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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功败垂成
 大‮姐小‬的天罡大阵竟然也停止行动,死了的五个人立即由后备的人补上了星位,仍然是一座完整的、由七个小天罡构成的大天罡阵。

 大乾坤手三十余人,已退至侧方等候。

 三方形成犄角,僵持住了。

 三眼功曹终于恍然大悟,大踏步出阵,脸色因愤怒而泛紫,快要‮炸爆‬了。

 四散逃走的天垣宮‮女男‬,只逃掉了七个人。

 三宮主的尸体横陈在短草丛中,前后背共中了十四枚五寸双锋针。

 “你们怎么了?”三眼功曹虎目彪圆,喝声像打雷“大乾坤手,我等你下令进攻,你攻左我攻右,我三眼功曹用性命巴结你这位一代好汉。下令吧!阁下。”

 朱仁也大踏步出阵,先仰天长笑。

 “大乾坤手,你是主人。”朱仁笑完说“你总不会要主持公道替你助拳的客人打头阵吧?天垣宮的人死得真是冤哉枉也。”

 大天罡阵丝纹不动,大乾坤手的人也丝纹不动。

 院墙又高又长,成半弧形利用山坡修筑,从院门向左右绕伸,正面的长度不下两百步。

 听涛小院之所以称小,意指里面的雅致房舍小,但占地甚广,院內花木扶疏,是大户人家度暑的绮丽大花园。

 院门左侧不远处的墙头,突然跃上三个人,其中之一赫然是离魂逸客孔百禄,天垣宮大宮主的丈夫,五妖七魔的第三妖,他才是天垣宮事实上的司令人。

 “大乾坤手,你这狗‮八王‬给我牢牢地记住。”离魂逸客咬牙切齿厉叫,”你埋伏在里面的天柱峰三魔,与中州双残一群准备接应的人,皆被在下的离魂大阵摆平,不要寄望他们能帮助你对付三眼功曹了。在下是昨晚潜入的,你们出院在下获得口供。那群黑衣人是你暗中训练的走狗,那个穿紫衣的女首领,是你的女儿曾漱玉,几乎杀绝了我天垣宮的人,咱们江湖上见。”

 三人跳下地,三两起落便消失在松林深处。

 看热闹的群雄大哗,有人发出尖锐的咒骂。

 三眼功曹虎目中似要噴出火来,几乎气炸了。

 “伏魔尊者,你怎么说?”三眼功曹向刚赶到的十二名和尚一指“你真够朋友,为什么?为什么?”

 九华双神僧像是见了鬼,冷然狠盯着伏魔尊者,一步步向外退,双掌上提,预防对方出手攻击。

 其他九名高僧,也纷纷后退。

 伏魔尊者哼了一声,一跃三丈匆匆走了。

 “老衲抱歉。”云水僧遥向三眼功曹稽首,默默地转身偕同无虚僧走了,脚下沉重,像是突然苍老了十年,发觉上当的人就是这副德

 “大乾坤手曾施主。”一位高僧沉声叫“今后请不要前来九华有渎佛门,九华山不你这种施主。”

 大乾坤手举手一挥,人群像水般退入听涛小院。

 大‮姐小‬曾漱玉也发出信号,四十余名黑衣‮女男‬带了五具尸体也‮入进‬听涛小院。

 张文季不见了,谁也没留意他是何时离开的。

 九华大法会如期举行,大乾坤手与三眼功曹两位大豪都不曾参加法会,三眼功曹当天便下山走了。

 听涛小院戒备森严,大法会期间一直没人出入。

 香客们水似的涌下山,法会当夜就有人动身了,登山小径形成长蛇阵,黑夜中香火闪耀,像一条‮大巨‬的火龙,通宵达旦,人不绝。

 张文季手提背箩,跟在一群香客下山。

 这一群约有两百名‮女男‬,大概是某一县信徒结伙而来的,而且寄宿在山下,法会后才一同下山的,因为他们都没有带有行囊,他是唯一携带背箩的人。

 每个香客手中,右手是一盏写了法会名称的小灯笼,左手是一柱香,有些在灯笼还挂有符-或佛具,虔诚的程度极为感人。

 人分为两部分,前一个一面走,一面齐声高念:“南无幽冥教主本尊赦罪地蔵王菩萨。”后面所有的人,随同声齐念“南无阿弥陀佛”声震山林,极为壮观。

 下山的香客都是成群结队的,每队各不相关,因此分不清念的是什么,反正整条山道全是人,此起彼落成了混声大合唱。

 登高下望,但见两条火龙分向南北蜿蜒伸展,灯笼与香火的光芒已难分辨,反正星星点点无法计数,念佛声山林应鸣。

 向北下山的火龙特特大,而且不曾间断,从这条下山的香客众多,来自天下各地。

 向南下山的火龙几乎小两倍,而且不时间断,道路窄小,只可供两三个人并行。这些香客来自徽州、浙江一带,交通工具完全靠两条腿,夜间行走这条路十分危险,失足丧生的人每年都有一二十个。

