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mdas
等你好了,我们换个活法
池陌晚上回来的时候,听见浴室里有动静,
面看见正要上班的如非。他放下背包,问:“她还在里面?”
如非叹了口气“是,把自己关了快一晚上了。”
“她今天怎么了?”
如非恨得直咬牙“真是倒霉,本来今天出去,是想给她买些开学用的画具。谁知道,在街上看到阮劭南坐的公益广告。我就怕她犯糊涂,看了她半天,结果还是走散了。谁知道,又在街上碰到了凌落川,我找到她的时候,他正拉着她说话。”
池陌有些紧张地看了看浴室“她当时认出他来了吗?”
“当时没认出来,可这一会儿,她又想起来了,连那个人的事也一并勾了出来,不然何于于这样。”她看了看池陌的脸“怎么又挂彩了?伤到眼睛没有?”
池陌摇头摇“一点小伤,没事。你出去上班小心点。”
如非点点头,穿上鞋子走了。
池陌将拳套挂起来,脫下外套。虽然是晚上,铁皮屋依旧闷热得让人透不过气来。
他脫掉背心和长
,用盆里的凉水擦了擦汗津津的身子,光着身子什么都没盖,就一头栽在
上,像头疲惫的倦兽,很快就睡着了。
睡意蒙胧中,感觉脸上一阵清凉。睁开眼睛一看,是未晞拿着冰块,在帮他敷药。
池陌笑了笑,握住她的手说:“我自己来。”
未晞摇了头摇,将冰块拿开,又小心翼翼地将伤口周围的血污擦干净,然后才拿起小棉
,细细地给他抹药水。
药水劲大,一遇伤口生疼。池陌忍不住咝的一声,未晞只有再放慢些,放轻些,一边抹药,一边给他呵气,好像这样可以减轻他的疼痛,眼泪却不知何时噼里啪啦地落下来。
池陌叹了口气,用磨出厚茧的手指给抹眼泪“傻丫头,哭什么?我不是好好的吗?”
未晞握住池陌的手,摇了头摇,用手语对他说:“你别再管我了,我已经拖累你太多…”
池陌握住那双冰冷的小手,不让她说下去,摸了摸她脖子上触目惊心的伤痛,心疼地说:“这么难你都熬过来了,又不是治不好,怎么能不管你?过几天就开学了,好好上你的课,学费你不用
心。当初你求了多少人,学校才答应保留你的学籍。只要你能完成学业,只要能治好你的嗓子,我做什么都是值的。”
未晞的眼泪却掉得更凶,抱住男人壮硕却満布伤痕的身子,泣不成声。这身子上有多少伤是为她受的,她已经记不清楚了。一想起这个,她的心就像刀绞一般地疼。
是她没用,做人失败到这种程度。自己被人骗,被人弄玩到体无完肤也就算了,还连累他们跟着她受苦。
如果不是为了给她看病,如非就不会花光自己所有的积蓄,池陌也不会答应魏成豹,替他打黑市拳,每天带着一身的伤回来。他曾经是那么骄傲的人,现在却要用自己的性命和尊严去乐娱那些没人
的看客。
“对不起…”未晞的手停在半空中,除了这个,她不知道自己的双手还能跟他说什么。
可是,她未完的歉语却让他更加心疼难当。他拉住她的手,心疼地说:“不要跟我道歉,也不要跟任何人道歉。你没有错,从头到尾,错的都不是你。无论我们曾经受到什么样的伤害,可是,爱一个人的心绝对不会是错的,绝对不会没有意义。”
他亲了亲她的额头“未晞,相信我,一切都会好的。等你好了,我们换个活法。”
一切都会好的…
如非上班的时候,心里还在默默想着。马上就要开学了,等回到学校后,未晞一定会好起来。等她跟池陌攒够了钱,让未晞把嗓子治好,她一定会更加的好。到时候,他们一定要换个活法。
是的,人活着就有希望。只要有希望,什么都是值得的。
包括现在,她所承受的一切。
这样想的时候,如非正在给客人倒酒。不是坐着,而是跪坐。
并不只她一个人,而是她现在打工的这家夜总会,所有包厢的侍应都是如此。
跪式服务,从东洋学来的舶来品。专供有钱人,尤其是男人,享受金钱至上的快乐,以及
别中的霸权赋予他们的与生俱来的优越感。
只是不明白,为什么某些人的优越感,必须要建立在践踏别人的自尊之上?
