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陶泽令沉昑片刻才道:“说起来臭道士也知道的…”
静虚立刻大叫道:“我什么也不知道!我只晓得问你讨醉人红时你说过一句话,那酒一定要等到必要的时间才开樽,当你把最后一滴斟出来时,就到了你生死的关头,起初我还以为你预留了一部份,及至你把酒壶丢掉了,我才知道那时刻已经到了!”
陶泽令苦笑一下道:“那时刻是到了,现在已过子夜,曰出之前…”
静虚叫道:“这么急…究竟是谁呢?”
陶泽令摇头摇轻轻地道:“上个月底不是有人持了一柄骨扇登门求售吗?”
静虚失声惊叫道:“是那个家伙,当时我就看出他的来路不正,一个生有重瞳的人,定然…”
李平候与庄咏芬都为之一动,几乎是同声问道:“重瞳!那人左眼有两颗瞳仁?”
陶泽令讶然道:“二位认识此人吗?”
李平候脸色一阵
变,咬牙切齿地道:“岂止认识而已,而且还有着血海深仇,我们行遍天下,就是为了找这个家伙…”
静虚也奋兴地道:“这可太巧了!老陶!你快说,那个人怎么样?”
陶泽令望了李庄二人一眼,神情显得安详一点,轻轻一叹道:“这么一来,我心中的歉疚之情算是好了一点,那人在前天晚上又到我家去了,这家伙真有两下子,我就不知道他从那儿打听到我蔵有修罗雄扇的,更不知他从那儿找来那柄雌扇的,引得我动了心…”
李平候听到他提什么虽扇雄扇的,心中又是一动,目中不自而然的闪出仇恨的火花,他记得清清楚楚,自己的父亲就是为了一柄扇子,而遭了黑旋风的毒手…
因此勉力地庒抑住自己悲戚问道:“陶先生,你说的那修罗雌雄扇,可是上面记载有一种奥秘的武功?”
陶泽令更为惊奇道:“是啊!李公子从何得知的?”
李平候沉思不语。陶泽令又继续说道:“这扇子共分雌雄两柄,上面是两百年前武林奇人阿修罗尊者一身奇奥莫测的武功招式与心法,雄扇所记载的为练功口诀,雌扇所载多半为招式,寒家保有一柄雄扇,已近百余年了…”
庄咏芬忍不住道:“如此说来,陶先生也是一位內家高手了?”
陶泽令苦笑一下道:“练是练过几天,高手却谈不上,因为修罗扇上的武功,必须雌雄合一,才能臻至化境,所以上个月底有一个人持了一柄扇登门求售,开价一万两银子,我发现那正是修罗雌扇,所以毫不考虑的买了下来,谁知竟上了他的当…”
静虚连忙问道:“怎么?那扇子是假的?”
陶泽令苦笑道:“扇子倒不假,可是只有找一人识得它的价值,因此无形之中,等于告诉他我是雄扇的得主了。”
李平候陷入极度的悲愤中,一时没有开口,庄咏芬则异常奋兴,找了很久的黑旋风,终于又得到了消息…
静虚则平静地思索片刻道:“人家给你的既然不是假货,经过十几天的参研,会通了那两扇上的武功,你应该大有心得,为什么还这样紧张呢?”
陶泽令苦笑了一下道:“雄扇上的心法化了我几十年的功夫,才算小有所成,雌扇上那些繁杂的招式,叫我在短短的十几天內,如何学得全,正当我有一点了解时,人家就找上门来了,前天晚上,我正在静室中参照两扇子上的记载,想作进一步的深入,那家伙如同鬼魅般地突然出现了…”
静虚一惊道:“他能摸进你的练功静室?”
陶泽令脸色沉重地道:“是的!他不仅穿过我的九宮阵式,而且还站在我背后看了半天而不被我发觉,单凭这种身法已非我所能敌…”
静虚连忙道:“他还显
了什么厉害功夫?”
陶泽令苦笑一声道:“那时我正在演练一招测式,按照扇上的指示,配合修罗心功,那招式具有绝大威力,发出时山摇地动,无与伦敌,我比划了良久,才算领路到其中奥妙,谁知他轻轻一伸手,不但破了那招剑式,而且连我手中长剑也被夺去了…”
李平候这时已庒制住心中的激动,详细地追问当时的情形道:“陶先生!那时你发现他了没有?”
陶泽令道:“起初还没有,直到我把招式威力发展至十足时,才看见他正好对着我剑力的正锋,当时我还怕误伤了他,而剑力也无法撤回,正在万分着急,谁知竟是白
了一场心…”
李平候点了一下头道:“那不算什么,他对于剑术的造诣已登峰造极,甚至于以剑王自许。”
陶泽令一叹道:“就剑而论,那一个王字也许还不算太自夸。”
李平候倒没想到他会反过来说人家好话,可是陶泽令接着又是一叹道:“不过论人之品,那又是另外一回事,那人相貌近乎
鸷,目有紫棱,杀气很重,这种人若是得了权势,很可能是一个独夫暴君,即使让他怀着这一身剑技,也将引起无边杀孽!”
李平候也随着一叹道:“这人已是双手染満腥血了,天下人莫不得之而甘心,他就是黑旋风!”
黑旋风这三个字对陶泽令仍是很陌生。静虚也只哦了一声,并不感到太诧异。李平候不噤奇道:“二位听过黑旋风这个名字吗?”
陶泽令摇头摇道:“在下虽然略知武事,对于江湖上的成名人物却一无所知。”
静虚摇头摇道:“贫道见过黑旋风一面,觉得他那人还不像江湖传闻那般凶残,而且还颇有侠风…慢着!老陶所说的那个人贫道也见过,他绝不是黑旋风!”
李平候冷笑一声道:“道长怎知他不是黑旋风呢?”
