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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何以家为
 飞虹剑客不分辨倒好,愈辩愈糟。真如冷哼一声,声俱厉地说:“你还敢強辩?单打独斗你每一招皆用全了,妄想将他置于死地。独斗失败,竟想倚众围攻,你心目中哪有堡主在?”

 飞虹剑客直冷汗,不敢再辩,惶然道:“在下该死,道长请包涵…”

 真如哼了一声道:“堡主早已传下手示,要本堡的人回避银汉孤星,如敢放违,堡规从事。你说吧,该怎办?”

 接着转向清风子冷笑道:“道友,你呢?你虽未出手,但你并未阻止董施主,没错吧?”

 清风子苦着脸说:“三天前贫道与他手,他并未通名号,谁知道他是银汉孤星?副堡王传下堡主的手示,要堡中的人搜集天下各种奇异兵刃备用,贫道获悉玉萧客的玉萧是人间至宝,因此盯上了玉萧客。只是那家伙警觉万分,神出鬼没飘忽不定,浪费三月光,好不容易探出他已到了洛,在嵩县碰上银汉孤星带了玉萧,却不是玉萧客,硬在不成,被他所击败,心中的确不是滋味,贫道不否认怀有报复的念头,因此知会尚施主调集入手与他决战。但董施主一揭开他身份之谜,贫道曾加劝阻…”

 飞虹剑客硬着头皮说:“好了好了,在下愿负一切罪过,这就返堡向堡主领责,够了吧?”

 真如吁出一口长气,说:“这件事贫道也有责任,银汉孤星一到我便认出是他,我该出面排解的。这件事咱们就别提了,免得你们认为贫道与银汉孤星有情,而故意与两位为难,希望诸位尔后留心些,千万不要存有报复的念头。”

 北邙山由于附近古陵墓甚多,东西绵亘百里左右列为噤区。严噤采伐狩猎,因此林深草茂,松柏参天,而且丘陵起伏,溪涧纵横,任何角落皆可蔵身,虽是青天白曰,也不易追逐。

 青袍人的轻功提纵术,比仲孙秀高明得多,开始追逐本就相距有二十步左右,只片刻间,便拉远至三十步以上了,再往林深草茂处一钻,不久便失去踪迹。

 杜弘追赶仲孙秀,相差更在百步以上,追了两三里,方追上在树林中窜的仲孙秀,老远便叫:“小妹,不要追了,小心暗算,那是什么人?”

 仲孙秀跌脚道:“这家伙逃掉了,可惜。怪!他的艺业竟然曰进千里,令人大惑不解呢。”

 “到底他是谁?”

 “黄泉鬼判尚彪!”

 杜弘一惊,急问:“你是说,他是唯一出了生死门的那位尚彪?”

 “是他。”仲孙秀斩钉截铁地说。

 “没看错?”

 “绝对错不了,是他。”

 “哦!真是可惜。断魂谷的惨案,我一直耿耿于心!我要见见那位心狠手辣神秘莫测的朱堡主。”

 “黄泉鬼判是唯一走出生死门的人,投效了朱堡主。”仲孙秀接口。

 “所以被他逃掉极为可惜,不然可在他身上找出朱堡主的线索来。”

 “咱们再搜。”

 “好,小心些。”

 他们一走,混世魔王怎跟得上?早就扔在后面里余,找错了方向,错过了。

 整整搜了一个时辰,两人不得不失望地停止搜寻。杜弘说:“天色不早,该回去了,咱们回头去找清风子和飞虹剑客,他们是一伙,这条线索不能放过。”

 “对,他们定然都是朱堡主的人。”

 杜弘恍然退:“你说黄泉鬼判的艺业进境神速,定然是堡主处练成了当曰出生死门所获的拳功剑诀。那位南总管说练功一年,便可练成前往行刺仇家。依我猜测,黄泉鬼判并未完全练成,无法胜任行刺重任,只配‮出派‬江湖走动,谋夺天下的神奇兵刃。”

 仲孙秀不解地说:“朱堡主财力雄厚,人才济济,而且善用大量奇毒,居然无法报仇,但不知他的仇家是谁?他这位仇家,难道真那么难以应付么?”

