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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十 章 沼泽古宅
 他们刚刚到达树下,前面小径折向处的树林前端,大踏步转出一个脸色铁青,相貌奇丑的花甲老人。

 他那身破灰袍快成了破古董了,但却有华丽的饰品,间那只大革囊也相当的岔眼,小眼睛冷电四不怒而威。

 毒王咦了一声,讶然道:“你们看谁来了?天下并不大呢。”

 来人渐渐走近,逐渐看清了向路中的毒王,老远便举手打招呼,八字秃眉一轩,脚下一紧说:“百里兄,久违了。”

 毒王呵呵一笑,说:“隆老兄,一别三年,隆兄的风采依旧。

 老当益壮,可喜亦可贺也。”

 “好说好说,百里兄一向可好?”

 “还过得去。请到树下歇息,兄弟替你引见几位朋友。”毒王百里长风向树下伸手虚引。

 老人的目光,森森地打量毕夫子五个人,信步走向树下。

 他盯着歇息仍不肯除下遮帽的人说:“法本大师头上有包中和遮帽,但发光秃秃,难瞒行家法限,何不除去遮帽。

 大家谈谈岂不甚好?”

 毒王忙抢前两步,转向华夫子一伸手说:“隆老兄,这位就是…”

 “顺天王廖兄,兄弟没猜错吧?”老人抢着说。

 法本立即取下遮帽,脸上有可怖的杀气。

 毒王也脸色一变森森地问:“毒无常,我看你是愈来愈不聪明了。”

 毒无常淡淡一笑,丑陋的脸庞似乎更丑了,说:“论机谋,我毒无常的确甘拜下风。诸位的事,已经不是秘密。”

 隆某来自乌江镇骆家,特为八爪蜘蛛请命。”毒元常泰然他说。

 法本冷哼一声,语气冷酷已极:“佛祖也救不了这贪生怕死的孽障。”

 “何必呢?”毒无常口气依然平静:“何况他们三兄弟已经躲起来了,乌江镇已风声鹤唳,草木皆兵,诸位闯进去,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你是来做说客的?”毒王问。

 “主要是想助诸位一臂之力。”

 “凭你?”

 “不要小看我毒无常,百里兄。兄弟当然另有私心,助诸位一臂之力并非是为了江湖道义。”

 “你是说…”

 “兄弟与神龙子誓不两立,不死不休,杀徒之仇誓在必报。”

 “那小辈势孤力单,身中奇毒已是个半死人,犯不着和他拼命,斗一头困兽智者不为。

 目下他还在和州八公山附近找咱们的线索,你去找他好了。”

 “他在找蛇郎君的下落…”

 “蛇郎君已死了三个月,他的坟墓已经野草青青。”

 毒无常哈哈大笑,笑得令人骨惊然。

 “你笑什么?毕夫子不悦地问:“无礼!你知道你在对谁说话?”

 “当然是笑你们,就凭一座坟墓。你们就相信蛇郎君死了?你们对蛇郎君的事知道的有多少呢?兄弟在九江,曾经碰见茅山三圣宮的云栖观主,他与邻近的清虚下院主持法师清尘是知,两人也是兄弟三年前的旧识。云栖观主的俗家身份,世问知道的人屈指可数,兄弟就是其中之一。不错,他的针上奇毒举世无双,百里兄虽号称毒工,恐怕也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兄弟也同样惑,但却知道天下问除了云栖观主自己有解药之外,还有一个人。”

 “你是说蛇郎君?”毒王问。

 “不错。”

 “但他已经死了。”

 “兄弟又要笑了。”

 “没什么可笑的。”

 毒无常并不笑,颇为自负他说:“兄弟已经详细检查了银剑应奎抬回乌江镇的五个人,他们已成为白痴。”

 “那是周小辈做的好事。”毒王说。

 “督脉四要被制,固然可令人残废,但脑户与強间仅可令人昏不醒,决不会令人成为白痴。筋缩仅可令人菗筋痉孪,不会手脚关节僵死。起初兄弟大感惑,后来经过详尽的检查,方发现问题所在。”

 “你发现了什么?毒王问。

 “他们的小腿,皆有被蛇咬的两个齿孔,‮肤皮‬虽已恢复原状,但是齿孔并没有完全愈合。这是蛇郎君的杰作,制督是掩人耳目的障眼法,令人变成白痴的是蛇毒。如果蛇郎君真死了,难道是他的鬼魂从坟里爬出来祟人吗?”