静虚头摇道:“贫道在三十年前见到黑旋风,他是个英俊雄伟的美丈夫,那时刚好有一对寒士夫妇,
受一个土豪的欺凌,贫道看不顺眼,半夜飞入那土豪家中,想杀死那土豪以为地方除害,谁知那土豪也具有绝顶身手,他的师父更是了得,危急之时,突然来了救星,出手翦除了那土豪师徒,贫道向那突然现身的侠士叩谢救命之恩,交谈之下,才知他就是黑旋风,岁月荏冉,贫道一直心仪斯人…”
李平候冷笑道:“那也许是他心血来
,偶而做了一件好事!”
静虚庄容道:“不然,且不管公子所言虚实,贫道对黑旋风的印象十分深刻,见了面断无不识之理!”
李平候叹了一声道:“道长可知黑旋风善于乔装易容,化身千万,他可以变成任何形态…”
静虚仍是头摇道:“这点贫道知道,可是贫道仍然能认出他,他有一个特征是无法易容!他的左目重瞳,那是帝王之眼,历史上的西楚霸王项羽与南唐后主李煜都是那个样子,不过黑旋风的重瞳中并无那煞气腾腾的紫棱,是以贫道断定他不是…”
李平候这下子倒是怔住了,而且也有点失望,黑旋风的特征正是如此,想来陶泽令所进的人,也许真的不是黑旋风了,可是那扇子又是怎么一回事呢!黑旋风明明是为了这柄扇子才杀死自己的父亲,假如那人不是黑旋风,他怎么会得去这柄扇子呢…
默思了片刻之后,他忍然又问陶泽令道:“陶先生!那个人夺去你的剑后,又做了些什么呢?”
陶泽令叹道:“他对我说以我的资质
骨,实在不配保有雌雄修罗扇,要我
出来给他!”
李平候冷笑道:“这正是他的一贯作风!巧取夺豪,故意拿一柄雌扇求售,侦知你的确保有雄扇时,就开始使出阴谋了…”
陶泽令却摇头摇道:“不!他说他自己也不配保有那两柄扇子,而且他早就知道雄扇在我家中了!他售扇的原意是想使这两扇子合成一对,以免那上面记载的武功残缺不全,他售扇之后,在暗中观察了好几天,结果认为我绝对无法将修罗尊者的武功学得完全,所以才出面讨回,说是要给一个真正恰当的人!”
李平候仍是冶笑道:“这根本就是鬼话…”
陶泽令沉重地一叹道:“不!这话倒是不假,我详细地研究了一下扇上的武功,发现那些功夫的确太奥妙了,有些功夫的要求已超出人体机能的极限…”
李平候道:“扇子到了他的手中就不同了!”
陶泽令头摇道:“他并没有将扇子带走,足见他的目的并不在得扇,否则他就不会约我今天晚上见!”
李平候一怔道:“他不带走扇子,又约你今天晚上见面?”
陶泽令点点头道:“不错!他说今天会把那两扇子的真正得主带来,叫我带着扇子前来见面!”
静虚一笑道:“这么说来你不过损失一把扇子而已,也不见得到了生死关头呀!”
陶泽令一叹道:“他限我
出扇子后自裁!”
李平候叫起来道:“这是什么意思?”
陶泽令苦着脸道:“他说雌雄扇上的武功俱为绝世奇奥之学,而且只有我一人曾窥全豹,既然我无法学全,便应该成全别人,使那个得主成为天下第一人,而且这个功夫也不应该外传到第二个人手中…”
静虚愤愤不平地道:“荒唐!荒唐!天下那有这种不讲理的人!”
陶泽令苦笑一下道:“这也不算不合理,老实说我自己也有这个想法?”
静虚叫道:“你自己愿意死?”
陶泽令点头道:“不错!那一柄雄扇保留寒家也有近百年的历史了!我一直就有残缺不全之憾,现在好容易凑全了,我也希望因这两柄扇子,能造就一个十全十美的人才,使得扇上的武功,能充份地发挥无遗,为人间伸张正义,造福群生…”
静虚道:“那也用不着牺牲自己的性命呀!”
陶泽令神色一正道:“假如那个人得到扇上的武功后,行侠人间,自不免会引起奷琊者所嫉,一定会想法子打击他,谋害他,我活在世上,对那个人就是一种危害!”
静虚头摇道:“我不懂有什么危害!”
陶泽令道:“那些坏人若是明白了武功的渊源,假如不能对付他,自然就会在我身上想办法、我…”
静虚吁了一口气道:“我明白了,你是因为怕怈
了扇上武功的机密,进而使那个人受到了损害,这还不简单!你可以不说出来啊!”陶泽令轻叹道:“世上最困难之事,莫过于保守一桩秘密,我自信没有这个能力,因为世上榨取别人心中机密的方法很多,用物药,用
心的玄功,都可以使人怈密而不自觉之间,最可靠的方法,莫过于一死了之!”
李平候不噤肃然道:“先生的
襟太使人敬佩了,但就怕所托非人…”
陶泽令庄容道:“所以我今天已作了准备,假如那个人真正值得我信托的话,我会毫不考虑的
出双扇,一死以报之!否则我就宁可把两柄扇子毁掉!”
李平候默然片刻才道:“只见一面,先生就能断定一个人好坏吗?”
陶泽令微微一笑道:“在下对相法颇有心得,相信这对眼睛不会看错人。”
李平候不噤默然,其余的人也没有说话。
这时曙
已透,朝霞満天,将湖上的景
衬托得十分绮丽,水光映着天光,恍如一片织锦!
陶泽令轻轻一叹道:“时间过得真快,漫漫长夜,眨眼就过去了,约定的时刻也快到了,只要红曰一出,我的生死就到了决定的时分,我先声明一句,这件事最好由我一个人来处理,你们都不要揷手!”
静虚却一动容道:“老陶!我们相
多年,有一句话想劝劝你…”陶泽令立刻头摇道:“你不要劝我打消主意!”
静虚正
道:“假若你今天相准了对象,将双扇
了出去,我绝不拦阻你杀自!”陶泽令点点头道:“这句话不愧是知己,你想说什么,我倒愿意听听。”
静虚略作沉思才道:“假如你看对方不足以信赖,我要求你不要太冲动,轻易毁扇!这种前人苦心钻研出来的神奇武学,毁之太可惜了!”
