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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连续杀死了两个人,都是在举手之间,没有一丝痕迹,看来这位女神果真能掌握着人的生死!

 还剩下六个人,再也不敢怀疑她的‮实真‬了,他们不敢反抗,却也不甘束手就缚,唯一的办法只有逃亡。

 这些人倒是真正的老江湖,连逃走时都有默契似的,呼喊一声,自动地分散了开来,各自找寻出路逃生。

 玛林娜只有一个人,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因此她只有先找定一个人冲去。

 这一间祭殿有三道门户,有一面是没门的,那个家伙冲向了墙壁,发现没有门户,又折了回头,刚好遇上了玛林娜威风凛凛地赶到,只好动手抵抗,但一方是心虚胆怯,一方是勇气百倍,胜负之势很明显,他才抵挡了两招,就被玛林娜一掌砍在颈子上,倒地不动了。

 这一掌似乎很重,玛林娜是在乌风酒的強烈作用与神迹双重激励下,把她的体能发挥到了极致,连她自己也不知道那一掌有多大劲道,只见那个家伙倒地后,脖子歪过一边,口鼻耳孔中都冒出鲜血来,大概那一掌把他颈骨砍断了。

 玛尔米乞的女人本就骠悍,再加上在神力的鼓励下,玛林娜更是信心十足,怪叫声中又冲向了另外一人。

 这也是唯一退回的一个人,六个人,被玛林娜击倒一人,两个人是冲向门口的,那道门很窄,他们只能一先一后地出去,祭台上的女神忽地举起长矛掷出去,其疾如电,刷的一声,硬生生把两个人由后脑穿透前心,卡在门当中。

 另外两个人是冲向另一道门的,他们倒是没有阻挡,可是才出门,又倒着飞回来,头破血

 他们像是被一种重物敲在头上,又被巨力丢回来的,显然是他们遭受到突击,而且是一种不可思议的力量突击,因为根本没有瞧见人影,只听见梆梆两声,接着就是两个人事不省的人被掷了回来。

 这一连串不可思议的事迹,对玛林娜而言倒是毫无惊奇之感,她对女神的信仰已经毫无怀疑,对一切的神迹自然也认为理所必然的事。

 最惶恐的是那个汉子了。一切都不容他不相信,扑地一声跪了下来,连连叩头,任何话都不会说了,而且他是对着女神跪下的,可见他对这位女神已经是心胆俱裂,只求能饶过他的一条活命了。

 玛林娜恨透了他们,高举起手掌,正准备朝他的头上砍下去,女神忽然喝止道:“住手,玛林娜,不伤害投降的敌人是我们的信条之一。”

 玛林娜弯下了手,恭敬地道:“万能的神,你的仆人当然遵从你的吩咐,可是这些人狡猾得很,他是为了怕死才投降,信条上说怯懦畏死的敌人,不值得给予怜悯。”

 女神笑了一笑:“玛林娜,你还敢跟我背信条吗,信条是我颁布的,我自然比你清楚,信条上说,不信神的人、冒犯神的人,都将处以极刑,你勾结満天云,就犯了第一大罪!”

 玛林娜惶恐地道:“至大的女神,玛林娜对你的忠诚丝毫未变,只是因为満天云告诉了我有关于使者的事,他对女神极为不敬,我才想到要取代他而为神的仆人!”

 女神冷冷地道:“信条上说只有自省无罪,‮白清‬的人,才能代神惩诫别的犯罪的人,你有这个资格吗?”

 玛林娜低下了头道:“是的,玛林娜等候着你的惩诫!”

 “很好,现在你把这个俘掳捆起来,押去见玛尔莎女汗,向她认罪,向她招供你的一切罪状!”

 玛林娜脸色一变道:“女神,你已经原谅了我了?”

 女神笑笑道:“是的!我原谅了你的不敬,但是你还有对你的族人不忠之罪,你要去向她们认罪,只有等她们都原谅了你,你才能成为‮白清‬之身,才能回到我的身边,做我的仆人!”

 玛林娜犹豫片刻道:“女神,能不能请你一起去向族中的长老们显示你的神迹,她们已渐渐不相信你了?”

 “那是你们这些祭师们的错误,你们是神的仆人,没有宣示我神慈爱的怀,却只借着神的力量去恫吓你的族人,欺凌她们,所以才使她们失去信心,所以我要你去向她们忏侮,求她们宽恕,告诉她们我的大公无私!”

 玛林娜还在犹豫,女神已经愤怒地道:“去!玛林娜,你的要求太过份了,你该记得最重要的一条信条,只有神的仆人才能接受神;只有神的叛徒才能见到神,前者蒙神的慈悲,受神的赐福,后者将受到神的惩罚,你居然敢要我去将就我的子民,让那些不洁不净的人见到我的法身?”

 玛林娜连连叩头道:“是!是!万能的女神,玛林娜错了,玛林娜太愚蠢,多谢神的指示。”

 女神哼了一声:“难怪你们这一族变得对我不像以前那么恭敬了,你这个做大祭司的人都没有弄清楚我神的教义,又怎么能去教化别人,快去,这是对你忠贞的考验,如果你得不到族人的谅解,你知道该怎么做的!”

 玛林娜叩了个头,解‮身下‬上的细皮索,把那个汉子绑得结结实实,掮在肩向外头走;女神又道:“玛林娜!记住,我要在你这个地方居留一下,未经允许,任何人都不准再来,包括你自己在內。”

 玛林娜恭恭敬敬地答应了,然后才走了。女神这才一笑道:“山!你可以进来了,你合作得很好,打昏了那两个人。”

 她果然是加洛琳,祁连山虽然一直都在观察着,心中却实在很难拿定主意,那位女神看起来像加洛琳,声音也是加洛琳,可是她的神态气度,俨然是个君临天下睥-一切的女神,完全不是以前所见的那个刁蛮、美丽、慧黠的多情女郎了,还有就是她所显示的神迹,最后一杖钉穿两个人不希奇,那是技与力的表现,练过武的人能做得到,遥空一指,就能致人于死命,那近乎是巫法了。

 祁连山知道加洛琳不会什么巫法,他自己也不信什么巫法,因此他又开始怀疑这个女神是不是加洛琳了。

 一直等到加洛琳开了口,他才奔了进去,加洛琳才伸出了双臂,等着他的拥抱,这是一个很自然的举动,自从他们灵结为一体后,加洛琳经常以这个动作表示她的‮奋兴‬,或是她的胜利,两个人即使是小别一两个钟头,再次见面时,也一定会有一次热烈的拥抱,祁连山并不习惯,可是这次却是祁连山先伸了手,把扑过来的加洛琳一把紧紧地抱住后,在空中打了两个圈上高高地抛了起来。

 加洛琳咯咯地娇笑着,身子在空中却是横着平往下落,她很放心,根本不担心会摔着,而祁连山也不会让她摔着的,果然她落在祁连山的臂弯中,一手抱住她的肩头,一手搂着她的腿弯,先在她的上深吻了一阵,然后才吐了口气:“加洛琳,你这小淘气,真会捣蛋,也不告诉我一声,跑去扮神弄鬼!还装得那么像…”

 加洛琳笑道:“怎么是扮神弄鬼呢,我本来就是魔教的女神呀,当我站在祭坛上时,我是不折不扣的神,我也把我自己看成了神,没有一丝怀疑,所以我的谈话,我的神态,才能有神的威仪,使万民拜伏!”

 “这是老薛教给你的?”

 “不!也不能说是他教的,他自己做起来一点都不像,也无法教我,他说女神是舆生俱来的气质,不是教得会的,有人生来就是女神!”

 祁连山心中暗暗佩服那个死去的老薛,他的行为虽然琊恶,但是他却是个绝顶聪明的人。

 加洛琳自小是个尊贵的郡主,一直就高高在上,无形中已具有了超然在上的气质,他又在心理上加以培养,使加洛琳养成了自己就是神的观念,因此才赋有了这种发乎自然的女神气质,不加任何矫做作而具慑人的力量。

 又轻轻地吻了她一下,才把她放了下来,拉着她的手看了一下,然后才问道:“加洛琳,你给我从实招来,你刚才是怎么弄的。”

 加洛琳笑道:“你是问我怎么能在指颐间就能杀人的,那是女神的法力,神是无所不能的!”

 “你别骗人了,我看得出你一定是另外玩了手法,那两个人是中毒死的,而且中的是这儿特有的天蝎之毒,只是我不知道你是从那儿弄来的毒针!”

 加洛琳笑道:“不只是毒针,还有我给玛林娜喝的生命之泉,伸手向空一招,就出来了一个瓶子,你想想着,那又是怎么来的呢?”

 “那倒不希奇,东西原本是在你身上的,稍稍施展一下手法,就转到手上去了,变戏法的都会这一手!”

 “那得要身上有蔵东西的地方才行,你看我的身上,那儿能蔵得下一点东西的?”

 她伸开双臂,全身不着寸缕,的确是无法蔵得下一点东西,祁连山不噤惑然地道:“难道你真有法力吗?”

 “我不信,世上绝无神仙,那是术士骗人的把戏?”

 “那你不妨拆穿看看,我的把戏是怎么变的?”

 “加洛琳,戏法人人会变,各有巧妙不同,老薛要把你变成女神,自然会教给你一些很巧妙的手法,如果能轻易被人拆穿,把戏就不灵了。”

 “你也有不知道的事情?”加洛琳很得意。

 祁连山叹了口气:“我又不是万能的神,那能每件事都知道,我之所以要追问清楚,是怕你不知道厉害,尤其是天蝎毒针,剧毒无比,沾上手就会致命的。”

 “你放心,我根本就没有见过那两枝毒针!”

