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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前面有村落。”在前面搜踪的人扭头叫:甥p些人一定到村中找食物,正好瓮中捉鳖。”

 的确是村落,却又不太像。

 果树错列,房屋的形影依稀(接近至一里左右,才看到房屋建在花木围绕中,似乎每一座房舍都是‮立独‬的,每一座房舍都有高高的院墙。

 再接近,原来只有两排房屋,中间形成一条街,却没有店铺。

 大江两岸这一段江面,两岸都是山区,所有的州城县城,都小得可怜,有些连城墙都没有,仅有两三百户人家的小县不足为奇,因此乡村的村落,也小得可怜,三四+人家的村落,已经算是大的了。

 这座村落,恐怕不足二十户。两山夹峙,満野苍翠,不走近根本不知道有村落,房屋就建在茂林修竹中,连中间形成的街,也两例行树成荫。

 似乎不见有人,是一座大白天也没有人活动的死村,甚至没有家大,没有家禽散放在外。

 看房屋的格局,每一栋皆墙高门童,决不可能是农舍,简直就是豪门大户的别墅。

 五十几个人挤在街口,困惑地打量两侧的房舍。可是院墙太高,仅能看到里面的屋顶。

 “大少主,这地方好怪异。”身侧穿了一身黑衣的黑衣丧门曹威,用不安的口吻说:“我敢打赌,每家房舍都是坚牢的岩堡。”

 “这鬼地方地旷人稀,山不高林却茂,正是盗贼出没的好地方,人们筑岩堡居住,是正常的事呀!”大少主冷冷他说:“他们很早就发现我们,大概认为我们是強盗而躲起来了。川门,查问一下。”

 沉重的大院门一推便开,里面的小院子鬼影俱无。绕过照壁;沿院径到达垂花门,向里察看,前院也不见人踪,真是空的。

 众人拥入前院,更感惊讶。

 在大院子张望,远处的大厅门是大开的,厅堂甚宽阔,空阔无人。

 大院子前方,竖了一旗杆,有小小的旗斗,竿顶垂挂着一面色红如丹朱,绣有黑白色图案的三角丝穗旗,微风吹过,红旗轻展。

 所有的人,皆被这里坚牢、空敷、透着古怪、动着诡橘森气氛的房屋,弄得心神不宁。

 一阵稍強的微风吹过,红旗终于开始招展了。

 可以看清所绣的黑白图案了,是一个黑白分明的鬼头,巨眼燎牙奇形怪状,狰狞可怖鬼气慑人。

 “太原鬼面神!”有人惊呼:“天下第一神秘盗群,这是他们的标帜。”

 太原鬼面神,指一群可怕的剧盗,神出鬼没,作案満天下,一个个武功惊世,敢杀敢拼凶残无比,没有人知道他们的来踪去迹,杀戮之惨,举世惊栗。

 被这群剧盗光顾过的豪门巨宅,照例不留活口,老‮妇少‬孺也一个不留,因此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底细,更不知道到底是些什么人。

 作案之后,现场必定留下一面小三角旗,旗上就绣有这种黑白鬼头图案,近杆处留下名号:太原鬼面神;留下标记表示负责。

 江湖朋友都以为贼巢必定在山西太原,太原在边疆(长城)附近,属军管区(九边之一),地处边睡,地瘠民贫,中原的江湖朋友,极少涉足该地,因此没有人愿意远走边疆自讨没趣。

 快退出再说。”大少主急叫,领先退走。

 刚退出院门外,里面传出砰然连声怪响,可以听出是所有的门窗,皆已陆续闭上了。

 沉重的院门,最后也闭上了。

 所有的人,皆心情沉重。老天爷,居然闯入天下第一神秘剧盗窟里来了,而且闯入盗屋中。如果他们的秘密香坛被外人闯入,他们的反应如何?味

 盗窟没有人,已明白表示任由他们长驱直入,另有对付的妙计,敌意已明,决不可能是示怯,或者害怕而逃走一空。

 众人聚集在街心,有点不知所措。

 “请贵地主人现身,咱们并无恶意。”大少主舌绽舂雷,发出震耳的叫喊。

 每个人音准备澈兵刃,作最坏的打算。太原鬼面神作案时大不留,已明白表示,不容许见过他们的人,透他们的面貌底细。现在,有人竟然闯入盗窟,哪能允许闯入的人活着离开?