 如果不结队就更糟糕,野兽出没,连猿猴也会伤人。

 猿猴在这里抢劫香客不是奇闻,三两个人行走,如果不带刀,物品被抢光,撕破衣,咬伤抓伤,平常得很,甚至会死在猿猴的牙爪下。单身妇女白天绝对不敢在这条路上行走,那几乎可以保证必定遭殃的。

 张文季走的就是后山这条路,他准备走一趟黄山。

 一帮一会的人不来,他猎龙的打算落空,愈想愈不甘心,要到黄山碰运气。

 金龙罗龙文在黄山聚会群雄,与大海贼汪直的代表大会黄山,黑龙帮帮主郭宁三,很可能与会。这条龙是他的主要目标,沉了他张家七艘船的元凶祸首,他决不放过这条龙。

 这是到黄山的唯一小道,想到黄山的人都必须走这条路,他有追踪的目标。

 巳牌左右,到了山下的陵镇,已看不到连续不断的人龙,大多数香客还在后面歇息。

 这四十余里山道真不好走,每一队人体质都不一样,他这一队体格是最好的,一进镇便分散歇息,准备午膳。

 陵镇是山南的大镇,距石逮县城仅二十里左右,但仍是青县地,也就是古陵县。

 城池的遗迹已不可寻,目前是三四百户的大镇,街市的规模仍在。

 山区的市镇,在初一、十五土产成集,以供山民易。平时旅客稀少,只有一些香客往来,七月香期香客最多,陌生人在这里没有连的必要,镇民把所有的过往旅人,皆认为是香客,不会留意香客在镇上的活动。

 但有心人例外,留意一切微妙的征候。

 深山大泽,必隐龙蛇;每一座城镇,都有可以主宰一方的龙蛇。

 这些地方龙蛇,对地盘上的权势保持非常在意,凡是影响权势的事物,都会毫不迟疑加以排斥或清除,所以江湖朋友的口头禅说:

 強龙不斗地头蛇,因为这些地头蛇占了天时地利人和,会不择一切手段,以保护自己的权势利益。

 张文季并没引起有心人的注意,他打扮得像极为普通的香客,人才也因留意掩饰而不显得出色,身上没带有刀剑,任何人见了他,也肯定地认为他是无害的普通人。

 而在镇中陵客栈落脚的几个人,却是有心人注意的目标。

 张文季不住本镇第一的客栈,却在镇民的一家小食店暂时落脚,给了店伙一百文钱,吃了一碗面食,暂寄了背箩,言明午后动身前往县城,不在镇上投宿,寄了背箩便到街上浏览一番。

 香客渐来渐多,脚程慢的陆续下山。陵镇是宿站,有半数香客在这里过夜,半数则赶到二十里外的县城投宿,因此,镇上几条大小街可看到一群群香客走动。

 他踱入陵老店右邻的三峰酒肆,这是陵客栈附设的食店,可供应旅客丰盛的酒菜,在本镇颇有名气,客栈那些经济情况稍佳的旅客,都在这里进食。

 镇南十里左右那座陵山有三座峰头,俗称陵三峰,峰南数里便是石埭县城,所以这家酒肆取名为三峰。

 佛诞期已过,今天是八月初一,酒肆开始供应鸭鱼,因此店堂酒香四溢。

 他在靠窗一桌,与三位食客共桌进食,十余副座头客満,与人共桌各吃各的。

 三位食客都是他的弟兄,为首的是鬼手柯永福。

 “如何?”他一面慢慢喝酒,一面用只有他们才能听清的嗓音问。

 “这三个家伙似乎存心引人注意,而且已引起有心人的注意。”鬼手柯永福说:“他们是昨天近午时分落店的,故意佩剑走动招摇。”

 “谁注意他们了,大乾坤手?”

 “大乾坤手是否仍在听涛小院逗留,谁也不知道。他这次输得很惨,输掉了一世英名,今后再也休想抬头充人样,只能偷偷摸摸称英雄了,现在不知躲在何处伤口,不会派人来追杀这三位仁兄,虽则他恨这三位仁兄刺骨,阴谋被揭发当然不肯罢休。”

 “注意他们的人是何来路。”

 “兄弟,我不希望你介入。”鬼手柯永福郑重地说“没有必要树強敌,不值得,兄弟。”

 “好像很严重?”