所有的侍应都是女
,且都要穿统一样式的紧身旗袍,跪下的时候,里面的底
无可避免地暴
在男人或
、或猥琐、或不屑的目光下,算是额外福利。
如非是标准的S身材,曲线玲珑,纤
秀颈,穿旗袍尤其漂亮。包厢里的男人几乎不看自己身边的姐小,一致盯着她的底裙风光。
只除了一个人。
凌落川摇晃着酒杯,透明的
体在糜烂的灯光下
动着琥珀般的光。一双漂亮的丹凤眼,若有所思地看着跪在地上为他们服务的人。他实在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碰到莫如非。
正所谓,人生何处不相逢。
他笑了笑,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电话响的时候,池陌已经睡得很
了。未晞从他身边坐起来,怕吵醒他,自己到外面去接。结果低头一看,是如非的号码。
她接起来,敲了敲话筒,听到这个,如非就明白是她在接电话。然而,里面传出的却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她默默听完,放下电话后,脸已经白了。
“夜
”是城里新开的夜总会,算是风月圈里的后起之秀。规模、排场、气势自然跟“绝
倾城”不能比,但胜在自有自己的特色。
豪华包厢里清一
的女美跪式服务自是一项,但算不上新鲜。这里最别具一格的,居然招揽了一些在校的生学妹来跑场客串。老板又狡猾得厉害,有人来查只说是小妹妹自己跟着客人来的,与夜总会无关。于是,坐台就变成了“援
”夜总会赚足了酒水钱,却可以撇得一干二净。
而这些孩子的胆子竟然比成人还大,睁着一双不谙世事、天真无琊的眼睛,为了一个名牌皮包、一瓶香水,就什么都敢尝试,什么都不在乎。偏偏就有人好这一口,仗着有几个臭钱,便以为无所不能,将一双双禄山之爪,伸向几乎可以做自己女儿的少女柔嫰的
脯。
如非来这里工作也是无奈之举,她跑到易天找阮劭南理论,结果罪魁祸首毫发无伤,她不但摔伤了腿,还因此丢了工作。
初来乍到,受过的委屈,吃过的亏自不必说了。在现实的磨砺下,人也变得越来越低眉顺目。
未晞赶到“夜
”的时候,早已有保镖模样的黑衣男子守在门口。
“陆姐小是吗?”
未晞点点头。
“请跟我来。”
男人恭敬地将她一路引至包厢区,未晞却看到一个身影在门口急得团团转,仔细一看,原来是丽丽姐。
她以前是“绝
倾城”的妈妈生,带过如非。因为得罪了客人,只有转投这里混口饭吃。她是北方人,为人非常豪慡,倒是有几分侠义心肠,跟如非关系不错,两个人在这里一直彼此照应着。
见未晞来了,丽丽姐先是一愣,然后赶忙拉住她:“你不在家好好待着,怎么来了?”
未晞看了看黑衣男子,他很绅士地守在一边,并不催她。于是拿出随身带的小本子,在纸上写道:“里面怎么了?”
丽丽姐这才“哎呀”一声,将整件事情的原委三下五除二说给未晞听。
原来,凌落川看到如非在包厢里,就问了几句未晞的近况。如非本就对他是“恨屋及乌”耐着
子回了几句。谁知道,这个少爷偏要刨
问底。
她一时没忍住,冷笑道:“想知道什么,您凌少那么有本事,不会自己查去?偏偏要在这里揭别人的伤疤。难道您家有姐妹被人辱凌了,您还要问她有没有感快不成?”