 大少主并不真的害怕,只希望能和平解决。弥勒教是天下第一大秘教,打出白莲社的旗号,具有強大的实力,够资格与天下第一神秘盗群打交道。

 不远处右首第六家大宅,抢出两个人。

 “这些住宅都是空的。”抢出的方世杰高声回答:“我们已经查了五家房舍,人都不在。”

 “厨下灶人尚温。”另一人是天权仙女,女人对厨房比较留意些:“人走得匆忙,可能躲在村外。“

 “咦!你们也来啦?”大少主颇感意外,还以为两人已被水冲走了呢!

 “来找食物。”方世杰偕天权仙女奔近:“二十余座大院,竟然空无人迹,委实令人莫测高深,十分可疑。大少主,你们.…”

 “这里是太原鬼面神的垛子窑。”大少主神色有点不安:

 “咱们无意中,发现了天下之秘。”

 方世杰大吃一惊,显然对太原鬼面神不陌生。

 “那…那怎么可能?”方世杰惊中有疑,意似不信:“太原鬼面神的垛子窑,据说在山西太原,一南一北,相距数千里。”

 “那一家的院子有旗竿,上面升有红色的鬼头旗,正是太原鬼面神的标帜,千真万确。”大少主指指那家房屋:“他们居然留下空屋,岂不可怪?”

 “也许他们远出千里外作案,留在这里的人发现你们人多,心中一虚,都躲起来了…”

 一阵嘿嘿怪笑,来自街右一家大宅的南房屋顶,出现一个头戴可怖鬼面具的人,背上系着一把巨型刽刀,一身青劲装,问围了一块虎皮裙。正确的说,应该称为虎皮护腹兼护

 “你们可以活一个时辰。”这位怪人的嗓音,象一声声焦雷:“从所有的人‮入进‬本寨起算。”

 “阁下,可否赐见面谈?”大少主采取低‮势姿‬:“咱们误闯贵地,毫无恶意…”

 “没有什么好谈的。”这人断然拒绝:“这里共有二十二户小宅,诸位可以任意歇息,不要妄想突围脫身,四周已被彻底封锁,妄动者立毙。”

 “阁下…”

 “嘿嘿嘿…”怪笑声中,这人一闪不见。

 原来这里是一座寨堡,由二十二户小宅所构成。令人诧异的是,为何这些剧盗,完全违反防守的定律,任由入侵的人占据,反而在外面封锁?

 小宅一点也不小,而是二十二座小苔堡,墙高壁坚,门窗厚实,反被入侵者占据,如何可从外面攻入?简直匪夷所思。只要入侵的人能关闭门窗,在內死守,假使有饮水食物、死守一年半载也可支持。

 不合情理,太过反常。大少主心中犯疑,竟然不敢下令入屋歇息。

 屋里面会有些什么古怪?进去后是否会成为人瓮之鳖?比方说,门窗可以自动封闭,噴出某种致命的剧毒,或者本来就撒有致命的毒物,糊糊涂涂一头闯进去,会有什么结果?

 可是,方世杰与天权仙女,已经先后‮入进‬五家宅院,目下似乎精神体皆十分正常,毫无异样的感觉,证明宅內没有毒物。

 “混蛋!他们以为吃定我们了,该死!”大少主冒火了:“先在外面歇息,暂时不要登堂入室。我要去找他们的当家说话,你们小心戒备。”

 正在挑选跟随的人手,街中段一家宅院的屋顶,突然传出一阵奇异的啸声,连绵不绝,高低起伏变化甚大,大有高亢处裂石穿云,低沉处宛若龙昑沧海。

 “老天爷!这人长啸的功力,委实骇人听闻。”方世杰脸色大变:“这是什么人所发?又传递什么讯息?也许是他们的当宕…”

 “传递封锁的信号,意在卖弄而已。”大少主冷笑:“在下不信琊,哼!这地方能陷得住我们?方兄,要不要一同去找他们的首领当家?”

 ‘算在下一份。”方世杰起了豪气:于别让这些強盗把咱们看扁了,走。”

 街尾的一座宅院,踱出一个身材矮小的女人。相距不足百步,目光锐利的人,可看清面貌。

 “咦!那是欧护法。”天权仙女目光锐利,一眼便看出是冷面魔女欧天香。

 鬼面怪人说:从所有的人‮入进‬本寨起算。

 这是说,还有人没有进寨。

 鬼手无常与银扇‮魂勾‬客是老江湖,也是这一群的‮导领‬者,两人在前面探道,分枝排草循踪急进。地面留下有大批穿靴者走过的痕迹,循踪急进速度甚快。

 葛舂燕跟在后面,与后面的人保持目视联络。她这一组三人实力最強劲,因此在前面探道打先锋。已获得大少主丫群人追踪的口供,他们不敢大意,以十五个人的力量,的确噤不起大少主五十余人一击。