 “牵涉到潜龙舍,当然严重。”

 “哦!我几乎忘了这里有一座潜龙舍。”他毫不惊讶,神色泰然“这位垮台十余年的昊天一教前教主,世人早已将他淡忘,没有人再介意他的死活,他没有注意江湖人士活动的必要,为何要注意那三位仁兄?当然我没有介入的必要。”

 “必要时就介入?”

 “我希望在这三位仁兄身上,找出他们牵涉一龙一鹰的线索,他们不走北反走南,这里正是前往黄山的必经要道,一龙一鹰正在黄山聚会,这次九华风波,一龙一鹰竟然毫无动静,委实令人起疑。其实,图谋大乾坤手最亟,也理直气壮图谋的人,应该是严家的一帮一会。结果,毫不相关的天垣宮却不自量力出面,几乎全军覆没,天垣宮精英尽失,从此很可能从江湖除名。而最先出面袭击侠义道群雄的天柱峰三魔、却是大乾坤手收买的人。这一切疑团,我希望能看到结果,假使昊天教主影响了我侦查的行动,我当然有干预的可能。”

 “可是,昊天教主法术通玄…”

 “我不怕他,我也不弱。”

 “好吧!千万小心。”

 “我会小心的,如无绝对必要,我不会介入,冷眼旁观才有利可图。”

 “哦!老瘟神和那小妖女麻烦得很,兄弟,要不要警告他们?”

 “呵呵!千万不可。”他笑说“他们正在千方百计掘我的底,你们如果出面警告,他们正中下怀,求之不得呢!你们也对付不了瘟神与妖女,离开他们远一点,我不想让他如意。老瘟神自命万事通,查不出我的底,他笑不出来了,让他们跟来,跟烦了就会知难而退啦!”

 飧毕,他独自走了。

 离魂仙客三个人住在陵客栈的三间上房,落店的当天,便在镇外游了半天,穿了绸质的长衫,佩了剑,进进出出,迹近招摇。

 佩了剑在四处走动,必然会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今天一早,三人又失了踪,未牌初,又重新返回客栈,活动相当神秘,令人莫测高深。

 上房外面是一座小院子,一个青衣人沿走廊穿越,劈面碰上了返店的三个人,像是不期而遇。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青衣人突然止步,拦住去路冷冷地问。

 “有机会的话,想见见昊天一教玄昊教主。”离魂仙客也冷冷地说。

 “诸位为何不到潜龙舍投帖?昨今两天,诸位已三度过门而不入,岂不可怪?”

 “在下曾经‮入进‬听涛小院,但仅能摸索至第一重五行阵,便不得其门而入,不得不潜伏以待。”离魂仙客说“潜龙舍的奇门生克机关埋伏,比听涛小院強十倍并非过甚其词。

 所以,咱们不得不过门而不入,承认不敢与奇门生克机关埋伏玩命,只好寄望昊天一教有人前来赐教了。阁下是潜龙舍的人吗?”

 “大仙要在下传话。”青衣人冷笑“限令诸位曰落前离开本镇,不然将下九幽地狱;鬼门关虽已关闭,想进去仍然非常容易的。”

 “也请阁下转告那位大仙。”

 “转告什么?”

 “潜龙舍的楼房几乎全是木制的,仲秋八月秋风凉,桂子飘香,但花木已逐渐凋零,放上一把野火,一烧燎十里是平常的事,附近一二十座山头,烧起来是十分壮观的,很可能波及陵镇。玄昊大仙也许法力无边,也许能驱使天龙行雨,保护潜龙舍度过火劫,他当然不在乎有人放火。如果他不来客栈释疑解惑,天垣宮的残余浩劫余生者,什么绝事都可能做得出来,包括放火烧村焚城屠门绝户。”

 “你恫吓大仙吗?”

 “可能的,老兄。”离魂仙客直咬牙“天垣宮在九华山北建秘密山门,潜龙舍建仙坛于九华山南,彼此虽无往来,但也忝在近邻,相互尊重,从无利害冲突。帮助外人陷害近邻,我要知道原因。天垣宮虽则死伤殆尽,残余仍可行破釜沉舟一击。没得到満意的令人信服原因,咱们是不会悄然离镇的。”

 这一招相当狠毒,派十几个小爪牙,慢山遍野放火,即使出动上千高手也阻止不了。

 “潜龙舍不畏恫吓。”青衣人口气仍然強硬“一句话:曰落之前诸位必须离镇。话在下已经传到,听不听悉从尊便。”

 “在下已经给你确切的回答了。”

 “好,告辞。”

 “好,不送。”

 院子对面的另一间客房,住客拉‮房开‬门.轻咳了一声,昅引离魂仙客三人的注意。

 “在下夏玉郎。”英俊魁伟的玉面郎君隔着院子打招呼“化城老店袭击大乾坤手失败,有在下一份。诸位,怎么一回事?”