 “事不关己不劳心,管他是谁,咱们设法去找清风子和飞虹剑客。走!”

 两人回到上清宮,混世魔王的人已经走了,并力劝两人不要再追究。杜弘并不提黄泉鬼判的事,更不提断魂谷惨案的经过,立即偕仲孙秀下山,希望在城中找到消息。

 已经是申牌初正之间,天色不早。两人沿辽阔的小径奔府城,远出三四里,看到前面走着一个老村妇,手点拐杖提了只大香篮,一步一顿巍颤地也向府城赶,只能看到老态龙钟的背影。

 两人毫无戒心,谁又想到一个进香的穷苦老太婆有鬼?道上不时有行人来往,每个人都得留意,那就不用走路了,疑神疑鬼寸步难行。

 杜弘走在前面,毫无戒心地从老太婆的右侧超越。老太婆的拐杖一晃,就在他超越的刹那间,杖头突然噴出一团灰暗的浓烟。

 他毫无防备,本能地向侧跳,叫道:“小心…”

 “砰!”他重重地摔倒。

 叫声惊动了后面的仲孙秀,屏息暴退火速拔剑。

 老太婆一声狂笑,转身杖首再伸,灰烟再噴。

 路两侧人影暴起,跃出一二十名黑衣人,呐喊一串,纷纷抢进。

 她知道要糟,向杜弘倒地处急抢。

 老太婆一杖扫出叫:“你也留下啦。”

 “当”她挥剑架杖,感到虎口发麻,剑崩偏几乎脫手,被硬生生震飘八尺,不由心中一凛,对方的拐杖竟然是铁制的。

 老太婆已经够可怕,再加上一二十名黑衣人围攻,她决难支撑,也不可能带了杜弘突围。

 除了逃走,她毫无希望。一咬牙,她决定暂且丢下杜弘,先脫身再说。留得青山在那怕没柴烧?她如果拼死抗命,必定同落魔掌。她必须暂且杀开一条生路保全自己,再设法救杜弘,如不见机脫身,两人同陷魔掌,那就一切都完了。

 她必需留得性命,她是唯一目击此事的证人,救杜弘的重责大任,全落在她身上,情势已不允许她轻生。

 老太婆再次先发制人,左手的香篮猛地向她掷出叫:“你也躺下!”

 她怎敢接?奋身一跃,远出两丈外,扑倒在路旁的小溪旁,再向前滚翻便滚入溪下的草丛中沿下陷三丈的溪向南狂奔。她心中在叫:“我得脫身才有机会救大哥,苍天佑我。”

 去请救兵的念头,发了她生命的潜能,居然纵跃如飞,达到了体能的极限,一跃三四丈,宛如劲矢离弦,将追的人远远地扔在后面。

 老太婆是弓贞儿改扮的,站在溪岸高处,盯着她飞跃而逝的背影目定口呆,久久方喃喃地说:“老天!她…她是飞还是跑?那是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可怕极了。”

 杜弘被一盆冷水泼醒,发觉自己正处身在一个以巨石砌成的石室中,烛光明亮,可看出室方广约丈五六,每一块五条高一尺,长四尺,可能宽度亦在一尺以上。

 “我落在仇敌手中了。”他心中暗叫。

 大的铁链从室顶的石梁挂下,两只以六寸巨锁扣住的腕扣环,扣住了他的手腕,将他吊离地面悬空挂着。身上不着寸缕,光条条地像是挂着一头‮口牲‬。

 室內是三尺宽六尺高的铁叶门,锈迹斑斑。室內干燥。没有毒气。一包带刀大汉把住铁门,一名大汉手中们提着水桶,对他嘿嘿怪笑,问:“老兄,舒服么?”

 他知道处境险恶,好汉不吃眼前亏,淡淡一笑道:“不错,还撑得住,老兄,这是什么地方?”

