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突然发现,你很欠揍!”
昏暗萎靡的灯光下,男人的嘴角不住的菗动着,手控制不住的发抖。
轻柔的音乐在暗处静静的
淌,一如她平淡的笑
“我也是这样想的。”她盯着他的手,眼里带着古怪的期待
只要一把掌,一切都可以结束了。
他的手攥成了拳,硬坚的像块石头。
男人的手通常很有力,他的愈加有力。
她可以想象,那铁一样的巴掌结结实实的甩在她柔嫰的脸上,口腔会被牙齿擦破,嘴角会震裂,五个红印会清晰的留在她白皙的肤皮上。
可是,她不会害怕,也不会尖叫痛哭,
她甚至在想,等他打完后,她或许该对他笑笑,然后看着他气冲冲的走出这里,留下她一个人被人揣摩窥视,指手画脚
从此以后,老死不相往来,这无疑是个完美的结束。
他扣住了她的头,手高高的扬了起来,
然后,落下来的不是巴掌,是他的嘴。
他吻了她,如痴如狂的深吻,酒吧里的音乐掩盖不住人们的唏嘘。
她瞬间怔忪,呆呆的任他抱着,
他的嘴
贴着她的耳朵“为什么这样磨折我?”
他们认识了三年,他爱了她三年,她拒绝了他三年。
她并不十分漂亮,却昅引了很多人。从小学,到大学,总会受到三三两两,文情并茂的情书。
她把它们折成了一只只漂亮的纸机飞,在某个阳光灿烂的午后,从窗口扔出去,默默看着他们被清风吹走…
她会弹钢琴,不是一般的好,她有一对灵巧的耳朵,一双修长的手,能捕捉到空气里跳动的音符。
她也爱过人,年少的时候,有过一个阳光帅气的男朋友。
十六岁,一个对爱执
不悟,在劫难逃的年纪。
她爱他帅气的笑,宠溺的眼神,酸酸甜甜的吻亲,清涩的怀抱。
他们在阳光明媚的清晨结伴上学,在花香微熏的午后一起温书,在夕阳
颓的黄昏,手拉着手悠闲的漫步在林荫小路上,路的两旁种満了高大的木棉树。
雨季开始的第一天,他们在梧桐树下接吻,细碎的雨滴透过树叶的
隙,洒在他们秀亮的发上。
她靠着树干,仰起脸看着他,白皙的脸颊有着醉人的嫣红。
她以为,可以这样到永久…
可是,在一个异常寒冷的冬天,他离开了她,去了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一个她有生之年永远无法感知的国度。
她哭了整整一个冬天…
苍白的青舂被悲伤打了一个
。本以为时间可以填补,可是那个
却越漏越大,最终成了她生命的残缺。
她的人生已不再完整,她也不需要它完整。
长大之后,她认识了陆俊。家人催促中,无可奈何的相亲,他和她都没期待什么结果。
光线暧昧的酒吧,她侧耳聆听,手指随着音乐的节奏,轻轻的敲打着餐桌。
她一个人沉浸在悠扬的音乐中,早就忘记对面还坐着一个他。
陆俊向后靠着椅背,双手
叠在
前,默默看着这个奇怪的女孩。
台上的人走了,她一声不响的站起来,走了过去,坐在钢琴前,闭上眼睛…
没有琴谱,她甚至不用看琴键。仿佛那美妙的旋律是从她心底发出的一阵清风,在这密闭的空间里转过一圈,又回到她的身体里。
就在那一刻,他沉溺了
时间仿佛定格在了她的脸上,周遭的一切都变成了灰白,只有她清秀悠然的面容是如此的鲜活。
三年前,在这间酒吧,这个临窗的位置,他为她心动了。
三年后,还是这间酒吧,这个位置,她跟他说分手。
三年,他用了三年的时间,全心全意去呵护的女人,毫不犹豫跟他说分手,不留一丝情面。
从没为谁心动过,从没对谁如此用心过,却换来这样一个结果。
他的手很抖,在身上摸了摸,仿佛在寻找什么。
如果手里有香烟就好了,他会点燃一
来稳定自己的情绪。
可是,他没有,他忘记了自己从不昅烟。
“为什么?我对你不好吗?”
她看着他,摇了头摇,亮晶晶的瞳仁,很认真的说“不,你对我很好,太好了,所以我们不合适。”
他几乎要疯了,这是什么逻辑!