 “潜龙舍的玄昊教主替大乾坤手布置听涛小院的奇门生克大阵。”离魂仙客说。

 “那又怎样?”玉面郎君笑笑“请人布天罗地网防险,是正正当当的行为呀!”

 “可是,玄昊教主十余年前散教之前,与严国贼父子江西严府的家祠大法师法主段回有密切的往来,两人的妖术道行相去不远。”

 “哦!牵扯上严家?”

 “是呀!”

 “咦!图谋大乾坤手最积极的,该是江西严家的一帮一会。”玉面郎君脸色一变。

 “对,对极了。”走廊口踱入笑昑昑的张文季“众所周知,两年前,大乾坤手在安庆江面劫走了严家三艘运金船。”

 玉面郎君脸色又红又青,凶狠地瞪了张文季一眼。

 化城老店袭击失败,二女妖与四位朋友被擒失陷,玉面郎君退走之后,便不再与青城三女妖见面,以后所发生的变故一无所知,不知二仙姑是被张文季救走的。

 玉面郎君之所以仇视张文季,完全是自尊心丧失后的本能反应。

 张文季被擒受到‮磨折‬,毫不屈服而且逃走脫困,在一个自视甚高却又不甘心屈服的人来说,是极为难堪大伤自尊的事,因此把张文季看成仇敌。

 “而天垣宮却收了金龙罗龙文派来联络的代表,二千两纹银花红作为活捉大乾坤手的代价,而且答应曰后追回所失的金银珠宝四六均分。”

 “我知道,黑龙帮派了一个轻功非常了得的眼线,负责和贵宮联络并监视,这个眼线已经不存在了。这是说,贵宮和严家搭上了线,出花红要你们活捉大乾坤手,而…”

 “而与严家的法主段回有情的玄昊教主,却替大乾坤手布下天罗地网擒人。”离魂仙客咬牙切齿“法主段回是一帮一会的顶头上司之一,黑龙帮不可能不知道玄昊教主的事。”

 “老天爷!二千两银子就勾销了你们天垣宮,真便宜。”玉面郎君苦笑“贵宮图谋青城三仙姑,当时如果肯花二千两银子,用利而非威迫,三仙姑就很可能和你们合作,咱们也将一同倒霉。”

 “大乾坤手更倒霉。”张文季说“至少他再也抬不起头了,原来所谓计算他的全是假的,他的目的是除去三眼功曹取而代之,做匪盗毕竟没有做黑道大豪‮全安‬惬意。现在我们又知道他与严府勾结,他在安庆劫走严家三艘运金船的事,是欺世的骗局,那次劫掠让他的英雄声誉提升至三十三天。呸!这混蛋真该死。”

 他不再逗留,九华之谋真相大白,他没有再跟踪离魂仙客的必要了,天垣宮是最惨的受害音。

 刚踏出店门,便看到五个骠悍的佩剑大汉声势汹汹抢入店门,一看就知不是好路数。

 “潜龙舍的人。”他心中暗叫“来得真快,那个大仙不曾等到曰落,离魂仙客三个人有点不妙。”

 他重新入店,心中不住盘算。

 潜龙舍在镇南不足两里,园林占地甚广,人来得快是意料中事,来的当然不止五个。

 尽快铲除祸害苗,这是豪霸们保护权势的金科玉律。既然对方拒绝曰落离境的要求,当然可以名正言顺动手铲除了。

 五大汉动作十分敏捷,快速地疾趋客房,毫不迟疑一脚踢破离魂仙客的房门,一涌而入。

 五个人同时发连珠镖,用镖开道排闼直入无此顾忌。潜龙舍在陵镇,具有无上的权威,标准的鱼地方唯我独尊豪霸,在地方任所为,破门行凶小事一件,伤人杀人谁敢干预?

 房中空空,离魂仙客不在房中等死。

 五个人慌了手脚,扑了个空如何向主人代?

 “这房里的人呢?”五大汉退出房,向在院子里发抖的两名店伙厉声问。

 “小…小的不…不知道。”一名店伙脸无人,惊恐地回话“小的刚…刚将茶水送…送进去,三…三位客官还…还在里面谈话呢!”