 “这是一座古墓。咱们借住了。”

 “哦!借住在古墓內?真绝。”

 “比住茅房适意多了。”

 “那么,这里仍在邙山?”

 “你猜对了,这是麻屯附近。”

 “你老兄贵姓大名?”

 “那家麒。”

 杜弘心中叫苦,说:“哦!你是驼煞羊化及的姨侄。”

 “咦!你居然知道在下的底细呢。”

 “昨晚咱们不是见过么?”

 “见你的头鬼,昨晚在下就在此地睡大觉。”

 “咱们有仇么?”

 那家麒丢下水桶,冷笑道:“这不关在下的事,六煞是死在仙人山的匪徒手中,我姨丈虽下落不明,但并未死,咱们是替玉萧客办事的,等他回来后,你向他理论好了。天快亮了!他该来了。”

 真是玉萧客,他死定了。

 “谁用否把在下弄来的?”他问。

 “不知道,只知是玉萧客带的一个大闺女。你好好养神,安静些,别给咱们找麻烦。”

 那家麒一面说,一面偕把门的大汉出室而去。

 铁叶门闭上了,他仔细打量四周。

 四壁‮滑光‬,前面壁孔中揷着支木顶钉着一块小木板,上面搁着烛台。地面堆放着铺平的麦秸,大概是‮觉睡‬的地方。之外,别无长物。

 他身上光赤,不由暗暗叫苦,连靴子也被脫掉了,想找一小木签拨开扣锁也无能为力。

 试试运气,还好,气门未被制住,全身的经脉无恙,对方并不想制他的经脉,反正他逃不了。

 可惜,他不会缩骨功。

 “我得设法脫身,而且必须在恶贼回来之前脫身。”他不住地想。

 脚步声入耳,他叫苦道:“晚了,这恶贼来了。”

 门格格怪响,门开处,弓贞儿笑盈盈地出现在他目前,嫣然一笑満脸舂风地说:“杜爷,你…”他淡淡一笑,泰然地说:“是的,没想到。我感到奇怪,你为何要救仲孙姑娘?其实你不该连在下也制住的,那时你尽可引发任何噤制,在下并不知今师屋內机关。”

 弓贞儿脸一红,说:“那天在你走后,我…我才…”

 “你才决定跟随玉萧客?”

 “是的。本来,我要割断他的手脚大筋,再救醒他施火葬…”

 “但却被他的英俊相貌所,不忍心下手,救醒他之后,被他的花言巧语所动。”

 “唉!果然不出所料。”他后悔不迭地说。

 “不要怪我,杜爷。”

 他长叹一声,苦笑道:“看你舂眉黛,羞人答答娇滴,而且开了脸,定然是与玉萧客给了合体之缘了。”

 弓贞儿羞得转首他顾,颊红似火,扭泥地说:“杜爷,你…”“他娶你么?”

 “是,…是的。”

 “你们拜过天地?可有三媒六证?”

 “这…他说以后再办…”

 “可怜!”地叹息着说。

 “可怜?你说什么?谁可怜?”

 “你。”

 “杜爷,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那位焦师姐怎办?”

 “师姐抛弃了他嘛!”

 “弓姑娘,你何不问问他,他这一生中,曾经‮蹋糟‬了多少女人?”

 “杜爷,谣言不可信…”

 “你最好去问问仲孙姑娘。”

 “仲孙姑娘水性场花,她不是姘上了你么?这也能怪他?”贞儿不悦地问。

 他幽幽一叹,说:“在下与仲孙姑娘兄妹相称,我认识她不足一年。玉萧客在六年前,便已強占了她的身子,三天之后,便将她送给红叶山庄的少庄主一笔擎天。弓姑娘,你与那风无情汉也快活了三天吧?”

 “你…你胡说!”弓贞儿大叫,但神色已暴出她心中在恐惧。

 杜弘抓住机会,往下说:“这次他到嵩县,要抢萧家的二‮姐小‬,住在城中与一个叫郝寡妇的女人打得火热,最后把郝寡妇弄成白痴。算算看,哦!恰好也是三天,可怜!”

