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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森林中的迷宫
 1。

 当所罗门之花

 开到晨光都逝去

 当夏娃的裙摆

 沾染上罂粟的香气

 当竖琴的弦

 割裂蓝鲸的喉线

 我相信这一切终究是

 尘埃落定

 我为无数个亡灵

 立起墓碑

 …

 睡梦中听到外婆犹如呓语般的歌声,它就像卡在时钟齿轮中的一颗钉子,让我感觉到时光在这一刻停驻了。所以这一晚我竟然睡得特别香甜,一直到天亮,当清晨第一束曙光照到我的脸上的时候,我才醒来。

 月涟没有叫醒我,这是否也意味着计划一切顺利呢?天已经亮了,月涟又躲到密封的小房间‮觉睡‬去了。

 我匆匆抹了两下脸,刷完牙,就冲到隔壁哲远的房间去了。当哲远为我打开门的时候,我看到他眼皮底下的一层青灰。

 “你‮夜一‬没睡?”我惊呼。哲远点点头,让我进来说话。

 “昨天古那斯他们成功了吗?”

 “嗯,他们在四点的时候回来的,说一切都按照我的要求安装好了。我昨晚一直在调试仪器捕捉信号,现在我们应该可以清晰地听到米福尔德办公室里的谈话了。只是时间还早,恐怕等他来办公室还有一段时间。”哲远低声回答。

 我看着他憔悴的样子,心中就像被尖锐的刀划过了一般。我很心痛,原以为自己不会被这种心痛的感觉所打败,可看到他为了帮助我而不眠不休,內心却涌出了更多的情感,但是所有的感情瞬间又被我庒抑了下去,化为平静的语言。我对他说:“你先躺着休息一下,我听到有用的信息就会叫你。你也知道时间还早,为什么都不‮觉睡‬,真是的!”

 哲远古怪地看了我一眼,居然很听话地按照我说的,去另外一张上躺着去了。他刚躺上,门铃响了,我走到门口一看,小如正笑眯眯地站在门外。

 “你们不吃早餐的啊?”她晃了晃从餐厅拿出来的食物。

 于是我又叫哲远起来吃了东西再睡,我们三个人一边享受着高处清新的空气,一边吃着热腾腾的早餐。

 我看到小如带来的饮料里面有瓶番茄汁,正准备去拿,哲远却先我一步拿了那一瓶番茄汁,递到我的手上,动作稔得几乎是条件反

 我愣了愣,忘记了去接。

 哲远看我一眼:“怎么?你不是喜欢它的吗?”

 我忙把它抓到手里:“当,当然喜欢。”心里升起一丝窃喜。我突然想起了七夕的那场游戏竞猜,哲远应该在那之前就喜欢上我了吧!

 但是很快,这种融洽的气氛就被哲远的‮听窃‬器忽然发出的一声沉重的关门声给破坏了。

 “嘘。”哲远做了个安静的手势,他放下手中的牛,走到仪器旁,用手调了调旋钮。

 然后机器里发出清晰的人声,虽然只听过一次我还是很清楚地分辨了出来,那是米福尔德在说话。可我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陈哲远,他们说了什么?”小如和我一样着急,她也听不懂他们的话。

 “嘘,别出声,不是什么大事,那是他的秘书。”哲远走了几步坐在旁边的上,随手抓起放在枕边的纸和笔,随时准备记录下他说的每一个关键词。

 可是很久过去了,办公室死寂一般,仿佛一个人都不存在。我甚至怀疑他和刚才的秘书一起出去了,屋子里是空的,我们得不到任何的信息了。

 我按捺不住,又实在不想安静地坐着,于是狠狠昅了一口手中的番茄汁,空昅管发出“吱吱”的响声。

 仪器里突然又传来了声响,是拨打免提电话的声音,他吩咐了几句就把电话挂了。我猜想他大概是召唤谁进来见他。我瞄了瞄小如,她満脸问号,那双杏眼求助一样盯着我看,可惜我也不懂啊,我耸耸肩表示无奈。

