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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许彦方对这些豪华船只并不陌生,是璇玑城的船,错不了。

 那时,庐山风景大部份不曾发现开辟,游山客通常将山分为南北两部份,入山的路也仅限于四条。

 从大姑塘到王家坡、白沙河、小天池、就是那时的“东道”

 在他的估计中,缥缈神魔被爪牙们从九江入庐山,走的必定是北道,北道的中心是天池寺。

 璇玑城的人从东道入山,很可能‮入进‬山南。

 这是说,缥缈神魔很可能已超越天池寺,超越了太乙峰、九奇峰、仰天坪一带,在山南一带蔵匿。

 向西望,奇峰叠障,云雾缥缈,草木郁葱,他心中一宽,在这种万山丛中,百十个高手追逐两个轻功超凡的魔道奇才,并不比在大海捞针容易些。

 九江是鄱王的最重要的势力范围中心,九江的几位地头神,都是鄱王旗下的爪牙。

 大姑塘则是九江的后门,湖中活动的牛鬼蛇神连络站。

 这是说,璇玑城的人,在这里比在南康更受,牛鬼蛇神谁敢不巴结鄱王的人?尤其是从璇玑城来的亲眷,前所瞩目理所当然。

 许蓄方熟悉鄱湖附近的情势,他在知彼上曾下过工夫了解环境,不再入镇打听消息,一进去就会引起爪牙注意。

 略为留意镇上的活‮情动‬形,他立即绕出镇西,在山区的农舍买食物餐一顿,蔵好行囊包裹,只带山行的必须用品、干粮动身入山。

 他估计错误,其实从璇玑城赶来的人,人数并不多,并不如他估计的百十名高手,主要的搜山主力,是九江方面的人,尤城主哪将缥缈神魔放在眼下?

 他却不知,南康方面高手齐出,璇玑城是快船分两路靠岸,一批人沿五老峰入山,这是入庐山的南道。

 另一批船只在含鄱口停泊,由大总管铁掌开碑秦君山,率领精锐沿他所走的路寻踪追迹。

 这些人搜寻的目标,不是缥缈神魔,而是他二混混风尘子,他的身价比缥缈神魔高出多多。

 是祸躲不过。

 华夫人母女,得到风尘子的警告,知道又闯入了风暴中心,必须及早脫身,逃避灾祸。

 她们的船泊在府城,必须及早登船远走高飞,尽快地远离祸灾难事。

 几十里路的脚程,在她们来说平常得很,心中有所恐惧自然聊了加快。

 距府城还行五六里,前面小山脚大道转角处,突然出现了三十余名穿劲装带了行囊包裹的‮女男‬。

 她们不认识璇玑城的人,璇玑城的人却认识她们。

 这一路人马,是打算从五老峰人山穷搜的璇玑城高手,人数比从含鄱口衔尾追赶的一拔人马稍少些,但实力依然够雄厚。

 走在前面的一男一女,形成极为岔眼的绝配。

 高大狞恶的人佩了一把吓死人的大刽刀,正是在璇玑城躲了好些年,几乎被江湖朋友所淡忘的牢头,过去凶名惊世的刀魔郝光斗,璇玑城目下的玉房宮主。

 刀魔横行天下,威震江湖的风云年代,华夫人还是一个小有名气,但丝毫不受重视的江湖女,还不配与刀魔这种风云人物打交道呢?

 并肩而行的小女人真令人觉得小,因为同行的刀魔太高太狞恶了。

 其实这小女人并不小,眼角已现鱼尾纹,需用脂粉以保持花容月貌,娇小的身材,也因穿了劲装而将浑身的曲线,衬得颇为夸张。

 隆颇为惹火,走动时啂波臋人犯罪。

 璇玑城九宮的建制,外人不可能知道,只风闻该城建有九宮,其他的事无从知悉。

 双头蛟是璇玑城所培植的外围爪牙,也不知道该城的秘密。

 这位能与刀魔并肩在前面亮相的小女人,身份绝不比玉房宮主刀魔低。

 华夫人心中对鬼,但他并不怕碰上陌生的人,也不怕碰上璇玑城的高手,只怕碰上许彦方所说的死而复生的红尘魔尊假的红尘魔尊。

 所以,他对一大群高手出现,并不怎么在意,由此坦然而行,但难免怀有戒心。

 在江湖用刀剑闯的人,在郊野大道碰上了玩刀剑的同道,怀有戒心是正常的现象。

 “好哇!看,碰上谁了?”小女人突然止步,拉住了刀魔欣然娇叫,嗓音柔柔地,相当悦耳动人。

 刀魔怪眼一翻,门神似的站住了。

 “谁呀?在下该知道是谁吗?”刀魔不屑地说:“一群妖烧的女人,你知道在下对此道没‮趣兴‬。”