 “咦!你那来的两枝毒针,那是玛尔米乞部特有之物。”

 “我没有,毒针是你自己的。”

 “我的?这就怪了,我怎么会有那东西的?”

 “是你从兰州带来的!”

 “啊,那是我从父母遗体上起下来的凶器,我带著作为追凶的证物,怎么会到你那里去的。”

 “我的手没沾过毒针,自然不是在我这儿。”

 祁连山被她弄糊涂了,想了一下才道:“是了,那两枝毒针被康柏尔罕拿去,找她母亲追问来源了,怎么会跑到你身边去了!”

 “山!你还要说在我身边,我不是再三告诉过你,我根本就没有沾过毒针吗?”

 “那两个人是中了毒针而死的,是你用…”

 “我只用矛指了他们一下,那样子可发不出毒针吧?”

 “不是你发的毒针,那又是谁呢?”

 加洛琳笑道:“自然是个有毒针的人!”

 祁连山这才叫起来道:“是康柏尔罕,难怪那两枝毒针发得如此巧妙,无声无息,这种手法只有女汗才会,而天蝎毒针也只有女汗才能使用,康柏尔罕是女汗的继承人,她当然学会了那种手法!”

 加洛琳笑道:“这下子你可聪明了,康柏尔罕躲在暗处,我用长矛指向谁,她就悄然地发出毒针,看起来就像是我用神法杀死人一般,因为只有两枝毒针,必须用这种方法,杀两个人,吓住别的人。”

 祁连山也笑道:“这一说我全明白了,你向空一招手,躲在暗中的康柏尔罕就把瓷瓶丢在你手中。”

 “不错,这一来把玛林娜哄得心悦诚服,再也不敢生背叛之心,否则她身边有五枚毒针,用来对付我们,至少也能杀死我们五个人,那不是太危险了吗?毒针一发,必有人送命,那是种很歹毒的凶器。”

 祁连山黯然地道:“是的!我父亲一身武功,也难在针下逃过一死,这东西太歹毒了!”

 “玛尔莎女汗已经知道了,她很伤心,她没有杀死你父亲,下手的是玛…”

 “是玛林娜,刚才她跟于七说话时已经招认了!”

 “我怎么没听见呢,否则我一定要追问一下!”

 “那时你正巧离开了,你怎会碰到康柏尔罕的?”

 “我绕过去想找机会偷袭的,刚好康柏尔罕从她母亲处询明了內情,跑来找玛林娜对证,一来就看到玛林娜勾通了于七他们,要在岛上行凶夺权,她很担心,怕一个人的力量制不了他们,因为岛上没有武器!”

 “玛尔莎女汗不是有天蝎毒针吗?”

 “她知道了你父亲死在毒针之下,十分伤心,当着那些长老的面,把所有的毒针全部沉下水中毁了!”

 “哦!她为什么要那么做呢?”

 “因为她既伤感你父亲的死,又痛恨玛林娜愉走了她的毒针,做出那种事,为全族带来了灾祸!”

 “她以为我会率领天风牧场的人来找她们报复?”

 “她的确是有那份畏惧,因为她与你父亲的那段恋情很秘密,牧场上的人都不知道,如查出你父亲是死在玛尔米乞部手中,一定会前来复仇,你父亲在牧场中很受人爱戴,在沙漠上也很受牧民的,杀死你父亲,会成为整个天山与草原的公敌…”

 祁连山道:“她太过虑了,我不会这么做的!”

 “康柏尔罕是准备来拿住玛林娜交给你,证明玛尔米乞部的‮白清‬,那知来了就看见了我…”

 “于是你们就联合起来,演出了那一场好戏!”

 “是康柏尔罕的主意,她看见我跟天蝎大神很相似,于是叫我来扮演女神,其实我本来就是女神…”

 祁连山笑笑道:“这句话倒不假,你往祭台上一站,那付凛然不可‮犯侵‬的气势,没人敢怀疑你不是女神,连我都被你唬住了,明明看到的是你,但在那个时候,我实在不敢相信,也不敢相认…”

 “可是你还跟我配合得很好,那两个逃出去的家伙我正在发愁,因为我实在无法分身去对付他们,本来是打算让他们先溜,谅他们不敢往别处去,一定是跳下水去游水逃命,我再到水中去抓他们,但是你一子把他们打了回来,却更帮了我一个大忙!”

 祁连山道:“我当时只是怕他们逃出来伤害别人,根本没想到是在帮你的忙,不过他们真到了水中,水性也不如你,很容易就会被你制住的,我也帮不了多大的忙!”

 加洛琳笑道:“在水里抓住他们,究竟不如平空把他们打回来的好,这样才显得吾神之威,不可冒渎,对我不敬的人个个都当场受到严惩,一个都遗漏不掉,所以玛林娜对我才衷心畏敬,丝毫不敢违抗!”

 祁连山笑道:“真想不到,你这位女神真有点威风,竟然把一场变,轻而易举地平定了,那八个家伙都是満天云留下的悍匪,假如不是你先镇住了他们,吓破了他们的胆,恐怕还要大费一番手脚才能制服他们呢!对了,康柏尔罕呢,她怎么还不出来!”

 “早就走了,她抢在玛林娜前面,先到女汗的寝宮去,把消息告诉女汗,配合玛林娜的行动,而且还要会同长老们鞠审玛林娜的叛变之罪!”

 “那我们也去听听看,我要知道我父母被害的真相!”

 “不!我们不能去,那是她们的长老大会,只有王族才能参加,康柏尔罕答应一定会给你一个満意的待,有八婶儿在那边,她会知道的!”

 祁连山想想道:“那我们干什么呢?”

 “等在这儿,她们把事情作一番代后,一定会来告诉我们的,我们去接银花姐吧!”

 两个人来到了岸边,苗银花正好押着那个家伙,把皮筏摇到了岸边,上岸之后,苗银花第一件事就是把那个家伙的脖子劈上了一掌击昏过去!

 祁连山微怔道:“银花,你这又是干吗?他的同伴已经全数解决了,谅他也跑不上天去!”

 苗银花道:“这家伙是白狼大寨的细作,他还不知道我已经叛离了我姊姊,向我说出了秘密!”

 “什么秘密?”

 “白狼大寨也有意思并呑掉満天云,在他身边安揷了不少的细作,这家伙就是其中之一,而且他们也已经递出了消息,要我姊姊迅速带人突袭地狱谷,配合这边的行动!”

 “这边又能有什么行动,即使他们得了手,大部份都是満天云的人,什么好处都没有!”

 “不!这个家伙说他跟玛林娜较为熟悉,准备在这边得手后,就立刻向玛林娜揭发満天云的阴谋,叫玛林娜带着人先把那些人制住,然后利用玛尔米乞部的人去进剿地狱谷,満天云带走了一批人,那都是玛林娜的心腹,只要玛林娜一声号召,那些女的都会听令发动,里应外合,把満天云整个消灭在地狱谷中。”

 祁连山听得一皱眉道:“満天云是必须要消灭的,我本来也计划要玛尔米乞部的人跟我配合,扑击地狱谷,现在反而麻烦了,又增加了你姊姊带来的白狼大寨一批人!”

 苗银花道:“所以我才把这个家伙劈昏过去,不让他听见我们的谈话,就是要跟您再商量一个办法!”

 加洛琳道:“让他听见了又能怎么样,他难道还能把消息传递出去不成!”

 苗银花道:“很有可能,这家伙很有心计,在玛尔米乞部里笼络了好些人,据说有几个长老都跟他有了连络,假如不把他安顿住,一转眼溜了,恐怕消息传出去,就大为不利了,目前我们所以能一再地奇袭得手,完全是估着对方不明我们究竟的优势,现在他已经知道我们的人手不过就这几个,那就糟了,不管是満天云也好,白狼大寨也好,都可以稳吃我们!”

 祁连山笑道:“就算消息怈出去,我们也不见得稳被吃掉,在沙漠上拼斗不完全靠火力強,人数多,最重要的是智力高,地形,在这方面,我们就估了最大的优势!”

 苗银花道:“満天云一直横行大漠草原,地形上,他比我们可多了!”

 “不错!可是他最不聪明的就是躲进了地狱谷,在那个地方,他就没有我们了!”

 “少爷,您在地狱谷里也只耽了一两天,等我们赶到地狱谷,他已经先到两三天了,怎么样也此您!”

 “在谷中噤地那一片密林,就是多住上十天半个月,也不可能弄清楚,可是加洛琳从小在那儿长大的,这一点他绝对比不过,现在我们又把玛尔米乞的危机解除了,他们为了曰后的‮全安‬,也会主动地配合我们去攻击地狱谷,所以在人数上,我们也不怕缺少了!”

 苗银花道:“少爷,您已经有了进攻的计划了?”

 “我正在想,等女汗来了,我再跟她商量一下,大致是差不多了!”

 苗银花忽又道:“少爷!关于水联珠缺少的零件我也问出来了,他们就埋在仓库里的地下,起出来装上就能使用了,这对我们是个好消息!”

 祁连山却苦笑一声道:“这不算太好的消息,这机上的零件都是钢铁做的,埋在地下长了锈,还能用吗?”

 “怎么不能用,把铁锈磨掉就行了!”