 “该死的…”

 “大爷饶命…”店伙狂叫,发抖太厉害跑不动,只好求饶。

 大汉冲入院子,一耳光把一名店伙打倒,店伙満口血,掉了几颗牙齿。

 “你不说,我要把你打成一团烂。”大汉劈抓住另一名店伙的领口,语气凶狠,杀气腾腾。

 对面房中踱出上面郎君,重重地哼了一声。

 “好威风。”玉面郎君沉声嘲弄“我实在不该为了追求自己的快乐,仗剑在江湖遨游,应该在某一处地方做豪強,养了一大群打手任所为。在江湖追求女人追得好辛苦,如果我有一大群恶奴打手,就用不着自己去追了,自有打手恶奴费心,替我找上百个漂亮女人快活。”

 他手中有一把连鞘剑,说的话也伤人,把这五位仁兄当做打手恶奴加以讽刺,挑衅的意图显而易见,五大汉当然受不了。

 “混帐东西!”揪住店伙的大汉大骂“你是那三个贼‮八王‬的羽吗?”

 玉面郎君迈步‮入进‬院子,虎目中杀机怒涌。

 “你这狗都不吃的猪杂种!”他也野地回骂“你和你娘混帐,你爹和你妹妹混帐,一家大小混帐…”

 似乎在比赛看谁骂得最恶毒,生死等闲,骂个痛快再说,任何一个稍有自尊的人都受不了。

 大汉怎受得了?一把推倒店伙,铮一声拔剑出鞘,愤怒如狂冲上就是一剑。

 玉面郎君是江湖十大美男子之一,风不知得罪了多少人,也就不知经过多少次恶斗,武功极为出色,是江湖大名鼎鼎的风云人物。

 青城三女妖如果不是用香计算,三女妖联手也不一定能胜得了他。

 大汉这愤怒一剑,可把他失败的怨气勾出来了,手动剑出鞘,身形一闪,剑光暴

 大汉一剑走空,还来不及转念,右胁一震,锋尖入体三寸。

 玉面郎君一撇剑,大汉被拨出丈外摔倒,创口扩张,痛得蜷缩成团,狂叫打滚。

 “再来一个逞口舌之能的杂碎。”玉面郎君扬剑沉叱“大爷要他一辈子记得今天所骂的混帐话。”

 两大汉怒吼着挥剑冲出,左手各发三枚连珠镖,从镖后快速猛扑而上,剑上隐发风雷,剑术和御剑的內力相当雄浑,已可知列一高手。

 一高手对付不了玉面郎君,他是超拔的高手,剑闪电似的分张,身形下挫、闪动,六枚联珠金镖全部落空,传出两声震耳清鸣,两大汉的剑向外震起。

 剑光再闪,又闪,快得令人耳眩,乘虚排空直入,宛若电耀霆击。

 “呃…哎…”两大汉分向左右冲,像是被震偏的剑所带动,直冲出丈外,吃力地稳下马步,摇摇倒,一个右舿骨中剑,一个剑入左肋,鲜血立即染红了衣,伤势不轻。

 “还有两个。”玉面郎君沉喝“一起上!”

 廊口彩影出现,款步出来一位彩衣裙、年华双十左右的年轻丽俏女郎,小蛮所系的长剑古斑烂,隆,眉目如画,款步时裙袂飘飘,香风四,水汪汪的媚目极为灵活,真有‮魂勾‬摄魄的魔力,整个人每一寸都具有令异心动的女人味,在外的冶风情,令每一个男人神魂颠倒。

 “你们退!”彩衣女郎的嗓音极为悦耳,甚至近乎唱歌,抑扬顿挫嗲嗲地充満魅力“唷!你这位剑客,怎么和我这些俗的仆人计较呀?如果我所料不差,他们一定找错了人,你大人大量,不要计较好不好?我姓郭,小名彩凤。你呢?贵姓呀?”

 玉面郎君两眼发直,毛病来啦!他的毛病是寡人好,天下间大多数男人有这种寡人之疾,他的疾尤其严重,见不得漂亮的女人。

 这位郭彩凤姑娘不但美如天仙,一言一动媚态横生,而且落落大方,噴火的身材令男人心跳。

 “不是我计较,而是你这几个仆人骂得实在恶毒,而且狂妄地向我下毒手。”他的愤怒消失得好快,收剑入鞘,笑容満面“我姓夏,夏玉郎…”

 “唷!原来是大名鼎鼎的玉面郎君,果然像芝兰玉树,闻名不如见面,见面胜似闻名。”郭彩凤甜甜嗲嗲的嗓音令人心醉,脸上的媚笑动人极了“我这些健仆果然找错了人,我这里为他们陪礼。”

 “郭姑娘,不敢当。”他的脸上也绽起令女人心的笑容“他们的确找错了人。”

 “那些人呢?”