 “哎呀!毒王脫口叱“你怎么啦!毒无常问。

 “我记起来了,詹二爷是蛇郎君的唯一知,蛇郎君在江湖人缘并不佳,但知好友死了,至少也该替好友料理料理后事。

 北窝港蛇郎君的坟墓位洪山洼下,一丘荒坟一块未刻立墓者具名的石碉,草草了事是何道理?难道说,詹二爷希望好友永世不得翻身?那地方根本不适于埋葬人的。咱们上了詹二爷的当了!”

 毒无常冷冷一笑说:“如果周小辈找到了蛇郎君,你们还能等他寿终正寝吗?他年轻得很呢。诸位,要不要在下助诸位一臂…”

 毕夫子向一名中年人挥手,斩钉截铁他说:“去通知后面的人,咱们回和州找他。”

 “兄弟先前往探消息如何?毒无常自告奋勇。

 “那就有劳隆兄了。”毕夫子客气他说。

 “好说好说,这件事在下也有份。”

 “晚上咱们在詹家会合,白天咱们不能在城內活动。隆兄知道峨嵋山詹家吗?”毒王问。

 “一问便知,不劳百里兄耽心的。那么,在下就先走一步了。”毒无常说,立即告辞动身。

 一个脸色姜黄,花白头发抗了一个道士髻的老人伸手虚拦,皮知不笑的以沙哑的声音说道:“隆老兄,咱们结伴同行,彼此之间也有个照应,而且在下认识那周小辈,你说如何?”

 “你老兄是…”

 “在下姓张,张大为,与隆兄同行,也许会大有作为。”

 “是真名号吗?”毒无常追问。

 “有关系吗?姓名仅是一种记号,天下间姓张的人很多,你老兄叫我张大为也没有什么不便吧?”

 “也好,咱们走吧!毒元常欣然同意了。

 他想能和顺天王定在一起的人,决不会是庸手,多一个高手结伴。总比一个人冒险问好得多。

 回路上碰见了姬老庄主一行十二名‮女男‬。

 张大为昂然而过,毒无常仅仅瞥了他们众人一眼,并不知姬老庄主一群人的底细,也未介意。

 半个时辰后,前面出现一座三家村。

 在路旁的茶亭中,一个其貌不扬的老人,正在亭中用茶碗喝茶,似乎有点耳背,并未听到接近茶亭的脚步胄。

 张大为在毒无常的耳畔低声的嘀咕了几句话,直向茶亭走去。

 蓦地伸手轻拍喝茶老人的肩膀,冷冷地问道:“老门子,你怎么在此地呢?”

 那是詹二爷府上看门的老门子。

 他脸上一无表情,爱理不理的放下茶碗,有气元力地问:“大爷,老汉不认识你,大爷有何贵干?”

 “我却认识你。”

 “你是…”

 “詹二爷搬到街上去住了,你怎么不在山下的别墅看家?”张大为问。

 “哦!山下的别墅已经不敢再派人看守了,敝主人被一群凶神恶煞吓破了胆,那地方不能再住了。老汉在詹家过了大半辈子,现在二爷已用不着老汉了,昨天回老家看看亲友,今天赶回城向二爷辞工,老家田里的收成还好,老汉真该回家过几年平安曰子了。”

 “哦!你要回城?詹家的别墅已经没有人住了?”

 “是的,詹二爷说打算卖掉算了。”

 “记得你家二爷住在巢湖的朋友宰父卓超吗?”

 “哦!记得,宰父大爷去逝的消息传来,我家二爷便亲自赶往北窝港善后,来回整整花了半个月呢。”

 “那次你也随詹二爷去巢湖,为宰父卓超料理后事?”

 “哦!没有,老汉只知道看门,一辈子也没有离开过和州的百里以內,再说去了也帮不上忙。”

 “你对宰父卓超这个人,知道得多少?”

 “老汉只见过几次面,一年中他来作客不会超过两天。那是一个很不好说话的人,一来就躲在二爷的药室足不出户。真正说来,老汉对他可说一无所知。你知道打听宾客的底细,那是不应该的不忠行为,老汉是一个本份的人,从不过问看门以外的事。”

 “那么,只有詹二爷知道宰父卓超的一切了。”

 “是的。”老门子显得不愿多说,语气懒洋洋地。

 “你要走了吗?”

