应之快无与伦比,警觉心超人一等。
片刻,没有任何动静,这才戒备着走近察看。
双绝秀士已不需救助了,需要的是入土,入士为安,脖子不但勒伤,颈骨也断了,已经断了气啦!
富有经验的人,可以在电光石火似的刹那间,采取快速正确的行动,郑夫子就是这种人。
郑夫子的天罡穿云指,威力可及丈外,可知武功造诣,己到了不可思议的境界。
而吊死双绝秀士的人,却在后面不足两丈的地方,不但声息全无,而且立即失去踪迹,可知这人的武功,比郑夫子高明多多,如果等这人现身相搏,胜负可以预知,郑夫子绝对占不了丝毫便宜,栽的可能却大得惊人。
只有一个办法可以自保:挟高嫣兰作为人质。
人影似
光,郑夫子向高嫣兰逃走的方向飞掠而走。
高嫣兰逃走本领相当不错,鼠窜而走急如星火。
可是,双手被捆,逃走的速度大受影响,因此逃出百十步,便躲在树下的茂草中,双手尽量下伸,臋部上收,柔软的小蛮
上缩。
片刻,她的手已到了前面,用牙齿咬捆绳。
她窜走的地方,全是茂密的杂草,所经处,留下显明的痕迹,怎逃得过郑夫子这位老江湖的法眼?
一股绳索尚未咬断,踏草声已经接近。
“你还不给我滚出来?”郑夫子的险森语音刺耳已极,人已站在丈外。
她心中一凉,知道跑不掉,绝望地
身站起。
“你要怎样?”她惊慑地问。
看到郑夫子冷厉狞恶的神色,她感到浑身发冷。
剑指向她,剑势已完全控制住她,只要她有所异动,剑将无情地贯入她的身躯。
“刚才是谁救你?”郑夫子厉声问。
“我…我没看…看见。
“哼!是不是你老爹?”
“我真的不…不知道…”
“只有你老爹天马行空,才有这分来无影去无踪的功力。现在,我不信你老爹能救得了你,本夫子刹那间便可将你骨散
飞。快大声尖叫,让你老爹来救你。”
“我…”
“叫…”
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语音:“郑夫子,我替你叫好不好?”
是双绝秀士的声音,错不了。
双绝秀士已经死了,颈骨折断伤了咽喉,怎么又复活了?怪事!
郑夫子吃了一惊,扭头回望。
“你…”郑夫子骇然叫,心中一冷。
丈外站着赤手空拳的怡平,
带上揷着那
只有两尺长的小山藤。
“是我,孤魂野鬼庄怡平。”怡平仍用双绝秀士的声音说,十分神似,可以
真。
郑夫子是他的手下败将,他赤手空拳敢站在天罡穿云指的威力围內,似乎有意引
对方袭击。
“阁下,你知道本夫子的剑势,已主宰了高嫣兰的生死,所以你最好不要妄动,你决不可能化解她的危局,绝对来不及抢救她,你一动,她就死。”
“郑夫子,你怎不想想,如果在下控制不了你,会现身向你打招呼吗?”
“哼…”“不要哼,你应该说,你一动,就注定了要死。”
“你不要虚张声势,你威胁不了我。”
“我孤魂野鬼从来不威胁恫吓任何人,你最好乖乖的溜之大吉,因为我不希望杀死你这种超人的高手,留你们这些超人高手去对付乾坤一剑。我是一个聪明的人,不做不利己的笨事,你们去杀乾坤一剑,我可以省些劲。”
“你是说,我可以平安离开?”
郑夫子不是笨蛋,只有笨蛋才不爱惜自己的老命,早已看出自己的处境非常凶险,就算能杀得了高嫣兰,赔上老命毕竟是划不来的事。
“对,你可以平安离开,除非你愿意用自己的命来冒险,不然我不会拦你。”
“好,在下离开。”郑夫子收剑,徐徐举步后退。
“你走的方向不对,阁下,显然你还不死心。”
郑夫子确是不死心,往后侧方退只要离开怡平远一点,就可以扑向高嫣兰了。
“在下认栽。”郑夫子咬牙说,改换退的方向。
“你好走。”
郑夫子一跃三丈,如飞而遁。
高嫣兰僵立着,虽则蓬首垢脸,依然庄严得像个女神,直盯着走近的怡平。
在怡平面前,她只有收蔵起自卑感,装得像个高傲的女神,以掩饰自己的羞惭。
怡平冷然走近,冷然替她解捆绳。
面面相对,两双眼睛互相瞪视,谁也不打算先说话。
久久,久久…
横定了心的人,是不可理喻的。
高嫣兰就是这种人。
“是公孙云长要你用
香来计算我吗?”终于由怡平打破僵局。
高嫣兰终于心中有愧,开始回避他的目光,低下头,闭上嘴不肯回答。
“为什么把我交给魂销菊?”怡平不肯放松。
“我以为你是她们的人。”高嫣兰发话了,说的是违心之论。
“我知道你会说这种话。”
“知道你还问?”
“现在,你还认为我是拔山举鼎的人?”
“难道不是吗?”
“你明知不是。”
“我不会相信。”
她即使相信,也不能说,说了等于是丢掉保护自己的甲胄,她便失去抵抗的力量,丢弃了自尊——
扫描,bbmmOCR
uMU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