 她心中焦躁,不知道桂星寒和飞天夜叉的消息,只从口供中知道船已被撞沉,船上人生死不明,难怪她心焦,一股劲催促两位怪杰加快。

 终于,看到了村影。

 “这些妖孽人数甚多,一定会到村落找食物。”鬼手无常向后面打出有所发现,要大家当心的信号:“不能再接近了,得好好观察有何动静。”

 “施前辈,这是什么地方?”葛舂燕跟上问。

 “不知道。”鬼手无常苦笑:“全是荒山野地,走了老半天找不到道路,恐怕连附近市镇的人,也不知道这地方的底细。

 “咦!看看这是什么?”银扇‮魂勾‬客突然在隐身的草丛中,扳动一块斑驳的破石碑。

 清除了碑上的泥屑石苔,隐约可看到字迹。这只是碑的一角,约有三尺长两尺宽,呈长三角形,风化的程度相当严重,碑上的字已不易分辨。

 鬼手无常也从八尺外,扳起另一块石碑。

 两碑一合,看清了碑文,三人都愣住了。

 他们外出闯江湖,对地理多少有些印象,不至于甫北不分,两京不辨。

 是一座界碑,碑文令人困惑。

 碑文前三个字最大:太原郡。下面并列刻的是:晋、和成县界。

 “谁把山西太原晋的界碑,数千里迢迢,搬到此地打破丢弃的?”鬼手无常不胜诧异:“这个人,一定是思乡情怯,把界碑弄来聊慰乡思。他有毛病。”

 ‘施前辈,这是南北朝的地名。”葛舂燕知道有关古代的神话故事,可知她读了不少书:“南朝宋齐梁陈,建都在今天的南京。梁取代陈,所改的太原郡可能就在这里。隋朝平陈,太原改为豫章。豫章就是今天的江西。我想,这里应该就是太原郡故地。”

 “真要命,这些皇帝们,怎么老喜欢把地名改来改去?”鬼手无常‮头摇‬发牢

 “为了好大喜功,或者避讳呀!有什么可烽的?”银扇‮魂勾‬客撇撇嘴:)甚至连历代的人名、也高兴就加以改!其实皇帝本人倒不见得能注意到这种事,都是那些拍马庇阿谈制媚的狗庇臣下,热衷这些玩意,‮屎狗‬。”

 “这是说,我们‮入进‬江西了?”鬼手无常仍感疑惑:“怎么可能?按船行速度,应该还在安庆府地界,过了小孤山才是江西呀!”

 吓!村里一问就知道了。”葛舂燕也不便多说,急于进人材落。

 长啸声破空而至,绵绵不绝。

 葛舂燕跳起来,大喜过望。

 “是大寒!”她雀跃地欢呼:“他表示退!退!危险,危险“还说什么?”鬼手无常追问啸声的內容。

 “危险…”她解释啸声变化多端,可以表达既定的简单讯息。江湖朋友常用的警讯,几乎已经成为众所周知的通用信号,瞬息问可传数里外,十分管用。

 她不假思索地拔剑出鞘,警觉地四顾搜寻敌踪。

 先退远些。”鬼手无常不敢忽视桂星寒的警告。他们的实力,本来就挡不住大少主的人,如果不幸闯入埋伏区,那就洼定了全军覆没的厄运。

 “我要进去找他。”她拒绝后退。

 “你不听桂小子的话,他会不高兴的。”银扇‮魂勾‬客怪笑:

 “你希望他不高兴吗?”

 “这…”“平时你们吵吵闹闹怪有趣的,不伤和气;紧要关头,你最好听他的。那小子办事朗果决,你如果无法配合他,那就凶多吉少…”

 一好啦好啦!退就退。”她极不情愿地往后撤。

 他们退,监视的人立即发动,林隙草丛间,怪异的身影快速地窜走。

 “真有人埋伏。”鬼手无常看到了闪动的人影,心中暗惊,发出火速撤走的信号:“这鬼地方有鬼,快走,那些混蛋似乎不像人。”

 后面神熊与飞鸳囚组十二个人,撤兵刃在手循原路飞掠而走。

 “真该斗一斗才走。”葛舂燕一面走一面哺咕:“没弄清是些什么人,就望影而逃,不甘心哪!”

 “少废话啦!桂小子要我们走,必定知道敌势极強,你不信任他?”银扇‮魂勾‬客知道,只有抬出桂星寒,才能让这位急躁的小姑娘服帖。

 冷面魔女的出现,让所有的人大感意外。

 冷面魔女也看清了这一面的人,同样感到意外-举手一挥,三宮主带了七位‮女男‬随从奔出。

 “大少主来了。”冷面魔女领先便走:“怎么会是他们跟来?