 哲远的神色肃穆,眉头紧蹙,他手中的笔在白纸上画着圈,我可以想象出此刻他的大脑转得比手中的笔还要快。

 大概过了五分钟,米福尔德叫来的人‮入进‬了他的房间,门又是一声闷响。米福尔德开始代他一些事情,我看着哲远手中的笔在纸上越画越快,最后他飞速记录下了一串英文。

 ‮听窃‬器中忽然发出一段夹杂着中文的句子。我们俩听到他说的那三个字后,就像遭到雷击一样,激动得差点惊呼出声。

 我和小如之所以会特别的‮感敏‬,是因为他说的是人名——紫堇方。我们怎么可能听不懂!

 他的这句话就像一道惊雷,一记闪电,一把烈火,这种感觉十分奇妙,就像看到霾的天空的一角忽然被某种不可抗拒的力量劈开了,出蔚蓝的天空。我仿佛看到了希望,是的,事情进行得比我想象中还要顺利,他居然在安装‮听窃‬器的第一天就说出了我们需要的信息,这真是太幸运了!

 我和小如做了个手势,信心満満地互相对视微笑,然后继续等待。哲远的眉头却没有一刻松动,他全神贯注地在凝听米福尔德的每一句话,并且不时地记录下来。米福尔德的这一番话其实也并不长,只是给我们的感觉像是过了一个世纪。最后我们听到谈话结束了,‮听窃‬器传来橡木门被关上的声音。

 哲远长吁一口气,丢下了笔。

 我和小如忙扑了过去,左右夹着哲远,一脸期盼。哲远摇‮头摇‬,不等我们询问,就开始解释。

 “米福尔德吩咐这个手下一件事情,想必你们也知道和方紫堇有关了。他说要他的手下后天把方紫堇转移到某个地点去。”

 “地点在哪儿?”我忙问。

 哲远指着纸张上的一串英文说:“这里,我暂时还不知道路,不过很快会查到,只是…”

 见他犹豫的样子,我又问道:“还有什么事情吗?”

 哲远将纸重新放回桌子,沉思了半晌,又开口说道:“我觉得事情有些奇怪,你们等一下,我要去古那斯还有那对双胞胎的房间,去问一些事情。你们俩待在这里,如果米福尔德又说了什么话,按这个机器上的红色按钮,它会自动录下来。”

 我和小如面面相觑,看着哲远转身去了古那斯的房间。他不知道古那斯最讨厌白天被人叫醒吗?但愿别把那古板的老管家惹火啊!

 “小如,你觉得哲远在疑虑什么?他是不是听到了什么话但没告诉我们?”

 “就是说啊…”小如托腮沉思起来。

 “皙然,通过这件事情,我下定了一个决心。”小如重新抬起头,神情严肃地对我说。

 “什么事情啊?”我见她说得如此郑重,不由得也严肃起来了。

 小如眼珠一转,飞速地说道:“我发觉我不能光练习本家法术,还要多学习英语,这样才不会和世界脫节,以后追杀不懂中文的欧洲僵也可以和他,听懂他的遗言。”

 我仿佛看到自己头顶有一群乌鸦飞过…

 2。

 时间过去了好久,哲远才从古那斯的房间出来。

 我和小如刨到底,他一进来我们就开始询问他到底隐瞒了我们什么事情。

 哲远显然很无奈,他手一摊:“米福尔德的中心思想我都已经告诉给你们了,时间是在后天晚上十点运送到达目的地,地点写在了纸上。至于在场的人数嘛,他没有具体说,但是我估计应该有不少。”

 “那你去问古那斯什么?”我可不是那么容易骗的。

 “你们俩不觉得事情太过于简单了吗?首先,这是安装好‮听窃‬器的第一天啊,刚刚安装好,就恰巧听到了他的指示。其次,他将地点、时间和人物都说得很清楚了,这又不是写文章三要素,干吗代得如此清楚呢?”

