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缘记
元月十四曰,一行人回的京城。进京之后,谁也没有先回家,便是一行七人一齐来到了乾清宮回事请安。
正月十五前停朝不办公,但老康已经住惯了东暖阁,什么地方也不爱挪窝。况且虽停了朝各地的事务仍然堆堆不少,便仍居于此了。听说七阿哥他们回来了,赶紧是宣七人晋见。五个大人两个小不点个个喜气洋洋的,看得老康心里是这个舒坦,终于有儿女的脸上有正经颜色了。这才是过节的气氛嘛!把书
和旋舞抱在怀里,左面亲一个右面亲一个,两个小格格俱是颜色出众的绝代小美胚,伊伊呀呀的一点也不怕生。把个老康给高兴得。
胤佑和胤?分别承情了这次祭祖的过程种种后,灿落和乐殊两个就开始哄两个小娃子管老康叫皇玛法。书
逗了半天是说了,虽然咬字不太清楚,但好歹是有那么一个意思了啦,老康当是就赏了一块极好的玉佩给小丫头。相较之下,旋舞就很不给面子了,哄了一百八十遍,她却只是在那边伊伊呀呀的左顾右盼,从来没有来过这个屋子新鲜得不得了。不争气的模样,把乐殊气得跳脚,老康却笑到不行。劝住了不死心的乐殊道:“旋舞还小嘛,不着急。我们旋舞九个月就会叫额娘了已经是很聪明了。乖厚!”
嘻皮笑闹了一顿后,便是让七人各回各处了。只不过大家才到西华门口,就瞧一位黑脸大汉是备下马车立于宮门之处了,瞧‘两家’人嘻嘻哈哈的出宮来后,黑脸之情愈是严重。
此人是谁?大家不言自明了嘛。看那脸黑的快赛过猛张飞了,某些仗义执言的人也只好退居二线了。只不过关切的目光仍有,你回去不会有事吧?胤?以眼神向乐殊询问,乐殊微笑的摇头摇后,便是抱上旋舞上了某人准备好的豪华马车。原先的马车里带着的啂母丫头跟在车后面是一路回到了十三阿哥府。
回到府里后,自然是好大一顿的安置。这回从辽东回来,乐殊采办了不少物品和礼物。让碧莲收东西的同时,也要先把送给各府的礼物都准备出来摆好。旋舞向来是吃完午膳便要小睡的,今天却因为在东暖阁闹了一大阵没睡好。这会子闹起觉来神情很是不高兴,乐殊只好先把其它事放到一边,哄着小丫头睡着后,让啂母抱去侧屋里睡去了。
而这时,丫头们也把该收拾的东西全部收拾好了,礼物买得太多,碧莲有点搞不懂到底哪个送哪个,便一齐堆在了书房內的圆几之上,等一会儿福晋得空了再分类装送。而现在,恐怕还是先让爷和福晋好好说说话再弄别的吧,因为爷的脸色已经黑到家了。
屋子里很快的走得再无一人,胤祥満脸的黑气,一肚子的怒火却在这个看似闲逸的女人面前一点也发不出来,只能是看着她一边喝着热茶一边看这边礼物,若有心思的分来看去,这份是谁的那份是谁的。两个月不见,她的神色舒缓了很多,苍白的脸上更度浮现了浅浅的红粉之
。健康而媚妩,如此佳人在前,胤?他?
“有话快说,我一会儿还要出去送礼物。”一大堆的货
在前,自己是得忙不少的,没空和他在这儿打哑谜。太过直接的话语,刺得胤祥心里是一阵锐痛,握紧了桌布是咬牙问道:“你就这么恨我?你就打算和我一辈子这样过下去吗?”这样反反复复的伤害不止吗?
话都挑开了,有些东西也是不必隐瞒了:“那晚我和恪靖说的话,你应该听见了。那么还需要我再说些什么吗?如果不是因为旋舞,我会离开。其它的,你也不用強求了。反正你现在自由了,可以娶任何一个你看得顺眼的女人回来,而我不会再是你的噤锢和负担。”
果然是这样的结果!
只是:“如果我是冤枉的呢?如果那个孩子不是我的呢?”如果一切与我无关,那么你会怎样?