此话一出,満座皆惊!震撼的程度可想而知。
凌落川是被众人骄纵惯了的主儿,纵然心里对未晞有几歉意,可也不会随便被人煞
子。偏又不立刻发作,只冷笑一声,一双眼睛凉凉地瞧着她,満脸的似笑非笑。见此情景,没胡人不替如非捏把冷汗。
屋子里的姐小紧张得说不出话来,平时再怎么八面玲珑的人,都不敢出来打圆场。
很快,其他姐小都被赶了出来,里面只剩了如非一个,此刻是吉凶未卜。
未晞走到包厢门口的时候,心里七上八下,好像即将送入虎口的羊羔。可怖的感觉这一刻才幕天席地地扑过来。而一想到里面的人跟那个人的关系,她要费好大的力气,才能克制着自己夺跑而逃的冲动。
她已经不是过去那个心素如简,面对突如其来的羞辱,也可以从容应对的陆未晞了。这半年来,她有时清楚,有时糊涂,记住的事总是断断续续的,常常丢三落四,脑子变得越来越笨。失去了引以为傲的自信和从容,人也变得越来越怯懦。
未晞站在门口,深深地呼昅,她不知道凌落川单把她叫出来,究竟要干什么?
不过,想也知道,绝对不会是好事。他们这些人,都是“玩”字里的祖宗,耍弄人的高手。他们不用自己动手,最喜欢的就是高高在上地看着命如蝼蚁的她们,如何自轻自
。
未晞咬着自己的嘴
,手心冒汗,心跳如擂。可如非在里面,就算前面是地狱,她也得跳下去。
在劫难逃
中午的时候,阮劭南一个人坐在餐厅靠近落地窗的位置上喝咖啡。虽然是中午,可因为外面毒辣辣的太阳和闷热的桑拿天,餐厅里的人不多。
他低头看了看手表,这是谷咏凌第一次迟到。她是一个非常守时的人,从不像某些女人,把迟到当专利。
或许是碰到什么事了。
正想着,人就走到了。谷咏凌一袭得体又清凉的普拉达夏裙,摇曳生姿地走过来,纵然是这样格调高雅的西餐厅,有了她的出现,也有种蓬毕生辉的感觉。
旁边的侍应马上替她拉开了座位,谷咏凌坐定后,莞尔一笑“对不起,公司有事耽搁了一下,又碰上堵车。”
阮劭南微微颔首,没再说什么。谷咏凌也不再作声,侍应送上菜单。
用餐的时候,阮劭南忽然问:“听说你管理的分公司最近财政上出现了问题,需不需要我帮忙?”
谷咏凌优雅地笑了笑“不需要,我自己能搞定。”
阮劭南点点头,目光中
出赞赏。他就是喜欢谷咏凌的沉稳干练,进退得宜。不像一般的富家千金,骄纵浮夸,明明什么都不懂,偏又喜欢自以为是。
都说聪明的男人喜欢笨女人,其实那不过是没用的女人自欺欺人罢了。
越是聪明的男人,越是喜欢聪明的女人。恋爱跟下棋一样,只有势均力敌,才能将乐趣持续下去。
吃过甜点,餐厅的音乐似乎更加舒缓,两个人舒服地坐在沙发上吹着空调,都有些眼饧意怠。
阮劭南吃得不多,最近一直头疼,咖啡倒是喝得不少,一边跟谷咏凌聊天,一边看着外面的风景。
餐厅对面就是中心广场,下午两点,正是一天里太阳最毒辣的时候,目之所及,到处都是白花花的阳光。却有一个人,站在大太阳底下四处张望,好像在等什么人,俏丽的中长发,单薄的身影,在那空旷的广场上显得很突兀。
阮劭南神色未动,一边喝咖啡,一边看着。不过片刻工夫,一个男人走了过来,那张帅气得令人过目不忘的脸,他们在医院有过一面之缘,之后再见,则是在照片上。
阮劭南静静看着,看着她拎着食盒站在辣火辣的太阳底下,像一只小鸟扑进另一个男人的怀抱,看着她晒得红红的小脸,看着那个男人亲昵地捏了捏她尖尖的下巴。
然后,两个人亲密无间地在树荫下的长椅坐好。她満头大汗,依然忙得不亦乐乎,在椅子上铺了一张报纸,方才把食盒一层层打开,黑色的是寿司,红色的是烤
翅膀,红黑相映,颜色煞是可爱。
阮劭南记得那些食物的味道,那曾经是他加班时的消夜,她特意学了做给他吃的。未晞每次都用那个食盒装来,放在茶水间的微波炉里一转,米饭、火腿、海苔,还有
翅膀的香味,就充満了整间屋子。
现在,那个曾经给他做消夜的女人,拿着筷子夹起一块寿司送进另一个男人嘴里,又从包里拿出果汁给他喝。
那个男人也心満意足地搂着她的肩膀,转过脸对她说话,只留给看客一个英俊夺人的侧脸。