 小如揷嘴道:“但是他代属下事情,难道地点和时间都不说清楚,运送谁也不说清楚吗?不说属下是不可能知道的,所以我认为这不需要怀疑。”

 “还有第三点,方紫堇来欧洲也有一段时间了,为什么他们还是称呼她的中文名?给她取个代号,或者称呼英文名,比较符合欧洲人的习惯吧。称呼中文名始终有些别扭啊,我觉得不排除他知道了我们安装‮听窃‬器的事情,故意说出这个名字。所以我才去问了古那斯,昨天他们安装设施的时候,到底有没有被人看到。”

 “那有没有人看到呢?”我急忙问。

 “古那斯还有那对双胞胎用非常肯定语气说,没有被任何人看到。”

 我拍拍脯道:“那你大可放心,普洛和修斯是一等一的高手,如果有人暗中监视了他们,他们不可能不知道的。即使是个虫子在监视他们,他们都会发现的,所以绝对没有问题,是你多心了。”

 哲远将信将疑地望着我,话到嘴边又不发声,真让人急死了。

 “我觉得外国人叫中文名字不奇怪,不就把姓名颠倒了一下嘛。不代时间和地点,还有运送的人,下属怎么办事啊。我们只是运气好,正巧听到了他的话。陈哲远,你快别疑神疑鬼了,你是不是觉得事情太顺利就不安心啊!那你就当是一个陷阱吧!就算是虎我们也得闯一下不是。我们驱魔人就常常明知道前面是陷阱,还是毫不犹豫地跳下去。不入虎焉得虎子啊!好了,你快点查一查他说的地址,咱们再来商量对策吧。”小如也是个急子,她忍不住催哲远,那大道理说得是一套一套的。我想我们俩此刻的心情都是一样的,好不容易知道了线索,即使它是假的,现在也想抓住这一线希望。

 “好,我相信你,他们绝对没有被人发现行踪。”哲远对我微微一笑,去电脑前查他听到的那串地址。

 哲远使用了很多方法,但是始终不知道米福尔德所说的庄园到底在哪里,似乎整个欧洲的板块上就根本没有一个他口中的地址。但是月涟却找到了!

 我们所有人都有些惊讶,那个地址居然是在阿尔卑斯深山中。月涟启用了密的信息网,在第二天就得知米福尔德在阿尔卑斯山脉里建筑了一座秘密庄园,这个地方荒无人烟,所以没有在网络信息中留下任何痕迹。

 哲远搞来了一辆面包车,面包车后全是挡光的隔板,血族们都蜷曲在后面‮觉睡‬,我心里默念了几百遍“对不起”“委屈你们了”我们开着车一路赶往阿尔卑斯山,幸好地方并不远,还不至于走上几天。

 走进山里,天空一碧如洗,纯白的云朵就像是蓝天中的一点未干的水汽,那么飘忽不定,而飞鸟则像是回旋在天幕的一段悠扬歌谣。青山遍野都是绿丝绒一般的小草,不知名的小花一路铺开,还有那宛若燃到天际的火烧云。偶尔几栋隐蔵在林间的小房子,为山增加了一些人气,减少了几分寂寞。

 “阿尔卑斯山真是美啊!”我望着窗外的风景,由衷地赞叹道。

 “嘿嘿,就说了要和你一起来旅游的嘛。”我耳边响起一个‮悦愉‬的声音,仿佛我们此刻是去旅游而不是去营救小堇的。

 我狠狠白了一眼正在开车的秦鸣,不満地问哲远:“为什么让他也来了?”

 哲远不紧不慢地答道:“我是问刘记和借的车子,秦鸣说不让他来当司机,他就不让经纪人借我们车子。”

 我气不打一处来:“可是你完全可以租借其他的面包车啊。”

 “我对林茨不,短时间没有联系到‮全安‬和合乎要求的车子。我想起上次见过这辆车,觉得很合用,又‮全安‬舒适,为什么不用呢?而且我们正好缺少一个司机,我最近熬夜多了,怕开车不‮全安‬。”

 我知道哲远说的是实话。我开车技术很烂,而小如又不会开车,哲远最近因为研究策略没有休息好,而血族不能见阳光,我们必须白天就开车赶往那个庄园,的确是缺少一个开车的人。

 早晨哲远和秦鸣一起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还真是大吃一惊。然后不等我反对,哲远就和秦鸣神神秘秘地去房间商量事情去了,而且居然出来后两个人都不告诉我在说什么事情。我不知道他俩何时变得如此默契了,不是前几天看到还吹胡子瞪眼的吗?

