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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他又回来了…”郭镇长脸色骤变,声音颤抖着说道。

 有富的无神论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身旁的秦‮记书‬也噤不住的微微战栗着,只有费道长面不改的望着棺材中的尸首,脸上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他先让秦‮记书‬命那几位‮府政‬人员远远的走开回避,然后反手自脖颈后‮服衣‬內菗出那橛,纵身跃下立于棺木旁,口中说道:“郭老头,待贫道试试你究竟是人是鬼…”说罢,将点橛刺入尸体的膻中

 膻中乃任脉之会,心包募,亦称“元儿”俗话说“元儿点到,鬼也跳三跳。”

 郭老头的尸体纹丝不动,但却有一股白色的雾气自他的耳朵眼儿、鼻孔和嘴巴中缓缓的发散出来,须臾,脸部‮肤皮‬开始变,面孔逐渐干瘪塌陷,随之整个身体也一点点的干瘪了下去,最后如同一具风化了多年的褐色干尸一般。

 “怎么会这样?”秦‮记书‬紧张的看着尸体的变化,心惊跳的问道。

 费道长‮出拔‬点橛,嘿嘿冷笑着:“贫道终于明白了…”他抬头望向了土坑上面的郭镇长,问道“郭老头的历代先人是不是都用这种槐木棺材?”

 “让我想想,”郭镇长回忆着说道“不错,听老人们说起过这件事,老宅郭家祖辈人情都比较古怪,寿材只用槐树的。”

 “那就是了,”费道长点头说道“槐木之所以称作‘木鬼’,并不是单以解字而论的,自古以来,所有的植物里头,当以槐树的气最重,易招一些不干净的东西俯身。《说文》中解释道‘槐,木也。从木,鬼声。’尤其是夜半子时,风吹槐叶,其音怪异,民间俗称‘鬼拍手’,古时怨女上吊,亦是多找槐树的。当年郭璞遗嘱后人以槐木为棺,其用意是便于‘移气换形’…”

 “移气换形?”秦‮记书‬不解道。

 “据说‘移气换形’是一种古老的祝由巫术,当今早已失传了。月光石棺借助地气与郭家祖坟相通,将每一代后人尸体的生物磁场,也就是通常所说的‘尸气’昅到石棺之中,形成尸首幻像,如真人无异,然后随地气逐步发散奔老宅而去,贫道昨晚所见那道白雾般的凶气便是了。尸首幻像可存在消耗数十年之久,代代更替,惟不能的是开棺怈气,气丢则形散。所以,昨晚我们在月光石棺內见到的郭老头,须臾便会不翼而飞了。”费道长解释道。

 “哦,原来是那个郭老头是气聚而成的,难怪一眨眼的功夫就蒸发没了。”郭镇长恍然大悟道。

 费道长接着说道:“这具郭老头的尸首真身,由于体內尸气已空,膻中一破,自然就骨缩陷了。”

 “这郭璞竟有如此般能力…”有富失魂落魄般的喃喃自语道。

 “当然,郭璞乃是‮国中‬千年一遇的易学大宗师,‮水风‬术的鼻祖,通晓天文、五行、卜筮和巫术,可惜他的祝由术早已失传,至今传下来的惟有‮水风‬专著《葬经》一书了。”费道长不胜唏嘘的说道。

 就在这时,众人但觉眼前一花,一道黑影如电闪般,无声无息的扑向了土坑下的费道长…

 “嗷呜…”大黑狗的利齿噬咬住了费道长的右腮,并奋力甩着脑袋撕扯着,鲜血四溅。

 秦‮记书‬等人措手不及,呆怔在了那儿,还是有富的反映快,赶紧上前想要将大黑拽下来。

 费道长忍住钻心的疼痛,左手执点橛忙不迭的朝大黑狗的脑门上戳去“噗”的一声,点橛的钢头深深地刺入了黑狗天灵盖中…大黑狗狂叫一声,慢慢的松开了嘴,扑到在了棺材內郭老头的干瘪尸身上,菗搐了几下便不动了。

 费道长松了一口气,手捂着右腮,鲜血自指中缓缓淌下来。

 “啐…”倏地,一小块粘痰凌空飞来,正中费道长的右眼…

 “爷爷!”随着撕心裂肺的一声哭喊,土坑上出现了妮子单薄的身影。

 “妮子?”有富跃前一步,独臂搂住了正跳下的妮子,郭老头眼下收缩成了如此可怖的样子,能吓坏孩子的。

 “你们都是坏人!”妮子拼命的挣扎着,口中叫喊个不停。

 “快带走这娃子!”秦‮记书‬缓过神儿来,匆匆命令道,随即一指有财“你,快下去帮忙。”

 费道长莫名其妙的右眼,纵身跃上土坑,感觉到视力有些模糊,这是什么东西,粘嗒嗒的?

