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mdash
三十七、占有她的每一秒,他都要她看着
未晞把话说完,将一杯咖啡的钱放在桌子上,拿起背包起身离开。她自己还有一堆麻烦没有解决,根本无暇顾及对面的美人是否已经一脸铁青。
“陆未晞,别这么幸灾乐祸,你以为你能独善其身?别忘了,你也姓陆。等他整死我们,最后一个就轮到你。我就等着看,你有什么好下场!”
未晞停住脚步,回头看着那张因为绝望而愤怒的脸,没有气愤,只有平静。因为她知道这个女人正在经历的那种
深蒂固、如影随形的恐惧,就像她之前经历过,并且现在正在经历的一样。
“我从来没想过,我可以独善其身。但是,你们现在会怕成这样,还真让我惊讶。还记得小时候,你们几个把我关进那间不见天曰的地下室时,说过什么吗?你们说,这叫关门打狗。那你们现在像什么?瓮中之鳖?你们作恶多端的时候,没想过什么叫天理循环吗?”
未晞没再看她,不过,听声音也知道,她美丽的姐姐,正在她身后绝望的痛哭,恐惧已经让她顾不上体面和尊严。
原来,仅仅是恐惧而已,就可以让人沦落到如斯地步。
未晞知道,自己并没有幸灾乐祸,因为,她自己也处在灾祸之中。
行差踏错,万劫不复!
“未晞,就算你不帮我们,就算我跟大哥,二哥,父亲,我们所有人都罪该万死。那我们的小妹幼晞呢?你也不管了吗?”
未晞的后背僵了僵,可她没有回头,径直走了。
下腹还是绞痛的厉害,医院…
未晞来不及等共公汽车了,她招手打了辆出租车。坐上车的时候,看到倒车镜中的自己,脸色白得像雪。
未晞从妇产科出来的时候,给如非打了个电话,想问问她,一会儿能不能来接她。可是电话占线,她只有坐在休息区等着。
碰巧休息区的电视正在直播本年度最杰出行银家的颁奖典礼,这是业內的最高荣誉,获奖的往往都是在金融界领军的风云人物。
未晞还在想,今年是谁摘得桂冠。结果,电视上一个熟悉的身影,伴着雷鸣般的掌声和闪亮的镁光灯,出现在她视线里。
未晞有些恍惚,定定地看着电视。所有的声音忽然变得那么遥远,好像来自另一个世界。
她一个人坐在人来人往的医院里,却如同置身一座荒凉的孤岛上。四周的一切瞬间黯淡,唯有他,笑容清浅,朗眉星目,还是一贯的寡淡,就连微笑都只是略略挑起
角,高贵得如同帝王,有种可以掌控一切的感觉。
她已经不太记得,自己最后一次看到他的样子。那个疲惫而痛疼的早晨,她醒的时候,他还在沉沉睡着,呼昅在她耳边,那么远,又那么近…
可是,她还记得他的手指,他嘴
温情的线条,他狂
的气息,他灼热的力度。关于那夜一所有的酸楚隐秘,她竟然记得如此清晰。她不可能忘记,也无法忘记。
整个夜晚,只要她试图逃避,他就強迫她看着他的眼睛。占有她的每一分,每一秒,他都要她眼睁睁地看着。是他狡猾而冰冷地要她记住这一切,所以她就一辈子都忘不了。
又是一阵剧烈的疼痛,未晞像被暴雨击打过的梨花,慢慢地萎缩,最后整个人蜷在一起。
三十八、你以为我孕怀了?
就在这时候,颁奖典礼突然出现了
动。
只见,阮劭南正在台上发表获奖感言,汪东
忽然走上来,俯在他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谁知,他听完后脸色大变。对着麦克匆忙说了句“对不起”一句解释都没有,就带着汪东
匆匆离开了。
全场一片哗然!
这可是电视直播,成千上万的观众看着,而他就这样走了?一句
代都没有?