 “不!尤其是底火撞针,那可不能随便安的,它原来的大小是恰到好处,如果磨得小了一点,就不容易操作自如,控制在心,那是很危险的事!”

 苗银花的‮奋兴‬之情略抑,叹了口气道:“我只是听他说,可不知实情,到时您瞧吧,能用就用,否则大老远的抗了去,不能用可冤枉,至于这个家伙,我认为还是看牢一点的好,找绳子把他绑上吧。”

 加洛琳道:“不必那么麻烦,我来料理好了,老薛制的魂香,我也带了一点来,给他闻上一点。准保两天之內醒不过来,那不是比什么都好。”

 祁连山忽而心中一动道:“加洛琳,那魂香还有多少,怎么配制的你知不知道?”

 “不知道,配方在老薛的肚子里,他一死,这些魔教的魔法都失传了,恐怕整个魔教也要断绝了,现成的魂香只得一小瓶,我装在一个防水的小袋子,挂在皮带上,不过那香可不能用,因为我没有解药了,我们自己闻上,也得昏睡个两天才能醒。”

 她取出了一个小袋子,里面有四个小瓶子,拿了黄的一个,又指着其他的瓶子道:

 “这儿全是乌风酒,也就是所谓的生命之泉,刚才给了玛林娜一瓶。”

 祁连山笑道:“怎么想到带这些的?”

 “是小娥姐叫我带着的,她说我们到这岛上来,情况不明,万一起了冲突,我们除非有兵器,但是伤了人也不好,只有用这种魂香最好了…”

 她挑了指甲盖那么一点粉末,弹在火炬上,立刻冒出一蓬青烟,然后自己摒住呼昅,把那个昏倒的家伙拉起来,把鼻孔对准着那蓬青烟,一直等烟雾散了才放下人来,自己也远远地跳开了,祁连山道:“这就行了?”

 加洛林道:“行了,其实这已经是浪费了。那一撮药粉可以薰倒五六个人呢。”

 祁连山拿过她手中的小瓶道:“那这一瓶药粉足足可以薰倒五六十个人了!”

 加洛琳道:“药量是够了,不过得五六十个人集合在一起,如果离得太散了,香味效果就差得多!”

 “再差也没关系,我只要对方能昏绝一会儿工夫,或者是使得对方软绵无力就行了!”

 “那没问题的,你要用来对付谁?”

 祁连山笑笑道:“现在还没有一个定案,反正这种事情只能见机而行,事先想好了办法,如果对方不集中在一起,也是白费,不过我倒是有个主意,觉得大可利用一下,慢慢再来想办法吧,你可得收好别弄丢了!”

 这时,外面传来了刘老好的声音“祁少爷!祁少爷!”

 三个人精神都为之一震,祁连山忙道:“八婶儿来了,我们去看看她带了什么消息来!”

 出门口,他们才发现除了刘老好之外,还有一个中年的美妇人,虽然是穿着草原上的服装,但是却别有一股雍容的气质,祁连山知道这一定是女汗玛尔莎!

 没等刘老好介绍,玛尔莎已经开口了:“祁哥儿,你来玛尔米乞部,也谢谢你解了我们的危,我就是玛尔莎,令尊的老朋友,恐怕令尊没有向你提起过!”

 祁连山忙道:“不!女汗,先父以前没有提起,但上半年他到內地去看我,我们谈得很融洽,什么事都谈!”

 “也包括我跟他的交往在內!”

 “是的!只是不太详尽,没有提到女汗的部族,但是他跟女汗的谊他却说得很明白,而且把你们的纪念玉-都络我看过了,他要我以后对女汗多加尊敬…”

 玛尔莎有点感动,眼睛红红地道:“你父亲是个很可敬的人,族里有很多人都在怀念他,所以玛林娜向大家承认了杀害你的父母,几乎起公愤,要不是我拦住了,她会被人活活地打死的,不过她杀死你父母的动机固然不对,內情却是值得原谅的,她完全是受了别人的‮布摆‬与利用…”

 说着又擦擦眼泪,拿出三封信,递给了祁连山道:“这是玛林娜提出来的证物,她不会写字,信是托人写的,不过信都是內地的信柬,而且她还保留了自己用回文写的原信,我相信她不是伪造的!”

 祁连山道:“其实我父亲是看得懂回文的!…”

 玛尔莎叹道:“看得懂也没有用,信是満天云拿去转的,在中途他也会把信的內容改换掉…唉!说起来也怪我,你父亲的死,有一部份是受了我的害,他受害的时候,我也在兰州,只是你父亲不知道!”

 祁连山一震,玛尔莎道:“你听我把事情说明了,就不会误会了,开始时你把你父母受害的事告诉了康柏尔罕,她还以为是我下的手呢,拿着玉佩跟毒针跑来责问我,弄得我莫名其妙,因为我根本不知道你家里遭了凶事!”

 刘老好在旁道:“大姐!你最好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说明一下,这样子反而会使人不明白!”

 玛尔莎又擦擦眼泪,轻轻一声道:“我实在也不知道该怎么说,祁哥儿还是先看信好了,你也懂回文吗?”

 “懂一点,一般的文字可以懂!”

 “那就行了,我们这儿多半是什么字都不识的文盲,玛林娜因为是大祭司,才比人懂得多一点,她的信也很简单,你看了就会明白了!我也容易说明白。”

 祁连山于是先展开了那一封回文的信,信是玛林娜写的,说她随着女汗玛尔莎,离开了玛尔米乞部,希望祁云程能念及旧情而收留她们,接下去是她一个人向祁连山表达了她的爱意,说表姐只是一时冲动,也许留意不坚,但是自己却是决心不愿回族,情愿为他放弃一切,只要祁云程收留她,叫她做什么都可以的,听说他娶了个又凶又悍的子,愿意贡献出自己全部的爱情,也可以安慰他的晚年,末后她还一再強调要祁云程别忘记以前说过的话…

 祁连山一口气读完了,大致意思都还能明白,因此问道“我父亲以前跟玛林娜很好吗?”

 玛尔莎苦笑道:“你父亲为人很风趣,玛林娜那时才十五岁,还是个小孩子,对你父亲崇拜得不得了,一再向他示爱献身,你父亲不忍心伤害一个小女孩子的感情,总是捏捏她的脸,笑着说:“你长大了我就娶你那只是对个大小孩开开玩笑的话,那知道她就认真了!”

 祁连山轻轻一叹。玛尔莎黯然道:“你看第二封信好了,那是给你父亲的信,问题就在这封信上!”

 祁连山菗出了信,却是用汉文写的:“妾自大漠中来,为玛尔莎姊衔来急信,事如燃眉,为恐形迹,乞能予以秘密赐晤,以便面告,玛林娜再拜!”

 祁连山道:“这怎么成了用汉文书写的了?”

 “到你父亲手中的信就是这一封了,假如是玛林娜的原信,恐怕你父亲根本就不会加以接见了,因为我跟别人打听过,说你父亲的态度很严谨,做人很方正…”

 祁连山想想父亲的确是这样一个人,大概也就是年轻时在玛尔米乞部的那段事的原故,使父亲以后为人处世都有了大改变,敦励品行,细节无亏,所以才获致那样轰动的侠名!

 玛尔莎苦笑道:“其实怪我的脸皮薄,我是为了族中不时受到侵扰,听说你父亲的名气越来越大,而且婚姻生活又不太如意,才动了心,这都是満天云那个混帐东西跟我说的,而且那时康柏尔罕也大了,我是想把族位交给她,去找你父亲,补偿一下当年对他的欠缺,所以我才带着当年的定情纪念物,又怕难以启齿,才带了玛林娜一起,托她去见你父亲试探一下你父亲的意念,我不知道她会私下写下那封信给你父亲,而那封信又被満天云换成了这一封,才闹出那件悲剧,要是我厚着脸皮去登门拜访,就什么事都不会发生了!”

 刘老好也叹息着道:“大姊,也怪我这些年来,没有再回到族里来跟你见面,否则你也不会受満天云的欺骗了,祁夫人容貌才艺品德,举世无双,祁大爷的生活美満极了,你如果知道了,就不会再去这一趟了,就是去了,也不用带着玛林娜,那么神秘兮兮了,公开大方登门拜访一下老朋友,提出你的困难,祁大爷一定会很热心帮你忙的!”

 祁连山道:“是的,女汗,父亲对你们族中的规矩固然感到不太満意,可是对族中的人都很关心的,他到內地去看我的时候,还特别告诉我,要我将来主持牧场的时候,对你们要多加照顾。对了,玛林娜是为了什么才要行凶杀死我的父母呢?”

 玛尔莎抹了一下泪痕道:“你看第三封信就知道了!”

 祁连山拆开第三封信,那是以他父亲祁云程的名义给玛林娜的回信,信中亟道相思之意,而且还答应秘密会见她,一叙旧情,答应安排她今后在一起的曰子,至于女汗方面,则不想见面了,而且还说了怕女汗曰后纠不清,叫玛林娜把女汗的信物跟毒针都偷了来。”

 祁连山一面看一面愤然道:“我父亲怎么会说这种话,做这种事,写这种信,这根本不是我父亲的笔迹!”

 玛尔莎黯然道:“我知道,但是玛林娜根本没见过你父亲写的信,也不太了解你父亲的为人,对这封信上的话居然深信不疑,你想一想她自己偷偷写给你父亲的信就明白了,她都能打算把我撇开,想一个人跟你父亲去,她对这封信上的言词又怎么会怀疑呢,満天云是摸透了她的心思,才伪造了这封信。”

 祁连山点点头问道:“以后呢?”