 “我也不知道,郭姑娘,真的。”他立即忘了刚才站在离魂仙客一边的事“我在房中歇息,不知道房外所发生的事。姑娘是潜龙舍的人?”

 “舍的主人是我爷爷。这附近的山民,都称家祖为大仙。昨天便听说有三个来历不明的人很可能居心叵测在这里生事…”

 “他们是天垣宮的人,天垣宮是一群飞贼的组合。他们在九华山作案,失败得很惨,正在查上当的內情秘密,确是为令祖而来的。”

 “原来是天垣宮的人,跳梁小丑何足道哉?夏兄,你不会也为家祖而来吧?”

 “怎么会呢?我与令祖素不相识。”

 “从九华来?”

 “是的,本来要从山北回程,又怕遇上仇家,而且对一些事感到烦心,因此改走山南,到徽州转苏杭沿途游山玩水散散心。”

 “好哇!往南有小天台,有齐云白岳,再远些有黄山,我是一个好向导呢!”

 “我相信,更相信你是好游伴。”

 “这里客居不便,特地专诚请你到舍下盘桓,可好?潜龙舍在附近百里方圆,号称园林仙境第一家,务请赏光,你将是我的佳宾,这就动身好不好?”

 “这…”“说好嘛!夏兄?一见如故,你好意思不赏脸?我可不依。”郭彩凤像在撒骄,一颦一笑表情丰富。

 郎有心,妾有意,一拍即合,郎才女貌互相昅引。

 “那就打扰啦!先行谢过,而且忝为晚辈,理应趋府拜望令祖。”

 “那就请吧!”

 “这…”“走啦走啦!稍后我再派人来替你拾掇行囊。”郭彩凤大方亲热地挽了他的臂弯,挽了便走。

 廊口踱出一脸不屑的张文季,干咳了一声。

 “又落水了,女人的魔力真大。”张文季怪腔怪调地说“天杀的!我也该多找几个漂亮女人散散心。有些人就是好运道,得来全不费工夫。我为了找一个庒寨夫人,追来追去追得好辛苦,结果还是追丢了。人家刚丢一个,身上余香仍在,另一个又到手啦!我真霉到家了。”

 “你少给我话中带刺。”玉面郎君恼羞成怒,虎目彪圆“给我滚远一点,小心我…”

 “你又怎样?又想动剑?你行吗?”张文季存心生事,实在看不惯对方的嘴脸。

 玉面郎君愤火中烧,却又不敢发作,手按上了剑靶,却又失去‮出拔‬的勇气。

 “夏兄,不值得生气。”郭彩凤安抚身畔的俏郎君,上前向张文季近,媚笑如花“这位兄台贵姓大名呀?怎么你的话我听不懂?似乎只听到醋意呢!”

 “呵呵!你听不懂,他懂。”张文季指指玉面郎君“男人争风,女人才吃醋。我是个大男人,说的话决不带醋味。”

 “唷,算我用错了词好不好?”

 “呵呵!美丽的姑娘,你真好,了不起。像你这种才貌双绝的姑娘,勇于认错就非常难得。我姓张,叫张三,不是剑客侠士,而是赤手空拳的強盗,所以我要追庒寨夫人,抢女人是我的看家本领,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啦?”

 “可是运气一直不好,桃花运不走,走的是刀兵运,被几个女人整得很惨,头青面肿,大吃苦头,命该如此,不能怨天尤人…唔…”“你怎么啦?”郭彩凤一声轻笑,伸手大方地挽他。

 他琊笑,直愣愣地任由纤手扣住了左曲池,人影一闪即现,像是平空幻出。

 郭彩凤反应奇快,左手反抄。

 “叭”一声脆响,左颊挨了一耳光,还弄不清是如何挨揍的,咽喉已被一只小手扣住了,尖尖的指甲扣入喉管两侧陷入的肌,滋味真不好受。

 “放手!”擒她的人冷叱“你真不要脸。”

 她怎敢不放手,放了张文季的左手肘,想叫叫不出声音,更不敢挣扎。

 “荀…荀姑娘…”玉面郎君骇然惊叫“请…请不要下…下重手…”

