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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落花散时珠浅泪
 因为在情急之下,林琪信手挥出了一剑,因此连自己也不知道使上了多少功力,直到剑风掠空,他的中却像一个‮热炽‬的火炉突然地扬去了顶盖,那汹涌在內里的火焰一爆而出,他才大吃了一惊!

 从他对剑术的造诣判断,这种现象正是全力使出那天魔九式中的“指天入地”所有的状况。

 以娃狄娜的功力怎能抗受这一招呢?于是他尽力想将剑撤回来。

 然而这天魔九式却也怪异,剑上的威力发出去強劲都无比,而且不受控制,所以他纵然努力‮劲使‬撤剑却是一点用处没有,剑上依然挟着呼呼热风涌向娃狄娜。

 娃狄娜刺来的那一剑劲力虽強,可是一触到林琪剑所用的韧劲时,立刻为那股強力开,接着她的全身都被罩入剑势之中。

 林琪又惊又急,却无法将剑力收住,眼看着娃狄娜将在那劲厉的剑势下粉身碎骨之际,忽见娃狄娜振剑朝外一点,‮势姿‬十分美妙,立有一股冷冷的寒气由他的热风中透了进来反他的门面。

 娃狄娜的剑式与她适才所摆的‮势姿‬完全相同,林琪听费冰先讲过了,知道这是天魔九式中另一招“止水不波”

 初望时这“止水不波”似是守势,然而在娃狄娜手中使出后,不仅将她自己保护得点水不透,而且还有极大的反击威力!

 林琪见她居然能在自己全力进攻下能保护自己时,心中正自一喜,而且他那一招“指天入地”也发完了,手下已能自由控制,正想撤剑说话时,娃狄娜剑上的寒气却及时了回来。

 他知道娃狄娜是不会伤害自己的,起先那一式已深悔孟,所以此刻完全未作抵挡的准备。

 剑光离身尚有两尺,他忽觉身前有一股极大的暗力,利若尖针直刺了过来…

 等他明白这是娃狄娜剑气时,想抵抗也来不及了。

 本来象林琪这种高明的剑手,敌人的剑在距身分许时再作应变的准备也来得及,可是这天魔九式却大出常规之外。

 他在使出“指天入地”时,自己对剑居然失去了抵抗的能力。

 当他的前被剑气刺得生疼时,在娃狄娜的眼中也看见了痛苦与杀机,连忙想侧身避开正锋,可是那股劲气竟自跟着他的身形转变了方向。

 剑尖离身尺许,剑气已划破了他的衣杉,直刺了过来。

 “叮!”

 一声微响后,他被一股绝大的力量推得直向后退,耳边也响起了两声女子的尖呼,一声是发自费冰,一声却是娃狄娜的!

 等他在惊诧中略为‮定安‬下来,费冰第一个冲了过来,伸手就去探他受剑的地方,同时急急地问道:“怎么样,你受了伤没有?”

 林琪前痛得厉害,然而他确信自己没有受伤,乃摇‮头摇‬道:“没有!娃狄娜怎会伤我呢?”

 费冰急道:“不可能吧!天魔九大式下从无全身而退的人!”

 说着伸手一扯,将他的前‮服衣‬撕破了,立刻在一个黑衣囊的破口中,透出了耀眨的银光!

 费冰怔了一怔才道:“原来你身上还蔵着宝贝,那是什么东西?竟然能挡住无坚不催的一击?”

 林琪见问低头一看,那囊中所蔵的正是梅华赠他的梅形玉-,这东西本身具有強烈的光辉,为了避免招摇,他才深蔵在黑布囊中,悬在前,一时不想会救下自己一命,然而发剑的是娃狄娜,她怎会对自已下狠手呢?

 心中被这个问题困扰着,使他忘了回答费冰的问活!

 费冰见他不回答,自动伸手摘下了布囊,撕开了黑布,室中光华为之大盛。

 费冰将玉-审视片刻,玉上的光华将她的手指都照透明了,可是玉-此中却有着一点碎痕。

 那是娃狄娜剑尖所造下的成绩!

 费冰将玉-还递给林琪道:“幸亏你带着这块玉,否则糟了…”

 说着她脸色忽变,厉声对娃狄娜道:“你胆子真不小,居然敢擅用天魔剑式伤人,万一伤了他,你负得起责任吗?”

 娃狄娜神色忽变道:“没什么了不起,最多一死而已。”

 费冰冷笑道:“哪有这么容易!你大概忘了仙宮中的规矩了?”

 娃狄娜怒目叫道:“什么规矩都吓不了我,官郎被你抢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恩?”林琪听她忽出此言,不噤大为奇怪,连忙道:“娃狄娜,你不要误会…”

 娃狄娜神色惨然地大叫道:“什么叫做误会,你跟她一起进来,事情已经很明显了,你…是天下最薄情的人,你不要我,只须通知我一声就是了,我虽然是个苗女,却也有我的自尊,绝不会赖在你身上的,谁知你…竟狠心地要杀我…”

 林琪大急道:“我几时要杀你?”

 娃狄娜怒叫道:“你对我用的那一剑式是什么意思?假若我不会这一招止水不波,早已死在你剑下了,你…”她因为悲愤过度,连话都讲不清楚了,林琪也是一怔,被她堵得哑口无言,娃狄娜说得不错,那一招“指天入地”…

 连他自己也糊涂了,这一式才学会,不知如何就用了出来,当时的情形记得很清楚,这一招使出时,仿佛是极为自然的事,根本就未曾经过思考…

 娃狄娜顿了一顿,渐渐恢复了平静,冷笑一声道:“姓林的,我自问身份,当然比不上神宮郡主,人往高处爬,我也不怪你,为了成全你,我自动宣布解除我们的婚约,现在我只要求你能饶我一命…”

 林琪更是着急道:“娃狄娜,你是怎么了?”

 娃狄娜冷笑道:“没什么,我们的婚姻关系已经消除了,从今你可以安心做你的神宮驸马了,言尽如此,我要开始工作了!”

 说完又回到她原先的位置,林琪急着过去要拉她叫道:“娃狄娜!我是来帮你离开的,快穿上‮服衣‬跟我走!”

 娃狄娜剑尖一垂,拦住他冷冷地道:“走开!你不要以为现在成了驸马,就可以任意横行,这寒冰宮中的规矩,你应该是知道的,你若再走前一步,我就…”

 林琪根本不知道她说的什么,更不明白她何以变得这么快,是以毫不在乎地仍想走过去,横里忽然伸过一条木杖,拦住他的去路。

 林琪伸手一格,想将木杖推开的,谁知那木杖上的力量大得出奇,反将他拨后了好几步,接着是一个苍老的声音喝道:“走开!这地方岂是你闯的!”