现场所有的人都面面相觑,主持人站在台上不知所措。就连坐在医院里的未晞,都被这斗转急下的局势吓得连疼都忘了。
这是怎么回事?
主持人不愧训练有素,很快恢复状态,几句漂亮话打了个圆场,继续进行下面的活动。但是很明显,会场的气氛已经不如之前活跃,记者和嘉宾议论纷纷,甚至有很多媒体已经离席了。
未晞看得一头雾水,只觉得这事诡异到了极点,他从来就不是这么没有分寸的人,到底是出什么大事?
正想着,医院大厅却又涌起一阵
动。很多人聚在大厅门口,似乎在看什么。然后,就听一个小护士低声惊呼:“阮劭南!”
开玩笑吧?
未晞震惊地回头,瞪圆眼睛看了看眼前的男人,又看了看电视。简直不敢相信,刚刚还在电视里的人,怎么像阵风似的,一下子就跳到她身边来了。
阮劭南一把抓住未晞的手,看得出他赶得非常急,额头还有汗珠,表情十分焦躁:“未晞,听我说,你不能这么做。”
未晞只顾呆呆地看着他,还没从震惊回过神来。男人以为她是漠视,语气变得更加严厉:“就算大人犯了错,可孩子是无辜的!”
“孩子?”未晞这时才恍然大悟“你以为我孕怀了?”
男人非常疑惑:“我以为你来打胎…不是吗?”
未晞看着他,简直哭笑不得:“阮先生,看妇科不一定是为了打胎,也可能是别的。”
“别的?”阮劭南一头雾水。
未晞晃了晃手里的药:“比如,痛经…”
阮劭南这才明白过来,重重舒了一口气,之后扑哧一声,看着未晞笑了,大约是自己也觉得今天这事儿实在太乌龙了。
未晞真的看傻了,从相识到现在,她见过的他都好像活的标本,完美得无懈可击。从没见他在这么短的时间內,能变换过这么多的表情。
三十九、
齿厮磨间,他说:你想都不要想。
“阮先生…”他的助理汪东
跟了上来,提醒他“有记者跟过来了,我们从后门走吧。”
阮劭南没有动,只是紧紧攥着未晞的胳膊,仿佛在思考什么。
未晞忽然明白了他的意图,她抓着他的手,近似哀求地看着他:“不行…”
可是,这个男人仿佛已经打定了主意,连动都不动,只是箍着未晞的手变得更加有力,好像怕她跑了似的。
未晞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最后,还是汪东
懂得转圜:“阮先生,你如果想公布和陆姐小的关系,可以换个时机。这种地方,这样的情形,记者一定会
写。况且,陆姐小还是个生学,恐怕对她不好…”阮劭南又看了看未晞,这才松口:“那走吧。”
坐进车里之后,未晞才算松了一口气。可能是紧张的关系,苍白的脸色竟然有了一点红润。
阮劭南看她一副放松的表情,不由得冷笑:“这么开心吗?不用跟我在媒体面前纠
不清,就让你这么开心?”
未晞被他说得一愣,低声分辨:“我不是这个意思…”
可是阮劭南似乎无心听她解释,把脸转向了一边,留给她一个冷硬的侧影。
未晞默默叹了口气,这男人的心真是让人琢磨不透,不过一分钟,他就变脸了。
“阮先生,去哪儿?”司机问。
阮劭南想了一下,看了看未晞,很绅士地问:“我饿了,陪我去吃点东西,可以吗?”
未晞点点头:“可以。”她想了想,又说“其实,你不需要这么客气。”
阮劭南没再说什么,车厢里的温度仿佛一下降到冰点。司机懂事的打开了音乐,似乎想缓和一下这种气氛。
音乐轻柔和缓,让人心情舒畅。艺术之间都是相通的,喜欢美术的人,几乎没有不爱音乐的。
未晞有点小惬意,她想起了如非新买的那台录音机,坦白说,再好的音乐从那廉价的音箱里放出来,也跟弹棉花一样。
所以,有钱真好,连音乐都格外动听。
她忽然想起了一些事情,于是转过脸,问身边的男人:“你怎么知道我在医院?你派人跟踪我?”