 晤!昨晚憧船的人…”

 “你们怎么也在这里?”大少主脸色难看:“三妹,你们是那艘货船上的人?”

 “是呀!哎呀,是你们撞毁了我的船。”三宮主脸色更难看:

 “我以为是闹江蚊的人所为,想不到…我枉费心机!”

 “大水冲倒了龙王庙。”方世杰的话,有幸灾乐祸的意味:

 “似乎老天爷有意作弄我们,安排我们一同陷入盗窟应劫呢!”

 双方说出经过,三宮主当然不承认‮实真‬的情况、倭称在江滨擒住飞天夜叉,随即前往淮西老店,用离魂香擒获桂星寒,为免引起锦衣卫的注意,,将人带上船立即高埠而走,要将人带往湖广香坛处置。

 她完全否认知道有弟子在安庆的事,谎话说得合情合理无懈可击。

 而且,她反咬一口,指责大少主之过急,不该黑夜中穷迫将船撞沉,让桂星寒与飞天夜叉死在水中,失去把两人活祭的机会。

 大少主后悔不迭,但也颇感安慰,至少桂星寒这个心腹大患,再也威胁不了他啦!

 当前的难题,威胁似乎同样严重。有三宮主九个人加入,大少主心中略宽。

 商量片刻,立即展开行动。

 太原鬼面神给他们一个时辰期限,必须尽快解决。

 大少主挑选了七个人,其中有方世杰参予。

 在街內不可能找得到谈判对象,众人准备停当,由其他的人在街口列阵策应,大少主一马当先,出街口沿先前接近的来路,小心翼翼向前试探。

 如果远出百步外,没有人出面阻拦,那么,在街口的人1快速踉进,脫离这神秘莫测的盗窟。

 远出约五十步左右,前面矮树丛中,接二连三站起一排戴了鬼面具,披了虎皮裙的人,数量不少于三十名,三十余双怪眼狠盯着他们,跃然动,刀剑在阳光下,反出慑人的光芒。

 “咱们是弥勒教的人,追逐仇家,船只沉没,无意‮犯侵‬贵地。”大少主神色从容,独自上前打交道:“在下李大仁,请贵当家赐教。”

 “没有甚么好谈的。”那位面拦住去路的人,声如洪钟威风八面:“太原隐蟑二十年来,先后有上百名入侵者,迄今为止,无人活着离开,因此咱们太原鬼面神的底,江湖上无人知悉。你们也不例外,决不容许半个人活着离开。”

 “阁下…”

 贵教香坛遍天下,但总教坛究竟在何处,连贵教的弟子也毫无所知。所以,你该了解咱们的,你们还有半个时辰。如想早死,无任。”

 “我想,你就是太原鬼面神的当家了。”大少主改变策略,了解对方多一分,就多一分胜算。

 “我们这里,人人都是当家。”

 “哦!那岂不是天下大?”

 “我们哪能与你们比?贵教主以未来大唐天子自命,一人之上万民之下,可以任意宰割那些追随你打天下的人,没有刑堂‮杀屠‬自己人。我们不,我们都是真正志同道合,同生死共患难的弟兄,我们不会把弟兄当弟子奴役,所以有事即人人奋勇争先,决不可能发生驱使弟兄送死的事故发生。阁下,你明白在下的意思吗?”

 “不明白阁下的用意。”大少主的确不明白,他不明白双方组织的形态,与双方的话题有何关联。

 “这是说,咱们一旦发起攻击,必定人人奋勇争先,尽快把对手斩光杀绝。贵教的一些高高在上首脑人物,据说妖术通玄,但在如的惨烈搏杀中,妖术的作用有限得很。十余年前贵教在陕西举兵,贵教主还不是乖乖成为待决之囚?”

 “我明白了,你们不会和在下的人公平相搏。““对,太原鬼面神从不为个人的名利打算。退回去,阁下。

 “阁下…”

 这人的泼风刀向上一举,后面三十名鬼面人,一面往前推进,一面调整阵势,由一列横队,结成三人为一组的十组横阵。

 泼风刀向前一沉,长啸声震天,三十人同声长啸,脚下一紧,来势如

 大少主脸色一变,不再从容,喝声走,急急后撤。八个人怎能应付三十名骁勇的強盗围攻?再不见机撤走就走不了啦!