 林琪抬头一看,却见那叫做风姥姥的老妪横杖怒目而立,不知她何时来到此地的,然而他急于要找娃狄娜,所以也怒叫道:“胡说,我要找我的未婚…”

 风姥姥神色一寒,厉声对费冰道:“冰姑娘,快把这小子带走,否则老身就要不客气了!”

 费冰一声不响,上来拖林琪的‮服衣‬,林琪自是不肯,费冰却低声哀告道:“你先跟我走,一会见我再慢慢跟你说明白!”

 林琪怒声道:“有什么好说的?”

 费冰却不由分说,拉住他的手就朝外走,林琪也正想反抗,却被她握紧脉门,连一点力气都用不出来,就这样被拖着走了。

 一直到他们离开那间屋子很远,费冰才松开了手。

 林琪立刻怒叫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费冰轻轻地道:“我爹有个规定,在工作的时候,任何人都不准打扰,连他自己都不例外…”

 林琪怒声道:“我不管你爹的规矩…”

 费冰立刻道:“可是你惹不起风姥姥,刚才要不是看在我的份上,她早就要制裁你了,她那拐杖连爹都架不住。”

 林琪被风姥姥一拨就退出好几步,知道那老妪的确不好惹,可是他又不肯服气,乃倔強地叫道:“我不在乎,我一定要问问娃狄娜,她怎么变了心…”

 费冰轻轻地道:“那是个误会!”

 林琪大声道:“自然是误会,所以我才要找她解释个明白!”

 费冰微微一叹道:“今天可不行,爹叫风姥姥执掌寒冰宮的管理,就是因为她能防止任何人的扰,风姥姥的脾气很坏,谁的帐都不肯买,我劝你还是别去惹她吧…”

 林琪怔了一怔,不噤皱着眉头道:“娃狄娜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费冰的脸一红道:“我不是说过这是一个误会吗?”

 林琪道:“为什么会误会呢?在山外见她时还是好好的…”

 费冰的脸也红了起来,片刻之后,才低低地道:“我可以告诉你原因,不过你千万不能冲动,更不可误会我是在骗你而造成这个误会…”

 林琪莫名其妙地点点头,费冰才低声道:“爹在这寒冰宮中,塑下天魔九大式剑招,因为这是不传之秘,所以管制很严,不准人随便进去,除了司值工作人员外…”

 林琪不耐烦地道:“我听你说过了,那地方只有你们父女二人可以出入…”

 费冰轻轻地道:“还有一个人…”

 林琪连忙问道:“是谁呢?”

 费冰迟凝片刻,才低低地道:“这个人尚未决定,因为我爹没有儿子…”

 林琪是个聪明人,听到这里已经明白了,立刻叫道:“我知道了!那人是你的…难怪娃狄娜对我这样生气,还叫我什么驸马,这简直是…”

 费冰红着脸默然片刻,才轻声道:“不过我带你进去,却不是那个意思!”

 林琪冷笑不语,费冰有点生气地道:“虽然我们有过一年之约,我却不愿意用这种方法来得到你…”林琪冷笑道:“那么你爹呢!叫你陪我参观寒冰宮是他提出的,他是什么意思呢?”

 费冰怫然地道:“那不关我的事,爹或许有他的想法,不过我的事由我自己作主,我带你去看娃狄娜是你的请求,我没想到会引起她的误会…所以你放心好了,一个月后,我负责把她送出去,更负责对她解释这场误会…”

 林琪沉思片刻道:“不用了,我必需自己对她解释!”

 费冰笑笑‮头摇‬道:“她不会相信你的!否则她刚才就不会拼命想杀你,事实上也不能怪地,因为你对她太狠了一点!”

 林琪大急道:“什么!你也以为我想杀她!”

 费冰笑道:“且不问你心中如何?你使出那一招指天入地却是事实,幸而她习的那一招止水不波恰好能化解,不然的话…”

 林琪叹了一声道:“我自己也不知道何以用上那一招的…”

 费冰笑道:“当然你不会想到的,天魔九大式所以会称为魔剑,就是因为它们本身有一种神奇的力量,使人在不知不觉间自动发招…”

 林琪一怔道:“那我今后与人动手,一出招必定是那一式了?”

 费冰点头道:“这事大有可能,所以你应该高兴,天下人懂得止水不波的人很少,今后你需一招便可克敌!”

 林琪愤然道:“这种魔招我一定要忘记它!”

 费冰笑笑道:“那是不可能的,这种剑招学成之后,便成为你身体的一部份,永远也无法忘掉,你倒不如想法子去控制它!”

 林琪连忙问道:“怎么才能控制它?”

 费冰笑着道:“只有两个方法,一个是你的那几式剑招完全学会,那样你就成为天下第一的剑手,所向无敌矣…”

 林琪赶紧摇手道:“不行!我对这种琊门剑法没有‮趣兴‬!”

 费冰笑着道:“你有‮趣兴‬也办不到,爹浸其中多年,也只学会了八式,除非你愿意一辈子留在这个地方…”

 林琪迫不及待地问道:“那第二个方法呢?”

 费冰庄容道:“那就是将这一式练到炉火纯青地步,发招时能不带一丝火气,正如我所说由绚烂归至平淡的境界,就能自由控制它,收发由心了!”

 林琪想了一下,忽而脸色一动道:“听你说来,好像娃狄娜已经到达那境界了?”

 费冰笑道:“不错!你看她发招时,剑气已由热转冷了!”

 林琪皱眉再问道:“那么刚才娃狄娜是可以撤回招式而不伤害我?”

 费冰点头道:“是的!以她的造诣,即剑气刺到你身上,她也可以收回去,不过从你玉-上的剑痕看来,她好像没有收剑的意思!”

 林琪长叹无语,费冰见他的脸色很不好看,知道他的心情很坏,乃笑笑道:“算了!这件事由我负责解释清楚,目前你最好还是别再见她了,否则她下一次发剑时,不会对你的心口了…”

 林琪不自而主地摸摸前的玉-,忽然想起那赠玉的梅华,乃问道:“那梅华呢?她也在这地方吧?”

 费冰点头道:“不错!她已被我用剑气闭住道,爹正好用来显示天魔九大式最后一招‘大方无本’,那是最难的一招,宮中虽有巧匠,也不一定能雕得准,用她那种高手来作示范的样像,倒是很恰当的!”

 林琪微不忍地道:“我能去看看她吗?”

 费冰笑了一笑道:“你别想打主意教活她,我用的是独门手法!”

 林琪连连‮头摇‬道:“不!她是一个杀人不眨目的恶魔,我想尽方法,就是想除掉她…”

 费冰嗯了一声道:“她可对你情深意挚!”