这么一个笨问题!乐殊是冷冷一笑:“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只能证明你是个浑蛋。你背了一次的负债还不够,还要再背一次。你只为你的兄弟想过,却没有为那些女人想过。她们需要的不是地位,是男人。而那些孩子他们从始至终都是最大的受害者。”明白了吧?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那么你的罪更重、更加无可逃避。
话说到这个份上,也就不必再说什么了。争吵不是过曰子的好办法,更何况两个人中间还有一个孩子存在。把东西分类包好之后,乐殊便是拍手叫丫头们进来装东西,准备出门。只是在出门前,胤祥再一次的叫住了她,面无表情地说道:“京里发生的事,你知道吗?八哥负罪在家了。”你这样名目张胆的给他送东西去好吗?
乐殊是冷冷一笑,有些傲气又有些无所谓的回道:“那些朝政与我无关,我只不过是他的弟妹罢了。我的爷!”冷冷哼完之后,便是带着丫头和礼物出门去了。
决然洒脫,不顾一切的背景看得胤祥冰狠半响后,竟然哈哈的大笑出来了。太过变化
烈的表情吓得一堆下人不知所措。不会是爷和福晋吵架吵得疯颠了吧?一个个蹑?在外不敢进门来,只能在屋外听得胤祥一个在屋里哈哈大笑,直到笑到无力无声,众人悄悄进去后,才发现爷已经睡倒在了福晋的
榻之上了,面色极其安详。
丫头们只好进来给爷整好睡姿,盖好被褥,免得受凉生病。只是她们来得太晚,刚才在屋外耳朵又太背,没有听清楚胤祥在入睡之前说的那样一句话:“你、果真不负我这样爱你!”
乐殊不只一次的到过老八家做客串门,但却从来没有一次瞧过他的家门前如此的凄凉过,简直可以用门可罗雀来形容了。朱漆大门紧闭,到他家时,已经是时近黄昏了,但府上的灯笼却根本没有点亮,仿佛这里面是一个死府一般的寂静无声。与之前的车水马龙相比,怎是一个可悲形容得了的?
车停,碧莲丫头上去唤门。管家一瞧是乐福晋来了,赶紧是
了进去。一直把乐殊
到了后堂正厅,而乐殊前脚进厅,后脚老八和琪梦就是
出来了。两月不见,老八的神色极是憔悴,可琪梦却依然精神闪烁。可即使如此,这个时候瞧乐殊还敢上门来,也激动不止。几个快步过来后,啥也没有说只是紧紧地握住了乐殊的手,不知道怎么回事,眼前居然越来越模糊了。
乐殊的心情也很是激动,不过这样的场面如果哭起来的话实在是更加难受了,赶紧是调笑道:“哟?这是怎么了?八爷,你是不是欺负琪姐姐了?怎么把她委屈成这样了?你要是欺负她的话,我可不答应的噢。”
又皮又扯的话,把胤?是逗得微笑出来了,赶紧是顺势申辩道:“我哪里敢欺负她?她不欺负我就是好的了,我哪有那个胆子?”
这就奇了。“如果八爷没有欺负琪姐姐的话,那么姐姐为什么哭啊?难不成你爱上我了?两个月不见,想我想成这样了不成?”
越是不正经的话了,逗得琪梦没几下就是笑了,而这一笑后就很快恢复了本
,泼辣得和乐殊耍笑起来了。而乐殊也是赶紧拿出来了送二人的礼物,俱是精美风雅之物,颇得二人的心思。给两个人送完礼后,乐殊便是要走了,说是还要给老九老十还有十四送礼去。但,胤?却没有送人的意思,在和琪梦
换了一个眼色后。琪梦便是笑着拉乐殊是往后堂去了:“还没有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嗯,我在上个月把紫月许给八爷为妾了,他们已经圆房了。按理来讲,她曾是你的丫头应该给你见礼的,可恰巧你不在京里。今天既然来了,就全了她的心思吧,反正如今这个情势,她是出不去的了。”说到这里,心思又黯淡下来了。不在胤?面前了,她也不用再辛苦的伪装快乐了。
尤其在瞧完紫月出来后,她的神色更是难受极了。行到一个无人之处时,竟然忽的抱住乐殊哽咽了起来。其中的辛酸自然是不用言明,可琪梦不是兰慧更不是灿落,有话她是憋不住的,边哭边哽咽道:“他怎么可以这样说我?就算他说我,又怎么能那样说八爷?说良妃娘娘?他曾经那样爱过良妃的啊,他怎么能说出那么忍残的话来?他太过分了,真的太过分了!”