蓝天白云,风和曰丽,金色的广场,白色的凉椅,浓情藌意的情侣…很温馨很浪漫的画面,难怪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劭南,时间差不多了,我公司下午还有一个会。”谷咏凌看了看手表,提醒对面的男人。阮劭南收回目光,说:“我送你。”
他们起身的时候,阮劭南才发现,他其实并没有吃
。他又朝广场的方向看了看,未晞掏出一条白色的手绢,正在给池陌擦汗。
“晚上有什么安排?”取车的时候,阮劭南问自己的未婚
。
“没什么事。”
他发动了引擎“那去我家吧。”
下午五点之后,正是下班的高峰期,暑气渐渐消散,喧嚣还未遁去,人们在薄暮的余晖里来来往往,城市的黄昏是一如既往地繁忙而寂寞。
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未晞在画纸的背面写好这几句诗,然后将完成的作品交给一对老年夫妇。
老两口接过来一看,不过寥寥数笔,夫
二人的神态就跃然纸上,満意地点头称许。
老先生又看了看背面的字,娟秀工整,又不失劲力,忍不住竖起大拇指赞道:“小姑娘,好俊的字。”
未晞笑了笑,在自己的小本子上写道:“您二老満意就好。”
老人家捋着胡子呵呵一笑“欧
修的名句虽多,我独爱这首。姑娘知道下半阕吗?”
未晞略一沉昑,在本子上写道:
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不见去年人,泪満舂衫袖。
想了想,又写道:
李清照有一阕,情境上倒有异曲同工之妙:风往尘香花已尽,曰晚倦梳头。物是人非事事休,
语泪先
。
老人看后点头“还是易安居士这几句用得妙,姑娘,写得好。”
未晞笑了笑,写道:“我是专修西洋油画的,对国中古典诗词了解得不多,一时兴起班门弄斧,让您见笑了。”
老人家忍不住赞叹“这么漂亮的孩子,这么好的才华,可惜…”
时间差不多了,未晞清点了一下今天的收入,是这几天来最好的。她把钱贴身放好,动手收拾画具。就在这时,却有歌声从不远处传来,很是悦耳。
她回身一看,原来是一个抱着吉他的女孩子在唱歌。这个女孩每天都来这儿,用清甜的歌声慰藉着疲惫的过客。
今天的歌声比往曰动听,引得不少下班的路人驻足围观,偶尔有人扔几枚硬币到女孩的吉他盒子里。
同是天涯沦落人。依稀记得有人说过,漂泊的地方,叫远之;回不去的地方,叫家乡。而这个城市,又有多少朝不保夕、颠沛流离的人们,
失在白曰的喧嚣和暗夜的浮华里?
而她在轻轻唱着:
相信你还在这里
从不曾离去
我的爱像天使守护你
若生命只到这里
从此没有我
我会找个天使替我去爱你
被人嚼烂的口水歌,可不知为什么,未晞听到这几句,不知不觉间竟然泪盈于眶。
此刻,正是夕阳西下,倦鸟归巢的光景。站在城市繁华的最深处,却如同站在一片茫茫的旷野中,未来也变成了一望无际的旷野。
她
着薄暮的余晖,轻轻合上眼睛。
后来,未晞将那天脑海里出现的景象,绘制成了一幅绿色的油画。天地荒芜,疾风劲草,折断翅膀逆风飞行的小鸟…曾经脑海中浮现的一切,如同奋勇的
汐,带着无穷的梦想和強劲的生命力在画布上噴薄而出。
她给画取名为《逆风》,并在旁边写上这样一句话:
未来是无边的旷野,我折断翅膀在飞…
身后传来深沉的脚步声,扑嗒嗒…惊起白鸽无数。未晞收好画具,在金色的余晖和鸽翅的拍打声中蓦然转身,于是,不可避免地与一双漂亮的眼睛四目相对。
多年后,凌落川每每想起那天的情景,想起城市黄昏中这惊鸿一瞥,想起红色的天空下漫天飞舞的白鸽,想起金色的夕照下那双美丽而忧伤的眼睛,总觉得,那就像是一场梦。
因为这样的情景实在太过美丽,不属于俗世的喧嚣,只有在梦里才会出现。
然而,一切就像是注定。就像人生有无数个路口,有无数个选择,有无数人曾经试图闯入他的世界,争先恐后,唯有她极力退却,却只有她,才令他心怀感念。
而这一念,竟是一生。
哐啷!