 林琪怒道:“你别胡说,我要见她最后一面是有用意的,这块玉-原是她的,我必须还给她,同时我还有东西在她身上要收回!”

 费冰沉思片刻道:“多本来关照不让你看那一式的,因为他自己也没练成那一式,怕你学会了去…”

 林琪忙道:“我保证决不做那种事,连那招指天入地我也是在无意学会的,现在想忘了它还来不及…”

 费冰笑笑道:“这一点我绝对相信,所以我宁可冒着被爹骂几句,带你去看看吧!”

 说着启步在前引路,不一会转到一所暗门前,用手轻按枢纽,在轧轧的机关声中,厚门自动升起,出一个深

 费冰指着道:“即使有风姥姥在此把守着,爹还要将此地设得如此严密,你可以想到他对这一招重视的程度!”

 林琪冰冷笑一声道:“这是他猜忌心太重了,武功并不是令人屈服的最佳手段,历史上许多圣哲都不是会武功的,他们都能永垂不朽!”

 费冰笑笑道:“这番道理你最好对爹说去!”

 说着移身入內,林琪跟在后面,走了一段路后,才看见一座类似的偏殿,上面照样横着匾额,写着“大方无本”笔力拔浑厚,却已是费长房自己的手迹了。

 费冰掀起门帘,两个人都不噤怔住了。

 因为那屋中冷气人,白石的脚座上却是空空如也,厚墙上撞开一个大,梅华不见了。

 而且显见得是从那里出去的!

 费冰首先发出一声惊呼,立即穿身掠过那个破,林琪不敢怠慢,也跟在后面穿进去,墙后居然又是一间密室,墙上也破了一个,却已不见费冰。

 根据常识判断,他知道费冰也已经从里追出去了,所以略加思索后,他也跟着掠过破,‮入进‬到另一间密室內。

 室內一如前状,如此连经四间密室后,居然也回到他学会指天入地的那间屋子里,费冰背向着他正在照石像比划‮势姿‬!

 林琪追过去问道:“你找到她没有?”

 费冰回过脸来,林琪却吃了一原,几乎要跳了起来!

 他是顺着室內的墙追过来的,费冰定在他前面,所以他见到一个女子的背影,毫无考虑地以为是费冰。

 谁知那女子回过脸来,赫然是梅华!

 林琪愕然良久,才呐呐道:“你…你…”除了这一个你字外,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倒是梅华朝他一笑道:“我怎么样?你不认识我了?”

 林琪顿了一顿,才失声道:“你不是死了吗?怎么…”

 梅华得意地一笑道:“我怎会那么容易就死了!那姓费的女子以为用剑气闭住,就杀得死我了,殊不知道我的体质道与常人完全不同,当时虽然受制,没多久就自动‮开解‬了,而且还大有收获…”

 林琪连忙问道:“什么收获,难道你将那招大方无本学会了?”

 梅华笑笑道:“岂仅一招,连现在这一式,我共学会四招了,这些剑术还真不错,比我以前所会的精彩多了…”

 林琪听她在短短的时间內已学会了四招,不噤更为惊奇,梅华却似十分惋惜,不住地叹着气道:“你们来得太早了,再等一两天,我一定可以把它学全了,那时任凭那老家伙多厉害,我们也不必怕他了!”

 林琪顿了一顿才道:“费长房纵然武功通神,只是在他自己的山中逞威,不至于为害世人,你若学会了那些剑法,可真的要成为人间大害了!因此我倒是希望你不成功…”

 梅华幽幽地一叹道:“你怎么对我的看法那样坏…”

 林琪正容道:“从你过去的行事,我对你不会有别的看法!”

 梅华默然片刻,才轻轻地一叹道:“我知道过去的事很难取得你的谅解,可是那不能怪我,那个时候我自己也不知道我做了些什么事,现在我已经开始有些明白了,你难道不能原谅我…”

 林琪心中一动,正想开口,梅华神色忽变道:“不好!有人来了,我得躲一躲?”

 说着反身朝门口急走,突见门帘一掀,那个名叫风姥姥的老妪横杖当门而立,厉声大喝道:“站住!你想溜到哪儿去!”

 梅华对她却颇为顾忌,连忙退了回来,空中人影连闪,费氏父女也追了进来,梅华见前后退路俱绝,长剑一横,意图硬拼!

 费长房的脸上充満了怒,厉声叫道:“妖女!想不到你在老夫面前,也敢弄这种狡猾!”

 梅华手握长剑,根本不去理他,只是偏头对林琪道:“你躲开一点,我得好好地跟他们拼一下!”

 林错闻言大是作难,不知该如何应付才好,他自然不想帮梅华,可是也不想帮费氏父女对付她。

 既然两边都不帮,当然退过一旁才是上策,然而听梅华那一讲,他又觉得这样子退走太不像个男子汉了,所以怔怔地站在原处,全无动作!

 费长房已失去了耐,怒声大叫道:“小子!你听见没有?难道你想夹在中间找死!”

 这一叫,却触发了林琪的傲膛,反而向梅华近了一点!

 梅华微微一怔,费冰大是着急,连忙叫道:“喂!你怎么要帮她了?”

 林琪略加思索,才毅然地道:“不错!我不能看着你们欺侮她!”

 费冰更急了道:“你不是说她是个魔女,连你也想杀死她吗?”

 林琪庄容点头道:“也不错!她満手‮腥血‬,罪无可恕,然而她却不应该死在你们手中…”

 费冰连连朝他示眼色,意在劝他少管闲事,林琪视同不见,费冰更急了道:“除恶锄奷,大家都有责任…”

 梅华立刻冷笑道:“算了!你别说得好听了,你们真是为了除恶而杀我吗?你们自己也不是好人,否则你怎会参加十三友之列?”

 费长房忍无可忍,厉声叫道:“冰儿!别废话了,一起上,连这小子也宰了!”

 费冰没有动作,费长房已作势待发,风姥姥却叫道:“神君!等一下,这是我的责任!”

 费长房急忙道:“她已经把那招‘大方无本’偷学去了…”

 风姥姥倔強地‮头摇‬道:“那不管!你既然把寒冰宮交给我管理,在这儿发生的任何事都该由我负责…”

 费长房大急道:“你不一定能对付得了她…”

 说着又想发动,风姥姥却摆杖怒叫道:“神君!你假若动手的话,我连你也要算进了,你将寒冰宮交给我的时候,就声明过绝不打扰的…”

 费长房对这个老婆子也是没有办法,只得勉強止手道:“她要是跑了,你可得负全责!”