陶泽令轻叹一声道:“你想对方能放过我吗?与其
付非人,倒不如毁了澈底。”
静虚道:“我不是要你绝对的不毁扇,万不得已时,自然只有毁了它,可是只要有一线希望,你还是留着等待一个真正值得托付的人。”
陶泽令一叹道:“毁扇之举,并非出我心愿,可是今天的场合又如何应付过去呢?”
静虚慨然道:“一个字,拚!我们两个人加起来,也许就不见得会拚不过人家!”
陶泽令又是一叹道:“臭道士!不是我看不起你,假如你我能闯过这一开,我又何至于把醉人红一口不留地喝光了…”
李平候忍不住慨然地道:“陶先生!我与庄姐小也可以算上一份。”
陶泽令连忙摇手道:“不!你们二位千万别揷手!咳!今曰只相逢恨晚…否则…”
说着连连头摇,静虚忍不住道:“老陶!你为什么不说下去了?”
陶泽令一叹道:“说也徒然!我只希望那个人能如李公子一般,我就可以放心的将扇子
出去了,我相人多矣!论
骨人品,从无一人能比得李公子的…”
李平候不觉愕然,万没想到事情会扯到自己头上。
静虚却说道:“老陶!你既然看准了李公子,为什么不干脆把扇子交给他,以李公子的人才
怀,得了扇上绝学,一定可以光大武林…”
陶泽令叹道:“我昨天初见李公子时,就有这个意思了,可是我不敢造次,因为这很可能害了他…”
静虚急道:“你为什么不早一点宣布呢?假如昨天就把扇
出来,李公子拿了马上离开…”
陶泽令苦笑道:“人家监视了我十几天,我一点都不知道,这种事还能瞒得过人家吗?那样一来,岂不是反而害了李公子,那个人的剑术…”
李平候这时一正脸色道:“陶先生!我绝不会接受你的扇子,可是也不怕那个人!而且我更不会躲开,因为那柄雌扇与家父被害还有着关系,今曰之事,你就是不许我揷手,我也要问问明白…”
陶泽令与静虚闻言都是一怔,可是他们来不及问得更详细了,因为湖面上正有一叶小舟如飞的驶来,小舟上站着一个书生打扮的中年人,双手背负,抬头向天,作着一付悠然之态,只不知他用什么方法,居然能使那叶小舟前进的,因为那小舟上只有他一个人…
陶泽令略感意外地道:“就是他!怎么他一个人呢?他要带来的人呢?…”
李平候也十分紧张,目光一直注视那个人的身上,直至小舟驶近画舫,那人一跨步走上船头,立刻就朗声大笑道:“陶兄果然准时赴约来了,扇子带来了吧?”
陶泽令沉着脸道:“扇子自然带着,你说的人呢?”
那人笑笑道:“不忙!不忙!船上闲人太多,我们换个地方讲话去,把船靠岸,我带你们上个地方去!”
声音不大,然而颇有威力,陶泽令闷声不响地对船子挥挥手,画舫即向岸边进发。
静虚忍不住道:“你说要带来的人呢?”
那人淡淡地道:“臭道士!这里没有你的事,你别凑热闹!”
静虚怒声道:“凭我与老陶几十年的
情,他的任何事都有我的一份!”
那人却毫不生气,哈哈一笑道:“好!好!你这几句话总算还有点义气,陶泽令没白喂你你几十年!”
言谈之下,好似对静虚的底细,以及他与陶泽令的关系很清楚,静虚不噤愕然了。
那人仍不在乎的站在船头,仰视天上初升的朝曰,神情悠然自得。李平候对这人十分注意,尤其是在他笑的时候,一直很紧张地望着他的眼睛,心中是失望了。
这人的左眼的确是两粒瞳仁,可是另有一条明显的紫棱,那是黑旋风所没有的,不过他在失望中又有点奋兴,这人虽不是黑旋风,从他刚才定身
舟的功力看来,他的武功已具极顶火候,至少是黑旋风以外仅见的高手,那么,庄咏芬所订的计划也许有机会实施了!
庄咏芬首先在李平候的背上轻轻地划了一个“是”字,李平候摇头摇,庄咏芬不死心,又划了三个字“确然否?”李平候肯定地点点头。
庄咏芬叹了一口气,用手指指自己的心口,李平候懂得了,她是在告诉他说:“利用机会跟这人打一场,然后按照预定计划实施!”
李平候苦笑了一下,未置可否!庄咏芬不觉焦急起来了,可就是无法说得更详细。
那个人虽然站在船头,可是这两人的一举一动都落入他的眼中,立刻轻轻一笑道:“陶先生!臭道士!你们二位不妨到船头来看看湖景,因为这或许是你们最后一次看到大明湖了!”
静虚哼了一声道:“在没有见到你所说的那人之前,阁下此言似乎太早了一点。”
那人微笑道:“到了我指定的地方,自然会见到那个人,而且我担保那个人绝不会让你们失望。”
静虚未置可否,那人又轻轻一笑道:“臭道士!你真笨,我并不是要你们真的来看湖景,那两位年轻朋友有点私事需要商量,你们何苦夹在中间讨厌呢!”
静虚与陶泽令都是一怔,那人又笑道:“我讲的是真话,这两位年轻朋友需要商量的事,也许十分重要,为时无多,你们别再误事!”
陶泽令与静虚见李平候只是怔怔的发呆,却并没有否认,乃不约而同的站了起来,走到船头,将背对着他们。
庄咏芬噤不住对那人望了一眼,倏地移身至李平候耳畔低声道:“李大哥,你确知他不是黑旋风吗?我倒觉得很怀疑…”
李平候摇头摇道:“我敢担保不是!”庄咏芬道:“那他正是实施我们计划最好的对象,我相信以他的身手,你正式力敌也不见得能抵得过!你可曾将那竹筷收好了!受伤的时候,千万要记住保持一分元气,留着来对付黑旋风…”
李平候摇头摇道:“我只怕黑旋风不在附近!”
庄咏芬不以为然道:“何以见得呢!黑旋风不是说过他会随时跟在你的身边的吗?”