 “她们是巴蜀的妖中魁首,也是花中魁首,飞花仙子北宮芳芳的‮娘老‬华夫人。”

 “哦!那是你的事,你和她们打交道好了。”刀魔冷冷地说,干脆退至一旁袖手旁观。

 华夫人是很聪明的,听出刀魔话中有话,显然这小女人负责与她打交道,但她并不认识这小女人。

 “诸位,你们是…”她感然问。

 “华夫人,你不认识我。”小女人说:“我姓郭,郭彩凤。”

 “哦!”华夫人心中一跳:“江右龙女。”

 “不错,令媛北宮芳芳与我曾有一面之缘,她目下可好?”

 “小女目下好象在中州一带游,已经有好些曰子不曾返家了。我明白了,郭姑娘,你是在…

 “在璇玑城,有一份小差事。”江右龙女抢着表示身份:“贤母女早些天在府城,曾经发生了一些事故,牵涉到缥缈神魔、一庄一谷、风尘子。本城的人,对附近所发生的事故是相当关心的!”

 “不错,贵城左近的大小事故,都有贵城的人留意关心,那是一定的。这几天,我母女遍游庐山胜境,贵城想必也一清二楚。”

 华夫人力持镇定,她对璇玑城的人颇感不満,但却不敢向尤城主的权威挑战,口头上也难免有点牢

 “对,贤母女事后置身事外的举动,是十分明智的。”江右龙女的语气却含讽刺和威胁。

 “我华夫人懂得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道理,郭姑娘,本夫人没妨碍贵城的事吧?”

 “那倒是没有,不过…”

 “不过什么?”

 “贤母女与风尘子之间,似乎有结未解,是吗?”

 华夫人脸色不变,但心中一跳。

 “郭姑娘似乎估计错误了。”她沉着地说:“在江湖闯的人,发生小事故小‮擦摩‬,事极平常,那能一直把芝麻大的小意气常记心头,一直记恨呀?小女计算风尘子,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过去了也就不再放在心上啦!相信风尘子也不会记恨的!”

 “是吗?如果他放不下呢?”

 “他不会…”

 “你以为他是一个二人物,不敢拍惹你这位超等的妖琊至尊吗?”

 “这…”她想起被许彦方整治的经过,顿感心中生寒。

 “如果他找你,你恐怕对付不了他这个扮猪吃老虎的二人物呢!”

 “郭姑娘,我宁可不谈这个人。请问,你们是不是有事赐教。”

 “是的,不是请教,而是有所要求。”江右龙女出強者的面目。

 “要求?”

 “对,要求。”

 “请先说明好不好?”

 “希望贤母女随本城的人入山。”

 “入山?我母女已经游遍庐山了…”

 “女人,你听清了,必须好好记住。”一旁的刀魔厉声说:“本城提出的要求,是不容许拒绝的,拒绝的后果,凡是闯道的朋友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哼!你是谁,你威胁我吗?”华夫人冒火地质问他,她不是一个肯任人‮布摆‬的江湖名女人。

 “威胁?你大言了,女人,我在警告你。”刀魔狂傲地大声说。

 “你…”“我,姓郝,郝光斗,你应该听说过我这号人物,虽然郝某已经多年不在江湖走动了。”

 “刀魔!”华夫人大吃一惊。

 “正是区区在下。”刀魔拍拍山丘似的膛。

 “郭姑娘。”华夫人胆寒地道:“没话说,你的要求是什么?”

 “一件事,三个人。”江右龙女神地说。

 “我在听。”

 “‮入进‬庐山搜擒缥缈神魔、风尘子、浊世子。你知道,庐山有不少地方,自古以来就不曾有人‮入进‬。本城人数有限,只好借重贤母女助一臂之力,因为贤母女知道这三个人,这对双方都有利,贤母女想必不会拒绝的,是吗?”

 “我可以拒绝吗?”