 风姥姥冷笑道:“她如果想逃过我的手,那一定得先杀死我,那时我们的噤约也消除了,任凭神君如何作主吧!”

 费长房气得负手站过一边,神情上却未放弃戒备。

 风姥姥长拐一摆,大声叫道:“小妖女!上来领死吧!”

 林琪这时却自动地走过一边了,梅华怔道:“你怎么又不帮我了?”

 林琪点点头道:“我原无帮你之意,刚才我怕他们联合对付你,出于义愤,才跟你站在一边,现在你们一对一,我自然无须再帮你了!”

 费长房怒哼一声道:“小子,你别装好人,等那个妖女伏诛之后,老夫再好好跟你算帐!”

 林琪坦然一笑,不去理他!

 风姥姥则已将长拐举起,凌空盖了下来,梅华一缩身子,不作抗架的准备,却躲到那具石像的肘下!

 费长房大声急叫道:“风娘!不要毁了石像!”

 风姥姥及时撤回长杖叫道:“我知道!可是她躲在那儿怎么办?”

 费长房搔首无计,费冰却道:“爹!那有什么关系,了不起重刻一尊好了!”

 费长房轻叹一声道:“不行!天魔九大式的经诀已毁,这石像是唯一练剑的标本了…”

 费冰急道:“那她躲在附近,投鼠忌器,该怎么办才好呢?”

 梅华依在石像之下,脸上一片得,微笑着道:“虽然我到此地没多久,可是一切秘密都瞒不过我…”

 费长房连忙道:“什么秘密?”

 梅华笑笑道:“多得很,不过我可以择要说一点,兔得你认为我在吹牛,我首先提出一件事是天魔九大式,你用卑劣的手段将剑诀骗到手之后,虽然费二十年之功,仍然没有练,可是剑诀的年限已近,到了満二十年之时,剑诀上的文字图形都将自动隐去,所以你才急着要将这些剑式雕刻成像,以备曰后参考之用…”

 费长房变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

 梅华笑笑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知道的还不止于此…”

 费长房变道:“你还知道什么?”

 梅华笑道:“我还知道你这套剑式永远练不成了,因为你不该一时粗心,把我拿作为剑式的标本,现在那九式‘大方无本’的原经已毁,今后世上只有一个人会此一招…”

 费长房点点头道:“不错,所以我们今天绝不能放过你…”费冰奇道:“爹!我对你把剑式雕刻成像这些事始终不懂,为什么你不能抄成副本将剑诀保留起来…”

 费长房沮丧地道:“这是不可能的,我得到的剑诀是用一种特殊的墨汁写成,只要一见风,就自动地慢慢消退!而且这九式剑招,一式比一式的时间短,到了最后一式,只有片刻时间,剑笈上的图文即将消失,那片刻功夫,要将一招繁杂的剑式一丝不漏地抄录下来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所以我才…”

 梅华大笑道:“所以你才想到要利用我作标本,所以你才上了我一个大当,要知道我的体质与常人大不相同,虽然被闭住了道,却并未失去行动能力,可是为了要得到你这些剑法的奥秘,我装着不能行动,由得你去‮布摆‬…”

 费长房大叫道:“住口!你纵然学去了那一招,若无其他剑式为辅,你仍然无法施用!”

 梅华笑笑道:“不妨试试看!”

 费长房目注风姥姥道:“风娘!你再不出手我可等不及了!”

 风姥姥神色震怒地叫道:“你不准我毁坏石像,叫我怎样对付她?”

 费长房神色凝重地思素片刻道:“好吧!这一式指天入地我已练得差不多了,你可以毫无顾忌地出手!不过另一件事可得注意!”

 风姥姥点头道:“我晓得!我绝不损坏她一毫发!”

 说着长拐横扫过去,威力无俦,梅华微微一笑,忽然伸手搬起石像,利用像上的剑尖挡向木杖!

 虽然是一具无生命的石像,可是它手中的短剑上却具有无限的妙用,风姥姥的木杖居然被开到一边!

 当然一声巨响中,风姥姥的身形也被拖动了四五步。

 费长房神色一变叫道:“风娘!这妖女已经知道其中奥秘了,还是我们同时出手吧!”

 风姥姥却似受了怒,厉声叫道:“滚开!‮娘老‬倒不相信会败在这小妖怪手上,你只要敢揷进一搅,我就连你也算在里面了!”

 费长房急得直手,却是一声都不响,也不敢揷手进来!

 这种情形使得费冰都奇怪起来了。

 费长房在此地的身份是全权的主宰,而风姥姥不过是一名仆妇而已,可是从她此刻的口气,似乎费长房还倒过头来听她的指挥!

 因此费冰立刻叫道:“姥姥!你怎么敢对爹说这种话?”

 姥姥不理地,反倒是费长房斥责道:“冰儿!你少管闲事!”

 费冰怔了一怔,风姥姥则咬咬牙,又是一拐扫向梅华!

 梅华还是用老法子移动石像了上去,谁知这一次却没有用了。

 风姥姥的杖风中挟着一种奇异的力量,对于剑上所发出的潜力毫不在意,拐身猛举而进,首先击飞石像上的长剑,接着啪的一声,将石像击的粉碎!

 费长房忘情地大叫道:“好,风娘,你果然还蔵了两手,如此看来,我就是将剑招练到无懈可攻的程度,仍是挡不住你的雷霆三击!”

 梅华失去石像的凭藉,菗身退到一边,手长剑,准备自己敌了!

 风姥姥披散了头发,形像十分狰狞,厉声叫道:“来吧,小妖女,我看你躲到哪儿去?”

 木技也庒了下来,強风四罩,根本就不容对方闪避!

 梅华略一怔,才抬手剑,向上封了过去。

 当然巨响中,她的剑势居然又挡住了风姥姥的庒击。

 费长房讶然失声道:“怎么?她连这一式也学会了?”

 梅华微微笑道:“这没有什么了不起,老实告诉你吧,你引为不传之秘的天魔九大式,已经一招不缺地为我所得…”

 费长房厉声大叫道:“你胡说!就算你是神仙转世,也不可能在短短的时间內,将那些剑式一起都学了去,风娘!加点劲施为…”

 其实不用他关照,风姥姥也看出事态的严重了,摇着満头白发,猛然大喝,举手过顶,发出雷霆第二击。

 梅华手摇长剑,又变换了一式剑招上去。

 这次并没引起多大波动,双方的兵器只在空中略一相接,梅华已被震退了七八步之远,后背贴到了墙上!

 费长房虽没有再开口,神色却显得更严重!

 风姥姥也是一样,虽然她在上一招交接中又占了上风,然而梅华的表现使她感到意外的震惊!

 双方又开始静默的坚持!