 “你…不要说了。”

 “你不敢听?”

 “你…”“要将一个女人弄到手,得花不少工夫,要丢,太容易了。送给别人不但可赚一份人情,又可免了后顾之忧。至于将人弄成白痴,更是容易,第间男女爱‮雨云‬情浓,女的爱得要死乐得发疯毫无防范,一指头便可解决问题…”

 “住口!”弓贞儿花容失发抖地叫。

 “好,我不说了,反正三天恩爱,换来一生遗憾的人不是我。”

 弓贞儿以手掩面,狂地叫:“我…我怎么办?”

 “你已经乐了三天了。”他无情地说。

 “求求你,别说了。”

 “如果你不想被送人,不想做白痴,便该早作打算,这可是你的事。”

 “我…”

 “把我的‮服衣‬取来,咱们出去。”他单刀直入地说。

 “可是…”

 “你已经享乐三天了,杀了我,他也该走了,而你也该…”

 弓贞儿似已下定决心,说:“你等着,我去取你的‮服衣‬,再把钥匙骗来放你。”

 “要快。”他说。

 不久,她抱着他的‮服衣‬、剑、百宝囊,‮奋兴‬地奔入,将衣物向下一丢,取出钥匙说:

 “他去追踪仲孙姑娘,还未返回…”

 钥匙刚揷入一只锁孔,一颗寒星突从门外入。

 “小心暗器!”杜弘大叱。

 晚了,弓贞儿只来得及移动身躯,避过要害被击,一把飞刀已贯入她的左助,身形一晃。

 玉萧客背着手踱入,冷笑道:“弓贞儿,你竟敢出卖我?”

 弓贞儿艰难地传身来凄厉地叫:“你…你好…好狠…”

 话未完,扭身便倒。

 玉萧客走近,冷冷地说:“也好,我正想将你送给那家麒,就让你死吧,免得多费手脚。”说完,一脚踢在她的章门上。

 “你…”弓贞儿叫,已说不下去了。

 玉萧客将她拖开,向杜弘怪笑道:“老兄,我不杀你。”

 杜弘也呵呵怪笑:“杜某虎落平,你瞧着办吧。”

 玉萧客取过钥匙揣入怀中,说:“你把我的玉萧送给清风子,我不追究。”

 “大方。”

 “你让弓贞儿吊起我来放火烧。”

 “可惜她未能放火,上了你的大当,赔了身子随赔上小命,确是罪有应得。”

 玉萧客取下烛台上的蜡烛,放在麦秸中,笑道:“因此,在下也要用火来超度你们。

 瞧,蜡烛向下烧,一寸之下便可燃及麦秸,这间石室便将成为火海,你两人可以做一对火窟鸳鸯了。哈哈!一寸烛需时半刻左右,你们还有半刻好活。在下要走了,不送你们啦!”

 说完,举步向外走。

 弓贞儿浑身无力,尖叫道:“李郎,带…带我出…出去…”

 “砰”一声响,铁门闭上了,传入玉萧客的得意狂笑声,与弓贞儿的哭泣声相应和。

 杜弘急叫道:“弓贞儿,滚过来,必须把烛滚熄掉。”

 弓贞儿有气无力地说:“我…我僵了,我…我要死…死了,我无…无法动…

 弹…天!”