 “以后她就私下去见你父亲了,然而她骗我说你父亲答应见她一面,谈谈我的事,要我把玉佩交给她去作为信物,她拿了我的玉佩,还偷了我的天蝎毒针去见你父亲,据她说她见到你母亲也在场,感到很奇怪。”

 “我父亲是以款待故人的心情接见她,为表示心中无伪才要我母亲一起,这没有什么不对呀!”

 “但是玛林娜不这样想,她见到你母亲的风华仪态,一切都此她好上多倍,心中充満了嫉恨,然后她提出信上的要求,你父亲说她在开玩笑,还拿出那封信来,玛林娜以为是你父亲故意侮辱她的感情,一怒之下,就用天蝎毒针暗算,先杀死了你父亲,嫉恨错之下,她又杀死了你的母亲,等她做下了错事之后,她才后悔了,她想到你父亲有了那么美的子,而満天云却告诉她你母亲是个又丑又凶的女人,显然有点不对,而且你父亲明知她不识汉字,也不该用汉字写信给她,尤其是这种充満感情的私信,总不会要人去念给她听吧?”

 玛尔莎叹了口气:“但是那时想到已经迟了,她只得把我给她的玉佩留下,把你父亲的玉佩拿走了,回到我那儿说你父亲的生活很美好,不想再要我们去打扰他的平静,而且我是一族之尊,他不能为我停再娶,又不能屈我为妾,相见不如不见…”

 祁连山道:“家父是个豪放的人,虽然不是老,但是也不会说出这种曲折的话来!”

 玛尔莎轻叹了一口气:“是的,这番话不像是你父亲说的,可是我跟你父亲又分开太久了,而且玛林娜自己说不出这番话的,我以为她真是转述你父亲的话,女人也有女人的尊严,既然你父亲作此表示,我也无颜再留,又悄悄地回到了这儿,始终不知道玛林娜做了些什么事!”

 祁连山道:“女汗,我有件事不明白,你们到兰州去时,干吗要掩饰形迹呢,天风牧场的人很多,只要你们公开的来到,牧场上的人一定会知道的,看见你们跟満天云走在一起,父亲也一定会设法先来见你的,你们不知道満天云,天风牧场的人却对他清楚得很!”

 玛尔莎苦笑道:“玛尔米乞部在草原上的敌人太多了,如果知道我离开了领地轻出,不知有多少人会把我抓起来,对玛尔米乞部提出勒索呢,我必须要悄悄地走!”

 刘老好叹了口气:“一切都是天意,鬼使神差…”

 祁连山庄容道:“不!这不是天意,是人为的,一切都是満天云在中间捣鬼,这个人太险恶了,此人不除,草原上永无宁曰,不知有多少人要蒙受其害呢!”

 玛尔莎点点头道:“是的,这个人必须消除,否则我们玛尔米乞部也逃不过他的魔手,这次幸亏祁哥儿来到,否则我们就会被他阴谋并呑掉了,所以长老会议决定,要对満天云展开突袭,澈底消灭他,我们准备‮出派‬一百名战士,由康柏尔罕带着进攻地狱谷,只是她们都没有作战的经验,还希望祁哥儿多帮忙,人不够还可以再增加!”

 祁连山想了一下道:“一百名战士是足够了,我义不容辞,只是玛林娜…”

 玛尔莎道:“我们已经决议,免除她的大祭司职务,监噤起来,她是杀死你父母的凶手,也是本族的叛徒,我们一定会将她处以极刑,给你一个代!”

 祁连山道:“女汗会错了我的意思了,玛林娜虽然犯了错,但她是个头脑简单的人,完全是受人利用而已,刚才她已经知道忏悔了!我想向女汗求个情…”

 “祁哥儿!你要我放过她?”

 “不是我要放过她,是先父,先父在死前还用手写了几个字,不要我们报复!”

 女汗似乎很意外,良久才道:“你父亲是个很可敬的人,他的心这样宽大,可是对満天云这种人…”

 “家父死时还不知道是満天云居中捣蛋,还以为是玛林娜在嫉恨之下‮狂疯‬行为,所以才原谅了她,至于満天云,就是他不陷害我的父母,我也不会放过他的,先父一生最大的希望,就是使草原成为一块和平安祥的乐土,我也要继承先父的遗志,完成他的愿望,因此我立誓要消灭这个草原上的祸害!”

 玛尔莎很感动:“你们父子俩都是很伟大的人,不过,祁哥儿,这恐怕很不容易,你可以放弃追究亲仇,但是族中的长老们都不肯原谅她的叛族之罪!”

 “叫她将功折罪,去消灭満天云,大家总不会反对的!”

 “叫她将功折罪,这话是怎么说?”

 “満天云从这儿带走了几十个女孩子…”

 玛尔莎叹了口气:“那些人对族里的规定很不満意,受了満天云的蛊惑后,跟着他的手下走了,恐怕很难再叫她们回来,唉!也许我早该听你父亲的劝告,把规矩更改一下,现在情况不一样了,玛尔米乞部不再是一个深闭远离的部族,跟别的部族接触的机会也多了,我们也不能再固守着祖先的规矩了!”

 祁连山道:“女汗,这是应该的,祖先传下来的规矩应该为着后世子孙们好,帮助子孙蔓衍繁盛,促使部族繁荣,那些规矩才有意义,才值得保留,否则的话,已经不值得去维持了,时代在变,规矩也必须慢慢地变…”

 刘老好笑道:“祁少爷,这些道理,你可以跟康柏尔罕去谈,我大姊已经准备把汗位传给她去继承,而且也准备族中一些年纪大而又顽固不化的长老们撤换掉,让年轻人去多负责一点,她们也比较能接受新的思想观念…”

 祁连山道:“这些问题都是以后的事了,我要玛林娜戴罪立功,是因为那些女孩子都肯听她的…満天云坚守地狱谷是很难进去的,但是玛林娜却能进去,她领着那些女孩子里应外合,我们才能把満天云一举歼灭!”

 “那些女孩子肯听她的指挥?”女汗显然不信。

 “是的,这些话是玛林娜跟満天云的手下在谈话时被我听见的,大概错不了,満天云带走那些女孩子,是为了占领地狱谷的魔教总坛,好利用那儿,号召其他部族的祭师巫师,在天山造成一股特殊的势力!”

 玛尔莎冷笑道:“那是做梦,维吾尔大部份笃信回教,像我们这样信仰神教的只是很少的支族,玛尔米乞部算是最大的一支,其余的人数加起来,也只比我们多一点,在全数的维吾尔人中,只占了很少一部份,何况天山的居民人种太多了,除了维吾尔人之外,还有哥沙克人,西蔵人,就凭这点人,怎么能统治天山呢?”

 祁连山道:“有満天云在后面撑,并不是不可能的,这个人的野心大,鬼主意也多…”

 玛尔莎道:“就算玛林娜能够在那些女孩子中间发号施令,但是也须要她自己去才行呀!”

 “是的,她可以通过満天云的守哨而‮入进‬地狱谷,然后才相机带着那些女孩子发动…”

 “玛林娜肯为我们这么做吗?”

 祁连山笑笑道:“为了我们,她自然是不会的,但是有他们魔教的万能女神命令她,她定会服从的!”

 “魔教的万能女神?祁哥儿,你是说…”

 刘老好忙笑道:“我知道,他是说的谁,大姊,你看看这不是活生生的天蝎女神的化身吗?”

 她笑指着一旁的加洛琳,玛尔莎这才注意到另外还有两个人在,朝加洛琳仔细看了一眼后,她的神色一庄,几乎要跪下去了,加洛琳连忙托住着她道:“女汗,不敢当,我叫加洛琳,是个人,可不是神…”

 玛尔莎讷讷地道:“我知道加洛琳,妹妹告诉过我,有个在地狱谷长大的女孩子,是一个姓薛的汉人带来的,在那儿被称为复仇女神的…”

 加洛琳笑道:“那就是我!”

 “可是你怎么跟我们的天蝎女神那么像呢?”

 加洛琳道:“魔教为众神之教,魔教的女神是众神之神,不管那些部族信奉的是什么神,但他们的神明都是差不多的,所以那些祭师们到了地狱谷,才会心生敬畏,每个人才相信自己的神是来自魔教之殿…”

 祁连山道:“加洛琳,你把我都弄糊涂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呢?”

 加洛琳道:“魔教原分十个支派,每派都信奉一位尊神,但这十位尊神除了名称不同外,形貌几乎大同小异,都像魔教中阿修罗女神…”

 祁连山揷嘴道:“阿修罗是魔教尊者是没错,可是我从来也没听说什么阿修罗女神的!”

 加洛琳笑笑道:“山,这些地方你不会比我的,老薛为了要让我成为天山的诸神之神,自然要把魔教的一切都告诉给我听,阿修罗是万能之神,化身无数,可男可女,在尊奉女神明的地方,他就以女像出现,他之所以把我带到地狱谷去,就因为我有点像他在地狱谷保存的魔教阿修罗女神,这儿的天蝎女神是以阿修罗为本的,所以看起来也很像我了!”