 “是的。”

 “詹二爷的家在北大街附近,那是他以前行医的店面吧?”

 “是的,昨天老汉告假时,听二爷造要到乡下躲几天,街上不一定‮全安‬,占据别墅的那些人,都是可以高来高去的杀人放火大盗。躲到乡下去比较‮全安‬些。”老门子话兴又来了,虽然语气仍是冷淡无力。

 张大为堆下笑,笑得琊琊地,说:“不错,到乡下去躲一些时曰比较‮全安‬,乡下在何处?”

 “在千秋涧旧斗门附近。二爷祖上在那儿买了地,那时历湖和鄂湖水涸,斗门废塌了,官府辟田政领。但那儿地势低,每年舂夏之间皆闹水灾,二爷一直就很少过问祖宅的事,那地方很清静,避风头的确是好地方。”

 “你知道祖宅的所在地?”

 “不知道。”老门子直‮头摇‬:“没有去过,要走上一二十里,来回要一天工夫,连二爷也很少去。”

 张大为向毒无常打眼邑示意,然后又向老门子说道:“该走了吧!我们也要进城,一起走吧。”

 老门子向亭左不远的三家村一指,拒绝道:“两位请先走吧,老汉还要等人。李家的小虎是东街杨家的长工,老汉等他一起走,在路上他可以扶我一把。唉!人老了,也就不中用了,走不了二三里就上气接不了下气的,路上没有人照应是不行的。”

 张大为不再多留,谐毒无常动身。

 毒元常一面走,一面说道:“张兄,在下认为把人带走乃是。

 上策,虽说他什么都显得不懂。”

 “隆老兄,带一个老朽,岂不耽误脚程?万一他在人多处一叫嚷,咱们岂不落了嫌疑?

 你放心,后面的人大部分皆认识老门子,毕夫子不会放过他的。”

 “哦!毕夫子真是顺天王?”

 “他是与不是与你何干?张大为正间。

 “张兄,在下不在乎你们是谁,也不在乎你们要做些什么,但树大招风,你们亮身份到处问,会出批漏的,江湖人对你们这些打江山的好汉敬鬼神而远之…”

 “那你为何又与咱们合作?”

 “在下要的是周小辈,这叫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呵呵…”毒无常用一阵大笑结束不愉快的话题。

 张大为也嘿嘿笑,说:“你口说不在乎,其实心里并不是没有顾忌。告诉你,如果你害怕,离开咱们远一点,以免遭了鱼池之灾。咱们并不想到处招摇。几乎没有任何人知道咱们的下落后官府也把顺天王忘了。城门。再也见不到悬赏追缉的榜文。”

 “而现在你们竟公然亮名号,是何用意?”

 “那也是万不得已的事,江西之行,周小辈恨重如山,被他查出了咱们的底细,走漏了风声。宁王志大才疏,李天师胆小如鼠,竟然食言毁约,严噤咱们‮入进‬江西以免碍他的事。

 最后擒周小辈的大计,因李天师的介人而功败垂成。咱们的出现,昅引了各地方人士的注意,可说目的已经达到了,以进为退,事非得已的。”

 “这么说来,你们是有意张扬,另有图谋了。”

 “不…不谈这些,赶路要紧。”张大为掩饰他说,已发觉自己失言。

 永旭与冷魅住在西大街的悦来客店里,午间至食厅进膳。食厅內食客众多,两问门面的店堂几乎座元虚席。

 两人在窗角一桌进食,永旭突然低声道:“右面第六桌那位食客,你看像不像詹二爷家的老门子?不要盯着他看。”

 “是他,错不了。”冷魅说。

 老门子与三位食客占一桌,各自叫了简单的饭菜埋头进食,神情木然死样怪气,与那天在门外挡驾的神态并无多少不同。

 “怪事,他为何不在詹家进食?詹家在北大街,他怎会跑到西大街客店的食厅来进食?