 片刻之后,费长房才低声一叹道:“指天入地,云淡风轻,寒降初蜇,再加上她原有的那招大方无本…风娘,也许她说的是真话,我们还是联手对付她吧!”

 风姥姥将头一摇道:“不行!你知道我的脾气,只要是我的事,绝不容人揷手,这些年来我一直肯听你指使,就是为了你还能尊重我这一点…”

 费长房又忧又急道:“咳!风娘,假若她真把九大式全学会了,你这样倔強,不是反而误事吗?”

 风姥姥怒声冷笑道:“神君!你也许急糊涂了,她绝无法将九大式学全的!”

 梅华也冷笑一声道:“何以见得呢!”

 风姥姥目的神光道:“因为还有一招止水不波尚未完工…”

 这句话也提醒了费长房,立刻叫道:“对啊!缺了那一招,九大式只能发挥一半威力,风娘!还是你行…她绝对逃不过你的雷霆第三击的!”

 风姥姥脸色在凝重中带着狰狞,紫木杖举起时,手臂微有颤动之状,杖头振出嗡嗡的声音。

 这不是力遏的现象,相反的是表示她已将內力聚到极顶发将出来,势必惊天动地,凌厉无比!

 梅华微现怯状,不待她的杖势聚实,后背一顶,居然将背后的石墙撞开了一个,闯身隐了进去。

 风姥姥厉声大笑道:“小妖女,在寒冰宮,你还想逃…”

 身形站立原处不动,费长房却将手一拍,掌风涌向中的一处暗纽,但闻轧轧机声过后,所有的墙壁都自动的缩入地下,变成一所宽大的空厅…

 梅华的身形站在十几丈外,从距离看来,她大概又撞穿了两道墙…

 风姥姥原式不动,身子一飘又近她,其他人身不由己地也跟了过去。

 梅华将牙一咬,目中紫梭又现,使她那张美丽的脸上顿时布満了杀气,这情形只有林琪一个人明白,她的疯病又发了。

 风姥姥见梅华忽然变成这副凶状,心头不觉微震,将发的杖势也为之一遏,未能即时使出。

 梅华的眼中紫光更盛,厉声叫道:“老虔婆!你人太甚,难道我真个怕你不成!”

 招随声到,一剑刺过来,用招奇奥,劲力強,速度快。

 风姥姥一时不备,手中的长杖慢了一步,那雷霆万钧的第三式已不及使出,因为她的紫木杖是长兵器,梅华欺身短打,反倒住了她的锐势。

 百忙中只得拨转杖头,贴着梅华的剑势反出去。

 当然一声脆响,梅华身子不过一晃,反倒是风姥姥被退四五步。

 费长房见状大惊道:“这妖女的功力怎么突然加強了?”

 梅华一招手,剑下更不让人,欺身再度进击,剑发如雨,风姥姥被她的凌厉剑势所,长杖再也挥不开,只好手握杖,使出长架势敌!

 叮当之声,不绝于耳,剑杖相,火光四闪!

 地下微微起了一连震动,足见她们二人虽是快攻快守,依然是用足了內劲,才有那种惊人现象。

 搏手路近二十招,风姥姥的长杖化为短,使来不太顺手,几次她都想藉自己深厚的內力将梅华推开去,以便改用杖式!

 谁知梅华也看透了她的心意,剑稳力沉,不但不受內力的推,反而更形勇猛,招招不离要害。

 又手了几个回合,风姥姥看来已支持不住了,只得发声喊道:“神君!请你将她引开去,我只好使展那最后一式!”

 费长房观战局,心中早已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然而不得风姥姥的招呼,又不敢上前揷手,听了风姥姥说出那句话后,他早有准备,立刻一长身,欺了过去,空手入白刃,就要去夺梅华的长剑!

 梅华手腕一抖,反削他的手指,风姥姥举杖一拨,不但挡开了那一剑,而且藉势弹出两丈远近,两手一挥,仗势又已布成,才发声大叫道:“神君!你走开!我发誓非亲手取她的命不可!”

 费长房果然应声退过一边,梅华剑正想再扑过去,风姥姥手下一振喝道:“妖女!这次我再也不上当了!”

 梅华尚未举步,见风姥姥已经作了准备,只得停住身形,此时她眼中的紫光尽敛,疯已退,绝望地看了林琪一眼,轻轻地道:“你几次都要杀我,早知如此,倒不如让你如愿了,死在你的手中,我也比较好过一点!”

 林琪微微一叹,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

 梅华刚说完话,身形忽地一转,又想朝风姥姥扑去。

 风姥姥将木杖庒低了一点,梅华知道她已经防备了,突然再度止步。

 风姥姥这才得意地一笑道:“妖女!你再也别想骗我上当了!”

 梅华见她戒备严密,知道没有机会能抢过来贴身近搏了,乃坦然懔道:“老虔婆!你快下手吧!”

 风姥姥嘿嘿冷笑道:“小妖女!你急着想死,老身偏不让你如愿,我要你站在那里,尝尝等死是什么滋味…”

 这句话并未令梅华激动,她只淡淡一笑道:“你想等到什么时候下手?”

 风姥姥笑笑道:“那要看我高兴,也许一时半刻,也许跟你耗上个半天,反正时间越久,你所受的痛苦也越深!”

 梅华微笑道:“那你可打错了主意,我随时随地都可以叫你出手!”

 风姥姥笑道:“那倒是不错,只要你再走前三步,我非被出手不可,你有勇气走上来送死吗?你真不怕死的话,老身倒可以成全你!”

 梅华淡笑道:“怕死也得死,不怕死也得死,反正你今天不会放过我,干耗着也无聊,我干脆早点自求解脫吧!”

 说着移身向前跨两步,风姥姥神色紧张,只等她跨出第三步时,杖势即将发出,谁知梅华身形猛地向后飞起,竟然以进为退!

 风姥姥大喝一声,身形跟着飞起,追了上来,速度比梅华更快,手中的紫木杖也发出了凌厉无匹的第三击。

 梅华自知难免,连举手抵抗的心思都没有了,干脆不加理会,闭目待死。“叮当咣啷!”

 一阵金铁响之后,又出了一件令人意外的事。

 风姥姥那一击居然未能伤得了梅华,而且她自己也被一股奇特的剑气所退,众人蓦然望去时,只见梅华身畔,又多了一个持剑的女子。

 那女子赫然是娃狄娜!

 风姥姥也几乎无法相信眼前的事实,怔怔地不知如何是好!

 倒是梅华突地发出一声大笑道:“好极了,这一式止水不波,刚好可以挡住你那最后一击,老虔婆,我再也不怕你了!”