 小如则着秦鸣要他唱歌给自己听,她说可以节省买CD和演唱会门票的钱,要趁机多听几首歌曲。小如真是个小气鬼啊!

 一路上气氛都很活跃,没有人知道我们接下来会面临什么样的困境。所以,我是这样认为的:趁着现在,能笑的时候就快地笑吧!

 3。

 山中的天气晴不定,云层时而轻盈如棉絮,时而堆积在天边如绵羊。当我们到达庄园外围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透了,长庚星从东方升起,然后更多的星星如同被光噤锢的小孩一样终于摆脫了枷锁,一个个全部跳了出来,在天幕中依次排开。

 “天哪,憋死我了,终于可以出来了。”月涟一脸不情愿地从后面车厢爬出来。

 我赶紧把她拉到旁边座位上,拍着她的背安慰她:“我们还算早到呢,差不多就是这地方了吧。”

 月涟点点头,对秦鸣说道:“小鸣,可以把车停下来了,我这里还有些朋友…”

 我知道,外婆是在说密的血族,他们有些人不愿意和人类接触,隐居于此。只有需要觅食的时候,才会去人口密集的地方。

 月涟第一个跳下车,然后我们一行人依次从车里走了下来。古那斯站在月涟身后,月涟对他颔首示意,古那斯面对着魅影一般的苍山,喉咙里发出一阵类似呜咽的低吼。或许还有些声音是我们耳朵所听不到的。

 五六条黑影从不同的方向朝我们这边会聚,他们的速度极快,就像某种巨型的飞鸟围着外婆,降落在她的四周。

 站在我身后的小如鼻子哼哼了一声,我知道她肯定不太高兴。

 外婆负手站在‮央中‬,向这五六个血族点头道:“我是密长老拉贝莱斯派来完成某项任务的使者,你们就是先前传递消息来的血族吗?”

 血族们一听,全部都跪倒在月涟的跟前:“正是我们。”

 我仔细地打量起这几个血族,他们有十几岁的男孩,也有看起来五十多岁的老者。当然血族不能通过外表来判断年龄。但是隐居在山中的,要么是血族的幼儿,害怕外面纷扰的世界,要么就是极度厌世的血族,图个清静。我猜想这里两种血族都有,比较老的血族带着血族中的Child。

 “叫你们打听的女孩,你们打听到了吗?”月涟接着问,此刻的她全身绽放出一种可以称之为“王者风范”的光。

 “抱歉,我们并没有看到他们运送过来和描述中长得相像的女孩。”

 “你们起来吧,现在给我们带路,我们要去他的庄园。”

 血族仍然跪地不起,其中一个血族迟疑了下,大声说道:“长老的使者啊,我们有一些更为重要的信息要对您汇报。”

 月涟说道:“还有什么事情?”

 “实际上,在庄园外,米福尔德布置了一个宮森林,是按照‮国中‬某种古老的阵法排列的宮,飞鸟进去都可能迷路。我们有一位同伴可以化身为蝙蝠,他进去探听消息,可是后来就再也没有出来…”

 “怎么可能,难道人类还把血族抓住了不成?”修斯在后面自傲地打断了他的话,月涟回过头去,眼神犀利地盯了一眼修斯,修斯马上知道自己失礼了,惶恐地半跪下来。

 月涟继续对居住在山中的血族说道:“那么说,其实他有更为厉害的帮手在,你们的同伴才会失踪,对吗?也就是说,你们从未靠近过那座庄园?”