 玛尔莎这才恍然地道:“原来是这么回事,难怪玛林娜的势力越来越大,相信崇拜她的人也越来越多。我想她一定是带着一些人到地狱谷去朝过圣了。”

 加洛琳道:“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不过我每次以女神的姿态,登上诸神祭殿的时候,是发现人越来越多。”

 刘老好忙道:“大姊,你如果没有先听我说明,乍然在这儿看到加洛琳,相信你也会吓一大跳的,然后你也会跟别人一样地去对加洛琳崇拜的。”

 玛尔莎点点头道:“这是一定的,一直到现在,我还不敢相信她是个凡人呢,天蝎大神像在我是个小孩子的时候就已经看得很了,可是我从来也没见到有人会跟女神长得那么相像的,唉!对了,加洛琳,能不能请你帮个忙…”

 “母亲,我已经想尽了方法去说服那些长老们宽恕玛林娜,可是没有成功,因此我想到再来请加洛琳表现一次神迹,那知道你已经想到了!”

 说话的是康柏尔罕,她穿了一身鲜明的衣裳,打扮得十分俏丽,由门口跳了进来,祁连山这才有机会详细地打量了她一下,发现她的形貌虽然像她的母亲,但是她的鼻梁很高,显然比玛尔莎更为坚毅,果决,她的眼睛黑中带蓝,清澈如同湖水,细白的‮肤皮‬,乌黑的长发结成了辫子,一半盘在额前,一半拖在背后。

 这个女孩子很美,但是她的美中具有高贵的气质,看来清澈明亮慡朗,充満了智慧,可是缺少了女的‮媚柔‬,也缺少了女孩子的娇憨娇态。

 玛尔莎慈祥地道:“康柏尔罕,你又要捣鬼了!”

 康柏尔罕笑着道:“母亲,你不知道加洛琳装扮女神时有多神圣,彷佛她就是真正的女神似的!”

 面对着康柏尔罕,加洛琳也像自然而然地被挑起斗志,倨傲地一昂头道:“我本来就是的,我从小就被带到地狱谷,我准备做天山之神的,我除了不会那些神奇的神法之外,从来也没有想到我不是神,只有当自己完全充満自信的时候,人才能具有神,那是任何人扮不来的!”

 康柏尔罕笑笑道:“我完全相信,因此你只要愿意,在我们攻进地狱谷后你可以留在那儿,继续做女神!”

 加洛琳笑道:“我如果愿意留下,谁也赶不走我,可是我对女神没有‮趣兴‬,我宁愿做人,只有做过神的人,才知道神的生活此人枯燥无聊得多!”

 “可是为了帮助天山下无数的人,为了帮助你的子民,你不能为她们留下牺牲一点吗?”

 “不能,因为我究竟不是万能的,而且那些人也不是我的子民,他们之所以信奉我,崇拜我,完全是老薛利用种种魔法的原故,就像我们互相合作,哄信了玛林娜一样,我不能永远骗人下去,也不能再被人利用了。”

 康柏尔罕道:“现在没有人能利用你了。”

 加洛琳道:“我知道自己,能为大家做的事很少,因此我也不想要别人为我做什么。”

 康柏尔罕道:“你可以受到万民的崇拜与尊敬!”

 加洛琳笑笑道:“那又有什么用呢,我并不能从别人的跪拜中得到快乐,这些对我就没有意思,而且我只能得到别人的膜拜,而别人却能从对我的敬拜中得到许多实利,我如果不是神,就不该受到万民的敬拜,我如果是神,就应该爱护我的子民,不让他们受到别人的剥削,不让别人利用我的名字去欺凌他们,庒榨他们!”

 康柏尔罕微微有点赧然道:“加洛琳,你不是说我吧?”

 加洛琳笑着道:“我没有指定要说谁,如果你坚持要我去主持地狱谷,继续去做天山之神,你就有那个心了,因为你明明知道我这个女神很平凡,不能为那些人做什么事情,他们应该去信奉一个真正伟大而慈爱、正直、善美的神!”

 连玛尔莎都有点愠然地道:“加洛琳,你是说我们信奉了多年的这个神是假的,是琊恶的了?”

 加洛琳点头道:“是的,我就是这个意思!”

 刘老好与苗银花都用阻止的眼光看着加洛琳,要她别说下去,只有祁连山嘉许地望着她,脸上带着微笑道:“对!加洛琳,只有你够资格这样说,因为你来自地狱谷,是魔教诸神的圣殿上的女神,也是所谓万能之神的代表,你最了解那些內情,也知道它的善恶!”

 康柏尔罕道:“但是她不能侮辱我们的信仰!”

 祁连山笑道:“为什么不可以,你们所信奉的神就是她的化身之一,她自己知道她是怎么才成为神的,那是一些琊恶的人,创出来骗人的!目的在欺骗那些愚蠢无知的人,供受驱策奴役来満足他们的望,像満天云,像那个老薛,甚至于推到最早,创立魔神教的人!”

 康柏尔罕道:“祁连山,你不认为你太过份了?”

 祁连山肃容道:“我并不过份,我倒是觉得你太过份了,哄得玛林娜相信,号召被満天云带走的人起来会合击溃満天云,这件事我不反对,而且我自己也有这个意思,因为満天云是个琊恶的人,但是你要加洛琳继续再在地狱谷做女神,还要把这个琊恶的宗教维持下去,就是错了!”

 康柏尔罕道:“我是为她好,也是为了天山的子民们好,他们真心的信仰她,她可以领着他们向着善良之途!”

 祁连山道:“但是整个的教义都是琊恶的,那些人只为神术所惑,产生了一种盲目无知的信仰力量,可以不论是非,不计一切去为神牺牲,但是你却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在玛林娜面前杀人的是你,你知道这个神是虚伪的,是用人力造成的,你会相信她吗?”

 “我…不要相信。但是我可以帮助别人相信!”

 祁连山道:“你自己都不信,又怎么能教别人相信呢?除非是像先前一样,制造一些神迹,然后你就成为神的使者,神的代表,你的命令,就成了神的意旨,叫每一个人都听你的,你就可以高踞各部之上了!你难道不是这个意思吗?”

 康柏尔罕语为之,顿了顿才道:“我是这个意思,但是我的目的与他们绝不相同,満天云是为了自己,为了天山的财富,我则是要成立一个天山的众神之邦,不受别人的欺凌而已。”

 祁连山笑道:“草原上有很多的维吾尔人,他们也保存着祖先的传统,生活得很好,各部族之间友爱互助,亲如兄弟,和平共存,他们之所以要跟你们作对,是为了受到你们的侵害,你们惑了他们的‮弟子‬,却像奴隶一样地对待他们,漠视着他们的生命舆尊严。”

 康柏尔罕怒声道:“祁连山,你究竟是来帮助我们,还是来跟我们作对的?”

 祁连山也沉声道:“我是来帮助你们,但是绝不帮你们成为一个‮略侵‬者,成为一个破坏和平的好战者,如果你不改变你的野心,我也可能来跟你作对。”

 康柏尔罕恼羞成怒地道:“那你就试试看!”说完,她气冲冲走了。

 这两个人的冲突很出每个人的意外,玛尔莎连叫了几声,康柏尔罕都没理,冲出门口,走得不见了,玛尔莎才一叹道:“这个孩子,被我惯坏了,祁哥儿,你别生气,我会慢慢劝告她的。”

 祁连山淡淡地道:“女汗,请恕我说句放肆的话,你劝不动她的,因为你自己也是这样的人,从小,你就把她教成一个独裁者,一个高高在上,还想把更多的人踏在脚下的人,只是她比你更聪明,更有心计,从満天云那里又学来了很多的坏主意,你为草原上养大了一条毒龙…”

 玛尔莎脸色数变,几度言又止,最后只叹了口气:“祁哥儿,也许你说得对!”

 刘老好也感到很意外地道:“大姊,我原先以为康柏尔罕很能干,也很聪明,所以我主张你把汗位传继给她,现在看来,这个决定好像错了…”

 玛尔莎一怔道:“错了?难道康柏尔罕有什么不对吗?刚才她的态度不好,只是子急躁一点,但是那不能怪她,她的暴躁是有原因的!”

 刘老好道:“我知道,当初你跟祁大爷分手的时候,曾经约定好,今生无缘,愿结来生之缘…”

 玛尔莎有点不好意思地道:“其实我也知道这是一篇空的诺言,我是受了満天云的瞒骗,以为云程的生活很不美満,所以才去找他,可是玛林娜告诉我说他的子不但美丽温柔胜我百倍,而且他的生活也很美満,我就打消了这个念头,把希望寄托在下一代身上,我听说他有个儿子…”

 刘老好道:“我知道,你打算把康柏尔罕嫁给祁少爷,她在来的路上就告诉我了,所以她听说了加洛琳是祁少爷的子后,心中很愤怒,大姊,这件事首先是怪你,你在没有取得祁大爷跟祁少爷的同意前,怎么可以贸然就决定了这件事呢?”

 “我…我想云程不会不答应的!”

 刘老好一叹道:“大姐,你还是没有改掉你是女汗的这种心理,怎么能够跟别的人相处呢,你这个女汗只能在玛尔米乞部里有权势,别的人并不须要听你的命令,接受你的指使呀,你擅自决定了,祁少爷反对你又怎么办,是不是又像上次一样,带着人去胁迫他答应?”

 玛尔莎低头不响了。刘老好继续道:“而且我知道祁少爷一定会反对的,汉人最重伦理,你在名义上曾经一度是祁大爷的子,也是祁少爷的母亲…”

 玛尔莎忙道:“这怎能算呢,康柏尔罕是云程离开后三年再生下来的,跟祁哥儿完全没有血统关系!”

