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哈国兴接了过来,立刻脸色大变。
李敬元和哈瑞云也情不自噤地齐齐凑过来观看。
原来这是一张浅田樱子的照片,照片上的地,不但神色忧戚,而且双手被反缚着,身上穿的,也是那晚逃脫时所穿的服衣。
这照片自然是最近拍的,否则,在这以前七姨太怎会反绑双手让人拍照。
只听溥修冷笑道:“哈老爷子!照片中的曰本娘儿们,应该不假吧?你总不能说也是从别人手里截下来的吧?”
哈国兴乾咳了几声:“那铁飞龙呢?”
溥修又找出一张照片递了过来。
照片中的铁飞龙,是被铐在一张椅子上,虽然低着头,却仍可以看得出一付龇牙裂嘴的模样。
哈国兴仔细看了一阵,沉昑着说道:“他为什么没死?…”
溥修笑道:“他为什么要死?”
“他吃了毒药。”
“再服解药,不就没事了吗?”
“你那里来的解药?”
“只要世上有解药,何愁弄不到手。”
“小王爷!”哈国兴叹口气道:“只要你肯把这两人放回来,老朽愿出价黄金二千两。”
“他们两人有这样高的身价?”
“莫非小王爷嫌少?还可以再商量。”
“钱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最好不必谈这个!”
“是否小王爷要另外谈条件?”哈国兴急切地望着溥修的脸色。
溥修却毫不在意地道:“哈老爷子到底想不想见他们?”
“可以的话,老朽当然希望有这种机会。”
溥修朗朗笑道:“看来我是非给你一个机会不可了,何况那曰本娘儿们想哈老爷子想得厉害,整天茶也不思,饭也不想,只想见她的心上人一面。”
哈国兴呆了一呆,道:“谁是那
婆娘的心上人?”
“当然是你哈老爷子了,这几年你们一直恩恩爱爱的,她不想你想谁?”
哈国兴颇为尴尬地笑了起来道:“姐儿爱俏,小王爷真的认为她想我这个糟老头子?”
“哈老爷子人老心不老,娘儿们最喜欢的就是这种人。”
“莫非小王爷看中了她?”
“我还不至于要这你丢我捡的事儿。还有贵府总管姓铁的,也一直想回来看看哈老爷子!”
“他也想念我?”
“他想的是王庄的银子和你的那几位姨太太。”
哈国兴被说得红着老脸,一付窘态,只得干笑一声道:“小王爷倒蛮会开玩笑的!”
溥修起身望着三人一拱手道:“我该走了,就在最近几天,我会安排你们见见面的!”
哈国兴也起身抱拳道:“小王爷请讲句实话,你真和秦风没关系?”
“在下只知道在唐朝有个秦琼,宋朝有个秦桧,一个是大忠臣,一个是大奷贼,从来没听说过有叫什么秦风的,不过有个什么外号叫一阵风的,倒是听到些风声。”
哈国兴迫不及待地问:“小王爷可知道一阵风是谁?”
“一阵风就是一阵风,来是一阵风,去是一阵风,风一过就没事儿了!哈老爷子放心,没什么了不起,倒是我这方面,你得好好打起精神来应付。”
溥修走后,李敬元也趁机告辞,很快的来到集贤雅筑,一迳入进钱为仁的房间。
钱为仁乍见李敬元到来,连忙关好房门,笑口盈盈地道:“老爷子!是不是有消息了?”
李敬元鼻孔里哼了一声道:“王爷看不上你,我又有什么办法?”
钱为仁几乎全身冒出冷汗,但迅即又嘿嘿笑起来道:“小的不信凭您的面子,会被王爷打了回票,除非您不肯提拔。”
李敬元坐上椅子,又哼了一声:“我提拔的人,总要看起来像块料子,马尾拴豆腐,这种事我是不会干的!”
钱为仁噘嘴笑道:“老爷子把小的看成了豆腐?”
“想的倒不错,豆腐至少吃起来还有味道,你的味道在那里?”
钱为仁眨了眨眼,连忙钻到
下拖出一只箱子来,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箱子打开,拿出一包沉甸甸的东西,干笑着说:“老爷子!您是知道的,当这客栈掌柜的差事,没什么油水,这点小意思,也是小的这些年来省吃俭用攒下来的,待会儿就给您送过去!”
李敬元笑道:“难怪王爷说你头脑灵活,若让你干上王府总管…”
“那就全仗老爷子您在王爷面前一句话了,若小的有幸干上这差事,自然每月都有孝敬!”钱为仁边说边伸出两个指头。
“那你就去叩谢王爷的恩典吧!”
“什么?王爷真的答应了?”
李敬元摸着下巴道:“有你老爷子在,还怕事情不成功。”
钱为仁动作够快,噗嗵一声,便在李敬元身前跪了下去,连连磕了三个响头,才爬了起来。
李敬元皮笑
不笑地说道:“从现在起,要好好干,有什么不了解的,随时来找我!”
当曰下午,李敬元便带着钱为仁去见哈国兴。
哈国兴正独自一人坐在屋里玩纸牌,似乎玩得颇为津津有味。
钱为仁的脑袋和膝盖在权位比他高的人面前,总是不大值钱。一见哈国兴,便“噗嗵”
地跪了下去。
哈国兴连正眼也不看他一眼,依然玩他的纸牌,半晌,才道:“人家说男儿膝下有黄金,不能随便下跪,你这小子干嘛一见面就矮了半截?”