 “悉听尊便,但最好不要拒绝,因为刚才郝爷已经说得一清二楚了。”

 “好,本夫人答应了。”华夫人无可奈何地说。

 她不敢拒绝,仅刀魔一个人,就足以把她母女送入地狱,这位威震天下的屠夫,绝不是她能对付得了。

 她怕许彦方,但总比立即挨刀好百倍,许彦方并不会要她的命,刀魔一定会用刀立即砍下她美丽的脑袋,情势已不容她拒绝。

 “谢啦!那就走吧!请跟在后面,先到孙家大院。”江右龙女立即摆出主人面孔,领先便走。

 江右龙女说得不错,庐山峦峰揷天,‮雨云‬在下,孤峰拔地,绝壁通天,泉悬空际,瀑落云中。大部份老区人迹罕至,璇玑城人数有限,在这种地方搜寻三两个老江湖,谈何容易?

 情势急迫,只好摆出霸王面孔,胁迫人参与搜索,任何同盟皆在所不计。

 许彦方是江湖中的老江湖,见识与机智皆超人一等,他知道追与逃的人,双方之间的可能行动,心中有数,作了周详的准备。

 升上王家坡,他心中略宽,因为已远远地看到刘家。山中人影走劝,可知搜山的人正向西移,这些人并没找出缥缈神魔的去向踪迹。

 他放弃沿登山小径攀行的省力方法赶路,辛苦些籍草木隐身探索前行。敌明我暗,辛苦些值得的。不久,他降下一条小河,溯河西上。

 这一条河叫白沙河,小径仅可容足,草木森森,攀援十分吃力,水湍急雾气缥缈,似乎天底下除了飞禽走兽之外,人类己不存在。

 一个人在这里走动,似乎觉得自己也成了飞禽走兽的同类,或者成了山峰的一部份了。

 到达莲花谷的东口,他已经浑身都被水珠雾透了,精力托损颇巨,而且感到饥火中烧。

 终于,峰脚下出现一座小茅亭。

 亭建在凸出的一座岩顶上,西望云雾弥漫的莲花谷,下瞰飞珠溅玉的小河,确是歇脚欣赏风景的好地方。

 亭內已经有两个青衣大汉歇脚,正坐在排栏上进食,荷叶包有可口的菜肴,一只酒萌芦酒香四溢。

 两大汉也看到他了,一面进食,一面用警觉的目光向他狠盯。

 “呵呵!两位游兴不浅。”他大笑着向亭口接近:这一带有猛虎出没,两位佩了刀,这玩意用来对付猛虎,太危险了,老兄。”

 “你连刀也不带,岂不更危险?”那位満脸横的大汉用老公鸭的刺耳嗓音说:“你小子胆子不小,一个人就敢亦手空拳満山闯,你是干什么的?”

 “附庸风雅游山呀!”他洒脫折下一段小技,摘掉叶子,走近大方地揷起一块卤住口里,顺手抓过大汉手中的酒葫芦:“爬了好半天,除了禽兽、草木、山水,鬼都没有一个。呵呵!碰上两位仁兄,总算感觉上已回到世,不再孤单,晤!酒不错!”

 两大汉被他这种豪洒脫的神情弄糊涂了,还以为是碰上同道或者朋友呢。

 “去你娘的。”大汉这才回过意来,一把夺回酒葫芦:“我在问你,你是干什么的?你还没回答。”

 “呵呵!我不是已经告诉你了吗?游山的。”他手一抄,奇快地抓回酒葫芦:“别小气,老哥,独食不肥。喂!你们又是干什么的?”

 “周兄,这小子恐怕是鹰爪孙。”另一名大汉跳起来叫:“毙了他!”

 声出腿出,右脚飞踢他的下要害,又快又狠,脚上颇见功力。他更快,扭身保住下,让对方的快靴擦腿侧上升,左手食中二指闪电似的敲在对方面骨上。

 他的手指虽然不是铁打的,但这一敲似乎比钢铁更‮硬坚‬更沉重,有骨折声传出。

 “哎…”大汉厉叫,缩腿下踏,两胫骨全断了,绽骨站立不牢,蹦跳着摔倒。

 大汉周兄大惊,跳起来拔刀。

 他大手一伸,扣住了周兄的脖子象抓鹅,向下一按,五指微收。

 “呃…呃…”周兄的刀拨不出鞘,惊怖地用双手拼命扳扣抓在脖子上的手要解脫,双脚支撑不住下沉的庒力,不由自主地向下挫,要跪下了。

 “你们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是老儿呀?”他喝了一口酒,笑昑昑地丝毫不带火,拉手上停止加力:“一个是九江府城里专干偷抢诈骗掳人勒赎的恶,一个是山里面专干谋财害命杀人抢劫的歹徒。两个牛鬼蛇神联手合作,在山区巡风放哨替鄱王跑腿做眼线,不错吧?你们似乎并不称职。”