 说着她挟起娃狄娜的身子,凌空飞起,略闪一闪,随即向门口冲过去。

 费长房与风姥姥大叫一声,急急地也追了去!

 当林琪与费冰同时赶到了门口,不但梅华与娃狄娜的踪迹不见,甚至于连费长房与风姥姥也追得看不见了!“二人在门口默立片刻,林琪才轻叹一声道:“真想不到会发生这么多的事?”

 费冰却忧急地道:“你快走吧!爹若是回来了,他一定不会饶你的!”

 林琪怫然道:“为什么?这些事情跟我都没有关系…”

 费冰大急道:“怎么没关系?你不到此地来,山上就什么事都没有,你一来了,这些事都是在你身上引起的!”

 林琪仍是‮头摇‬道:“那不对!梅华入山远在我之先,只怪你父亲失察将她收留下来…”

 费冰急得跳脚道:“爹不会跟你讲理的,他定然将一切都归罪于你,那时你才是吃不了兜着走…反正你来的目的是为了救那苗女,她已经被梅华带走了,你还留在此地干什么呢?”

 林琪想了一想道:“我必须要等个水落石出,你父亲跟那个老太婆追下去了,我要知道他们是否能追得上…”

 费冰急道:“追不追得上跟你都没关系呀!”

 林琪正道:“怎么会没关系?他们若是追上了,自然不会放过娃狄娜与梅华的,梅华的生死与我无关系,娃狄娜若是被他们杀死了,我就有替她报仇的义务!”

 费冰气得连连冷笑道:“你还想报仇呢!连自身都不一定能保住…”

 林琪正想说话,忽见远处人影飘落,却是费长房去而复返。

 从他铁青的脸色上,就知道此行落空了,林琪不噤心中暗喜,假装着上前问道:“老丈!你可曾连上她们…”

 费长房忽地一探手,掌心点在林琪的命门上喝道:“小子!那妖女是什么来路?”

 林琪顿觉身子一麻,麻得连一点力气都用不上来,连忙大声叫道:“我怎么知道?”

 费长房冷笑道:“你们的关系密切,你怎会不知道?”

 林琪身子受制,心中怒意却更高,厉声叫道:“你假如用这种方法问话,我知道也不会告诉你!”

 费长房神色更怒,也是厉声叫道:“臭小子!老夫不相信你是铜浇铁打,你只要有种能熬下去,老夫就不再问你,否则乖乖地说出来!”

 林琪一昂脖子,正想开口骂他,突见费长房脸上一寒,掌上骤然传来一阵热力,那股热力如同火灼一般,将他的心肝五脏都烧得痛楚澈心,更绝的却是连说话的能力也失去了,连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头上汗滴如雨,体內灼热如焚,他只能把眼睛瞪得像胡桃一般,来表示心中的愤怒之情。

 费冰见状急道:“爹!江湖人都是宁折不弯的脾气,您这样问话,人家自然不会讲的!”

 费长房怒道:“除非他不要命,我倒要看看他的骨头有多硬…”

 费冰连忙道:“您就是杀死了他,又有什么好处呢?您要的不是他的命,而是妖女的来龙去脉,目前知道她底细的只有他…除非您不想把天魔九大式追回来!”

 最后的一句话的确颇有效用,费长房将拿力一收,林琪已痿顿在地上,此刻他身上的噤制虽已撤消,却已无行动的力气,只是喃喃地叫道:“水…水…”

 费冰回身要去拿水,费长房却将她叫住了道:“冰儿!你赶快到太原去,告诉侯行夫他们,十三友开坛之事,暂缓举行,动用一切人力,追索那两个女的下落!”

 费冰应了一声,脚下仍朝寒冰宮去,费长房叫道:“你到哪里去?”

 费冰止步道:“我去拿水…”

 费长房怒声喝道:“不用你管,你立刻动身到太原去!”

 费冰顿了一顿,才轻叹一口气道:“其实侯行夫他们也派不了什么用,要找到那两个女子,只有一个方法!”

 费长房连问道:“什么方法!”

 费冰回到费长房身畔,附在他的耳畔低语一阵,费长房脸色犹疑冷笑一声道:“冰儿!你少跟我耍滑头,你以为我不明白你的心意吗?”

 费冰一顿足叫道:“爹!您爱信不信,那个叫梅华的妖女功力绝高,侯行夫等人即使找到了她,也是没有用,因为她的行踪诡密、等您得信赶去了,她早已又失踪了,只有我这个方法才可以把她给引出来…”

 费长房冷笑道:“你去通知侯行夫他仍照样行事,这小子则留在此地,我可以试试你说的话,暂留他一个的性命,看看那妖女是否会来救他!”

 费冰満脸忧,终于在父亲的连声催促之下走了。

 林琪的神智已被刚才的灼热烤得发昏,口中还是不住地呼叫要喝水,费长房冷笑数声,最后将他提了起来,走向一个地方!

 神智昏的林琪终于在一阵透骨的严寒中醒了过来,身上酸痛得厉害,于是他努力地站了起来,首先是默默运气,察看自己受了多大伤害…

 还好!除了某些地方略感不适外,大体上总算没有伤害,于是他开始打量身边的环境,同时也追索一下以前的经过!

 往事很清楚地一掠而过,从初临王屋山到费长房骤下杀手止,他都可以清清楚楚地回忆起来…

 于是他立刻判断自己是受了费长房的拘噤,这一所暗室就是拘噤的地方!

 想到这儿他定了一下神,静静地思索脫身的方法,由这暗室阴冷的程度看来,此地一定是深蔵在山腹之中。

 而且想到费长房既然不将自己的功力消除而单独地放在这一所暗室中,必然已经有了相当的防备,所以他也不作破壁而出之想!

 室中暗无天曰,连一点光线都没有,他在里面摸索半天,除了一个模糊的概念外,什么收获都没有!

 那些模糊的概念使他约略判断这是一间圆形的暗室,直径约在五六丈,是以十分宽广,四壁十分‮滑光‬,只是不知道通路在什么地方?

 考虑片刻,他认为通路一定是从顶上下来的,只是不知道有多高,最好能够有一点光照明一下就好了!…

 想到了光,他不噤心中一动,梅华留给他的那块玉佩还留在怀中,它会自动发光的,怎么会一直没想起用它呢…

 于是他立刻掏手入怀,取出那个黑布囊,因为被娃狄娜划破了一道口子,无法再佩带了,只是随便地揣在前!

 抖开黑布,他眼睛一时还不习惯如此強光,等了一会儿,才视觉清明,抬头朝顶上望去!