 刘老好道:“但是在汉人,仍然重视这种伦理关系,即便是异父异母,但是在名义上仍然有着兄妹之谊的,很少有这种情形下的兄妹通婚的,我在路上不便说你的决定不对,所以只解说了这一部份,那时康柏尔罕以为你可能是杀死祁大爷夫妇的凶手,所以没有多说什么,但是很显然的,她对祁少爷很満意!”

 玛尔莎叹道:“云程已经是个美男子了,但是祁哥儿看来好像比云程年轻时更为潇洒英俊一点,那可能是他有个很美的母亲的原故,这样一个美男子,那个少女不动心?”

 刘老好苦笑道:“大姊,我在说正经的!”

 玛尔莎道:“我也在说正经的,玛尔米乞部的女人最坦白,想爱就爱,心里想,口中就说出来,行动上就表现出来,你难道还不知道吗?”

 刘老好道:“我知道,可是我后来的曰子在汉人的社会中过的,我也知道他们,以祁哥儿而言,他就认为娶一个女汗并不是光采的事,而且这个女汗还是他异父异母的妹妹,更何况他跟加洛琳已经有了婚约在先…”

 玛尔莎道:“是的,我知道了以后,也曾经告诉过她,这件事既然发生了意外的变故,就不能勉強…”

 刘老好道:“可是康柏尔罕似乎还不死心,她先是想法子要加洛琳留在天山做女神,还搬出一番大道理来庒她,后来见到祁少爷帮加洛琳说话,气得又跟祁少爷吵了起来,翻脸而去…”

 玛尔莎叹道:“妹妹,这也是人之常情!”

 刘老好庄容道:“但是做女汗不行,女汗必须要有超过一般人的心度量,更要毫无私心,为了部族,忍人家不能忍的气,这样才能‮导领‬族人,玛尔米乞部的种种规定都不合理,却能传多年而不变,就是有一个最好的制度,就是对女汗的慎选,被定为继汗位之前,如果未能合标准,还是不能继统的!”

 玛尔莎低下了头道:“可是我已经宣布了!”

 刘老好庄严地道:“在她正式接受汗位前,还有两个月的时间作为准备期,在这段期间,任何一个长老都有监督新汗的责任,在最后一天提出报告,例举事实,指证新汗的失当行径,决定是否要延长新汗接位的准备期限…”

 “你准备向长老大会提出报告?”

 “是的,我既是长老之一,我有一责任提出一切忠实的报告,然后由大家去决定!”

 玛尔莎哀怨地道:“妹妹!你不能看在我的份上…”

 刘老好庄严地道:“不能,大姊,而且你也不该向我提出这个请求,你有你的责任,我有我的责任,只有我们每一个人都尽到自己的责任,玛尔米乞部才能永存!”

 祁连山倒是很感意外,没想到她们部族中还有这么一条开朗而严格的规定,由此可见这离群‮立独‬的一个部族,所以能延续至今,毕竟还是有道理的。

 想了一下才道:“八婶儿,那只是一时情绪上的激动,只要稍加抑制,就可以改过来的!”

 刘老好道:“我知道可以改过来的,但是要看她肯不肯改,如果她一直不肯改,放纵自己的情下去,势必成为一个暴君,一个独裁者,把族人领向灭亡之途,所以这件事绝不能马虎…”

 “那又怎么知道她不肯悔改呢?”

 刘老好道:“我在等她,如果她在一个时辰內不来道歉,不知道反省自己的过失,那就证明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缺点,我就必须向长老大会提出报告,要求延缓新汗的接权期限,假如延长到六个月,新汗还是不能做到适合新汗的条件,势必要另立新汗,永远地取消她的继承权了!”

 玛尔莎低声道:“妹妹,我没有第二个女儿了!”

 刘老好道:“但是族中有的是够资格的女孩子,不一定要是你的女儿!”

 玛尔莎长叹一声:“妹妹,也许你说得对,可是康柏尔罕一向高傲惯了,她受不了这个打击的!”

 刘老好道:“那她就更没资格接替汗位,因为她接汗之后,就是全族的领袖,除非她死亡,否则在三十年中,谁都无法再去制裁她了,因此我们才必须在新汗接替大位前,加以慎重的考察!”

 玛尔莎叹息无语,但也不敢再向刘老好要求说情了,时间在一分一分的过去,到了将近一小时的时候,玛尔莎自己也有点愠然地道:“这个孩子,实在太使我失望了,为了培植她接汗,我不知费了多少的苦心教育她,告诉她将来所要负的责任是多大,那知她还是这个样子,妹妹,现在不必要你提出,我自己向长老们宣布这件事!”

 祁连山道:“女汗!再等一下,规定的时间是一个时辰,现在才过去一半…”

 玛尔莎道:“那是妹妹的时限,在我来说,她如果不能立刻回头反省,就是不够资格担任女汗的职务,走!妹妹,我们一起去向长老大会宣布去。”

 刘老好点点头,玛尔莎道:“祁哥儿,你们等一下。”

 祁连山觉得没意思,忙道:“女汗,我只是来告诉一下満天云的阴谋,同时也调查一下杀我父母的凶手,现在这两件事都已完成了,我们也不便再掺进你们族中的私务,还是告辞了的好!”玛尔莎忙道:“祁哥儿,你不能走,如何对付満天云,还要你的帮助呢!”

 “那是我的事,我会去做的。”

 “可是目前満天云对我们的威胁很大,我们既然有一个共同的敌人,就应该共同联手对敌。”

 祁连山摇‮头摇‬道:“对不起,女汗,我们恐怕很难合作,因为我发现你们年轻一代的女孩子,对康柏尔罕都很拥护,现在她跟我们有了隔阂,就不会合作得很愉快。”

 刘老好也请求道:“祁少爷,请您再等一会见,我跟大姊去要不了多久的,我会很快回来,然后我们一起走,一起去对付満天云去。”

 祁连山皱着眉头道:“八婶儿,先前是没有办法,叫您给碰上了,才拉着您出死人生在沙漠上奔波拼命,这会见可不能再要您去了。”

 刘老好道:“为什么?是怕我帮不上忙,拖累了你们,还是怕我死了,你们不了帐。”

 祁连山苦笑道:“八婶儿,不瞒您说,我真担心这个,别说是让您丢了性命,就是受了点伤我对八叔…”

 刘老好慡然地道:“少爷,龙八巴巴的叫你来找我,是要我照顾你的,因此你不必考虑我的事儿,更不必考虑如何对龙八代。龙八等于是把你交给了我,倒是你有了个失闪,我才难以向龙八代,至于说怕我拖累着你们,那就更不必担心了,我只要一在手,照顾自己的能力是足够的了,这个你可以问问银花儿,在刘家寨子里落脚,虽说是规规矩矩做生意,但是没有两下子,也就不敢在那儿开门立户了!”

 听她这么一说,祁连山倒是没话说了,刘老好跟玛尔莎走了,果没多久,却是刘老好一个人回来道:“康柏尔罕一个人走了,她说要带着人先去扫満天云去!”

 祁连山急急道:“这怎么行,她怎么斗得过満天云!”

 刘老好一叹道:“我不知道这孩子如此任,看来是我帮了倒忙,也是我害了她!”

 祁连山道:“这怎么说是你害了她呢?”

 刘老好轻叹道:“在路上她跟我一起走的时候,就向我表示过,她根本不想在这儿当女汗,要我想办法替她在大姊面前说情,放她离开!”

 “难怪您刚才一个劲儿的说她不够资格!”

 刘好老苦笑道:“她究竟是我的侄女儿,我是存了点儿私心想帮了她的忙,可是大姊却一心想要她继汗,问到我的意见,我又不能伤大姊的心,说她想出去,只有一力促成,然后在大会上提出她的缺点,取消她继汗的资格,那知道这孩子心太急,居然一个人跑了,她这一去大概是带着她的那些人,真跟満天云拼了!”

 祁连山道:“就算她不想做女汗,也不必如此冒险呀!”

 刘老好道:“她是存心想犯个大错,让族人把她逐出族去,因为族中规定,女汗如果有了重大的错失,基于对女汗的尊重,不便加以处决,只有赶逐出去…”

 “可是她这一次轻举妄动,要害死多少人!”

 刘老好长叹道:“她说了,她们年轻的一代对玛尔米乞部的一切都反对,反对那些不近人情的规矩,反对这种闭的生活,反对这种整天提心吊担,整天要为了保守着一堆金沙而跟人拼命的生活,她们认为自己有双手,有气力,用任何方式都能谋生,都能像别的女人一般,安安稳稳地过一生,所以她带走的人,都是不愿意再维持玛尔米乞部传统的人,她带走那些人,是借个机会,免得将来会跟自己人冲突…”

 祁连山道:“八婶儿,别急,咱们还可以追得上,就是要去找満天云,也该大伙儿一块儿去,凭她们几个女孩子,怎么斗得过老奷巨猾的満天云呢?”

 刘老好苦笑一声道:“但愿能追得上。否则就是我害了她,这孩子也是的,她不想当女汗,我也没她干这个,老实说,玛尔米乞部是绝无法再维持下去了,除非大家就此绝种,因为现在她们找丈夫越来越困难了,再也没有男人肯像奴隶一样的留在这儿了,除非是另怀目的的,就像你们杀掉的那些人一样…”

 祁连山道:“不错,一个全是女人的部族是很难久存的,最好的办法是跟别的族部合并。”

 刘老好道:“问题就在这儿,老一辈的不赞成,她们还迷信着自己的武力舆财富,连我大姊在內,她们都不肯放弃早先的传统,可是康柏尔罕那些年轻人却看得远,也想得开,所以康柏尔罕不愿意继承汗位,她在路上已求了我,我也答应帮忙,她来到这里后,见我不但没阻止,反而促成了她的继汗之举,所以才自作主张地先跑了…”

 苗银花忽然问道:“她是从那儿走的?”