 “你还有脸见我?”荀明萱姑娘沉叱“你更不要脸,哼!”玉面郎君脸红耳赤,又要恼羞成怒了。

 迄今为止,他一直不知道青城三仙姑的命运和下落,化城老店突袭失败,只知道二仙姑被大乾坤手擒走了,从此下落不明。

 大乾坤手并没宣布,二仙姑五个人失踪的事,因为并不知是被何人救走的,仅秘密派人追捕拦截,不敢宣布以免被人聇笑。

 “化城老店突袭失败,不是我的错。”玉面郎君沉声分辩“你无权指责在下有负你师侄。”

 荀明萱将郭彩凤推出丈外,急急扶住了直愣愣傻乎乎琊笑的张文季。

 “张爷,你…你怎么了?”她不胜焦虑,嗓音大变“你…你说话呀!你…”“他中了本姑娘的空灵香,没有解药他将是个白痴废人。”郭彩凤跳起来伸手拔剑“我要将你这女人碎身万段…”

 荀明萱大吃一惊,也然大怒,左手虚空一抓一拂,她用上了通玄的绝学。

 一声尖叫,远在丈外的郭彩凤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抓住,拖倒,前滑,瞬即滑至荀明萱脚下,尖叫着手脚拼命挣扎。

 荀明萱一脚踏住背心,摘过郭彩凤手上的剑,点在对方的玉枕上。

 “把解药出来,换你的命。”她厉声说“不,我一定剁碎了你,一定。”

 玉面郎君大骇,这才知道这位三女妖的师叔武功之可怕简直骇人听闻。这一抓像是变戏法,那根本就不是武功。

 “我…我出来得匆…忙…”脚下的郭彩凤尖叫“解药留…留在家中…”

 “胡说!你的家在何处?”

 “潜…龙舍…我…回去拿…”

 “我不信。”

 “请…请相信我…要不,请随我到潜舍去拿。你打死我,我也无法在这里变…

 变出解药来。”郭彩风惊恐地说。

 “起来,带我去。”荀明萱收回脚,紧挟住张文季“你如果想玩诡计,我要把这里变做血屠场,用你们一百条一千条人命偿还,说一不二。”

 郭彩凤狼狈地爬起,猛地一跃登上瓦面。

 “你来,我等你送死。”郭彩凤在屋上厉叫“你这小泼妇揷翅也飞不出陵镇,我一定可以把你碎尸万段,我也说一不二。”

 玉面郎君也跃登瓦面,五大汉早就出店疗伤去了。

 “钟伯怕,钟伯伯…”荀姑娘绝望地大叫。

 廊口踱出十万瘟神,好整以暇泰然地呵呵笑。

 “快来帮我照顾他,我…我去追妖妇…”荀姑娘焦急他说。

 “丫头,你独自闯江湖,实在太危险了,你一点经验都没有,看你今天处理这些事,错误百出,委实令人担心。你去追那妖妇,敢闯进潜龙舍去吗?”

 “钟伯伯…”

 “你曾经‮入进‬听涛小院,潜龙舍比听涛小院凶险百倍。”

 “这…但是他…他他…”

 “你真笨哦!这小子曾经带你闯听涛小院,知道玄昊教主的底细,面对潜龙舍的人,他会上当吗?”

 “哦!这…”“揍他两耳光,错不了。”

 张文季突然呵呵笑,她羞得浑身发烫,急急松开拥抱,脸红似火啐了他一声。

 “老瘟神,你是魂不散啊?”张文季摇‮头摇‬“有你这老人在一旁鬼鬼祟祟干预,什么把戏也玩不成了。我怕你,走也。”

 说完便走,声落人已上了瓦面。

 “想摆脫我老瘟神?想得真妙,不挖出他的底,我是不会放弃的。”十方瘟神一挫,扶摇直上。

 荀明萱更快,身形一闪便在屋顶幻现。

 青大白曰,这些人在屋顶飞檐走壁,真是胆大妄为。

 潜龙舍在九华以南的州县大大的有名,主人称玄昊仙,平时穿宽大的道装,梳道髻。

 由于九华山是佛门弟子的道场,佛教的名山。

 他是天仙道弟子,佛道先天上就有利害冲突,所以有人认为佛道不相容,因此他在九华山的南麓山脚创舍隐居,很少上九华面。

 事实上,一般民众在信仰上兼容并蓄,一部分人甚至分不清谁是神谁是佛,见神拜神,见佛拜佛,甚至信巫蛊拜妖拜鬼,拜各种不知所云的牛鬼蛇神。

 因此,九华山附近虽然信佛的人占绝大多数,但信神的人仍然为数不少,所以有人称这位姓郭的舍主人为大仙。

 江湖道上年纪稍长的人隐约记得,二十余年前,曾经红极一时的昊天一教,拥有上千法力无边的弟子,教主就是这位俗家姓郭道号玄昊的人。

 昊天一教的潜势力,曾经涵盖了京师、山东、河南、南京,以符-降神祈福祛灾等等秘技,大量骗财骗,曾经暗中与最大的弥勒教通声气,和白莲教也暗中有所往来,逐渐化暗为明,势力因之而恶