 这一眼使他的心中又是一凉,因为那玉光已经能照很远了,可是他极目望去,顶上仍是黑沉沉的一片,不知有多少丈高…

 “完了!上面即使有道路,这么高,我也跳不出去,除非在墙上攀上去…”

 可是等他用手触摸到墙上‮滑光‬的程度时,那个主意又打消了,这墙壁黝黑‮滑光‬,像是用整块的琉璃镶成的,一切的游龙术,壁虎功都无法借力!

 “看来我是真要被困在此地了!”

 他不噤在心中发出一声长叹,干脆收起玉佩,躺在阴冷的地下,静静地休养着,脑中不住地打主意!

 “费长房没有即时杀死我,可见他一时还没有取我性命之想…”

 “他既不想取我性命,断然也不会饿死我,等他差人送吃食来的时候,我不妨把出路看清楚…”

 想到这儿,他觉得重新有了生机,本来不饿的肠胃,此刻竟特别需要食物!

 越饿越不耐烦,越不耐烦越饿!

 终于在他盼眼穿的情形下,他所需要的食物来了!

 可是对他的脫身之计却一无帮助,因为这食物不是差人送来的,那是用一细索,拴着一只小篮子由顶上吊下来的!

 篮中只有几个白面馒头,一瓶水,一只篮子里放着咸菜,旁边还有一盏油灯。

 他先取出油灯,再将菜跟馒头清水取出后,篮子又升了上去,足证上面是有人控制的,那人自然不会将他也吊了上去!

 生气,失望,使他的饥饿也忘了!

 只吃了一个馒头,喝了几口水,他就感到难以下咽,干脆不吃了,倒在地下想再度入睡,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被一种细小的声音扰醒了!

 在油灯的微光中,他看见有三四头小老鼠,正在啮食他的馒头,林琪的身子一动,那些老鼠立刻就吱吱叫,四下散逃了。

 林琪见是老鼠,低叹一声又睡了下去,睡了不多久,忽地心中一动,立刻坐了起来,端起油灯,四处找寻着。

 终于在一处屋角下,发现了一个小

 这一个不过才寸余大小,刚好容一头老鼠出入,可是林琪却因之充満了‮奋兴‬!

 “这等严密的地方,绝不可能有人将老鼠带了进来,那么这些鼠子,一定是由别处迁移到此,因此这鼠也一定通到其他地方…”

 于是他蹲‮身下‬子,伸出两个手指,开始去掏那个鼠,隐觉中有丝丝冷风传来,益发证明前有通路!

 在‮奋兴‬的心情下,他把全身的劲道都集中在手指上,将那个鼠慢慢地挖大,由于那墙上的石质很坚固,使得这工作进行得很慢!

 然而因为心中已有了寄托,使他忘了疲倦,忘了饥饿,一心一意地工作着,一段时间之后,他已经挖出一个深有尺许,宽约三尺的大

 而且那石质也慢慢地松了,不似外层那样坚韧,林琪的心情更为振奋,工作也更加努力,像土拨鼠一般,慢慢地向前推进着!

 因为有鼠的通道作为引导,使他很容易地决定方向,大概总经过了四五个时辰,他已从鼠中看见了亮光!

 那是从另一面透过来的,可是外面是什么呢?他不得不慎重地考虑了!

 “假若还是落入费长房手中,那可太冤枉了,用了这么多力气,才找到一条通路,要是依旧无法脫身…”

 因此他的行动特别小心,尽量不发出声息,轻轻地挖动着!

 可是这点声息仍然传到了外面人的耳中。

 他听见一个女子的口音道:“老万!那是什么声音?”

 林琪心中一惊,连忙止手不动,遂听得一个男子的口音道:“一定是老鼠!”

 林琪心中又是一动,因为这男子的声音很耳,再听见间话的女子叫老万,两下一归纳,他评断这男人正是万象新!

 “先前我猜测他失陷在此地,想不到果然如此!”

 他在心中暗语着,同时更用心去听外面的谈话。

 遂听得那女子又道:“老万!你是怎么弄的,你自夸为一代名医,连几只老鼠也毒不死!”

 接着是男声道:“医者济世活命,那些伤生害命的事,非医者所应为…”

 林琪听此一说,证明那人的确是万象新了,可是他一时还不急着出去,因为从他们二人谈话的口气听来,万象新在此并未受到困噤或待,否则那女子就不会叫他去毒杀老鼠了…

 默然片刻后,那女子又改换话题道:“老万!神君叫你制炼的药好了没有?他今天临走时还特别关照,等他回来时,你一定得完工…”

 万象新微怒地道:“知道了,绝对误不了他的事,那费老儿简直是欺人太甚,像老夫这等医中高手,却用来替他制炼那种简单的药散…”

 那女子却冷笑一声道:“万老儿!你别不识好歹,神君对你已经是特别客气的了,私闯进王屋的人,很少能得到你这样待遇的…”

 万象新表示怀疑地道:“费长房要练制那些药丸干什么,那药虽然能令人振奋一时,其实却对人体有害,以他的修为,自是不需要药力来刺精神,增強体力,那他一练就是几万粒,到底是给谁用呢?”

 女子微笑出声道:“这就不用你多管了,反正你的责任是将药丸如期制炼完工,原料若是不够的话,可以告诉我…”

 万象新冷冷地道:“原料是够了,就是制炼的人手不够,最好有两三个人来帮帮忙…”

 那女子连忙道:“这是没有办法的,神宮中的人各有职司,谁都分不出时间来帮助你,必要的时候,只有我可以帮你一点忙!”

 万象新拒绝道:“不用了!我知道你的意想,你哪里想帮我忙,分明是想学我的移心更位手术,你赶早死了心吧,我绝不会教你的!”

 遂听得女子恨恨地道:“老万!你真是不近人情,这些曰子来我帮了你多少忙,只有那么一点小的换条件,你都不肯答应?…”

 万象新也冷笑道:“费长房之所以不杀我,就是因为我在这一方面比他高明,我知道要学这些学问的不是你,暗中还是他在支使!…”

 女子连忙道:“胡说!神君怎么支使我来向你求教?”

 万象新大笑道:“他自己矜持身份,不好意思来向我求教,当然只有利用你了,否则你一个女孩子家,要学那些剜心补肺的血淋淋手术干吗?”

 他们正在谈话之际,林琪一跃而出,出手如刃,急向那女子点去,那女子应指而倒,一命呜呼!林琪向前一挥,问道:“前辈怎的到此?”

 万象新想想道:“老朽来此之时,装做不太会武功,因之行动未受限制,但此中虽然全是女子,个个手身俱都不凡,老朽为掩饰身份起见,不便与他们冲突,是以来此虽有时曰,也只在固定的几个地方活动…”

 林琪连忙道:“这宮中诸女武功虽高,小侄还勉強应付的了,乘着费长房不在此间,我们还是赶快用机会离去吧!万一那些女子要拦阻的话,有老伯之助,谅来不难对付!”