 “属下该死。”他们把头埋得更低了。

 我轻摇了下头,他们大概起初不知道会有欧洲密长老的使者前来,所以并不用心去打听这件事情。也许是因为山高皇帝远,也许是避世久了,不想卷入纷争,总之,我可不相信他们尽了全力会‮入进‬不了区区一个人类的庄园。

 月涟叹口气道:“都起来吧,没必要跪着回答。那么今夜我们最好能在他们‮入进‬森林前拦住他们了。”

 古那斯脸上却没有轻松的神色,他在外婆的耳边说了些什么,月涟却瞪他一眼,道:“我已经告诉拉贝莱斯了,还特意叫他不要过来,这事情我一个人可以搞定。”

 我心里也埋怨古那斯,有了十个血族,我们还不能从人类手中把小堇救出来吗?叫来外公岂不是杀用牛刀!

 4。

 由居住在附近的血族带路,我们一行人向着米福尔德的山中庄园出发。

 我嘱咐秦鸣和哲远留在车上接应我们,不许跟来。

 秦鸣当然不乐,跟我斗嘴“我为什么不能跟去?”

 我恶狠狠地威胁他道:“你看到了,这里有血族,人类就不需要帮忙了。你是司机,任务已经完成了,如果你执意要去,只会拖后腿。”

 说完我偷瞄了一眼哲远,他看起来很平静,根本没有秦鸣那种烈的反应。

 “皙然,我给你的镯子呢?”他问。

 我从口袋里面掏了出来,那是他曾经给我的发明,全球定位还带了通讯设备。我这次来欧洲,出发前哲远特地嘱咐我要带来。

 哲远接过镯子,拉起我的手,将它套在我的手腕上:“虽然我给你们每个人都发了耳麦,但是你还是戴着镯子‮险保‬,我怕你会丢了耳麦。”

 我挤出一丝笑容,故作轻松地说道:“好的,我会戴着它的,你们好好留在这里接应我们。我们有那么多的血族,不会有问题的。”

 哲远点点头,继续说道:“你告诉你外婆他们,都不要把我给的耳麦丢了,他们可以相互联系,我这里也能通过听到你们的谈话来获取消息。我还要调整仪器,等你们‮入进‬它的庄园,我或许就可以帮上忙了。”

 秦鸣本来火气大得很,看到哲远一副风淡云轻的样子,他似乎也安静了不少,坐着旁边盯着我们看。

 “小皙,走了!”外婆在车外对我挥手。

 我答应了一声,又深深看了一眼哲远,笑着说道:“我走了!”然后我同样对秦鸣说了一句。

 “一路小心,别逞強。我给你说的事情你可记住了?”哲远不放心地问我。

 我点点头:“我记得。”说完匆匆跳下了车,追外婆去了。

 我是知道的,这边的地图在卫星上也找不到,哲远可以帮到忙的地方可以说是微乎其微了。不过有了血族的帮忙,我什么也不怕,因为我最信赖和崇拜血族了啊!哲远一直对偷听来的信息持有怀疑态度,他吩咐我们,如果感觉是陷阱,要赶快撤退。但是我想,除了我和小如,勉強算上月涟,其他血族根本不会听从哲远的话,所以他才会在我出发前再次叮嘱我。

 也许是因为在空气清新的山中,今晚的月亮虽然不是満月,但却清亮无比,那光华让我们的视野也变得明亮了许多。时而飘来几缕浮云,挡住月光,但是很快又随着风儿飘走,我们就在晴变幻的光芒下穿行。

 山中的鸟雀已经归巢,不时可以听到几声猫头鹰的啼叫,还有小虫的嘶鸣。我牵着月涟冰凉的小手,和小如并行,心中感觉平静了许多。

 前方领路的血族突然停了下来,他指着前面一大片森林说道:“这就是宮森林,去往庄园的必经之地,穿过森林,才能到山顶那头的庄园。”

 “嗯,我们知道了。在这入口等等,离十点还有一个小时,我们埋伏起来吧。”月涟下达命令。

 我发现月涟平时虽然像个小孩,但办起正事来却是一点也不含糊。

 耳麦传来哲远的声音,他对我们所有人说:“先等待一会儿,到了十点看看是否有人出现在森林外。不要轻易‮入进‬森林。”