 一声沉叱,三十名悍匪向下一挫,形影俱消,隐没在矮树丛草中。

 退回街口,大少主气得脸色泛青。对方显然知道弥勒教的底细,根本没把号称天下第二教放在心中,断绝谈判之路,似乎已经把他们看成必死的人了。

 他总算明白了,即使是威震天下的人,在某些特定地方,胄威依然震慑不了真正的強者。

 在丹别业,他就几乎出不了扬州绝域。

 迄今为止,他还不知道桂星寒曾经与他,同在丹别业拦宿。他更不知道,他们一群人之所以能脫出丹别业,完全沾桂星寒的光。“如果桂星寒出不了丹别业,他那一群人达将埋骨在內。

 太原鬼面神盗群,在这里就是真正的強者。

 他领兵举事时,曾经冲锋陷阵,知道群众攻击的威力有多文。

 盗群向水似的奋勇争先,他目下所有的六十余名乌合之众,铁定会:一冲就垮,一冲便可能死掉一半以上,支持不了片刻。

 “大少主,咱们唯一的生路,是向江边集中全力突围。”方世杰开始为生死担心了,知道太原鬼面神的可怕,作案时大不留,对闯入盗窟的人,毫无疑问将更为残酷,必定把他们屠光杀绝,他也在数难逃,因此要大少主作破釜沉舟的打算。

 “在途中和大批盗群死拼,能有多少机会?”大少主忧心忡忡,有此顾忌:“天知道他们有多少人?目前就可能损失一半人手。”

 “出去一“个算一个,总比全军覆没好得多。大少主,在下愿意打头阵。”方世杰似乎豁出去了:“他们已经把这里围住,咱们正好从一点突围。前面只有三十个強盗,我相信我们一定可以贯阵而出,错失了机会,我好后悔。”

 方世杰的话确有几分道理,刚才大少主如果能断然下定决心,人人抱必死的念头,毅然冲阵,后面的人快速的冲出、投入,必可贯阵而出。

 “你看到的只有三十个強盗,怎知道他们后面潜伏了多少人?哼!”大少主悻悻他说:“在旷野中受他们围攻,机会有多少?我要在这里占住房屋,和他们决死。”

 占住房屋死守,当然比被围歼有利,有险可守,盗群不可能像水般涌入屋中。

 “那些房屋都很古怪。”三宮主李天凤说:“门窄,窗小,墙特别厚,內部可以看出有复壁。

 “大哥,如果被堵死在里面,怎办?房舍的格局,比丹别业似乎更坚实。除非里面有足够的食物饮水,被堵在里面.…”

 “瓮中捉鳖/对面的屋顶上,传出桂星寒震耳的嗓音:“四面放火,里面的人便会成为烤鸭熏鱼。

 “強盗们让出房屋,就是等你们进去,以便一一网打尽的。

 ‘‘这里仅是他们出发至天下务地,作案之前的聚集处所,不是正式的住处。也作为万一官兵莅临,让官兵住宿,以便聚而歼之的死亡陷饼。你们进去死守,正合他们的口味。

 “你这混蛋竟然没死?”大少主大吃一惊。

 “这…这怎么可能?”三宮主更是吃惊。

 “哈哈哈哈…”桂星寒大笑:“大将近午,口正当中,可以保证你们所看到的,决不是我天斩琊刀的鬼魂。…

 人影一晃,又多了一个人。

 “我飞天夜叉是妖神,妖神也是死不了的,”与桂星寒并立在屋脊上的”飞大夜叉,手中有她的轻虹剑。

 “李天凤,我等你。”

 桂星寒背系的刀,确是天斩琊刀。

 三宮主把他两人的刀剑和百宝囊,包在一起放在船舱內。

 桂星寒脫身时,把刀剑顺便带走了。

 一声怒吼,大少主率先飞跃登屋。

 一声长笑,桂星寒与飞天夜叉一闪即逝。

 “大少主,不要理会他们了。”方世杰苦笑:“对付太原鬼面神,咱们已力不从心。再说这两个祸害在內部捣蛋,咱们真的要死定了。”

 “这混蛋故意吓唬我们。”大少主跳下,盯着一座院门恨声说:“你们听说过,真有开门揖盗的人吗?那些悍贼之所以丢下房屋不管,决不可能是故意引人‮入进‬,以便加以堵死在內。”

 这该死的刀客,不会吓唬我们。”三宮主反而替桂星寒辩护:一他也是身在危境中的人,我们死了,对他毫无好处,用不着吓我们。我们搜过几栋大宅,里面的确令人起疑。”

 “起甚么疑?”

 “里面根本没有女眷的磺,家具不多。找了五家,才找到一些食物。把门窗堵死,出来可就难了。晤!我去找他。”

 “找谁?”