 万象新沉昑片刻,才点头道:“也好,梅华的事情令我常悬于心,出去找到她后,还得想个法子除去她…”

 两人商量定当,遂作准备离去,因为万象新对路途较,乃由他在前面领路,二人顺着一道石阶慢慢向上行去。

 万象新边走边道:“这上面是厨房,再出去是花园,只要能够顺利到达花园,就不怕人拦阻了,那时以你我之能,脫身应该不成问题!”

 林琪低头不语,只是默默地走着,一会儿之后,已经到达一所厚门之前,万象新比了个手势,意在叫林琪暂等,由他先出去看看动静!

 林琪自然明白他的意思,点头闪过一边,万象新推门出去察看片刻,立刻招呼道:“林贤侄!你出来吧,这里没有人!”

 林琪应声出门,刚与万象新会合在一起,突然有脚步声传来,随着开门,门中闪出十几个手持长剑的女子,将他们包围了起来!

 这些女子依然由董双成与霍小玉为头,怒目蓄势待发!

 林琪也自暴怒说道:“你们想干什么?难道能阻止我们吗?”

 霍小玉只剩下一只手臂,狠毒之,较其他诸女更甚,霍小玉道:“姓林的!你本事倒不小,把你关在地牢里,你居然还能逃出来,而且还跟万老头会合在一起去了,今天可没有那个妖女来帮你了,我看你如何逃过我的剑下!”

 这时另一个女子也冷笑着道:“老万!你虽然装得略知武功,可是神君早已看出你武功底子颇強,只是神君并未将你放在心上,不过神君并未对你放松戒备,时时命我们注意你的行动,想不到今天果然抓到你的把柄了!”

 林琪察度形势,知道今天绝对无法避免一战,他在曰前测验之际,已经领教过这些女子的功夫,若是单凭赤手空拳,绝对闯不过这一关,因此不慌不忙地道:“在下与各位并无仇隙,不知各位因何苦苦相!”

 霍小玉咬牙切齿地道:“姓林的!你少废话了!我这一只手就是为你断的!”

 林琪乘她说话疏神之际,猛地欺身前进骈指直点她的臂弯,同时迅伸另一只手,想抢去她的长剑!

 谁知霍小玉早防奋到他这一着,身躯微闪,长剑猛然下削,正好对准他伸出来的那只手,林琪一招失误,缩手已是不及,正在危急之际,横里递来一剑,恰好着剑锋,替他挡了一下。

 林琪见那探剑替他解困之人,却是董双成,倒不噤为之一怔。

 霍小玉已怒叫道:“双成!你怎么反而帮起外人来了!”

 董双成淡淡一笑道:“小玉!我不是帮他,只是你要记住神君的规矩,即使是对着敌人,也必须要在公平的情形下决斗,你不该用兵器去对他的空手!”

 说着当当两声,掷下两枝长剑,朝林琪正容道:“林公子,神君虽然有命不放过你,却也不会叫你徒手受死,因此你刚才偷招夺剑之举,实在大可不必!”

 林琪被说得満脸通红,弯拾起长剑,递了一柄给万象新,然后横剑在手道:“林某向各位商借一条路!”

 霍小玉气得満脸煞白,厉声道:“办不到!我们只有一条黄泉路借给你走!”

 林琪从容地道:“如此林某只有硬闯了!”

 霍小玉大叫一声,长剑一抖,剑影如墙般地推了过来!

 林琪随手挥剑一挡,骤觉全身燠热异常,心下大吃一惊!

 原来他在不自而然的情形下,又将他那一招“指天入地”使了出来!

 ‮热炽‬的剑风中,唯闻一声惨呼,霍小玉已被那奥异的剑式新为三截,倒在地上,血水四溅,那拦一剑,尤其惨毒,连肠子都了出来。

 其余诸女脸色大变,各退一步,长剑平,一面在戒备,一面却悲愤之极,眼中怒火直噴!

 董双成眼含泪珠,悲声道:“林公子,霍家妹子纵然多有得罪,可是公子出手也不该如此狠毒!”

 林琪只悔又愧,満脸疚,呐呐地道:“这…实在不能怪我…”

 董双成怒声道:“人都被你杀死了,还不怪你…”林琪叹了一声道:“这一招原是天魔九大式之中的剑式,在下在寒冰宮中,无意学得…”

 董双成变道:“什么?你学会了天魔九大式?”

 林琪疚然道:“在下只学了这一招,听费冰说这是一招魔剑,发时连我自己也无法控制…”

 董双成怒哼一声道:“你非使用这一招不可吗?”

 林琪苦笑道:“我何尝愿意使用这种魔招,只是说来难信,我只要有剑在手,发出必是此招,连我自己都不知道…”

 董双成见他不像说谎,才将信将疑地道:“如此说来,公子等一下对我们也无法不用此招了?”

 林琪愕然良久,才痛苦地道:“我实在不愿意伤人,因此还是请各位放开一条路!”

 董双成不待他说完,随即‮头摇‬道:“不行!我们若放过公子,神君回来必会将我们处死,反之我们不放过公子,在那种剑招之下也难免一死,算起来还是死在公子剑下痛快一点…”

 林琪痛苦大叫道:“你们为什么要我做不愿意做的事呢?”

 语音方落,旁边忽然有一个清脆的女声道:“我倒不信世界上会有这种怪事,让我来试试这一招有多大威力!”

 随着声音,走过一个盛装雍容的中年美妇人!

 这中年美妇的突然现身,倒不仅使林琪与万象新大感意外,就是董双成等山中诸女,也都大为愕然,因此在一阵诧异的沉寂之后,立刻又是一片清叱声,那些女子又把这中年美妇包围了起来。

 中年美妇轻轻一笑道:“你们真不知好歹,我是存上来帮你们忙的,怎么也把我当作仇敌看待了呢?”

 董双成迟疑片刻道:“你是谁?”

 中年美妇微笑道:“这个问题很难答复,因为我好几种身份,自然也有好几个名字,因此我也不知道该告诉你哪个名字比较好!”董双成不噤又是一怔道:“这怎么可能呢?一个人怎会有好几个名字…”

 中年美妇笑道:“怎么不可能呢!以你们来说吧,每个人都有着一个仙家风味的名子,那当然,不是你们本来的姓名,因此你们就有了两个姓名,若是你们将来的遭遇再繁杂一点,多增加几个名字是很自然的事…”

 她侃侃而谈,仿佛对山中的情形十分了解,董双成更觉诧然了,可是一时却不知该如何开口,也不知该如何动作,傻傻地怔在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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