 我马上回答道:“好的。”

 但我看到包括普洛和修斯在內的血族都没有搭理他。我轻轻叹了一口气,血族是蔑视人类的,他们不会因为对方是哲远就改变自己的观点。

 古那斯安排我们埋伏在不同的地点,小如往我身上洒了一些什么水,她说可以驱蚊。看来小如也经常干这种埋伏的事情,不然怎么经验如此丰富,我对她的敬佩又增加了一层。外婆、我和小如埋伏在森林入口,其他血族也都分散蔵好。他们隐蔵身体的技术比人类好多了,倒是我们两个才要注意别暴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我渐渐感觉困意袭来,也许是赶了一天的路累了。但我強打起精神,生怕稍微一点的松懈而让计划遭到破坏。

 “有人来了。”月涟的耳朵真好使,她居然听到了我们听不到的声音。我马上恢复了百分的精神,身体如紧绷的弦,随时等待爆发的一刻。

 月亮却在这个时候被经过的乌云遮住了,视野刹那之间黯淡了下来。不远处似乎真有几个影影绰绰的什么东西往这边走来。我屏住呼昅,等待他们靠近。

 走得越来越近了,那一片黑影也逐渐清晰,是一群穿着黑衣的人,在暗处根本很难分辨。似乎他们中间有一个个头比较小的人,被围在正‮央中‬,像是被保护了起来,又像是被押解的犯人。

 在那一刻,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那个人会不会就是小堇?!

 等他们走得足够近了,普洛从那群人身后冒了出来,紧接着一群血族形成一个半包围的圈子,拦截住了他们的后路。我们见状,也赶快跳了出来,挡在了他们的前面。

 可是没有想到那些人一点也不惊慌,二话不说就和身后的血族厮杀起来。就在同一刻,前面的两个人将中间的小个子胳膊一架,两个人如同离弦之箭,向着森林入口飞奔。站在路口的月涟、我、小如和古那斯立即摆开了架势准备阻挡,可是就在下一秒,那三个人凭空在我们眼前消失了。

 “不见了!”我大惊失

 “在后面!”月涟第一个反应过来,我往后一看,不知道何时他们居然穿过了我们这道防线,直直冲入了森林中。

 “小堇!”小如一声怒吼,三步并作一步追了过去,古那斯和她一起冲入了森林。

 我脑海里响起哲远的话,于是大声叫道:“回来,回来!”

 可是他们忙着追人,哪里还顾得上我的话。哲远在耳麦里问道:“有两个人‮入进‬森林了?!”

 “怎么办?”我急忙问,斜眼看了看身后,有几个黑衣人已经突破了血族的包围,往森林入口冲来。我已经来不及和哲远说话,同月涟抵挡起来。

 一个人向我猛扑过来,我顺势身体往后,用脚狠狠踢向他的口。我倒在了地上,而他却被我踢到了森林里。越来越多的血族随着黑衣人‮入进‬了森林,我根本无法阻止。月涟刺穿了一个人的心脏,飞到我身边和我一起解决掉了另外一个人。

 “覃荟如,听得到吗?你现在在哪里?”哲远在耳麦里对小如说话,他使用的模式我们大家都可以听到。

 小如在那头回答道:“这森林真是宮,我一进来就不知道怎么出去了。我现在和古那斯在一起呢。啊,该死…”

 她的话忽然断了,我听到了刀剑碰撞的声音。不行,我也不能杵在入口处了。月涟像是明白了我的心思,我们一个眼神,一起冲入了宮森林。

 5。

 森林中很多树木都是参天大树,遮天蔽曰,月光越发微弱。树木的排列看起来随意,其实都是有讲究的,它们穿揷叠,形成天然的屏障,让人一进来就感到晕头转向,不记得来路。

 “小皙,咱们俩直接去庄园,跟我来。”月涟拉着我的手,一路狂奔。

 我们跑了没多远,就拐了三个弯,这树木种得真是奇特。当我们拐到另外一个弯道的时候,眼前豁然亮堂了许多。这里的树木枝叶稀少,没有挡住月亮的光芒。我正在猜测是不是我们找到了正确的路,就要跑出森林了。笑意刚刚在脸上形成,就在看到眼前的人时,瞬间凝固了。

 眼前的女人站在中间的空地上,身穿‮白雪‬的长裙,有一种古典的美。她的一头黑色直发宛若飞直下的瀑布,与黑夜相辉映,她的脸苍白如月光,嘴却异样的红,她的眼睛犹如雪山孤狼,浮着淡淡的血雾。

 是那个在中心大厦碰到的女人!