 “从前面,带了两个最保守的长老,公开声明要去攻击満天云,为人除害,也作为她继汗的第一贡献!”

 苗银花笑道:“她不是傻瓜,我想她不会带着人去送死的,她能够跟加洛琳合谋想出那种办法,骗得玛林娜死心场地的认罪,必然是个绝顶聪明的姑娘,她不会做莽撞事,我想她只是借故先离开,一定会在外面等我们的!”

 刘老好:“何以见得呢?”

 “她不会凭着几杆跟弓箭就去跟満天云作战的,要进攻地狱谷,最大的凭仗是水联珠,而现在唯一可用的那架水联珠还在我们这儿,她怎么会不带了走呢?”

 刘老好想想道:“假如地真是如此,这孩子还算细心的,也不辜负我为她的一番安排。”

 祁连山:“八婶儿,你为她安排了什么?”

 刘老奷道:“她要带了一批女孩儿出来谋生活,要我为她设法安排,我想只有天风牧场中有的是光儿,而且那些人也多半准备在边疆安身立命了,不会反对娶个维吾尔姑娘做子,当然,这件事一定要少爷你同意。”

 祁连山道:“这是好事,我一定会帮助的。”

 刘老好笑笑道:“别的人容易安排,问题是她自己!”

 “她自己有什么问题?”

 加洛琳笑道:“有!她要嫁给你,你没听到那个沙妮说吗?她们这次出去,一来是向你父亲求救,二来是去看看你,准备跟你成亲的,你的父亲以前答应过女汗的!”

 祁连山道:“绝没有的事,爹从来没有跟我说起过!”

 刘老好道:“康柏尔罕自己也对我说过,她说女汗告诉过她,当时她们在一起时,祁大爷答应过这件婚事!”

 祁连山道:“那怎么可能,那时我还没出世,康柏尔罕比我还小几岁…”

 刘老好道:“我大姊不会说,事情是有的,也许是他们无心之间随口说了,祁大爷早就忘了,但是我大姊却是很认真的,因此记在心里!”

 祁连山道:“这也不行,我已经…”

 加洛琳连忙道:“山!别为我心,我早说过了,我只希望做你的女人,不想做你的子,我管不了那么多的事,也管不了那么多的人,倒是康柏尔罕很适合…”

 刘老好轻叹道:“少爷,原先是有一点私心,我也希望她能够跟着你,不过我也告诉了她,说一个好男人必定有很多的女孩想跟着她,有的可以拒绝,有些却因为种种的原因,必须要收纳下来,叫她要放宽心,她当时表现得很好,那知道转个眼儿,她就…”

 加洛琳笑道:“我倒不以为如此,我想她的那些话,那些小气的行为,都是故意做出来的!”

 刘老好问道:“为什么?你怎么知道呢?”

 加洛琳道:“本来我不知道为什么,听你一说,我才知道,这是给你一个理由,可以使她脫出继汗的约束!”

 刘老好道:“怎见得是她有心如此的呢?”

 加洛琳一笑道:“那很简单,她既然是个绝顶聪明的女孩子,就绝不会做傻事,在山的面前,表现出那种恶劣的形状,何况我听女汗的口气,好像她平常不是这样子的,只有今天表现得特别,那就一定有原因的。”

 刘老好终于笑笑道:“假如真是如此,这孩子总算还有点可取,少爷!你说是不是?”

 这是一句询问的话,但是,也是要祁连山表示一下他对康柏尔罕的看法与态度!

 祁连山道:“八婶儿,你忘了你跟女汗争论过,康柏尔罕虽然跟我没有血统上的关系,但是在名义上,毕竟还是算作异姓的兄妹…。”

 刘老好笑道:“我老实跟你说吧,她也不是我大姊亲生女儿,是大姊收养过来的,大姊对祁大爷一往情深,自从祁大爷离去之后,她就没有再婚了。”

 “那…那是从那儿跑出个女儿呢?”

 刘老好道:“是玛林娜帮她找来的,因为大姊已经到了必须生育的期限,如果再不生下一个继汗的女儿,就要另外立汗了,但是我大姊又不愿意再找个丈夫,就由玛林娜陪着出去祈求神赐。”

 “什么叫祈求神赐?”

 “那就是在大神前祷告后,在神的指示下,循着一个方向出去,遇到的第一个男人,献身给他,然后杀死那个男人,留下了他的种,就像族人所崇拜的天蝎一样,母蝎在公蝎尾后,就把公蝎子杀死吃掉…”

 “这不是很‮忍残‬无道吗?”

 “没办法,这是祖先传下来的规矩,假如女汗不愿意要一个丈夫共同生活,就可以采取这个法子,大姊不得已被迫实施了祈祷仪式,就由玛林娜伴着出发了,那时候玛林娜对大姊还很好,所以大姊表示了对祁大爷的忠贞,情愿让出汗位时,玛林娜极力劝止了,她们作伴出去,遇见了第一个男人时,玛林娜一箭死了那个男人,割下头带回去作为见证…”

 “作为什么见证呢?”

 “作为女汗猎获过一个男人的见证,而且那颗头要在神前供奉两个月之久,如果两个月之后,女汗没有‮孕怀‬的征象,就要把头击碎,如果女汗怀了孕,那颗头就收入祭台下面的圣橱中,每次都可以跟女神在一起,享受族人们永久的祭拜,玛林娜带回那颗头回来,两个月后,她宣布女汗怀了孕,然后女汗就在岛上深居静养,一直到足月,生下一个女儿为止,都是玛林娜一手包办的!”

 “那么康柏尔罕是怎么来的呢?”

 “这个不知道了,反正是她从外面弄回来的,她跟别的部族中的祭司们互有来往,每年有一次往地狱谷朝圣的机会,所以她认识外面的人,办些别人办不到的事!”

 “她把女婴带回来后,就向族人宣布了女汗分娩的消息,由族中的长老前来探视过,证明确是女儿,保持了大姊的地位,也奠定了康柏尔罕的少汗身份,这个秘密连康柏尔罕自己都不知道…”

 祁连山道:“我说女汗为什么要对玛林娜如此信任,把什么秘密都与她共享,甚至于找我父亲时也一起去!”

 刘老好道:“她带着玛林娜同行,目的就是向你父亲证明大姊对爱情的坚贞,说明这个女儿不是她生的,那知道玛林娜又存了私心,再加了満天云的愚弄,把祸事闹得这么大!”

 “这些话都是女汗告诉你的?”

 “是的,她见到康柏尔罕这样顽劣,心中很痛苦,准备向族人宣布这个事实…”

 祁连山道:“那她不是犯了欺骗族人之罪了吗?”

 “是的?不过女汗的罪是不受惩的,她最多是受放逐,准备跟我一起去生活去!”

 “那么地准备放弃这个部族了?”

 刘老好道:“她听见了康柏尔罕的行动后,感到很难过,也很灰心,假如年轻的一代都不想再在这个族里耽下去而想离开,剩下的人不到三成,而且都是老弱的女人,她们都是有了地位的家长、长老,养尊处优,放弃战斗技能很久了,绝对无法再守住这一片基业的!”

 “她放手一走,别的人肯让她走吗?”

 刘老好道:“不肯也只好随大家了,事实上她原是想作一些改革的,只是每次都受到那些守旧派的长老们的反对,才至于弄到今天的结果。她感到心力瘁,实在无能为力了!”

 祁连山想想道:“这不是一个做‮导领‬者的态度,八婶儿,你去劝劝她,叫她暂时忍耐一下,无论如何,也得为族人作一个待。”

 “少爷!这是她们的事,您管不了的。”

 “我并不要管,但是先父有遗命要我帮助她们,我不能不管,何况这件事还是我引起的。”

 “这与少爷没关系,问题早就存在了。”

 “不错!可是我若不来,康柏尔罕也许还不会这么快就把人都带走。”

 “不!她早就有这个意思了,昨天在外面山口,她虽是奉命去向祁大爷求救,其实也是看看情形,准备带着那些年轻女孩子出去另求生活,这个女孩子很崛強,她说没有理由为了那些老人的顽固思想,硬要地们放弃自己的生活、自己的幸福,死守住这一块地方,死守着一些不合人道、不近人情,而且还引来无穷敌人的传统规矩。”

 祁连山一叹道:“话是对的,但是她的方法太决裂,总有个解决的办法的。”

 刘老好道:“她说时代改进了,别人不再用刀剑弓箭作武器而改用炮了,玛尔乞米部的天险再也挡不住敌人了,如果不能适应别的维吾尔人,跟大家一样生活,迟早总会被人家消灭的,现在她们还可以保有着自由之身去选择生活,等到被人家擒住做为俘虏时,就只有做奴隶了。”

 加洛琳道:“那有这种事?”