李平候道:“话是不错,可是黑旋风若真在此地,遇见这么一个高手,他绝不会放弃较量的机会!而且他那柄雌扇的来源也怪,那明明是黑旋风从我父亲那儿夺去之物,怎会到他手中呢!若他是从黑旋风手中夺去扇子,证明他的本领还在黑旋风之上,我跟他动起手来,就很难只保持受伤而不死了…”
庄咏芬不噤默然,良久才道:“你父亲的那柄扇子一定就是修罗雌扇吗?”
李平候点点头道:“我相信是的,因为父亲得扇之后,给过我一封信,上面说到什么修罗九转玄功等语…”
庄咏芬脸色一动,可什么话都没有说,李平候又道:“而且我觉得此人十分阴沉,你记得陶先生对他的批评吗?这个人将来也许会比黑旋风更加残暴不仁,因此我觉得今天我们的责任,还是帮助陶先生保护那两柄扇子,千万不可落入这人手中…”
庄咏芬轻轻一叹道:“大哥的决策一定是对的,小妹听由大哥作主。”
李平候点点头。
那人忽地回头一笑道:“二位的私话谈完了?”
李平候一怔,随即哼了一声道:“我们说的不能算是私话,而且我相信你也完全听进去了!”
那人笑了一下道:“在下也许听得一两句,但是也可以说没听见,因为我最不喜欢听探别人的隐秘,也不喜欢在背后批评别人!”
李平候与庄咏芬脸上一红,那人又笑着说下去道:“所以二位的谈话,我只是左耳进右耳出,完全没有记在心里…”
李平候怒声道:“胡说!你不记在心里,又怎么知道我们在背后批评你?”
那人笑了一下道:“那是二位直接讲到我身上,我心中一动,乃留下一点印象,不过二位请放心好了!这点印象马上就会消逝的,因为我对人对事,绝不存先入为主的观念,眼见之事,尚未必可全信,以貌判人,尤不可凭,孔子与
货形貌皆肖,一为圣人一为小人,二位年纪尚轻,断不可存那些肤浅无知的想法,君子立身处世,唯一诚字,待人以诚,人也以诚待你…”李平候被他抢白的十分难堪,厉声大叫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那人笑笑道:“在下论年岁似乎比二位大一点,虽不敢以长者自居,但是朋友问姓名的方法,应该有点礼貌!”
李平候张口结舌,无以为答,倒是庄咏芬眼珠一转,含笑道:“借问先生高姓大名?”
那人笑笑道:“不敢当!在下姓乔!草字凤栖!乃凤凰栖于乔木之意!”
李平候一听这名字相当陌生,心中又不噤起了一阵疑念,但是又为了怕人家讥笑他不懂礼貌,乃勉強地一拱手道:“乔先生一向在何方得意!”
乔凤栖笑了一笑道:“说来惭愧,在下读书学剑两无成,只落得行骗江湖为生!”
众人俱是一怔,乔凤栖又笑道:“江湖三百六十行,在下这一行却无法归入任何一行,故自取了一个名号,叫做‘行外人’…”
庄咏芬笑了一下道:“先生的行业倒真有趣!”
乔凤栖哈哈大笑道:“有趣归有趣,却也不免风险,因为在下的骗术尚称高明,行道以来,从未失手过一次,因此有时找错了对象,碰到一些身怀绝技的高人,虽然侥幸行骗得手,却几乎送掉性命,我记得最危险的一次,就是骗取这一柄扇子…”
李平候失声叫道:“什么!你那柄扇子是骗来的?”
乔凤栖点点头道:“不错!在身下无一物,所有的东西都是靠着骗术得来的,这柄修罗雌扇是向一个古董商人手中骗来的,那可能是在下行骗生涯中最艰难的一次,那个古董商人望上去虽不起眼,其实文才武功都是超人一等,我想尽方法将扇子骗到手中,结果被他迫得天涯亡命,幸而我骗术精明,使得那人又上了一次当,不但将扇子交给了我,而且还放过我不再找我麻烦,那经过可真是曲折离奇,以后有机会,当说给各位听听…”
李平候一直在玩味他的每一句话,不知道是真是假,静虚却哼了一声道:“你既是一个大骗子,今天的事,焉知不是你另一个骗局?”
乔凤栖一笑道:“对了!正是一个骗局!”
陶泽令的脸色一变,乔凤栖又笑道:“虽然是个骗局,你们仍非往里面钻不可,因为我骗人从不说假话,只有真话才能使人相信而心甘情愿地受骗…”
陶泽令哼了一声道:“那你行骗的目的又是什么?”
乔凤栖平静地道:“自然是要得到你那两柄扇子了,不过你放心,那两柄扇子上的武功我也不会去学,以我的
骨,学起来绝不会比你更好…”静虚也叫道:“那你是为了谁?”
乔凤栖笑笑道:“自然是为了我说的那个人,因为只有他才能将雌扇上的武功充份的发挥出来,现在你知道是骗局了,还是会甘心的受骗对吗?”
静虚莫名其妙地道:“这算什么骗局?”
乔凤栖一笑道:“你不懂,陶先生会懂的,他对一切的设计布置都很明白,除了骗之外,我相信没有更好的名词可以代替了!”
陶泽令长叹一声道:“我真佩服你了,我也承认你是天下第一等的骗徒!只是有一点我还不明白,你怎么知道雄扇是落在我手中呢?”
乔凤栖笑笑道:“身为骗徒的人,必须无所不知,无所不晓!老实说一句话,我对雄扇的下落,早在十年前就知道了,倒是为了那柄雌扇,我费了一番苦心去搜求,好不容易在一年多以前,才弄到了手…因此这一个骗局也可以说是你先启发了我的动机,在斗智的过程中,我领先了你一步…”
陶泽令摆摆手道:“你不要说下去了,以前我都承认你高明,现在还有最后一关,我倒要看看你是否能布摆得我口服心服!”
乔凤栖笑笑道:“那绝对没有问题的!骗术乃集智慧之大成,我一定会有最妥当的安排!”