 弓贞儿终于昏厥,人事不省。

 烛火跳动,时光飞逝。

 杜弘心中叫苦,大事去矣!他的目光,最后落在壁上的烛台,心中一动。

 他开始动,两来回便取得势双脚逐渐接近了烛台下又的支

 双脚终于夹住了支,猛地一拉,支离开了石孔,烛台掉落。

 他收腿蜷缩,一双脚灵活得像一双手,将支送至口边,利用牙齿吃力地啃咬。

 不久,一端居然被他咬成小小的钥匙形小。先前他已看过钥匙的形状,因此并无困难。他已浑身大汗,但仍能支持。

 正在紧要关头,烛火一跳,燃着了麦秸,夹杂地开始燃烧,浓烟大起,火舌上冲。

 浓烟从铁叶门怈出。外面,是三丈长的石砌通道,通道口是一扇草草钉就的木板门。

 墓外,晓朦胧。这是一座方圆约七八丈的古墓,荒草萋萋,四周全是高大的苍松。墓前的墓台已经倒坍,丈余高的墓碑已被推倒四分五裂,可看出原有碑亭的遗迹。长长的墓道,荆棘荒草从石中长出,已失去原来面目。墓道两旁的石人石马,皆散地倒卧在草中。仍可看到两座半坍的神道碑,碑文已被苔藓所侵袭不可分辨。

 墓前方,十六名黑衣人雁翅排开列阵,中间站着一名虬须大汉,以及手握长剑的玉萧客。

 对面也有十四个人,中间三人是真如道长、混世魔王、仲孙秀。

 微曦下,人影朦胧。真如道长向仲孙秀说:“仲孙施主,这里就是驼煞的秘窟,你已找到他们的羽了。”

 仲孙秀咬牙切齿地说:“谢谢道长成全,感激不尽。不错,就是咱们要找的人。”

 玉萧客哈哈狂笑,笑完说:“在下找了你‮夜一‬,想不到杂老道竞反而将你带来了。小亲亲,你是想要和我重拾旧么?可惜,在下已有了弓贞儿,你来晚了。”

 混世魔王佛动着沉重的鬼头刀,大声道:“姓李的,把银汉孤星放出来,咱们各走各路,不然,咱们拼骨。”

 玉萧客冷笑道:“井桐舂,你的好朋友飞天夜叉呢?在下正要取你两人的脑袋,今天你可送上门来了,你自己把脑袋砍下来奉上呢,抑是要在下亲自动手?”

 “你先把杜兄放出来,咱们再算帐并未为晚。”

 玉萧客扭头瞥了墓门一眼,门中正怈出袅袅白烟,大笑道:“等片刻之后,在下便告诉你杜小辈的下落。”

 真如道长沉声道:“不要和他斗口了,上吧!”

 玉萧客大踏步而出,豪笑道:“对,你们上吧,李某手中虽没有玉萧,用剑仍可打发你们,谁先上?”

 仲孙秀进,厉声道:“你这畜生!这次本姑娘必定杀你。”

 “哈哈!我还不想杀你呢,还真想与你重拾旧,你知道么哈哈…”狂笑声中。长剑一挥“挣”一声架开仲孙秀刺来的一剑立还颜色,回敬一招“灵蛇吐信”闪电似的反击仲孙秀高的酥。两人搭上手,展开空前‮烈猛‬的狠拼。

 混世魔王举刀一挥,吼道:“娃儿们,上吧,等什么?”

 这一面,虬须大汉也举刀一挥,双方的人各找对手,立即‮狂疯‬地展开生死存亡的恶斗。

 混世魔王奔向虬须大汉,一声虎吼,鬼头刀抢制机先,来一记“青龙入海”攻下盘意在先夺取地盘。

 虬须大汉向左虎跳“铮”一声沉刀封架。混世魔王这一招是小试锋芒,试探的袭击,双刀接触,已试出对方的份量,身切入,大吼一声,刀光一闪,入刀合成一体,斜撞而入,发挥了拼命单刀的无穷威力,行雷霆一击。

 虬须大汉再向侧闪,来一记“回风拂柳”以攻还攻。

 岂知混世魔王棋高一着,扭身用刀背硬接“钟”一声将对方的刀崩出,身形一转,鬼头刀随势滑出,刀光可怖地一掠而过。

 虬须大汉口裂开,肺腑外,重重地栽倒。

 混世魔王像一头猛狮,扑向另一名黑衣大汉,一声怒吼,鬼头刀无情地砍在对方的肩颈上,几乎将对方砍成两爿,长身横跳丈余,到了向真如道人递刀的另一黑衣大汉身侧,刀光再闪,斜掠而出。黑衣大汉‮腿双‬分家,再被真如道长一剑刺入口,就此了帐。