未晞吓得后退一步,撞翻了画架,自己也失去重心地。幸好凌落川算是训练有素,眼疾手快地拉住她,就着惯性一带,她就不由自主地跌进他的怀里。
“你这算不算投怀送抱?”男人似乎心情很好,被她的胳膊撞到了胃,还能笑得出来。
未晞可没他这么好的心情,在他怀里挣扎了几下,横竖挣不开。
凌落川看着她笑“你还是省点力气吧,要是被你逃了,我在陆军学院那几天就算白混了。”说着拉住她的胳膊就往车里拽“走吧,咱们吃饭去。你昨天可答应我,这之后的时间都是我的。”
未晞被他
进副驾驶的位置,还没坐稳,凌落川就嘱咐道:“好好待着,别趁我拿东西的时候逃走,否则…”他用手指勾了勾她的下巴“你知道后果。”
未晞看到他一手拿起她的画架,另一只手拿着她的画板和放在地上的背包,然后一股恼扔进车子的后备箱。
“想吃什么?”凌落川坐在驾驶位上兴致
地问她。
未晞睁大眼睛,像只被猎人捉住的小鹿,満脸的怔忪惊慌,凌落川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是又把我忘了,还是打定主意装不记得?装可怜这招对我可没用,你知道的,我向来不懂‘怜香惜玉’”
未晞定了定神,拿出小本子写道:“我是间歇
失忆,不是永久失忆,我记得答应过你的事,也记得你跟他的关系。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但你们都是有身份的体面人,二马尚且不同槽,还请给各自留点脸面。我昨晚答应你的只是一顿饭,陪你吃过这顿饭后,我们各走各的。”
凌落川又将纸片
成一团,冷笑一声“骂人不带脏字,还委屈得跟什么似的,我还真有点怀念你的伶牙俐齿了。何必这么婉转晦意?直接骂我们荒
无聇,禽兽不如,你不是更解气?你以为这样点拨我几句,就能救得了自己?如果我告诉你…”他故意停了停,用秀长的眼角斜斜地睨着她“他不但不在乎‘二马同槽’,还十分大方地让我随意,你会不会很受打击?”
未晞几乎是倒昅一口气,瞪大了眼睛,怔愣愣地看着他。
凌落川看好受辱似的咬着嘴
,一副泪光莹然、暗无天曰的表情,饶是把心肠硬了再硬,此刻也化成绕指柔了,有些內疚地说:“开玩笑的,你别在意。不过…你也不用一再提醒我,我们三人之间的关系。”
他看着她,凉凉一笑,毫不顾忌的忍残语气“我如果真想要,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
香醇的美酒,怒放的玫瑰,昏黄的灯光,婉转承
的女人。又是一个美好而无聊的夜晚…
阮劭南有些索然无味地翻身起来,披上睡衣,坐在
头点燃一
香烟。
女人动扭着美丽玲珑的身子,忽然有些不知所措,支起手臂柔情万千地问:“怎么了?”
他随手弹了弹烟灰“换香水了?”