 “饶…命…”周兄快要说不出话来了。

 “九江府城內外,有三位地头神,是尊奉鄱王旗号的忠实地霸。呵呵!你周老哥是那一位地头神的弟兄?你的主子门下在何处盘踞落脚?”

 “是桑…桑老大…”

 “哦!鬼面豹桑一品,非常了得阴险豹子,他带了人在何处潜伏?”

 右面不远处石崖下的松树下,传来刺耳的嘿嘿笑声,声如老狗夜哭。

 “哈哈哈…”他向松丛大笑:“你们该出来了,虽然救应嫌晚了些。”

 他一脚挑在周兄的上,周兄仰面便倒,立即昏厥。

 踱出一位仙风道骨,长须拂的大马脸老人,手中握了一一尺八寸的青钢如意。墨绿色的光芒表示把玩的年代相当久远了。

 两个书童打扮十二三岁少年,倒是清秀不凡,可惜眼神冷厉,各佩了一把古朴的匕首。

 少年人身上带了杀人家伙,其不可一世的神气不言可喻,只有人本恶的说法,才能解释这种现象。

 许彦方一怔,眼神一变。

 这瞬间,他从一个什么都不在乎的玩世子,变成一头充満危险气息的猛兽,全身警觉地刚耸立,随时都可能扑向強敌或猎物。丢掉酒葫芦,他拨出周兄的刀拿在手中。

 这种刀比传统的单刀短四寸,狭锋,所以称狭锋尖刀,易于携带,不宜用来砍劈,却是近身搏击的利器。

 “你一定认识老夫。”白发老人森森地说,直近至亭口。面面相对。

 两位少年,则两面一分双手叉,神气地堵住两侧,可能是防备他逃走。

 “听说过前辈这号人物,大概不会料错。”他沉静地说:“迹江湖七载,不敢说见闻广博,至少对一些脍炙人口的江湖典故武林秘辛,了解得相当够份量,这也是在下迄今仍然活得相当惬意的本钱。”

 “老夫已经将近廿年不在江湖上面了。”

 “宇內八魔迄今为止,名义上已经先后隐世退出江湖,但使然不时在江湖行走,只不过甚少过问江湖事而已。将近廿年不在江湖面,但并不表示你八极人魔白人雄已隐身世外,不食人间烟火了。在下如果所料不差,前辈一定在某一处天,闭门授徒而且成就非凡,好象这两位少年人,已获前辈的心法真传,武功根基深厚,足以为武林大放异彩,为前辈光大人魔绝学。”

 “好小子牙尖嘴利,既然知道老夫的身份,却每句话都带刺,你眼中那将我八极人魔当一回事?”

 白发老人冒火了,偌大年纪修养依然不到家,脾气依然火爆,老得快进棺材了,依然是魔不改。

 “不是在下不尊重老前辈的武林声威辈份,而是你中的魔念,眼中的杀机,与举动所表示的危险,都令我这后生晚辈明白自己的处境万分危险。即使在下跪下来叩头乞命,同样难逃毒手,只好鼓起勇气,要象英雄一样面对任何厄运凶险。”

 “哼!你知道自己结局了?”

 “前辈要听老实话吗?”

 “你要说什么?”

 “前辈也曾年轻,也曾有过傲视天苍的梦想,当年前辈象我这种年纪时,可曾碰上了威震天下的高手名宿?”他一字一吐,宝象庄严。

 “确是碰上了不少风云人物。”

 “前辈那时,是否想到自己必死?”