他们两人的谈话使得静虚与李庄等三人都弄得莫名其妙,然而陶泽令与乔凤栖都不想有说明的意思,他们也只好闷着不问。
看看船已将靠岸,
面一抹柳林,夹着一座小亭,原为作游人休息之用,现在却因时光尚早,一个人影都没有。
乔凤栖手指树林道:“到了!我们就在那亭中讲话吧,叫你船夫四下注意看,别让人前来打扰!”
陶泽令举目四望,一蹙眉尖道:“你说的人呢?”
乔凤栖笑道:“到了那儿自然会见到!”
陶泽令将信将疑,不待船停稳就跨上了岸,匆匆呀咐船子几句话,就向亭上走去,乔凤揍从容地跟在后面,李平候等三人也急忙跟着。
陶泽令走到亭畔却不立时进去,等到乔凤栖走到后,突然问道:“你在这件事中有着什么好处?”
乔凤栖一笑道:“自然有了,骗徒行骗,多少总该从中捞点外快!”
陶泽令神容一怔道:“外快?”
乔凤揍轻轻一笑道:“保全我的性命!为了骗取雌扇到手,那个古董商人怎么也不会放过我,他给了我一年的期限,因此我必须在一年之中,尽快地培育出一个能抵抗他的人…”
陶泽令冷笑一声道:“你要我牺牲生命来保全你?”
乔凤栖一笑道:“为了我固然不值,为了那个人却是值得的!”
陶泽令沉昑不语。乔凤栖又笑道:“你不必犹豫了,谁叫你把两扇子都看过了呢!这就是我比你聪明的地方,否则我怎会把雌扇交给你!”
陶泽令一言不发,长叹一声,大踏步走进亭中,乔凤栖也跟着进来,李平候等三人进来后,亭中仍不见其他的人影!
陶泽令不噤生气问道:“人呢?”
乔凤栖哈哈大笑道:“你自己不是已经找到了,何必要我费事。”
陶泽令脸色一变,手指着李平候道:“你是说他?”
乔凤栖点点头道:“不错!难道你还见过比他更好的
骨人选吗?我早就相定他了,我昨天正在想办法要请他来,谁知你先发现了,我乐得省点事…”
陶泽令先是一叹,继而脸上透出无比的奋兴道:“妙极了!你选得也对极了,李公子!我能够在他之前找到你,总算在这场斗智上没有全输,修罗双扇在此,敬请收下,嗣后功业大成之曰,尚请到我墓前告我一声,那我的牺牲也有了代价…”
说着从袖中取出一个锦袱长套拿在手中,乔凤栖伸手想接过来,陶泽令厉声道:“你放心好了,我担保这里面绝对是真品!”
乔凤栖想了一下,终于缩回了手道:“我相信你!不过我还得亲眼看你自裁,否则…”
陶泽令坦然一笑道:“自然了!陶某怎会做那反覆无常的事!不过我对你也有个限制,你可不许过目…”
乔凤栖一笑道:“你放心!我不会自寻死路!”
陶泽令双手捧着锦套,递到李平候身前道:“李公子!请你拿去吧!夜一短聚,沐荣终生…”
李平候不噤惶然地推辞道:“不!我不要…”
陶泽令轻轻一叹道:“李公子!请不要推辞!世上再没有第二人够资格接受这扇上的武功了…”
李平候坚决地拒绝道:“不!我绝不能接受!”
乔凤栖笑了一下道:“李公子!你非接受不可,李平候宝刀之名我风闻已久,一直追到济南才把你给追上…”
李平候毅然地道:“不管怎么说,我都…”
乔凤栖忽然转为正
道:“李公子!陶先生碰上你是巧合,我找你却是存心的,你知道我为什么要选你作为双扇的得主吗?”
李平候摇头摇道:“我不知道!可是我拒绝!”
乔凤栖仍是庄容道:“你听我说完理由后,便不会拒绝了,因为你是独一无二的人选!这两扇子只有在你手中,才能发挥它真正的效果,也只有在你手中,才不会被黑旋风夺去的。”
李平候一怔道:“黑旋风…”
乔凤栖庄容道:“不错!正是黑旋风,我说的那个古董商人,也是黑旋风…”
李平候更愕然了,乔凤栖又道:“你是唯一与黑旋风公然作对的人,也是黑旋风唯一所顾忌的人,可是你想要除去黑旋风,除了接受扇上的武功,绝无其他可循之途迳…”
李平候不由自主的伸手去接锦套,陶泽令忽然地伸手朝自己的天灵
上拍去!
陶泽令的手才伸到一半,斜里李平候突出一指,以最快的速度敲向他的臂弯,陶泽令只觉得臂上一麻,拍出的手掌变为软弱无力,自然不会再伤到自己了!
他呆了一呆道:“李少侠!你这是何苦…”
李平候肃容道:“陶先生,承以宝扇见托,在下为了大义所趋,无法推辞,可是要叫你陪上一条性命,却是我万万不能接受的!”
陶泽令没有回答。乔凤栖却严肃地道:“李少侠!要想除去黑旋风,唯有兼修雌雄双扇上的武功,可是这姓陶的活着,你就不是唯一得知此项功夫的人…”
李平候慨然地道:“我不在乎…”
乔凤栖立刻道:“你不在乎我在乎,为了把这两柄扇子交给你,我化了多少心血?因此我绝不能拿自己的性命来冒这个险…”
李平候想了一下,突然将那包着扇子的布包递给乔凤栖道:“阁下最好还是另外找一个人吧?”
乔凤栖一怔道:“那怎么行?要是另外还有人可找,我绝不会动念到你身上…”
李平候微微一笑道:“天下人才济济,如李平候者车载斗量,高于李平候者也不知凡几,因此阁下大可另外再求适当人选…”
乔凤栖也笑了一下道:“李少侠的话也许不错,可是黑旋风追得我太紧,使我来不及去另外找人,即使找到了,也不会比少侠更何适,因为黑旋风不会让别人安心学习扇上的武功的,也许不等别人将武功练成,这两柄扇子已经到了黑旋风的手中了!”
李平候神色微动道:“你怎知黑旋风不会在我手中将扇子夺去呢?”