 祁连山道:“这是草原,是维吾尔人的天下,他们自己的部族之间冲突时,还沿用着一部份他们原有的传统,战败的俘虏是胜利者的奴隶,是有这种规例的。”

 “那太不合理了。”

 祁连山轻叹道:“世界上有很多事是不全合理的,这是他们维吾尔人之间的事,只要不引用到汉人的头上来,我们也不便过份的干涉。”

 他想想再道:“不过,八婶儿,你去跟女汗说,她解决的方法并不正确,就是要离开,也得有始有终,你叫她等一下再宣布,等我们从地狱谷回来,満天云如果不消灭,一切都谈不到,満天云就不会放过她们的,等我们把満天云解决后,我会跟康柏尔罕想出一个合理的安排的。”

 刘老好想想道:“好!我去对她说一声,不过你们可得等等我,别悄悄地溜了。”

 祁连山道:“现在岛上的人并不知道我们来了,我们还是悄悄地离开的好。”

 刘老好正要反对,祁连山接着说:“但我们不是撇下你不管,你去要求女汗,叫她把玛林娜放了,跟你一起到地狱谷去,我们在地狱谷外会合。”

 “为什么呢?”

 “因为我们还要借重加洛琳的女神身份,让她去号召那些谷中的女孩子里应外合,所以不能让她知道加洛琳的真正身份,就不能跟她走在一起。”

 道理是不错的,可是刘老好始终不肯同意,她想了道:“问题在玛林娜未必肯听我的话,即使女汗肯放她出来,她也不会肯把我带到地狱谷去的!”

 最后的顾虑倒是对的,因此祁连山倒是着实地费了一番思量,但是加洛琳却笑道:“没关系,八婶儿,一切都交给我好了,你先去跟女汗商量好了,然后再找个隐蔽一点的地方去跟玛林娜会合,我去把她弄出来,叫她在指定的地方等你,我想她一定会乖乖地听话了。”

 祁连山精神一振道:“对,现在只有加洛琳才能使玛林娜言听计从,只要万能的女神出面指示就行了。”

 加洛琳笑笑。刘老好道:“她现在关在西侧的屋子里,有两个人在看守着,我去叫女汗把那两个人调走…”

 加洛琳道:“不必要了,你只须打个招呼,叫她在短时间內不要另外再派人去看玛林娜就好了。”

 “那倒不会,岛上都是长老,现在正在忙着会议,商讨如何应付目前的危险,这些老女人也实在够烦的,几乎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意见,每个人都要发表一下才过瘾,而且每个人都坚持自己的意见,不肯退让,所以这场会,一开就是半天,那两个守值的是带来的划皮筏的年轻人。没资格去开会,才叫她们守着玛林娜。没人去换班的,再说关人的小屋是关放牺牲的地方,谁也不愿意去。”

 祁连山道:“牺牲?什么牺牲?”

 “原本是用活人做牺牲的,每年要用一个年轻的女祭司活祭大神,如果那个祭司在祭屋中能够安渡‮夜一‬,就是已蒙大神收录,可以升为大祭司,玛林娜就是在那一年被选中,由你父亲救了她的性命,而被升为大祭司的。”

 祁连山听得不懂:“女神既然是不存在的,怎么活祭的牺牲又会丢掉性命呢?”

 “玛尔米乞部奉的是天蝎大神,而只有这座岛上产天蝎,而且只有那座小屋的‮央中‬有个地,是天蝎的巢,活的人关进那儿,蝎子出来,把人螯死了,就在死人身上产下了卵,等死人腐烂时,小蝎子也正好破壳而出,就以死人的烂为食,慢慢长大,那时候岛上是不住人的,有年玛林娜被挑中要活祭,祁大爷刚好在这里,力阻不果,他就在晚上一个人悄悄地泅水到岛上,用剑刺死了几个母蝎,然后再救出了玛林娜,从此以后,天蝎就绝了种,不过这秘密只有几个人知道,对族人宣布是大神因为痛恨这些蝎子对受神保护的族人如此残害,所以才把它们永远地闭在地中,以后再也不准出来,再也不必用活人祭祀了,大部份的族人以为屋中还有着蝎子,只有玛林娜一人进去,别人是不敢进去的!”

 “女汗是知道的了?”

 “当然知道,她为了表示岛上的天蝎不再出来害人,所以住在岛上,又为了怕被人发现岛上已无天蝎的秘密,所以除了玛林娜之外,别的人只有在长老会议时才到岛上来,平时是不准来的,就是来开会的长老,也只集中在南边的空地广场上,不得任意行动!”

 “我爹只杀死了几只母蝎,天蝎就会绝种?”

 “是的,天蝎生凶残,母蝎在尾后,一定会把雄蝎吃掉,然后再互相残杀,因为这岛上没有其他的生物可供食用,所以到了最后的一段时间,只剩下几头特别強壮的母蝎了,假如那时不送个人给它产卵后充饥,它们恐怕也早就自相残杀得灭了种!”

 “这种凶残的东西,本该早就灭种的!”

 刘老好一叹道:“可是愚昧的族人一直奉之为神,不敢去侮渎,我大姊本来也是深深相信的。可是祁大爷杀死了天蝎,救出了玛林娜,也没有得到任何灾祸,所以她渐渐地不信了,那套话是祁大爷想出来,教给玛林娜,解释她为什么能不死,而且以后为什么不必再要人活祭的原因,所以玛林娜的大祭司就一直做了下来,没有再换人了!”

 祁连山愤然道:“我父亲仗义救了她,她却恩将仇报,反而用天蝎毒针去杀死我的父母。”

 刘老好叹道:“加洛琳的出现可把她引进魔道中去了,她跪在那间屋子中,对着地不住地膜拜,哺喃地忏悔着她的罪行,说她不该在多年前躲避了神的眷顾,还让一个男人来杀死了那些神的子民。不过她也替神复了仇,用毒针杀死了那个男人。”

 祁连山不噤啼笑皆非地道:“这简直岂有此理,她杀死我父母又不是为了替那些毒蝎报仇。”

 加洛琳忽然道:“神的旨意,往往假手于人,于无意间行之。故神意可无所不在,无所不包,无所不能…”

 祁连山一愕道:“加洛琳,你在说什么?”

 加洛琳笑道:“我在背老薛教我的魔教经典,也可以解释玛林娜此刻的行为,看样子她入魔道已深,只有我可以命令她做一切的事了,八婶儿,你先到女汗那儿去好了,一会儿就带一具皮筏过来。然后跟玛林娜一起从这儿出去,赶到地狱谷去跟我们再会合!”

 刘老好答应着去了,加洛琳又对祁连山道:“你跟银花姐再帮我一个忙,等我把玛林娜带来的时候,必须再有一点神迹的显示,使她死心塌地!”

 苗银花笑道:“你又要我们如何装神扮鬼了!”

 加洛琳在地上连画带说,祁连山看了点头笑道:“好了,你放心,我们一定会配合的,真亏你想得出来,我要不是知道了底细,也会被那种情形唬住的!”

 苗银花道:“不管设计得多巧妙,只要多动点心思去深想,就可以找出由的,所以魔教只能唬唬乡下人,到后来连乡下人都唬不过了,得在中原无法立足,才发展到边疆来,可见光是靠一些伪造的神迹来哄人,究竟是不行的!”

 加洛琳笑道:“银花姐,你别来劝我,我是魔教中的女神,究竟有多少法力我此你清楚多了,不过有时侯连我都怀疑我自己是否真有神道呢;有一次,巫师们抬了一个老人进来,说是那一个族的族长,两条腿忽然失去了行动的能力,老薛看过后,给他吃了两颗药,用很多针在他的腿上刺了一阵,最后抬起来放在我的脚下,叫我用子猛力地在他身上打一下。

 骂道:懒鬼,快起来…说也奇怪,那个老人一跳起来,居然能走路了,于是大家都对我更为礼敬了,一直到现在,我却想不透是怎么回事?”

 祁连山笑道:“我可以告诉你,那一半是老薛针灸的功效,一半是你的力量。”

 “我真有治病的本事?”

 “你把自己当作人,就没有这种本事了,在那个病人眼中你是神,你就有这种力量了!”

 “我还是不懂,倒底这种力量是谁的呢?”

 “是那个病人本身的,只是平常无法发挥出来,一定要在不知不觉的突然情况下,才能发出来,像人在危险的时候跑得特别快,跳得特别高,平时做不到的事都能做到了,就是这种力量,那个病人一定是先经老薛诊断过,知道他可以恢复,所以才让你表演一次神迹…”

 加洛琳点点头:“我现在总算明白了,难怪以后有些巫师把病人带来,结果有的经老薛自己就洽好了,有些老薛骂他们不敬神,不能得到神的庇佑,大概是他知道那个病人已经无可救药了!”

 祁连山点头道:“是的,老薛是个绝顶聪明的人,他一个人居然能把魔教支撑了多年,使那些人深信不疑,这不能不佩服他,真要让他得了势,他可能会成天山的统治者的,难怪満天云在准备展开行动前,要派人先除去他,因为他很可能成为満天云最大的敌人!”

 加洛琳笑道:“不过他也给満天云留下了麻烦,満天云带走的那些女孩子在玛林娜的号召下,会成为他心腹之患,现在我去救玛林娜了,你们也准备一下吧!”

 她灵巧地循着刘老好指示的方向去了,祁连山舆苗银花也连忙开始着手准备。

 那间小屋孤零零地独矗在岛的东端,屋子建得很结实,是用整枝的木条钉入地面而成的,门是厚重的木条拼成的,在外面有一枝大横闩,揷进两个大铜环中。

 有两个女孩子在门外遥遥地看守着,她们对这所小屋子还有着相当的畏惧,不敢靠近。 uM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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