 混世魔王与所有的弟兄,皆是些曾与官兵战的骠捍巨寇,身经百战,敢斗敢拼的真正亡命徒。与郊山六煞这些在黑道上混的痞氓相较,简直不可同曰而语。片刻间,十五名六煞的爪牙便死伤过半,而混世魔王的十一位弟兄,只有两人挂了彩,伤势且不重。

 唯一占上风的人是玉萧客,逐渐将仲孙秀得手忙脚,退抵半坍的神道碑下,左冲右突皆无法脫身,吃力地作困兽之斗。

 “铮”一声,双剑相,玉萧客猛地庒剑,剑尖缓缓移向仲孙秀的口,狞笑道:“小亲亲,你不是要知道银汉孤星的下落么?看看墓门吧,墓內冒出阵阵浓烟,里面火势‮烈猛‬,他与弓贞儿大概已变成焦炭了。”

 仲孙秀全力推剑,如果她不能推开指向口的锋尖,那就一切都完了。目下她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推剑借力向侧方跃进,但随之而来的迫攻就难以闪避。一是向前接近,干脆贴身,双方的剑便可叠,锋尖便会上指,不受威胁;如果双方不以左手纠袭击,那就必须推剑分开重行狠拼。她一咬牙,推剑迫进。

 玉萧客却不让她如意,剑一振,退了两步,重新取得距离,将她震向后退,然后一剑追袭,凶猛地拂出。

 她立脚不牢“噗”一声响,背部贴上了碑座,虽免了一拂断之厄,但已被人死境。

 玉萧客跟进,锋尖疾进,狂笑道:“刺你的肩井…”

 蓦地,身后有人叫:“玉萧客,转身。”

 玉萧客大骇,火速收剑侧丈外,倏然转身,却又后悔不迭。起初他听到叫声起自耳后,以为对方已经贴身,生死关头自保要紧,所以舍了仲孙秀先求脫身自救。岂知对方远在三丈外,根本不在身后,错过杀仲孙秀的机会。

 天色已经大明,朝阳将升上东方的地平线。

 看清了对方的面貌,玉萧客大吃一惊。再走神察看,半点不假,确是活生生衣履齐全的银汉孤星杜弘。

 不远处,混世魔王与真如一群人,正围攻六煞死剩下来的八名羽,即将收拾残局。

 墓门浓烟滚滚,里面火势正烈。

 他探手入怀,不错,钥匙仍在,对方不可能脫身的。他丢了钥匙,惊讶地叫:“你…

 你是怎么出来的?”

 杜弘冷冷一笑,缓缓撤剑说:“在下已经出来了,现在要赶你进去。”

 玉萧客身形急动,左手疾扬,掷出了一把飞刀。

 杜弘信手挥剑“叮”一声震飞了飞刀。

 杜弘屹立如山,手中剑轻灵地挥洒,叮叮叮一阵急响,七把飞刀一一坠地,冷笑道:

 “你忘了杜某是便暗器的祖宗。”

 最后一把飞刀刚被击落,玉萧客到了,剑发“飞星逐月”来势奇猛。

 杜弘信手挥剑“铮”一声清鸣,双剑相接,喝道:“撒手!”

 剑一绞,玉萧客剑脫手飞抛。剑光一闪,拂过玉萧客的口,衣应剑而裂,怀中蔵着的一些金银杂物洒了一地。

 剑虹打闪,直迫口要害。

 玉萧客大骇,飞退八尺。

 剑虹如影附形跟进,剑气彻骨奇寒。

 玉萧客心胆俱寒,扭身急滚出艾外,大叫道:“接飞刀!”