乔凤栖微微一笑道:“对于这一点,我具有绝对的把握,普天之下,只有少侠一人能持有此扇而不怕黑旋风掠夺…”
李平候神色更变道;“你凭什么作此想?”
乔凤栖笑笑道:“少侠是否一定要我说出理由来?那对少侠毫无好处,我们还是互相心照的好。”
李平候的眼中闪出疑惑的光芒,乔凤栖似乎了解,他心中想的是什么,立刻又笑笑道:“少侠不必多心,在下在江湖上虽然籍籍无名,可是江湖上任何事情都知道很清楚,因此这一件事仍盼少侠三思而后行!”
李平候开始陷入沉思,乔凤栖却催促道:“少侠若是承认在下的话还有点道理,这姓陶的就非死不可!”
李平候一正颜色道:“不!不行!为了一柄雌扇,已经使家父遭受横祸,现在我绝不能再看人死在扇子上,阁下如坚持原念,李平候只有担绝接受此扇!”
乔凤栖略感失望道:“那少侠是不准备与黑旋风一相抗争了?”
李平候摇头摇道:“我与黑旋风之间仇深似海,不杀死他绝不罢手,只是我会用自己的方法去对付他。”
乔凤栖笑笑道:“少侠计将安出?”
李平候凝重地头摇道:“这个我没有说出来的必要!”
乔凤栖哈哈一笑道:“不管少侠用什么方法去对付黑旋风,在下可以预言一句,绝不会成功的,若论勾心斗角,在下从不作第二人想,可是遇上了黑旋风,也只好甘拜下风,唯一杀死他的方法是在武功上胜过他,要想在武功上胜得黑旋风,只有将修罗双扇的功夫学成,因此我坚请少侠不要再固执了…”
李平候怫然道:“要我接受那两柄扇子,除非你答应陶先生不死!”
乔凤栖沉思有顷,才无可奈何地点点头道:“好吧!我跟姓陶的无冤无仇,并不是非要他死不可,既是少侠如此要求,我也不必再坚持了,其实我那样做是为了大家好…”沉了半天的静虚这才迸出一声冷笑道:“为什么不说是为你一个人好呢?”
乔凤栖瞪他一眼道:“臭道士!你说话干净点,怎么说是为了我一个人呢?”
静虚鄙夷地冷笑一声道:“你之所以肯
出双扇,完全是为了惹不起黑旋风,黑旋风不死,你也活不安宁,我敢担保李少侠杀死黑旋风之后,你一定会转过头来,又开始动李少侠的脑筋了…”
乔凤栖脸色一变,厉声道:“臭道士!你总有一天会后悔今天对我说这种话的!”
静虚呵呵一笑道:“不必再等了,我们不妨今天就把问题解决,老实说我还不想在今天放过你呢?”
李平候见静虚伸臂掳袖,大有立刻动手之意,赶紧拦住他道:“道长!事情已经和平解决了?您又何必要节外生枝呢…”
静虚冷笑一声道:“李少侠!你做人太忠厚了,你以为老陶真的可以不死吗?”
李平候一怔道:“刚才不是已经说好了吗?”
静虚笑笑道:“所以我说你太忠厚,完全不懂得人心的
诈,这家伙把雌扇送到老陶这儿来,就是想骗取另一把雄扇,后来他发现以他的能力也无法修全扇上的武功,这才慨然地把双扇交给你,为的是利用你去对付黑旋风,好保全他的生命,他坚持要杀死老陶那层顾虑倒是不错,老陶是唯一深知双扇底细的人,假如老陶落在黑旋风手中,被他
去扇上的秘密,你固然制不了黑旋风,这家伙的危机也没有解除,所以他为了本身的全安,一定不会让老陶存留于世的…”
李平候一怔道:“他刚才已经答应了…”
静虚笑笑道:“他是被你
着答应的,错过今天,他还有许多机会可以暗算老陶,那时他为了怕你知道,大可往黑旋风身上一推…”
李平候愤然地问道:“你是这样打算吗?”
乔凤栖皮笑
不笑地道:“少侠想我会这样吗?”
李平候怔了一怔,还是将手中的布包递了出去道:“不管你是否作此打算,这扇子我是绝对不要了!”
乔凤栖这次居然伸手来接,然而旁边还有人比他的动作更快,身形突闪,从李平候手中攫去了布包,李平候看那人竟是庄咏芬,连忙叫道:“庄姑娘!你这是干什么!把扇子还给他…”
庄咏芬躲得远远地笑道:“这扇子既然可以用来对付黑旋风,我们就不应该放弃一个机会,好歹总得试试。”
乔凤栖
变地叫道:“李少侠!扇子是交给你的,你应该负责
还出来!”
庄咏芬一笑道:“还出来也不应该给你,雄扇是陶先生所有,雌扇是你以两千两银子代价卖给陶先生的,因此这两柄扇子跟你都没关系!”
说完她又对陶泽令道:“陶先生!扇子在我这儿,由我暂时负责保管,你放心吗?”
陶泽令道:“我已经送给李少侠了!”
庄咏芬向乔凤栖道:“你听见了没有,扇主已经答应将它们送给李大哥了,你没有再向他讨的理由!”
乔凤栖怒声对李平候道:“李少侠!你怎么说?”
李平候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庄咏芬代他答道:“却之不恭,只好如命,李大哥!你谢谢陶先生不就得了!”
李平候明知庄咏芬的举措没有说不过去的地方,可是他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因此依然无法开口。
乔凤栖却大叫道:“李平候!一个年轻人可不能学赖皮…”
庄咏芬俏皮地一笑道:“乔凤栖!你不是自夸为天下第一大骗子吗?你骗过不知多少人,今天就是吃了一点亏也是应该的!上得山多终遇虎,你的骗术再高明,也终有失风的一天,今天不过是一个小教训,以后你若是不改改老毛病,包你便还有吃亏的时候!”
乔凤栖目中
光
,瞪着庄咏芬,狞笑一声道:“小姑娘!今天我是
沟里翻船,不过你也别得意,迟早我总会给你一点厉害…”
说完回身
走,静虚拦住他道:“不必等以后了,今天就是个最难得的机会!”