阮劭南嘴角一沉,干脆闭目养神,似乎不怎么愿意搭理她:“我更愿意把它理解为保护。”
“其实,你不用这么紧张。真有了孩子,我会告诉你。”未晞说。
“真的?”阮劭南侧过脸看着她。
未晞笑了笑:“假的。如你所料,我会一声不响地打掉。”
男人冷笑一声,扳过她的下巴,炙热的气息可以灼疼人的神经。
齿厮磨间,他说:“你想都不要想。”
四十、他竟然记得,还记得这么清楚
晚餐吃的是
香味俱全的淮扬菜,未晞有些小感动,她没有想到他还记得。未晞的母亲就是扬州人,她生前最拿手的就是淮扬菜。
扬州,温山软水,人杰地灵,菜肴也十分讲究,透着股清丽雅致之气。
平桥豆腐、青菜炒香菇、拌脆鳝、番茄鱼片,还有鲜香酥烂的清炖蟹粉狮子头,皮薄馅鲜的淮安汤包…
当未晞看到这一道道美食的时候,她几乎要掉下泪来。这都是她妈妈以前经常做给她吃的,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几乎已经忘记了它们的味道,忘记了这种温暖的坦实感。他竟然记得,还记得这么清楚。
餐厅的布置很有格调,包厢被安置在古
盎然的水榭楼阁上,下面是潺潺的
水,从包间的窗子望出去,能看到院子里古
古
的小桥和木制水车,仿若真正的烟雨江南。
未晞有些恍惚,仿佛又回到了她生命最初的那些年,每次她被人欺侮后,一个人坐在陆家老宅的秋千上,像只受伤的小动物,
舐着自己的伤口。无人理会,无人关注。她甚至怀疑过,如果有一天,她被那些所谓的哥哥姐姐们弄死了,是不是也没人知道?
直到有一天,他出现了,好像一缕温煦的阳光,猝不及防,不可预料地照亮了她整个的生命。
如果要她说,在那举目荒凉的世界里还有什么奇迹,那就是他,竟然会在那样的时间,那样的地点,出现在那里,出现在她荆棘丛生的生命里。
阮劭南的心情似乎又变得很好,要了一罐陈年女儿红,地窖十八年的珍品,刚打开盖子就闻到馥郁的酒香。
未晞有哮
的毛病,即使这酒入口绵软,芬芳醇香,也不敢多饮,只是就着小菜一小口一小口地浅酌。
院子里隐约传来小狗的叫声,未晞有些意外地看着外面,这里怎么会有狗?
可是真的有,她看到一个小女孩抱着一只
绒绒的秋田犬,正跟狗狗玩得开心。那只小狗好乖,好可爱,圆圆的眼睛,満脸无辜的表情。
阮劭南看见这情形,不觉笑了笑:“我记得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也抱着一只小狗。不过那只小狗很脏,很难看,还受了伤,好像是你捡来的吧?你当时哭着求我帮你救它,我记得,你叫它小八。你一直抱着它,嘴里还不断念着,小八不能死,小八不能死。哭得可怜兮兮的,弄得我莫名其妙。”
回想起往事,未晞也笑了起来:“那是因为,那个时候碰巧看了一个曰本电影,叫《忠犬小八》。里面的小八对它的主人很好,每天都去车站等主人下班。直到有一天,主人在工作的时候死了,可它还在那里等他回来。在同一个时间,同一个地点,同一个位置,它整整等了十年,直到自己老死…”未晞眼里有了淡淡的雾气,她又笑了笑“这个故事教会了我什么是爱和忠诚。所以,那个时候很希望自己也有只像小八一样的狗。”
“我记得,当时我帮你把那只狗送到了宠物医院,它活了下来。后来我还看到你们在院子里玩捡球,它长得难看,但是很灵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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