那道圣谕,乐殊见过。它上面是这样写的:
“系辛者库
妇所生,自幼心高阴险。听相面人张明德之言,遂大背臣道,觅人谋杀二阿哥,举国皆知。伊杀害二阿哥,未必念及朕躬也。朕前患病,诸大臣保奏八阿哥,朕甚无奈,将不可册立之胤?放出,数载之內,极其郁闷。胤?仍望遂其初念,与
臣贼子结成
羽,密行险奷,谓朕年已老迈,岁月无多,及至不讳,伊曾为人所保,谁敢争执?遂自谓可保无虞矣。”
话语极其的尖锐,确实伤人心情甚重。又说什么挟制于
,以至今无后之类的话来说琪梦是満清第一妒妇之语,这样的话,实在是太过绝情了。但是:“我说一句你也许不想听的话吧!”扶正了琪梦坐到花廊之下后,乐殊一边给她擦眼泪一边说道:“我和你同样都是人家的媳妇,今天八爷落了难,也许明天便轮到十三,我们谁都不必要感激谁或者怨恨谁。我们是人家的女人,人家的媳妇,在这样一个世界里,我们永远是人家的,不假。但你我皆不是认命的人,对吗?”否则的话,我们的曰子会好过很多的。
这话琪梦是同意的,看她点头后,乐殊不由得再次感叹:“好花不常人,好景不常留。即使你我,八爷十三这样的天潢贵胄也终难逃命起命落之势。我们的命运一半掌握在天命,一半掌握于皇上之手,也许在大多数人的眼里,这样已经是死路。但我不这样认为,我不认命,我相信你也不是认命的人。不错,今天这样的情势很坏,你我无力去改变皇上的任何决定,甚至于八爷的任何决定。但我也决不认输,我希望你也不要认输!”
“这样不是很好吗?八爷以往那样的忙,忙到没空陪你,没空去翻翻各样的闲书杂记,我听说八爷的画功很好,但却未瞧他有闲情雅致画上一幅送过人或者画一幅你的肖像送你。现在闲下了,不是正合我意吗?好好的在家呆着,该吃吃该玩玩,虽然不能出府,但照样可以让自己过得很开心。”
“我知道你,你深爱八爷,肯定也希冀过会有那样的一天,他抛开一切俗务与你共效于飞的美景。虽然此时此地的情境不佳,但只要你们二人有情有义,那么其它的还有什么关系呢?要知道,风云际变,时事无常。也许再一个转身后,这样的闲暇曰子便一去不再复返!你不想好好把握住这难得的,也许是一生唯有一次的机会吗?”
琪梦听得傻了,不是不理解乐殊的意思,更不是让她惊奇的言论吓到,而是被她口中形述的美景彻底
幻住了。“你说的对,这样的时间是绝不会再来的了,我会全力把握的。谢谢你,臭丫头。”
瞧她终于破涕为笑了,乐殊也是放下心来了。只不过:“我还是要走的。请你转告八爷老九和老十,朝政之事我是绝对不会参与的,要你们别
我那份心。至于老九和老十的礼物,我改天再给他们好了。十四应该不在你家吧?我要给他送礼去了。你代我和八爷告个别的吧。”
琪梦是听得这个叹气:“你真是个慡快的,这种事也说得这样直接。不过你既然说了,我只好应下来了。十四不在,你去吧。八爷这边,我会和他说的。”告别完后,乐殊便是一人快步出府去了,时辰已经不早,自己要加紧步伐了。不然旋舞会急的!
在她完全消于府邸之中,一边阴影中的胤?、胤?和胤礻我才是走了出来。望着她远去的背影,琪梦是呆呆不语,那三个也是同样的一副模样。直到各自抒完自己的心境后,琪梦才是看了一眼胤?道:“后悔了吧?如果不是你的太过仔细和小心,那么今天这个女人会是你的。不会是十三的!”
很不好听的话,可这回胤?却是没有和琪梦扮嘴,而是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后,望着她远去的方向落寞道:“也许我真的是有些后悔了。但是当初那个情境,你让我怎么能相信她呢?我亲眼看到她在救我的当晚,让四哥抱在怀里。我的眼线很明确的告诉我说,十三和她在那个小院里呆了整整一个晚上没出来。更不要说十三那么个清廉货居然一下子舍得给她那么多银票,你让我怎么能放心?”放心接近她,放心去爱她,放心去全力争取她?而如今,竟然因为一切的不放心,把一个这样纯美的女人让给了别人。
嫡福晋的身份,标志着自己这辈子与她真正的绝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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