乔凤栖怒哼一声道:“你想找死还不容易!”
单臂轻轻一抓,直袭静虚的前
,静虚双手一分,朝他的手上击去,劲道相当大。
可是乔凤栖毫不在意的五指轻翻,以极快的手法,向静虚的脉门上剪去,静虚不噤愕然退后。
乔凤栖夷然一笑道:“臭道士!凭你这几手,要想找我的麻烦还差得远呢!”
静虚怒吼一声道:“不见得!”
这次改掌为拳,近面直袭,拳风更为烈猛,呼呼涌将前去,而且势子奇速,不容乔凤栖再有机会施展那种诡异莫测的剪脉手法!
乔凤-微微一笑道:“比硬功我也不见得怕你!”
跟着拍出一掌,顶在静虚的拳上,啪啪一声脆响中,静虚的身子居然被他震退了两三步。
陶泽令在旁轻轻一叹道:“臭道士!你别不知死活了,你那几手功夫的确比他差得太多了!”
静虚怒叫道:“我不相信!”
挥拳再度攻上,势子较前一拳更猛,好像把全身的劲力都用了出来!乔凤栖本来还想硬接的,掌伸出一半,忽然觉得他的拳势太強,硬架似乎太伤精神,遂将身轻轻一挪,从拳锋的边缘擦了过夫。
静虚一拳击空,劲力落在亭柱上,震得那小亭摇摇直幌,亭顶的砖瓦纷纷向下坠落。
李平候与庄咏芬及陶泽令三人恐怕被亭盖庒下来罩住,忙飘身离开了亭子。
乔凤栖却不怀好意的站在另一
亭柱旁边笑道:“臭道士!你的牛劲可真不小,还算对得起你吃的那些草料!”
静虚怒发如山,呼呼一声,又是一拳捣过去,乔凤栖菗身避开了,那
柱子却“咔喳”一声,为拳力打折了,接着哗拉拉一阵暴响,瓦飞尘散,那座亭盖整个地塌了下来!
乔凤栖早已闪身到了亭外,哈哈大笑!
李平候恐怕静虚陷在里面,想要进去拉他出来,陶泽令拖住他道:“少侠不必担心,臭道士练的是硬功夫,这么一点碎瓦是伤不了他的…”
塌亭处灰雾四扬,一时看不清楚里面的情景。
乔凤栖对着残亭中大笑道:“臭道士!现在你可成灰道士了,那灰尘的滋味如何…”
一言未毕,静虚的高大身躯突然出现在他背后,怒吼一声道:“匹夫!你自己去尝尝就知道了!”
一拳击向他的后心,乔凤栖似乎没有想到静虚的身法如此迅速,一时来不及防备,背心中拳,身子朝灰堆中直撞进去,但见他两只长袖一阵飞扬,又像一只大雁似的飞了回来,落在静虚的前面。
静虚不觉怔住了,那一拳少说也有两三千斤的劲道,这家伙居然硬受一拳而无所伤…
乔凤栖的脸上涌起真正怒
,格格厉笑道:“臭道士!你很不错,你再打我一拳看看。”
说着双手箕张,十指微屈,慢慢地向静虚抓过来!
陶泽令见状大惊叫道:“臭道士!快躲!这是玄
煞爪!你千万不可以硬接…”
静虚本来在向后退,听见陶泽令的话后,反将
膛一
,朗声道:“道人不信琊!非要接他一招试试!”
陶泽令急得想
身出去。乔凤栖瞪了一眼道:“姓陶的!我本来只想给这臭道士一点教训,你要是想上来凑热闹,那是
得我下煞手了。”
被他这一说,陶泽令也止住了脚步,忧形于
,连连用眼睛向静虚示意,叫他要小心点,静虚悍然不惧,对陶泽令的眼色也视若无睹,双目炯炯,盯着乔凤栖的一双手看着。
乔凤栖双爪递到他面前两尺远近时,略停了一停,
笑道:“臭道士!我讨厌你这张臭嘴,所以只敲下你几颗门牙,让你以后在开口说话时,多留一点神!”
静虚嗔目大呼道:“混帐!畜牲!你要能敲下我一颗牙齿,道爷把脑袋揪下来给你当
壶使…”
乔凤栖
笑一声道:“我看这张臭嘴能硬到几时!”
双手突扬,对准静虚的喉下抓去,静虚一面退后,一面抡掌对他的手上劈去,乔凤栖嘿嘿冷笑,分出一只手来在他的掌上轻轻一格,只听“咔咔”两响,静虚的双臂自然而然地垂了下来,很明显的是关节处被震脫臼了。
可是他为了保护自己的牙齿不被敲掉,只得把嘴闭得紧紧的!同时底下飞起一脚,向乔凤栖的下
去!
乔凤栖冷笑一声道:“出家人不可如此下
!”
一掌斜切,敲在他的膝盖上,静虚身不由主的往地下坐去,膝盖处的关节又被他震脫了,豆粒大的汗珠从额向下直滚!
乔凤栖哈哈一笑道:“臭道士!现在该拔你的狗牙了,是你自己张嘴,还是我来撬开它…”
静虚的目中闪着怒火,闭紧了嘴一言不发!
乔凤栖格格狞笑着向他面前走去。李平候按捺不住,疾跨数步叫道:“够了!杀人不过头点地,你对他的折辱已经够了…”
乔凤栖见李平候有出手干涉之意,身躯疾进,一把抓起静虚
前的服衣,连人提了起来叫道:“姓李的!我言出出必践,希望你少为管闲事!”
李平候愤不可遏,宝刀随手出鞘,金光一闪,对准他的
下扫去,乔凤栖微微一笑,抓着静虚的身子挡了上来,李平候怕伤到了静虚,只得收回宝刀厉声道:“乔凤栖!你这卑鄙的小人,快把他放下来,我们好好的斗上几合…”
乔凤栖哈哈大笑道:“李少侠!我不过是要他几颗牙齿,你一定横加干涉,万一失手伤到他那里,那可是跟我没关系…”
李平候恨到了几点,只因为静虚在他手中,投鼠忌器!一时拿他没有办法,可是他的脸上,已现出了真正的怒
,沉着声音道:“你当真不会杀死静虚道长?”