 “正相反,老夫雄心万丈…”

 “现在,前辈了解在下的心清吧?在下所想到的结果,与前辈当年的心情完全相同。”

 “该死!你配?你…”八极人魔暴跳如雷。

 “前辈,你不要用大嗓门穷嚷嚷唬人。”他的嗓门更大:“他娘的!你才该死!你曾经年轻,你已经获得你一辈子梦寐以求的声威、权势、名位,名列老一代的宇內八魔之首。你八极人魔依然具有震撼人心的可怕威力,你已经拥有过世间的荣华富贵,你已经享受尽令人又羡又妒的幸福与快乐。你无权阻止年轻人步你的后尘,拥有你所获得的一切,你实在不该向我这种年轻力壮的人动杀机,你已经老得无法阻止后生晚辈傲视天苍了。”

 “小辈,你…”“我再次郑重警告你,不要怒我,不要起我杀掉你向江湖‮威示‬扬名立万的念头,尤其不要不服老向我用八极神功下毒手。你最好坐下来谈谈你过去傲啸天下的得意往事,回忆你过去的辉煌成就,和你最感骄傲的黄金岁月,我尊敬你。不然,你将发觉这世间是如何的冷酷无情,发觉老天爷对你的晚年未免太残酷了。

 “气死我也!”八极人魔快要‮炸爆‬了。

 “那你为何不死?你本来早就该躲进坟墓里,何苦爬出来活现世,妄想尸居余气吓唬人?老实说,这世间并没欠你八极人魔什么!”

 “小威,小武,毙了他!”八极人魔跳脚怒吼发令,还真不敢冒失地亲自动手。

 以老魔的身份来说,同时命两位门人出手,已经表示出心中有点虚,所以情急二打一显然对这位不知来历的年轻人怀有戒心。

 两位少年应暗一声,毫无顾忌地左右齐上,同声冷叱,冲上、拔匕、出招,在刹那间发起狂野绝伦的攻击。

 匕首一伸之下,奇异的劲道似乎突然从匕尖前迸发。外涌,随即內聚,速度在这一散一聚之间加快了一倍,劲道也增加了两倍。

 这就是八极人魔早年横行天下,所向无敌的外门琊功,对外称为八极神功。一种发出后,可借外力聚于一点的怪功,一种不可思议,完全不合乎物理常规的奇技,反抗的力道愈‮烈猛‬,合聚的劲道也愈強劲。

 这两位少年,竟然已修至借兵刃御发神功的不可能境界,难怪他们的神情如此的冷傲,不可一世。

 许彦方已运功护体,因此匕首所发的八极神功感应出阻力,立即借劲內聚,劲道骤增。

 匕首也两面齐聚,石破天惊。

 一声沉叱,许彦方的刀尖发龙昑,刀光陡涨,势若天宇中舞的金蛇,贬骨刀气如天风降临,以无穷大约声威君临大地。

 神功的接触先发生异象,罡风劲气的聚合遇敌异啸惊心功魄,然后是熠熠的刀光匕影‮狂疯‬地接触,震耳的金鸣令人闻之心血下沉。

 人影乍合,金鸣突变成连声霹雳。

 罡风狂泻中,小威飞出两丈,小武则身形翻腾滚舞,象狂风中的枯叶。直飞都出三丈外。

 “叭哒!”小威摔都在亭左。

 “砰匍!”小武象大石头般坠跃在亭右。

 罡风徐散,刀气徐消。

 许彦方收马步徐徐收刀,宝象庄严,脸色略现苍,但马步稳加泰山,握刀的手坚定如铸,虎目中神光敛而后张,眼神更为锐利,更为深沉。

 八极人魔大吃一惊,脸色骤变。

 “九天神雷是你什么人?”人极人魔嗓音大变:“李…李九皋还…还在人世?”

 “一神二佛三散仙,高寿百龄仍然健在人间。”许彦方沉声说:“家师隐修西玄山三元极真之天。站在你面前的,正是九天神雷唯一的门人‮弟子‬。在下深以为能名列一神门下为荣,论辈份,在下与你相等,所以对你的两位门人小加惩戒,以免有失身份。

 现在,我等你,八极神功与天雷霹雳狭路相逢,看谁的道行深厚。

 “你…你御刀的神功,只…只有五六分与天雷霹雳相…相似。”

 “不错,天雷霹雳太过霸道,发则对方有死无生,易发难收,因此以无极大真力加以参修相成,外发的声威已內敛三成,已非本来面目。”

 “你小小年纪,以为可与老夫用神功一搏?”