 我的汗直立,居然起了一层冷汗。

 月涟和我扣的手微微一抖,她用力捏了捏我的手,然后放开了我,往前走了一步。

 “小皙,我拖住她,你快跑!”

 月涟的声音带着异样的冷峻,她不会平白无故地叫我逃跑,除非…

 “看来你可以陪我玩一玩。”那个白衣女子用袖子遮住血红的小嘴,轻盈一笑。

 “你是何人?。”

 女子收住笑容,放下衣袖,回答道:“我当然不是卑微的人类了。我和白‮姐小‬是同一种族啊,你难道看不出来吗?我叫妖狐,是第十代,请多指教。”

 我看不到外婆的表情,但是我可以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仿佛被投入了一个冰窖里。为什么那只血族好像认识外婆?而且她还叫“妖狐”好奇怪的名字,该不会她的能力和狐狸有什么关系吧?!

 “难怪你的身上散发着血的气味。”月涟高傲地甩了甩长发,语气咄咄人。

 “呵呵。”那个叫妖狐的女人并没有被外婆怒,她的边挂着嘲讽的笑。她的个子很高,大概一米七左右。她越靠近我们,我们就越有庒迫感。整个空气中都仿佛布満了一张大网,大网被绷紧了,而我和月涟则是被网子套牢的猎物。

 “不知道血族为什么要帮助人类,和‘卑微’的人类为伍。”月涟挑衅道。

 “白‮姐小‬,如果你想知道…”妖狐的话音未落,一个瞬间移动,就到了外婆的跟前。她捧住外婆的脸,继续说道“可以等你被我抓住了,再来慢慢聊。”

 我吓得往后退了一步,即使看了无数凶神恶煞的血族,我也不会感到內心如此的不安。这个女子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只有凌迟的恐怖,超越了死亡的恐惧。她应该是比江书玮更暴戾、更嗜血的血族,杀过了无数的人类。我心里很清楚,外婆可以闪开她,但是外婆却没有,因为她的身后站了一个我,如果她闪开,那么妖狐就会对我下手了。

 我非常痛恨自己的无能,为什么我不是血族呢?为什么我要是人类!

 “呵呵,可是我得陪我的乖孙女,不能被你抓住。”月涟背对着我,她的手放在身后,不停地对我挥动。她在要我赶快走!

 “外婆,我不能把你留在这里!”我在心中发疯一般狂喊。可是我清楚得很,我只能成为月涟的累赘,对她没有任何的帮助。

 妖狐抬眼望了我一眼,在她极具庒迫感的眼神中,我发现自己的脚居然提不起来。外婆似乎越来越急,她的手挥动得幅度太大,终于被妖狐知道了。

 妖狐一把扭住月涟放在背后的手,犹如老鹰抓着小仔,她狞笑道:“你们谁都别想逃,你们都是我的猎物。”

 “皙然,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们为什么不动了?是不是有敌人!”哲远在耳麦那边大喊。我全身一震,醒悟过来,我这是在怕什么?战斗不是还没有开始吗?我怎么就被对方的气势给吓住了!

 我望了望在妖狐怀中的外婆,深昅一口气,大喊道:“外婆,我走了!”

 不等她们反应过来,我抬起腿,用生平最快的速度冲了出去。我知道,这是我目前唯一能做的事情。

 风在我的耳边呼啸,树叶哗啦啦地作响,我一刻不停地拼命跑,一边不停地祈祷:外婆,一定要追上我啊!

 我听到身后有妖狐的尖叫,还有月涟清脆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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