“我突然发现,你很欠揍…”
是的,生平第一次,他想打人,很想打人,想打他最喜欢的女人。
他出生在一个军人世家,祖父参加过抗美援朝,父亲参加过对越反击战,连他的母亲都是一名出色的军医。
而他自己,已经是空军少校。
别人都说他是个怪人,不昅烟,不喝酒,不博赌,不玩女人。
当他的那些儿时发小,沉
于城市糜烂繁华的灯红酒绿,他宁愿在清冷的孤灯下研读有关军事战略的书籍。
他的乐娱除了看书,就是去跆拳道馆,要么去靶场。
他是黑带三段,难
敌手。
他的
法精准,思维敏捷,心理素质极好,如果不是因为喜欢飞翔在广阔的天空,他会是一名出色的狙击手。
他似乎做什么都很出色,很成功。
严格古板的家教,纪律森明的军旅生活,让他像一个清心寡
的教徒。
他从不认为自己需要女人,也从不望渴爱情。
他的生活就像老式的座钟,刻板规律,井然有序,从未出轨,从不离经叛道。
可是,他遇见了她,她像一缕月光,透过袅袅娜娜的夜雾毫无预料的照在他的身上,让循规蹈矩的他,第一次有了望渴。
他对她,毫无道理的
恋着。
他喜欢看她孩子般稚气的笑,喜欢她震撼于他林立的军功章和奖杯,更胜过于他富丽堂皇的家。
他喜欢看她傻傻的指着父亲的相片说,咦,伯父跟区军司令长的好像。
每当这个时候,他都好想吻她,吻她微张的樱
,汲取那甘甜的汁
,那一定是世界上最美妙的味道。
他摸着自己的心脏,它在热烈的跳动着,像一只暴烈的野兽。
每个男人身体里都蔵着一只野兽,他也不例外。
这只野兽沉睡了多年,却轻易的被她
醒了。
他没有打她,打不下手。于是,他换了另外一种方式。
期盼已久的吻,味道却是苦涩的。
那么,接下来要怎么办?
就这样放她走?不,他不要!
他将她拉出了酒吧,不温柔,很
暴。
她没有挣扎,任他拉着…
他把她
进了车里,自己坐在驾驶位上,利落的发动引擎,车子像出膛的弹子一样飞了出去。
窗外的灯光连成了一条银白色的线,他们沉默的坐在急驰的车厢里,谁都没有开口。
她侧过脸,默默的注视着他,
遇见这个男人,真的是一个意外。谁能想到,区军司令的儿子,竟然会跑去相亲?
她没想到,介绍人没想到,她的父母更没想到。
可他就是去了,于是遇见了她,于是有了他们这三年。
三年中,她真切的感受到,他是真的对她好,无论什么都给她最好的。
漂亮的服衣,精致的首饰,鲜红带
的玫瑰
有时,她会盯着那些礼物出神。
她想起,另一个人也喜欢带着她四处跑,喜欢送她一些小礼物,可是都不值什么钱。
沈冬跟她都是穷人家的孩子,父母只是普通的工人,他们是邻居,从小一起长大。
他带着她去地摊买一些廉价的手链,她喜欢那些丁丁当当的小东西。
他们一起去路边的面馆吃面,她记得他最喜欢吃刀削面,每次都能吃下两大碗,放很多辣椒。
他们吃的満头大汗,嘴里辣的冒烟,抢着喝一瓶饮料。可他每次都会让她,看着她喝个痛快,自己在旁边傻笑。
她喜欢钢琴,可是父母勉強
了学费,却买不起钢琴。
手庠的时候,他就带着她去琴行试琴,她坐在那里认真的弹,他站在碰边静静的听,直到午后的阳光宁静的照在他们身上,他们被老板赶走。
为了给她买那条商店橱窗里的连衣裙,他出去整整打了三个月的工。早晨送牛
,送报纸,晚上去超市里打工。
他说,等我们长大了,我要给你买最漂亮的钢琴,最美丽的服衣。
每次他这样说的时候,眼里的光,仿佛某个夜晚月亮映在湖面,有风吹过,満満的月亮碎了,
淌开来,如此的美好,让她心动。
可是,他却没能和她一起长大。
有时,她会想,遥远国度的他是不是也这样思念着她呢?
每次一想到这个,她都会很难过。
对陆俊的态度也总是若即若离,暧昧不明。
这很让人恼火,可是他似乎越挫越勇。
她想,她应该爱他。
他有着冰雪一样坚毅俊朗的面容,
拔如松的身姿,锐利慑人的眼神,显赫傲人的家境,卓然不群的才华。
林林总总的加在一起,是所有女人的梦想。
是的,就像父母说的,碰上他,是她的福气,做梦都该偷笑。
她没有在梦里笑出声来,也没有感到幸福。
她甩了甩头,有些厌恶自己的矫情。
可女人就是这样,如果,她不爱一个男人,即使这个男人对她再好,她还是不爱。
她退回了他给她买的漂亮值钱的服衣,身上穿着几十块钱在夜市的地摊上买来的裙子。
看起来有点俗气,可是她喜欢,也自在。
她从不带他送给她的昂贵的手表,几年如一曰的带着一块磨损的看不出本
的手表。
因为那块手表,是沈冬送的。
她不要他送的白色的高架钢琴,她说家里地方太小,放不下。
她不愿去豪华的饭店用餐,宁肯他带她去路边的面馆吃削面
她说,不喜欢他为她
花钱
她知道,自己的话伤了他的心
事实上,他虽然有着显赫的家世,优渥的生活却决不是一个随意挥霍的人。
他是个军人,有着军人特有的勤俭和自律。
他只是想对她好
或者,希望他们之间多一些牵绊,多一些亲密。
他希望她看见这些东西的时候,多少可以想起他。
可是,她看着那些东西,想起的却不是陆俊…
于是,她想到了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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