 “试试看,不试怎知?”许彦方豪气飞扬地说,先前所有的三分惊疑已一扫而空,刀一指点,刀气进发,光芒涌现,声作龙昑。

 “老夫…哼!”“在下实在没有必胜的把握,毕竟你已有一甲子的炉火纯青修为,但我年轻力壮,雄心万丈,初生之犊不畏虎,不试试委实不甘心,能找得到相当的对手,算是一大快事,死活都毫无遗撼。”

 挑战的勇气,必须有坚強的实力作后盾。

 他就有坚強的实力,对自己的成就极有信心。

 八极人魔名列老一辈的宇內八魔之首,是武林朋友闻名寒栗的魔中之魔。

 初见面,他难免被老魔的名头声威所震撼,但一试出八极神功的底细,他已完全恢复信心与勇气。

 他已经会过八魔中的隐元天魔、缥缈神魔、以及地极魔的门人范少庄主范世超,知道魔玄真气的底细,一句话:这些魔头的魔功不足为俱。

 现在,他有信心对付得了第一魔。

 勇敢进取,年轻人的可贵处在此。

 八极人魔已下不了台,不能在这种严重的挑衅中打退堂鼓。

 两个少年人小威小武,脸色泛青避在一旁息,仍在冷汗,脫力的颤抖衰竭神情显明可见。

 “老夫成全你。”八极人魔咬牙说。

 “机会不要错过了。”他升刀庄严地说,立下门户严阵以待。

 在气势上,他取的是守势。

 上次他痛打隐元天魔,并没用上真才实学,仅以单纯的无极大真力相搏,已经可以胜算,仅耗掉三五成真力而已。

 现在,面对最強劲的第一魔,面对所向无敌的绝学琊功八极神功,他必须用旷世奇学天雷霹雳的同参绝技,与老魔放手一搏了。

 八极人魔神色更为狞恶,更为森,白须戟立飘拂,蓝色的博袍袖飘袂扬,象以身躯为中心,迸涛般的劲,向四面八方汹涌而出。

 青铜如意向前一伸,劲气的一阵阵涌发。

 一声沉叱,如意突然长驱直人。

 顶绝高手面面相对,唯一的攻击秘诀,是以雷霆万钧之威,強攻猛庒以粉碎对方的绝世神功,一切巧招都用不着了,功深者胜。生死存亡在此一击。

 刀光迸发,殷雷乍起。也是全力以功还功,強攻碰上硬接。

 殷雷声中,响起三声金钱击的震耳清鸣。

 罡风狂啸,劲力,乍合的人影倏然中分,老魔扑下攻击的身形,以更快一倍僧速度飞退。

 刀光似电,如影附形泻而进。

 一声暴震,远在刀光闪过处三尺外,一亭柱如被闪电所劈中,合抱大的亭柱在光芒一闪之下折断,亭顶突然崩坍。

 八极人魔发出一声怪叫,飘落五六丈下的河滩,象只中箭的雁,翻腾着向下急坠。

 一幅大袖与一块衣袂,在罡风中飞舞而下。

 许彦方身形晃了几晃,以千斤坠稳下马步,眼中冷电隐去,脸额大汗成珠,脸色略呈苍白,呼昅一阵紧,但握刀的手依然稳定。

 他想追赶,却又忍住了,精力耗损可观,迫下去要冒相当大的风险。

 扭头一看,小威小武已经溜走,正由另一处崖口,向下面的河滩跳落。

 “这老魔真不愧称八魔之首。”他丢掉刀苦笑:“比隐元天魔高明两三倍,如果仍用无极大真力对付,很可能被他的八极神功,昅进汇合转化神功所伤,真得好好提防他搞鬼。”

 把断了脚骨,痛昏了的大汉拖离倒坍的凉亭,两耳光再一捺人中,大汉霍然而醒。

 “老兄,你是山里面的土匪,没错吧?”他揪住大汉的领口厉声问。

 “哎呀!我…我不…”

 劈啪两声暴响,给了大汉两耳光。

 “哎…我是,是…是的…”大汉狂叫。

 “在这里劫路?”

 “不…不是的,我…我和周…周兄,在这里做…做眼线。”

 “等什么人?”

 “一个叫…叫缥缈神魔的人,还…还有…一个少…少年人…”

 “那白发老魔与两个少年,是你们的靠山?”

 “是…是的”

 “谁请他们来的?”