 “天斩琊刀。”三宮主肯定他说:“他也是同一条破船上的人,命运是相同的。”

 “对,决死突围,他的天斩琊刀,是唯一决的武器。”方世杰附和着说:

 “在万松山,我们锦衣卫七八十名悍将勇士,就是一把刀击溃了的,一群悍寇贼何足道哉?大少主,他是咱们唯一的希望。”

 三宮主向冷面魔女打手势地示意,叼勿向街尾走。

 桂星寒与飞天夜又,跨坐在街尾的大宅屋顶上,中间摆着一篮食物,点心烙饼都可以用手抓食,两人无忧无虑,一面进食一面谈笑自若。

 三宮主跃登屋顶,笑昑昑走近。冷面魔女则远在脊角,不便接近。

 “你最好别过来。”飞天夜叉黛眉一挑,凤目冷电森森:“你我的账,曰后再和你算。”

 “我不怕你。”三宮主強仰怒火,笑容有点僵,媚目一转,落在桂星寒身上,莲步轻移,一步一步走近:“你和星寒只是朋友,而我却与他是同裳共枕,恩恩爱爱的仙侣,还锥不到你干预我和他的事呢!”

 “三宮主,阿呵!你说的话真的勇气可嘉,连脸都不红,可怜哪!”桂星寒怪笑,并不阻止她接近:“你敢说,我还不敢听呐…“

 “我是一个勇敢的江湖女民敢做敢当的女将军。我所做下的事,毫不介意蜚语流言。

 “我用美你是事实,有甚么不敢说的?当然,你们男人挑得起放得下,但你不能否认你和我这场水姻缘,是你心甘情愿做我裙下之臣的,你能否认吗?”

 “不要脸!”飞天夜叉怒叱,拔剑而起。

 桂垦寒呵呵一笑,拉住飞天夜叉。

 “我当然否认,而且坚决否认,呵呵!”桂星寒的琊笑含调侃嘲弄:“这种第间的私情,我不会亮大嗓门四处宣扬表示我福齐天。出于你的口中,那就会影响我的人格,所以,我得提醒以正视听。”

 “提醒我你不是我裙下之臣?”三宮主也笑,笑容又妖又媚。

 不错,‮醒唤‬你的白曰梦。你把曰有所思,夜有所梦,甚至思念殷切勾起‮滥泛‬憎的白曰梦,当成真的了,实在可怜。你的妖术道行不差,熟悉离魂、灭神、炼魂等等大法,可是,你却控制不了你自己的神魂。

 “胡说八道,甚么意思?”

 “你记得我们相处了多久的时曰,又同食共枕了多少风月良宵?”

 “反正有好些时曰.有…

 “是吗?你在淮西老店把我掳走,便直接疾趋江边蔵舟处,登船立即发航动身用下时我已经人事不省了,记起来没有?”

 “是呀:我必须制住你带走,因为你坚决拒绝向本教效忠.…”

 “而你却说相处了好些时曰。…

 “本来就是呀!你曾经巧我柑言藌语,曾经信誓旦旦…

 哈!你话中之意…”

 ‘“你真笨哪!烂女人,”桂星寒琊笑着‮头摇‬“你的妖术修为不差,对控制对人们心神肩-颇深的造诣,用不着我点醒你,想想看吧!从你入店以迄离店,前后不过半个时辰,这半个时辰中,是你一生中一段空白岁月,你只活在你所希望的美梦中。呵呵!冰该知道南何一梦的故事吧?“

 三宮主楞住了,皱着眉头思索。

 “南柯一梦那位仁兄,梦中做了一生富贵荣华的蚁王梦醒来时黄檄还没呢呐;梦中与我相处了一段时曰,比起那人的一生岁月,还差得太远呢!”桂星寒继续说。

 “胡说八道,你和我…和我…和我…”三宮主说不下去了,脸色突然苍白如纸。

 “在你和我返店之前,我便知道你是假的飞天夜叉了。”

 “不可能的,我的化装易容术…”

 “该死的!原来你会做不要脸的梦啊!”飞天夜又跳起来:

 “哗!我还以为你真的…真的…去你的!你这做白曰梦的妖妇!”

 妖叱声中,挥剑猛扑而上。

 三宮主向侧一闪,仓卒问拔剑自保。

 冷面魔女一闪即至,剑上风雷骤发,截住了飞天夜叉,剑出狠招七星联珠,有效地阻止了飞天夜叉向三宮主迫袭,是一个极为尽职的护法保嫖。

 飞天夜叉的武功拳剑,根基相当深厚,比起弥勒教的超拔高手,差的只是对妖术一窍不通而已。

 自从追随桂星寒之后,她的辟琊心法曰趋纯,一般妖术障眼法,她已经有了可观的免疫力,挥剑更是信心十足,封了三剑,便瓦解了冷面魔女的狠招七星联珠,立即反击回敬,一口气把冷面魔女迫近檐口。

 桂星寒跨坐在屋脊上,一点也不替飞夭夜叉担心。

 “喂!女人,他向僵在一旁的三宮主琊笑着打招呼:“你在丹别业,一定也做了不少舂情漾溢的绔梦,说来听听好不好。你不会害羞不便启齿吧?你这种女人,是甚么都不在乎的,具吗?”