 结果,引起长驻京师,主持道教宗主龙虎山张天师、正一嗣教真人张彦顺的注意,派人严加管制。

 张大师告老返回龙虎山,继任的致一真人邵元节说服了皇帝,派了一位巡抚与厂卫的特务,开始缉拿昊天一教的妖人,昊天一教重行化明为暗。

 致一真人不久升了天,继任的是同门师兄弟神霄保国宣教高士陶典真(仲文)。

 其实,他们是薪传师兄弟。

 陶仲文受符法于太上真仙罗田万玉山,邵元节并没由万玉山真传,而由陶仲文转授的,但名义上邵元节仍是太上真仙万玉山的弟子,所以称薪传而非真传。

 次年(嘉靖十九年),陶仲文正式真除主领天下道教,升任忠孝秉一真人,官职更加封为少保、礼部尚书、少传,后来在二十三年,又加封少师。一个道士竟然兼总三弧,位极人臣,连那些文治武功天下皆颂的文武大臣,没有任何一人获此殊荣。

 陶真人更积极,饬令各府州县清除异端,以保护道教的正统,雷厉风行。

 弥勒教遭了殃,白莲教也遭了殃,南天一教跟着倒霉,昊天一教更是风消云散。

 郭教主很聪明,公开宣告解散昊天一教,因此官府中没有捉拿他的底案。

 其实,他花了不少金银珍宝,搭上了严嵩父子家祠法师段回的线,才得以从死刑犯的黑名单中除名。

 那时,妖教首脑如被缉获,虽则仍需经过三法司审判,但这只是形式而已,死罪难免。

 次要执事人员,那就简单多了:就地正法,不需经过冗长的逐级审判。有些甚至不经审判,按名单缉获,验明正身便秘密斩决。

 昊天一教已经风消云散十余年,年纪稍长的江湖朋友仍然留有印象。

 玄昊大仙目前早已不提教主的辉煌过去岁月,但知道底细的人仍然称他为昊天一教教主。

 在地方人士眼中,他是道术通玄的玄昊大仙,只知道他姓郭,郭什么就没有人敢问了,干脆称他为大仙。

 老江湖都心知肚明,虎死不倒威;又道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玄昊大仙与江湖并没断绝来往,他那些徒子徒孙,仍在江湖诓骗愚夫愚妇无所不为,在下九中有他们的局面。

 所以,离魂仙客知道他与严家的法主段回有情,严府的一帮一会根本不可能对付大乾坤手,大乾坤手在安庆江面劫了严家三艘运金船,根本就是莫须有掩人耳目的大骗局。

 他替大乾坤手布置听涛小院的天罗地网,主要的目标是三眼功曹的尚义小筑群雄。

 天垣宮栽得真冤,黑龙帮用两千两银子便勾销了实力稍次于尚义小筑的天垣宮,消除了实力可观的竞争者。

 这二千两银子恐怕出处有问题,黑龙帮没有付出这笔银子的必要,天垣宮存在与否与他们无关。

 威胁生存影响权益,都会引发烈的反弹。

 潜龙舍立即戒备森严,紧急召集令发出了。

 离魂仙客真的不够聪明,低估了玄昊大仙的实力,误以为隐居的人不可能有多少人手可用,舍进出不易,在外决战将人引出,必可占上风成功有望,知己不知彼,愚蠢地断然关闭谈判之门。

 当然,他也不真的笨,至少知道客店中非常危险。陵镇是玄昊大仙的地盘,爪牙们进出自如,五个大汉出其不意破门奇袭扑了个空,原因是他与两位同伴已先走一步悄悄跳窗走掉了。

 镇西是一连串小山岭,林深草茂,佛诞期之前,这一代有不少香客宿,目下人都走掉了,留下了満地垃圾,不再有人走动。

 这是他们临时落脚的地方,以为可以避开玄昊大师的耳目。

 绕过一座竹林,离魂仙客突然止步,目光警觉地四处张望,手本能地落在剑靶上。

 “咦!孔兄,怎么啦?”并肩而行的中年人,扭头讶然问“我记得从这里应该绕到右面,穿过那座林子便是你座下月乌与火猴的住处…”

 “你是否嗅到‮腥血‬味?”离魂仙客又嗅动鼻翼两次“确是淡淡的‮腥血‬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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