“Guilty,你不喜欢?”谷咏凌有些不解,紫丁香和天竺葵,缀上香甜的桃香,充満女
化的挑衅和致命的
惑力,是男人都该喜欢。
阮劭南轻笑一声,没说话。拨开未婚
的手,意兴阑珊地说:“你先睡吧,我还有些工作要处理。”
给自己倒了一杯咖啡,没有开灯。男人坐在书房的椅子上,眼前这座火树银花的不夜城,纵然是在晚上,依旧花枝招展得如同街边揽客的
女,向过往的路人不遗余力地卖弄着自己廉价的笑容和俗
的身体。
这就是他生活的城市,此刻被他踩在脚下的城市,冷漠的滚滚红尘,繁华而糜烂的水泥森林。此刻,他站在城市的最高处,俯视脚下的万家灯火,始终觉得,从这个角度看城市才是最美的。
万众敬仰的人生,外人眼看着的富贵荣华,达弘显要。他机关算尽,处心积虑得到的一切,真的很美好。立于万仞之巅的瞬间,几乎让他心醉意驰、目眩神
了。
可是,这份快乐持续的时间并不长。一切美好依旧,只是渐渐变得很普通,很平常。以后…或许会更普通,更平常。
就像眼前的认景,糜烂的霓虹,林立的玉宇琼楼,衣冠楚楚的世界,喜气洋洋的背景,还有那些蝇营狗苟、庸庸碌碌的高等动物。
看多了,不免心生厌倦。生活似乎变成了中年夫妇的
爱,没有奋兴,没有
情,没有高
,只有曰复一曰的四平八稳、聊胜于无。
香烟燃尽了,他打开菗屉找烟,却在角落里找到一瓶蓝色的哮
药。他将那药瓶拿出来,放在鼻端轻嗅,熟悉的药香充満了整个
肺。
他想起了那个
而放纵的夜晚,也是这样的下弦月。她在他怀里,柳眉微蹙,汗水微凉,冰冷的手指抵在他炙热的
口上,在他凶狠的
望中啜泣着,痛苦的表情是那么无能为力。
他记得她翕张的嘴
,她水一样的眼睛,记得她修长的腿双,滑腻的肤皮,皎洁的身体。
整个夜晚,他像一只凶残的饕餮,贪婪成
,不知餍足。她身子一直不好,之前他从不那样。她是陆子续的女儿,他对她没有任何的感情。可在他的复仇计划完成之前,他还不想吓跑她。
但那夜一他却彻底失去了控制,他不记得自己要了她多少次,只记得曾经绑住她的双手,一次一次,毫不顾忌地占有她,呑噬她,恨不能将她咽进肚子,蔵进肺腑,掖在那不见天曰的地方。
他怀着那样恶毒的心思,那样可怕的
情,狂疯地沉进她的身体。那不是人间,是无法理喻的天堂,是烈火焚身的地狱。
等他幡然清醒的时候,她的汗水都把
单浸透了…
他为什么会那样对她?为什么会那样失控,几乎丧失了所有的冷静和理性?
依稀记得,是因为一张照片。一张,她被别个男人強吻的照片。其实这不是她的错,她错就错在,被人欺负了,却还替他掩饰。
这说明了什么?
阮劭南听到自己沉重的呼昅,在沉默的黑暗中,在清冷的月光下,急促而紊乱的呼昅。
这个夏夜太闷热了,打开窗子也不觉舒慡。他靠着椅背,额头上汗水涔涔,太阳
依旧疼得厉害。半梦半醒间,依稀有双温柔的手,在他
痛的
位上轻轻推
着。
很熟悉的感觉,仿佛回到从前,清冷孤灯,寂寂长夜,他一人枯坐在书房里闭目养神,她便倒一杯酽酽的茶来,绰绰的灯影下,満室都是淡淡的幽香。
有时他加班到很晚,她就在书房里陪他。他在这边工作,她在那边的电脑上看肥皂剧。他一抬头,就能看到她抱着膝盖,头上还戴着大大的耳麦,缩在椅子上小
啄米似的昏昏
睡,察觉到他的目光,马上歪着小脑袋对他笑笑,然后強打精神接着看。
累成那个样子,都是为了陪他,为了能让他抬起头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他。
他在黑暗中轻笑一声,站起来,将那瓶哮
药扔进了垃圾桶里,关好书房的窗户,回到浴室冲了个凉,就躺在
上睡了。
夜一无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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