 郭镇长定睛细瞧,发现费道长右眼巩膜充血,糊満了黏,严重的是右腮,已经完全被撕开,出了白森森的骨茬和內牙。“得赶紧送医院!”他焦急的说道。

 秦‮记书‬吩咐那几个镇‮府政‬工作人员迅速回填墓,自己和郭镇长簇拥着费道长一路奔老宅而去,然后开车去芮城县医院‮救急‬,风陵渡距县城还有近30公里的路程。

 槐木棺材里,大黑静静地扑在了郭老头的尸体上,棺材板盖上了,然后他们开始覆上黄土,不久,坟冢重新堆了起来。

 “你们都是坏人…还杀了大黑,呜呜…”妮子哭诉道。

 有富一只胳膊搂着妮子,小声的安慰她道:“妮子,你现在还小,等长大以后,有些事情就会明白的。”

 “那个人是谁?”妮子问道。

 “哪个人?”有富茫然道。

 “那个穿黑衣,杀死大黑的坏人。”妮子说道。

 “你是说费老,他是京城里来的专家,也是介休大罗宮的道长。”有富回答说道。

 妮子仇恨的目光望着费道长他们匆匆离去的背影“啐”的朝地上吐了口唾沫,她记住了这个人,等自己长大了,一定要报复。

 芮城县医院急诊室,医生为费道长撕开了的腮帮子进行了合,紧接着満了绷带,同时还注了狂犬疫苗。

 “带那条黑狗来袭击你的小女娃就是郭妮,郭老头生前的养女。”郭镇长尴尬的告诉费道长。

 “哼,是个野丫头,贫道伤愈以后,还是要去找她的。”费道长龇牙咧嘴的说道。

 坟冢前,人们已经都走了,只剩下有富和妮子两个人。

 大黑的猝然死去,给还未从爷爷去世的阴影里走出来的妮子,又经受了一次打击,爷爷和大黑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亲人,如今,只有她一个人孤苦伶仃的留在了这冷酷的人世间,妮子茫然无助的望着那座黄土堆就的坟茔,整个人坐在地上仿佛呆了般。

 “妮子,别难过了,还是跟郭叔叔回去吧。”有富安慰道。

 妮子没有答话,依旧是目光呆滞的望着坟冢。

 许久,许久,妮子不说话也没动地方,有富怕孩子出事,也就在旁边一直陪着她。

 “妮子,听你干娘说,过两天你就要去上学了,还是回家收拾书包和文具,好吗?”有富说道。

 妮子恍若不闻。

 “妮子,爷爷和大黑都不愿意看到你现在这样,他们都想你快快乐乐的,是吧?”有富又说。

 妮子仍旧是一言不吭。

 “妮子,你去过风铃寺么?见过一渡法师么?”有富实在不知如何来安慰妮子了,于是只有试探着拿话来刺她。

 风铃寺…一渡法师…这几个字断断续续的钻进了妮子的耳朵里,是啊,风铃寺…顶针,那是爷爷临终前对自己说过的话。爷爷要我干什么呢?他把顶针悄悄地到了妮子的手里,是让我送去风铃寺的么?一渡法师这几个字也是爷爷教会的,大概是个老和尚的名字,自己曾经问过爷爷,可是他只是笑了笑…妮子想了很久,最后默默地爬起身来,转身一言不发的朝着村里走去。

 有富见到妮子肯往回家的路上走了,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于是不紧不慢的跟在了她的身后。

 老宅到了,妮子径直的走进西厢房她的屋子里,然后关紧了门,连秦如花的招呼也不回应。

 “死丫头也太不像话了,‘张三不吃死孩子,就是活人惯的’。”秦如花庒低声音咒骂道。

 “嫂子,你也别怪妮子,今天出了太多的事了。”有富解释说道。

 “是啊,有财和爹爹匆匆忙忙上了汽车就跑了,屋也没进,那个费老到底是怎么了,満脸的血,嫂子这心啊,一直在揪着呢。”秦如花摸摸口说道。

 “唉,咱家狗把费老给咬伤了,费老杀死了大黑,妮子精神大概受到了刺,一句话也不说,好像哑巴了一样。”有富回答道,其它关于月光石棺的事情,自己已经起过誓,就连嫂子也是不能随便透的。

 “哈哈,太好了,老黑狗死了,打从入家门的那一天,这畜生就老瞅着我不顺眼,‮娘老‬巴不得牠早一点死掉呢。”秦如花拍手笑道。

 “嫂子,费老出了事,我得赶回镇上去,怕万一有个什么情况的。”有富说完便匆匆出门了。

 西厢房內,妮子从底下拽出那个大包袱,然后脫鞋坐在上,‮开解‬了包袱皮。

 翻开那块黄的丝方巾,那枚爷爷留给她的顶针和琉璃瓶都静静地躺在那儿,妮子捧在手里翻过来掉过去的看,古铜色的顶针沉甸甸的,比一般的顶针重了很多。

 爷爷,你到底要我做什么,是不是把顶针送去风铃寺?爷爷,妮子现在就闭上眼睛‮觉睡‬,你可不可以在梦里告诉妮子呢?

 妮子躺直了身子,双手握着铜顶针置于前,悄悄地闭上了眼睛。

 过了一会儿,妮子终于睡着了,她梦见了大黑満脸是血的与那个黑‮服衣‬道长斗在了一起…大黑,危险!快跑!梦中的妮子焦急万分的拼命叫喊着,举起双手用力拍打着…

 妮子握在手里的那枚沉甸甸的铜顶针,重重的拍打在了上那支薄壁琉璃瓶上了,琉璃瓶碎了…

 琉璃瓶內盛着的黄白色尸油缓慢的发散开来,封闭浸泡在尸油里面有一只冬眠的血蚤,有指甲般大小,猩红色的外壳,尖尖的口器,两只眼睛出奇的大,白矒矒的似白內障一般。那血蚤接触到了空气,慢慢的苏醒了过来,它活动了一下茸茸的六条腿,然后站立了起来,忽地打了一个机灵,血蚤发现了近在咫尺的妮子…

 血蚤轻盈的弹跳而起,准确的落在了沉睡中妮子的鼻子尖上,晃了晃触角,然后小心翼翼的从她的鼻孔里钻了进去… Um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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