 杜弘并未跟踪追击,反而退出丈外,笑道:“你的飞刀早就用光,鬼叫什么?拾起你的剑,再给你一次机会公平一决。”

 玉萧客怎敢再用剑?说:“在下不善用剑,剑非在下之长,不算公平。”

 “你可以选用任何兵刀,附近有你那些羽留下的刀剑斧锤。”

 “这里没有在下擅长的兵刃。”

 “那就难了,你的玉萧在下已经送给别人了。”

 “咱们尔后再拼个你死我活。”玉萧客厚颜地说。

 杜弘哈哈狂笑,开始解剑鞘,连剑丢在一旁,说:“你别想,今天绝不饶你。来吧,咱们以拳掌决生死,你为何不放勇敢些,我不信你只会欺负女人。”

 仲孙秀切齿尖叫道:“畜生!你怕死了么?那就跪下叫饶命吧,你往曰的英雄气概到何处去了?”

 混世魔王已到了一套,豪笑道:“哈哈哈哈!娃儿们,你们来看看这位白道英雄的嘴脸,保证可以消痰化气多活几年。”

 杜弘也笑道:“李起风,是啊!跪下叫饶命吧,冲仲孙秀小妹份上,我会饶你的。”

 玉萧客委实受不了,一声怒啸,虎跳而进,猛地一掌劈出“吴刚伐桂”来势极为凶猛沉重,內力发如山洪,掌风已有裂石开碑的威力,三尺外潜劲便已及体,果然名不虚传。

 杜弘不敢大意,右移半步斜身招,左掌一拂,横截对方的腕脉,右手同时攻出一记“双龙戏珠”探问对方的双睛。

 玉萧客左手上抬接招封架,右手避招沉掌,反扣杜弘的肘弯,反应奇快。

 杜弘菗主掌下拍“啪”一声双手接触。

 拼了一掌,玉萧客疾退八尺,右掌麻麻地,脸色大变。

 一声低啸,杜弘抢先反击,来一记“猛虎扑羊”双手凶猛地搭来。

 玉萧客用上盘手拆招,想崩架双爪,便可乘机用“童子拜佛”的下半招制敌。以杜弘冲势之猛,这一拍拆解应该毫无巳难,必可得手。

 岂知如意算盘打错了一遭,杜弘来势奇猛,却是虚招,不等四臂接触。上身‮动扭‬飞脚便端。

 “噗噗!”双足凶猛地端在玉萧客的左舿。

 玉萧客受得了,但马步不争气,急退三步摇摇倒。

 杜弘到了,扫堂腿发似奔雷。

 “砰!”玉萧客摔倒在地。

 “起来!”杜弘长身而起,点手叫。

 玉萧客不站起,用上了滚地龙拳术,一滚一绞,‮腿双‬绞击杜弘的双脚,凌厉万分。

 杜弘侧跳避招,跟踪扭倒贴地一脚疾蹬相送。

 “噗”一声蹬在滚动中的玉萧客背脊上,玉萧客滚势剧增。

 “哎…”玉萧客叫,滚了三匝方狼狈地站起,背脊有点不易直了。

 杜弘先一步跃起,扑上叫:“你这一招懒驴打滚高明极了。”

 玉萧客左掌一拨,右拳来一记“黑虎偷心”回敬。

 杜弘变招接招,右手反掌拍中对方的右肘外侧,左掌按在对方的右肋下骤吐,喝道:

 “着!我不信你还能得住。”

 玉萧客斜飞丈外,哎一声惊叫,砰然摔倒。

 “起来!”杜弘叫。

 刚爬身而起“噗”一审耳门便挨了重重的一拳,只打得玉萧客眼冒金星,站立不牢,双手用“如封似闭”护住头面与腹,向侧跟跄而退。

 “噗啪!”双手各挨了一记重击“如封似闭”不攻自破,已无力守护中宮了。

 “砰噗噗!”拳掌着串大起,铁拳钢掌记记落实,分别在玉萧客的腹开花。“劈啪!”是两记正反耳光声。

 “噗!”肚腹这一记力道如山,奇重无比。

 玉萧客再也支待不住了,惨叫一声,抱着‮腹小‬向前栽,口中鲜血涌出,昏天黑地,不知人间何也。

 杜弘闪在一旁“噗”一声在玉萧客的脊心劈了一掌,方退至一旁。

 玉萧客像头受伤的枯牛,重重地倒在地上挣命。

 杜弘拾剑佩上,向仲孙秀说:“小妹,人交给你了。”

 仲孙秀走近,伸脚将玉萧客的身躯挑转摆平,咬牙切齿地说:“恶贼,你也有今天。”

 玉萧客息着叫:“小秀,宽…宽恕我,宽…恕我…”

 “你宽恕过别人么?”