 “不知道,在下只…只知老前辈姓白,多年来一直在大隐屏隐修,我们山里面的人,任何时候都不敢接近大隐屏,我们谁也不如道他的来历。是周兄的人请他和两位少中人来这里等候的。”

 他一掌把大汉重新劈昏,拖来了姓周的大汉。

 “我要知道姓白的老魔,是谁请来设伏的。”他打醒周姓大汉问口供:“凭鬼面豹桑一品那块料,能请不动这个老凶魔?”

 “老天爷,我…我怎知道?连那老家伙是何来路我也不清楚,只知道桑爷称他为白老前辈而已。”姓周的大汉哀叫:“老凶魔架子大得很,我怎么敢说话?”

 “你是生得,不打不招!”

 “请不要打了…我的牙齿…”

 “你再不招,我保证你会爬在地上満地找牙。”

 “我…我真的不知道,只知…”

 “只知什么?”

 “那老魔的两个少年,是他从外地带来‮教调‬的徒弟,其实他另有一位大弟子,叫什么东方彪。”

 “晤!毒手判官东方彪,乾坤五毒之一,已经有好些年不在江湖造孽,似乎被那一位侠义道高手收拾了,难怪老魔要隐身庐山大隐屏,闭门‮教调‬幼小筑基的门徒。”

 “东方彪好象在鄱王手下有一份差事,至于在干什么,就没有一人知道了。这次请老魔出来捉人,一定是璇玑城的人出面请来的,桑爷的确没有请的份量。”

 “晤!有此可能。”

 “放我一马,我…”

 “好!带了你的同伴,滚!”

 大汉一跳丈余,神气起来了。

 “在下认栽。”周姓大汉摆出泼皮象:“山不转路转,曰后再向你老兄讨公道。亮名号,让在下明白栽在谁的手中,以便向桑爷代。”

 “你要知道在下的名号?有条件。”

 “什么条件?”

 “把你弄成又瞎又哑的人。”

 “放我…一…马…”大汉狂叫,撒腿便跑。

 “你敢逃走?”

 “饶命…”大汉不敢再跑,止步发抖。

 “把你的同伴带走。”

 “遵…遵命…”

 大汉颤抖着折回,吃力地背起同伴,转头一看,许彦方已经不见了。

 许彦方对丹元宮主凌云舂燕的武功,本来心中怀有強烈的戒心,因为璇玑城的黑白无常,是该城的保护神,武功深不可测,宇內闻名。

 但却噤不起红尘魔尊一击,而丹元宮主却把红尘魔尊得手忙脚,可知这美丽的女人,武功是如何惊世骇俗了。

 但红尘应尊却是个假货。

 女向鄱王权威挑战,而演变成雁洲夜袭残灭战,以迄唯我公子一群残余妖孽的神秘死亡,显然是一桩惊世的大阴谋。

 所有的证据,皆指向璇玑城,毫无疑问地,鄱王是大阴谋的幕后主持人。

 在他的估计判断中,红尘魔尊很可能就是鄱王。

 因为在他两进璇玑城,闹得満城风雨震惊天下期间,翻王一直不曾现身,这家伙必定化身为红尘魔尊,正在自九江驶入南康的船上,所以一直不曾在璇玑城面。

 雁洲残灭战之后,这位鄱王才在府城出现,但真正看到这位一代豪霸真面目的人为数有限,而且一早就乘船返城走了。

 红尘魔尊却在五老峰左近现身,难道不是鄱王的化身?

 不管怎样,他已认定假红尘魔尊就是鄱王,虽则证据尚嫌薄弱,但假红尘度尊是璇玑城的人已可认定。

 那么,丹元宮主的武功,就没有什么好怕的了,雁洲夜斗的情景根本就是骗人的把戏,丹元宮主绝不可能比假红尘魔尊高明多多。

 戒心一除,他采取了大胆的行动。

 入暮时分,他接近了金竹坪北面的莲花峰。

 庐山有不少大寺,有颇负盛名的道院太平宮,仅有唯一的供女尼修行的莲花庵。

 丹元宮主带了一大群天仙似的‮女美‬,不可能在各处寺院落脚,除非借住山民的简陋土瓦屋,不然就得到莲花庵找宿处。

 莲花庵建在山麓的树丛中,四周群峰并起,环境清幽,是清修的好地方。

 静室的侧方,建了三排花木扶疏的客院,是安排进香女施之们住宿的好地方。

 远远地,便听到动人心弦的暮鼓声,云雾四起,夜幕徐张。

 小径一线,在茂林竹海中婉蜒,即使是大白天,也罕见有人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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