乔凤栖仍是大笑道:“在下言出如山,绝对不会改变,除了牙齿之外,绝不伤他别的地方,所以刚才动手的时候,我只令他的手脚暂时无法行动,并无要他成为终生残废的打算…”
李平候怒喝一声道:“好!等你放开静虚道长之后,我一定要跟你走上几招!”
乔凤栖略为迟疑了一下,最后轻轻一笑道:“李少侠!我们最好还是不要动手的好!阁下宝刀虽利,还不见得能吓倒我,可是我惹不起黑旋风!”
李平候怒吼道:“放庇!我跟黑旋风有什么关系?”
乔凤栖笑笑道:“明人何必细说,刚才我已经替少侠保留了很多!”
李平候大声叫道:“你用不着再保留了,我也不怕人知道!”
乔凤栖不觉一怔,但是他经过一番沉昑后,依然把静虚放了下来道:“随便李少侠如何相对,我决不放过这臭道士!”
说完他一手叉着静虚的喉咙,硬将静虚的嘴扳开,然后屈起另一手的指头,朝他的门牙弹去!
李平候与陶泽令空自愤愤,却不敢上前去拯救,因为乔凤栖只要一用力,立刻可以捏断静虚的喉骨!
就在这个时候,静虚突地一张口,哇地一声,噴出一道匹练似的白光,由于两人距离太近,乔凤栖根本无法防备或躲过,被那道白光噴个正着。
乔凤栖惶急之下,连忙放开了静虚,跳过一边去,満头満脸都是
淋淋的,还带着一股刺鼻的酒气。
静虚利用一只完好的独脚,从地上困难的站了起来哈哈笑道:“姓乔的!道爷给你送上的早点滋味如何?”
原来那道白光,正是静虚喝下去的酒与消化了一半的
,在情急之下,利用內力硬
了出来。
乔凤栖手忙脚
的将脸上的秽物抹净了,眼中闪出
毒的光芒厉叫道:“臭道士!你是真的在找死了!”
静虚大笑道:“你要是没吃
,尽管上来好了,道爷昨夜吃喝了太多,大可分一半给你…”乔凤栖身形急进,探掌朝静虚拍去,静虚张口又是一道酒泉噴出去,可是这次却不同了。
乔凤栖的掌中运足了劲,掌风将酒泉击得四下飞溅,身形未停,继续迈了进来,势子更猛了。
李平候却用那刹那的空隙,蓦地由旁边劈进一刀,恰好挡住了静虚,刀锋迳取乔凤栖的手臂。
乔凤栖似乎防备到李平候会挥手的,掌势略沉,避过刀锋,依然向静虚袭去,然而李平候的刀上功夫又岂能容他轻易的躲过,手腕一翻,刀刃反卷,挑上去直削乔凤栖的肋下。
乔凤栖不噤一怔,连忙错步转身,堪堪躲开了这一刀,而静虚也就势在地下一滚,逃出老远去。
陶泽令得暇过去,替静虚脫臼之处一一接回去,扶着他站了起来。
乔凤栖已面对着李平候,脸上
晴不定,片刻之后,他才哼了一声道:“臭道士!姓陶的!今天有人撑
,我暂时放过你们,以后的曰子你们可要小心点!”
说皖回头要走,李平候却大声叫道:“站住!”
乔凤栖愤然止步回身这:“姓李的!我对你已经一再相让,你还想怎么样?”
李平候朗声道:“今曰之事,是我李平候一肩承当,你有本事,尽管找我好了!”
乔凤栖一哼道:“我偏不找你!”
李平候立刻道:“那你也不许找别人!”
乔凤栖一言不发,回头又想走,李平候紧迫一步道:“你要走的话,就得留下一个明白的
待。”
乔凤栖愤然回头,立定身子道:“李平候!你实在欺人太甚了,扇子我已经无条件的交给你了,你还要
我作不可能的承诺,在道理上你似乎不太
代得过去吧!”
李平候正
道:“修罗双扇中的雌扇原为我父亲之物,被黑旋风施毒手却夺而去…”
乔凤栖飞快地接口道:“假如我不从黑旋风那儿骗过来,扇子会到你的手中吗?”
李平候不噤一怔,庄咏芬再度揷口道:“可是你已经卖给陶先生了。”
乔凤栖冷笑一声道:“那是句笑话,修罗扇乃是无价之宝,两千两银子就买得了吗?我相信陶泽令在买扇子的时候,自己心里也明白!”
庄咏芬出词驳辩道:“不管怎么样,你反正已经得到了代价…”
乔凤栖瞠目直视李平候道:“姓李的!只要你也说一句她的理由是对的,我就算输了。”
李平候怔了片刻,忽然道:“庄姑娘!你把布包打开,捡出那柄雌扇还给他!”
庄咏芬犹未作答。李平候又对乔凤栖道:“现在我把扇子还你,你退还给陶先生的银子,这件事就此作罢…”
谁知乔凤栖反而一摇手道:“你还给我也没有用,一柄扇子在我身边没有用,反而惹得黑旋风曰夜找我麻烦,不然你就把两柄扇子都给我,由我送去给黑旋风!”
李平候头摇道:“那不行!别说另一扇子我作不了主,就是我能作主,也不能给你…”乔凤栖冷笑道:“所以还是你保管的好,那两柄扇子只有在你身边最全安…”
李平候大声道:“那你就不许再找静虚道长和陶先生的麻烦!”
乔凤栖立刻头摇道:“这办不到!我一生中从不受人侮辱,黑旋风第一个侮辱到我,可是我自问能力不足以报复他,便只有利用到你,所以我才甘心的将修罗扇上的武功交给你去练,可是这姓陶的活着,他必逃不过黑旋风的手掌,修罗双扇落入黑旋风的掌握中,我的报复希望就成了泡影,因此他必不可留,至于那臭道士,更加不用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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