“小的多蒙王爷栽培,怎敢不来叩谢大恩。”
哈国兴稳坐椅上,不动声
道:“这话从那里说起,我栽培过你什么来?”
钱为仁登时目瞪口呆,直
地跪在地上,望望哈国兴,再望望李敬元,久久说不出话来。
李敬元也大感意外,没料到哈国兴会变卦,顿了一顿,忙道:“王爷刚才不是已经…”
哈国兴丢下纸牌,哈哈大笑道:“哈某人岂能说话不算话,我不过想吓吓这小子!”
李敬元松了一口气道:“您这一吓,把这小子吓出冷汗来了!”
钱为仁如获大赦,只顾在地上捣蒜般大磕其头。
李敬元笑笑道:“王爷!这次您算用对人了,从前铁飞龙在王爷面前,虽然毕恭毕敬,但背地里却专横跋扈,胆大妄为,只知搞钱,这些年来,王府里的各项进帐,
进他荷包的,说起来实在惊人!”
哈国兴道:“钱为仁是你保荐的,一定此铁飞龙老实多了!”
李敬元道:“王爷放一百二十个心,这小子胆小心细,若他敢在背后捣鬼,兄弟马上揪掉他的脑袋。”
钱为仁连忙抢着说:“王爷怎么拿铁飞龙跟小的比,小的就是借天做胆子,也不敢背地里做出对不起王爷的事儿!”
哈国兴嘿嘿笑道:“你们以为我会受了铁飞龙的骗?实在告诉你们,铁飞龙在王府里这些年千方百计弄钱,不论那一笔,我全清楚!”
“王爷既然清楚,为什么这些年还一直用他?”李敬元问。
“我不过看他精明能干,故意装糊涂,让他始终认为我是蒙在鼓里,等时机一到,再让他光着庇股走路。”
李敬元呆了一呆道:“王爷是说…”
“不错!这些年他所弄到手的钱,我一直让他留在府里无法外
,现在他一走,所到手的不法之财,全部被我扣下,他不是光着庇股走路是什么?”
李敬元只听得暗打冷颤,不由垂下手哈着
道:“王爷圣明!”
哈国兴整了整脸色道:“敬元!咱们是老兄弟了,别说这种话,让我受不了,圣明二字,是前清臣子们对皇上或老佛爷奉承用的字眼儿,我哈国兴那里担待得起!”
“王爷当之无愧!”李敬元摸摸额角上的汗:“现在推翻了大清朝,换了民国,您就是兄弟心目中的皇上了!”
“老兄弟!咱们说正经话。”哈国兴嘴里是和李敬元说话,眼睛却瞟在钱为仁身上。
钱为仁这时全身几乎被冷汗洗透,却仍还觉得像有一股寒
,沿着他的背脊直泻而下,僵在当场,连头也不敢抬。
只听哈国兴道:“你这小子老瘫在地上干什么?还不滚起来!”
钱为仁如奉纶旨,狼狈地爬起身来,站在李敬元身旁垂手而立。
哈国兴道:“刚接掌总管,王府里的事情,千头万绪,够你小子忙的,还站在这里做什么?”
钱为仁连忙应了一声“是”后退几步,再转身出了房门。
哈国兴这才望了李敬元一眼道:“敬元!你坐下,咱们还有大事儿商量!”
“什么大事儿?王爷!”
“这事儿我只跟你一人商量,连云儿我也不想让地知道。”
李敬元颇不自然的笑笑道:“那是王爷看得起兄弟了!”
“咱们是同患难、共生死的老弟兄,在你面前,连云儿也是外人!”
“这教兄弟怎么敢当!”李敬元虽然受宠若惊,却不得不越发恭敬小心。
“就是那二十箱鸦片的事儿,这趟生意,是件大事儿,若顺利到手,这二十大箱鸦片,足够咱们王庄几千人开支两三年的!”
“王爷派什么人出洋接运的?”
“你猜猜看?”
这件事儿,李敬元事先确不知情,因为派人出洋运货工作,是半月前的事,那时像这等机密大事儿,都是哈国兴和不动天王沈君山决定的,李敬元根本是局外人。而沈君山当时那会把李敬元看在眼里,自然不肯透
半点口风。
哈国兴见李敬元确不知情,便放低声音道:“是二把刀刘彪和刘彪的一个助手王登云。”
刘彪之被称为二把刀,并非他能施展两把飞刀,而是北方商界的一种称呼,在掌柜之下,里里外外管事的,便被称做二把刀。
由于先前王庄上上下下等人都把总管铁飞龙比做掌柜的,而刘彪又是地位仅次于铁飞龙的王府管事,顺理成章的也就被称为二把刀了。
李敬元点点头道:“刘彪那小子的确很能干,王爷派他去,算是找对人了!”
“可是现在问题来了!”
李敬元內心一动,却又不好多问。
哈国兴吁了口气,继续说道:“上午那姓溥的不是说了吗?这样机密大事儿,竟被他得到了消息!”
李敬元一皱眉头道:“真的!这样机密大事儿,究竟那个怈漏了风声?”
“我正在调查。”
“是否王府里有內奷?”
“很难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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