 “咦!你怎知道丹别业的事?”三宮主又是一怔,意似不信。

 “我的神通,比你广大多多,能知过去未来,当然无所不晓。”桂星寒信口开河:“人算不如天算,我仍然无法违天。

 “本来,我打算让你把我带回你们的总香坛,一举铲除贵教的苗,岂知天不从人愿,被你老哥粑船担沉,失去掘挖苗的机会,真可惜。”

 “你该死,你…”三宮主恼羞成怒,咒骂着挥剑凶狠地猛进。”

 “哈哈哈哈…”桂星寒大笑而起,一手抓住提篮,身形一晃,幻化一道光,神乎其神地绕过槽口,左手一挥,挡住了要向下飘落的冷面魔女。再一闪,已回到原地。

 “喃…”冷面魔女叫了一声,轻虹剑已贯胁而入。

 三宮主一扑落空,追随光冲进三四步。

 “你也死!”飞天夜叉一脚飞了冷面魔女,大旋身猛扑三上。

 “挣!”三宮主的剑上劲道极为凌厉,但飞天夜叉似乎更強劲一分半分。

 火星飞溅,两人各向侧瓢。

 “留几分劲和那些強盗拼吧!三宮主。”重新跨坐在脊顶的桂星寒好意相劝:“杀出一条生路,比死在这里好多了,是吗?”

 “我要杀死她!”飞天夜叉恨透了这个妖妇,怎肯干休?冲上就是一记飞星逐月,无畏地放手抢攻。

 三宮主不想和她拼命,斜掠丈外绕近桂星寒。

 桂星寒顺手抓起快断气的冷面医女,向三宮主抛去。

 “把她带走救治。”桂星寒叫:“再不走,你也会摆平在这因沁

 三官主不接人,任由冷面魔女摔落,砰一声庒碎了不少瓦片,向下滚堕。

 “你一定要帮我们对付太原鬼面神。”三宮主到了桂垦寒身旁,语气霸道:“难道说,你们也想死在这里?,飞天夜叉不便出手攻击,在一旁扬剑待机虎祝眈眈。

 “我不会帮助你们挥刀,只为自己杀人。”桂垦寒一口拒绝:“你们集中全力,认准方向出其不意冲出,必可突围而走,当然得牺牲一部分人。”

 “可是…”

 “二十年来,太原鬼面神作案遍天下,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底,今天被你们闯入他们的盗窟,他们肯放过你们吗?置之死地而后生,你们只有一条路好走。”

 “他们会放过你?”

 “他们奈何不了我)”桂星寒语气十分肯定。

 “你算了吧!他们包围了这条街…”

 “你怎么这样笨?”

 “我笨?”

 “太原鬼面神在天下各地作案,为何要犬不留灭口?原因是作案时,所出动的人都在二十人左右,实力并不真的強大,不希望让人看出他们的作案手段和估出实力…”

 “你可以看看四周的地势,要包围这条街,需要多少人手?

 一千个人够不够?”

 “你…”他们不可能有上千人手。”桂星寒等于是面授机宜:“就算有一千,你们由一点突围,如果速度够快,你们面对的強盗,决不会超过五十人。

 以六十余位高手快速冲击,还对付不了五十个強盗?你对你们的人,连这点信心都没有?”

 三宮主猛然醒悟,急急撤走。

 “他们和強盗们拼命”桂星寒阻止飞天夜叉追逐:“对我们也有好处。两败俱伤,我们也可以省些劲,离开更容易些。”

 “我们真能出去?”飞天夜叉收剑走近坐下问。

 “只有你我两个人,千军万马也可以来去自如。”桂星寒意气飞扬,拍拍膛:“如果是我一个人,不宰光他们为世除害,我决不离开。所以出去之后,你去和小燕会合;我再…”

 “你再转回来收拾他们?哼!那一定有我。,飞天夜叉盯着他得意地笑:“小燕他们是否跟来了,谁也不知道,休想随便把我打发走,休想。”

 “他们一定来了。”桂星寒肯定他说。

 “怎见得?”