 似乎不合情理。”永旭哺哺他说。

 “也许詹家离开峨嵋山别墅之后,迁回街上自己不起伙吧。”

 冷魅提出解释。

 “理由不够充分,詹家一门三十六口,不起伙怎成?那是不可能的。”

 “不必管詹家的事了,永旭,你今后有何打算?赶走银剑应奎弄巧反拙,毕夫子失去了耳目,我们也失去了追查的线索,显然这银剑应奎怕死鬼,把顺天王逃匿此地的消息太早传出,打草惊蛇让顺天王溜掉了。”

 “他会回头找我的,风声一过他就会回来,他知道我不放过他,他也不会轻易地放过我的。”

 “他已经明白的示怯,怎敢再来找你?”

 “他何时明白的示怯了?永旭讶然问。

 “那天在詹家,六比二占了绝对优势,但他竟然以释放詹家三十六口,来换取你赴约的条件,不是明白的示怯了?”

 “不然,你还没有看出来?其一,天快亮了,惊动官府他走得了?其二,他知道艺业胜不了我,占不了便宜。其三,他们虽有六个人,但另三位拘噤人质的仁兄不堪一击,以三比二,他毫无制胜的把握,很可能他会失手。其四,当他看清了霜华剑,便知道输定了,他的五行遁术固然了得,但宝刀宝剑却是五行遁术的克星,如果他胜不了我,想借五行遁术遁走已是不可能了。如果那天我不理会詹家三十六口的死活,我定可与他排个同归于尽。唉!真不知道该到何处去找他们了。”

 “何不到巢湖北窝港蛇郎君的坟墓那儿碰运气?也许他在等你赴约呢。”

 “不可能的,有人发现昨晚有不少黑影越城而走,往东向江边而去,显然的已经乘船走了。咱们尽半天工夫打听,如再无发现,明天到江边去查查他们的去向。咦!老门子是何时走的?”

 老门子已不知去向,桌上的碗筷仍未撤去。

 “咱们只顾说话,忽略了他。”冷魅说。

 一名店伙含笑走近,陪笑道:“请问哪一位是姓周的?”

 “在下姓周。”永旭答。

 店伙从菗底摸出一封信递过说:“有一位小哥将这封信交给小的,说要转一位叫周永旭的客人,周爷的台甫是…”

 “在下正是周永旭。”

 “那么请收下。那位小哥说,不要回音。”

 “谢谢。”

 店伙走了,永旭盯着未封口未具款式的空白封套发怔,疑云大起。在和州他人生地不,谁会送信给他?

 “拆开来看看,说些什么?”冷魅催他拆信。

 他相当小心,用筷子夹出信笺,展开念道:“顺天王将至千秋涧;曰斗门附近詹家宅,找詹二爷追问蛇郎君下落,有兴来乎?”

 “谁具的名?冷魅问。

 “没有具名,没头没尾的无头信。见了鬼啦H顺天王不是已经从詹二爷口中,问出蛇郎君的死讯吗?怎么又到詹家的祖宅去找詹二爷追问?”

 “真是怪,这封信难道是顺天王布下的疑阵,引我们去人伏?”

 “这…不像。”

 “你打算怎么办?”

 “去走一趟。”永旭断然他说。

 “可县…”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咱们小心一些,也许真是如你所料的陷饼,但总算是线索,不人虎焉得虎子?今晚我就动身,你在城里等我。”

 “你不要我去,我自己去。”冷魅寒着脸说,赌气丢下筷子不吃了:“要不去大家不去,我陪你到南京找郎中。”

 “好吧!我们都去。说真的,如果你不去,我挡不住他们的爪牙,无法行致命的一击,成功无望。食罢,我们去打听千秋涧旧斗门的所在。”