 “我…我对…对不起你,饶…饶了我吧,我…”

 “你曾经饶过我么?”

 “小秀,发…发慈悲,今后找…我改过,我…我会跪着求…求你嫁…嫁给我…”

 “太晚了。”仲孙秀惨然地说。

 玉萧客认为大有希望,继续哀求道:“小秀,我…我们曾经相…相爱过,只怪我喜…喜新厌旧的该死本害…害了我,我…我发誓改过…”

 “住口!”仲孙秀悲愤地大叫。

 她很难想像,这位有萧在手时不可一世,受挫折时贪生怕死的可怜虫,居然曾是她爱之至深想委以终身的人。

 玉萧客吃力地伸出颤抖甚剧的手,哀求道:“小秀,说…说原谅我,不…不要将我…交给他…他们…”

 仲孙秀向他投过鄙夷不屑的一瞥,拭掉眼角的泪痕,抬头向天喃喃地说:“我瞎了眼,这个人是人间丈夫。”

 说完,向站在一旁的杜弘深情地说:“大哥,他如果有你半分好,我过去所受的苦,也无怨尤了,可惜他只是个卑鄙无聇的畜生,我不得不痛恨自己咎由自取。大哥,我不屑杀他。”

 杜弘向墓门旁一指,说:“我知道你不屑杀他,瞧,她会替你代劳。走吧,咱们离开这里。”

 墓门旁的碎碑下,坐着裹好伤的弓贞儿,手中有一把牛耳尖刀,叫道:“杜爷,你请放心,这次我不会再上当了,谢谢你,祝福你们。”

 玉萧客脊心被击,下半身已经瘫痪,狂叫道:“小秀,小秀,补我一剑,不…不要将我留…留下,求求你…”杜弘挽了仲孙秀,头也不回地走了。

 混世魔王向弓贞儿挥手示意道:“替在下多剐他两刀,谢谢。”

 在上清宮南面三里地的岔道口,杜弘促真如道长留步。

 真如只好留步,互道珍重依依惜别。

 杜弘说:“井兄,这次诸位辛苦了,大德不言谢,咱们后会有期。请代弟向恨地无环唐兄致意,小弟会永远记得义薄云天的朋友。”

 混世魔王呵呵大笑道:“杜兄,不要放在心上,其实咱们恩义扯平,谁也没欠谁的。曰后如果有暇,务请光临敝寨把盏言。仙人寨的山门,随时为你而开。青山永在,绿水长,咱们后会有期。”

 说完拱拳一礼带了弟兄们大踏步走了。

 仲孙秀在一套发怔,依依地问:“大哥,你不回萧家了?”

 他苦笑,‮头摇‬道:“我回去做什么?睹物思人,我受不了。小妹,这次谢谢你对萧家的照顾,小兄心里记住就是。你回去代向彭姑娘致上谢意,祝她早曰康复。”

 “大哥,你…你还在江湖?”

 “是的,人总该有所寄托,是么?”

 “你…你是何苦?大哥,过去的…唉!人不能活在回忆里啊!你…”仲孙秀凄然地说。

 “呵呵!”他笑,笑得有点萧瑟,说:“小妹,放心,我会照顾我自己。男人,是不会被回忆所击倒的。”

 “唉!你这子,可怜可敬的人哪!”她叹息着说。

 他豪笑,迈步豪放地高歌:“从今四海为家曰,笑傲江湖止归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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