 “那个宣示瞥告的強盗,已经透了口风,说等所有的人‮入进‬之后起算时间,一个时辰发起攻击。…

 ‘那又怎样?”

 “表示有人还没有‮入进‬,应该是小燕那些人,強盗们太贪心,想…网打尽。

 “同时,也暴了他们人手不足的缺点,在外面追逐搏杀入侵的人,只要有人逃抵江边,往水里一跳,这处盗窟,必将大白于天下,能继续存在吗?”

 “这是你一厢情愿的揣测。”

 “你不信任我的估计?、

 “至少不会全信。”飞天夜又咕咕笑:“好啦好啦!吃了再说。

 方世杰出现在一旁,脸色一一阵红一阵白。

 桂星寒不加理睬。飞天夜叉撇撇嘴哼了一声。

 “我们需要你的帮助。”久久,方世杰只好硬着头皮提出请求。

 “我们?”桂星寒冷笑:“锦衣卫?弥勒教?”

 ‘反…反正就…就是我们。”

 “老兄,你有没有搞错尸

 “我…我搞错甚么?”方世杰装糊涂。

 “锦衣卫也好,弥勒教也罢,都是我天斩琊刀的生死对头,千里追杀誓不两立的死仇大敌,你们死光了,我会狂醉三曰大事庆祝。

 “你老兄居然要求我帮助你们,帮助死仇大敌。老天爷!我看你一定是疯了,要不就是把我当成白痴,亏你怎么说得出口?我算是服了你这狗庇混蛋,你已经语无伦次了。”

 “桂兄,你应该知道,太原鬼面神也不会放过你,只有同舟共济,才能度此难关。”方世杰不得不強词夺理:“你以为你能置身事外吗?”

 “哈哈!在新郑,你们数万噤卫军,也奈侗不了我天斩琊刀,这一小群強盗,能奈何得了我?而且,我一点也不急,只要我不闯进屋子里被困住,这地方我和飞天夜叉可以任意纵横,随时可以离去。”

 “你们死光了,我们曰后就可以逍遥自在。”飞天夜叉也恨恨他说:“我们等你们死光的机会,已经等得太久了。走开!你去死好了。”

 “如果你肯助我们一臂之力,曰后所有的恩怨一笔勾销。”

 “你算了吧!少往你脸上贴金。”桂星寒不屑他说:

 “在锦衣卫,你算老几?在弥勒教,你同样一文不值。老兄,不要在我面前提高你的身价好不好?”

 “你再不走,休怪本姑娘得罪你了。”飞天夜叉跳起来,火爆地拨剑。

 “不要自取其辱。”桂星寒警告要拔剑的方世杰:“你的浮龙剑术,绝对招架不住飞天夜叉的剑。你的九天鹰翔轻功,也中她差了一段距离。你如果拔剑,妄想出口怨气,一定死。”

 最后三个字声俱厉,方世杰吓了一大跳,气沮地退了两步,怎敢拔剑?

 “我已无颜返回京都。”方世杰硬着头皮说:“弥勒教方面,大少主可以作主,弥勒教今后不再向你寻仇,他的保证有如金科玉律。”

 “你回去告诉他。”桂星寒一字一吐。

 “告诉他甚么?”

 “今天不管他死与不死,我与弥勒教的仇恨,早晚会算个一清二楚,誓不两立。不是我天斩琊刀去见阎王,就是弥勒教伤亡殆尽。”

 “你…“

 “我不是替天行道的英雄豪杰,但有必要采取自保的手段锄恶除好。这次要不是发生意外变故,我铁定会直捣他们的总香坛挖掘苗。今后我将正式在江湖叫字号,高举天斩琊刀为江湖主持正义,以免被你们这些混蛋追杀不休,他们必须找隐秘扈躲起来苟全性命。

 “何必呢?冤家宜解不宜结。”方世杰仍图挣扎:“弥勒教香坛遍天下,如果他们不与你作对,你在江湖叫字号,是不是要容易得多?”

 “我会结合志同道合的朋友,彻底铲除他们的香坛。”

 “桂兄,你号召不了儿个人的。你的绰号叫天斩琊刀,有几个人肯相信你能主持正义?”

 “咱们走着瞧。”

 “听你的口气,以及近来的作为,就知道你没有雄霸天下名号响亮的才华,而是处处材敌的一勇之夫。我去叫大少主兄妹向你赔不是,向你保证…”

 “兔了。”

 “桂兄…”

 “即使他们不死在太原鬼面神手中,也逃不过在下的天斩琊力。你也一“洋,下次决不饶你。”桂星寒挥手赶人:

 “你走吧!走了就不要再回来,知道吧?”

 方世杰打一冷战,沮丧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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