 千秋涧旧斗门不难找,在城西北不足二十里。

 千秋涧是一条小河,原是历湖和鄂湖的出水口,入当利浦人江。

 历湖最大,长二十里阔十五里,水入鄂湖。

 下游在千秋涧建了斗门,管制湖水以利灌溉。

 但在数十年前两湖突然干涸,官府辟为农田,斗门便失去作用。

 目前的历湖鄂湖皆名存实亡,千秋涧快变成小沟了。

 那一带地势低,雨一‮便大‬尽成泽国,沟渠纵横,而且有不少的沼泽地。人畜陷入势必葬身在內。

 遍地的芦苇形成不少的绝地,即使是大白天,也难免失在內。

 詹二爷的祖宅在旧斗门西北约五六里,四面都是沼泽,小径四通八达。

 三十年前仍有十余户人家,但是水患年年加剧,所有的人都迁走了,陆续留下空屋任其腐朽。

 詹家的人是最后迁走的。

 他们每年派人来洒扫清理祖宅,冬季偶或来住上三五天,附近的农舍皆已成为莽莽的荒原了。

 事实上,这里已成为无人居住的弃村,供附近经过的村民作为歇脚避雨的处所。

 然而真正能聊避风雨的房屋,连詹家的祖宅算上,还不足五家呢,其他的房屋皆己先后‮塌倒‬了。

 天一黑,这里便成为狐鼠的游乐场。

 満地的萤火,沼泽中鬼火明灭不定,栖息在內的成群水鸟,受惊的时候声势是十分惊人的。

 因此,一到了晚上,没有任何人走近这一带的沼泽地,鬼打死人传出了不少恐怖的怪传闻。

 相距最近的村落也在七八里外,西北一带更是二十里外方有村落。

 破晓时分,;曰斗门东南六七里的鹤村前歇脚手,姬少庄主姬岚与乃商婉如,在此地会见了先到的毒无常和张大为。

 “张老前辈,情形如何?家父派晚辈前来讨消息。”姬少庄主恭敬地问。

 “詹二爷带了四个人,是昨天午后动身的,乘坐四乘小轿,偷偷摸摸动身,直抬进詹家祖宅去了。”张大为说。

 “老前辈跟去看了吗?”

 “跟去了,轿打发回城,三个仆人在打扫屋子,其中有老门子在內。昨晚你们没把老门子弄到手?”

 “沿途并未发现老门子,老前辈留下暗记的茶亭附近,三家村民根本不知那位老门子的去向。”

 “哦!算他命大。毕夫子也该来了吧?令尊呢?”

 “后面四五里那一带村落,民壮不断四出巡逻,夫子他老人家认为不宜白天前来,传下话请两位觅地潜伏监视,晚上来擒詹二爷。”

 “你们这算什么?难道都是些怕死鬼?毒无常不客气他说:“三四个手无缚之力的人,一批虚张声势的民壮,便把你们吓住了?在下真难相信你们是叱咤风云,攻城掠地屠人万千的造反英雄。”

 姬少庄主虎目怒睁,冷哼一声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给张大为说:”这是家父从一个陌生村夫手中,接到的一封匿名信,毕夫子要两位过目,嘱两位小心注意,千万不可大意糊糊涂涂往里闭。”

 张大为展信一看,愣住了。

 “信上没说什么?”毒无常问。

 张大为将信递给毒无常,老眉深锁低头沉思。

 “在下不认识字。”毒无常将信递回。

 张大为接回信念道:“远离詹村,休生歹念,如敢妄动,必取汝头。知名不具。”

 “是周小辈的警告信?”毒无常间。

 “不知道,送信的人丢下信就溜了,是个七八岁的顽童。”姬少庄主说。

 “这意味着有人保护詹二爷。这人口气甚狂,而且知道咱们的举动。如果是周小辈,用不着投书警告,他尽可公然动手拦截,所以要诸位千万小心。”商婉如加以解释。

 “在下不信琊。”毒无常傲然他说:“你们晚上来吧,在下先走一步。”

 “隆老兄…”张大为急叫:“不要打草惊蛇…”

 毒无常一跃三丈,冷笑道:“都是些胆小鬼,哼!”张大为知道无法追上,向姬少庄主说:“这冒失鬼一向目中元人,狂妄自大,这一去可能会坏事,我跟去看看。”

 “老前辈不必理会他,有了变故请不要揷手,毕夫子一再待,不可以白天进去。”姬少庄主欠身说。

 “好,老夫理会得,自会见机行事的,你们走吧,晚上见。”

 张大为说,匆匆的回书信走了。

 常与张大为跟踪詹二爷四乘小轿来时已经看清乘轿的四个人。

 除了詹二爷之外,便是老门子与两名年约四十左右的健仆,也亲眼看到老门子指挥两个健仆打扫房屋。

 宅中根本没有其他的人,认为只要直闯进去,三拳两脚便可把詹二爷四个人打倒,何必等到晚上再动手?

 他不曾见过神龙子,如果神龙子是两健仆之一,岂不正合孤意?宰了神龙子便离开顺天王这些人,以免曰后麻烦。

 他本来就是一个冒失鬼,不然怎会在池口找错了人?

 奔出五六里,他扭头回顾,不见有人跟来,便脚下一慢,乘这时养蓄锐慢慢地向前走。

 从小径穿越数处沼泽,不久詹宅在望。

 这是一处地势略高的台地,四周栽了一些杨柳和一些果木。

 一条小径岔人断瓦秃垣的废村,最左一家完整的大宅便是詹家,三进院两侧有别院,占地甚广。

 院门早朽已关不牢,可从门中看到荒草美美的前院。

 厅阶上,两名健仆正在割除侵阶的野草荆棘。

 全村死寂,仅詹家有人声传出。

 住在这鬼地方,人势必会沾上一些鬼气,两个健仆神色阴沉,就像讨债鬼般拼命用砍草来发怈。

 砰一声大震,院门轰然碎裂,崩塌了。毒无常那吓人的尊容,出现在门外。

 两健仆一惊而起,握住割草的刀发怔了。

 毒无常大踏步而入,沉声问:“詹二爷在家吗?叫他出来见我。”

 厅门吱呀呀地推开了。

 一个身穿青袍,须眉全白脸色青中泛紫的老人当门而立,手中握了一大的多节竹筋。其卵,长有两尺,褐红色的光泽十分悦目,两端是钻空的,可看到三个口径不同的怪孔。

 老眼中冷电四,像无数可透人肺腑的利簇,令人望之心生寒意,不敢接触到他的目光。

 “请进,老夫已恭候多时了。”白发老人含笑肃客人厅,但那种笑容依然有令人发抖的威力。

 毒无常一惊,本能地左手握住了剑,讶然问:“你是谁?我怎么没见过你。”

 “呵呵!这不是见过了吗?”老人怪笑着说。

 “你是何时到来的?““昨天来的。”

 “见鬼,你…”“进来?你要是害怕,那又何必来?”

 毒无常哼了一声,举步登阶,信口问:“詹二爷何在?他是昨天来的。”

 “老夫也算是半个主人,找我也是一样,请进。”老人让在一旁,伸手虚引。

 毒无常在跨越门限的刹那间,突然闪电似的扭身伸手,五指如钩抓向老人的右肩井,右手如指便点对方的七坎大

 碎然袭击贴身而立的人,按理必可两着皆中手到扭来,易如反掌的。

 可是,他僵住了。

 老人的右手拇。食。中三个指头,奇准地扣住了他左手的腕脉,左手的竹尖端己贴在他的后心上了。

 老人的一笑说:“你偷袭的手法很不错,可惜火候不够,太慢了。”

 毒无常惊得背脊发冷,不敢移动全身的任何部位。

 对方如果真的下毒手,他的左手不但是毁定了,眉心可能也会出现一个直透脑门的大窟窿。

 “老不死,你的三个手指沾了在下的手腕肌肤。”他強抑心头恐怖说。

 “不错,怎么啦?”老人笑问。

 “你知道在下是谁?”

 “你是老夫擒住的闯屋恶客,官司你打定了。”

 “在下姓隆名远,绰号叫毒无常,名列字內三残之一,在武林位高辈尊。”

 “你还会发无常锥和牛毒针。”老人加以嘲笑。

 “你既然知道在下的名号,还敢沾在下的肌肤?剧毒已经渗人了你的手指,这时正遁气血向心坎。”

 “呵呵!恐怕先死的将是你。”

 “为免两败俱伤,在下给你解药,你移开竹筋,如何?”毒无常说。

 “好,解药拿来。”

 毒无常右手探人大革囊中,掏出一颗有蜡衣的丹丸说:“立即呑服、片刻即药力大大行开。”

 “呵呵!你怎知老夫不用力捣破你的目心?老人问。

 “你也不知丹丸是不是解药。”

 “尔虞我诈,彼此各怀鬼胎,老夫就给你一下…”

 “且慢动手,丹丸的确是解药。”毒无常惊恐地叫。

 老人放了扣腕脉的手,夺过丹九往地下一丢,一脚将它踏碎了。然后,他撇撇嘴,不屑他说道:“你的那些毒物,比毒王百里长风还差得远了,如果老夫不知道你肚子里那一点点牛黄马宝,还敢引你们来?自己找个凳子坐吧。茶几上那壶茶是为你泡的。”

 老人说完,收了竹筋,在对面的大师椅落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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