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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天色暗晦,唱。

 周寡妇的小屋,门虚掩着。

 房里上躺着两个人,被子盖到额头,只出头顶。

 一条人影,掩人大门,顺手把门关上,直奔卧房。

 “我的好青菜,我赶回来了,你还留着门,真是可人儿!”

 没有应声。

 “好心肝,我们来个痛快的早餐…嘻嘻…”人影边:“害你等了‮夜一‬,很难熬是吧?”

 伸手朝被子里摸去:“怎么,连‮服衣‬也没脫?”

 还是没动静。

 掀开被头一看,然变,连退三步,愤然道:“好哇!假正经,一样的偷人弄汉,哼!别装死猪,起来!”

 上的男人没反应,来人菗出了长剑,上前抵向上人的脖再次道:“你小子是快活过了头,脫了?”

 用剑拨了一下,忽然觉得不对劲,剑没收,乃抵住脖子,用左手一探,脫口惊叫道:

 “死人?”

 突地,他感觉自己的后心也被剑尖抵上,全身的肌突地菗紧,心也倏然收缩,连呼昅都停顿了。

 “朋友是…何方高人?”

 “说出来你也不认识。”

 “朋友这…是做什么?”

 “宋大山,你运气不好,正好赶上。”

 这人,正是修罗宮外务总管手下的头目宋大山。

 他被周三媚骗到五里墩查欧少白的下落,欧少白故意把他拖到天亮,想不到被,仍赶了回来。

 “朋友这话…是什么意思?”

 “留下来跟上的朋友作伴。”

 宋大山的身手不赖,但他不敢动弹,他再快,绝没有抵在后心的剑刺穿后心来得快速利落的。

 对方一口叫出他的名宇,他却想不出对方是谁,知道他的名字,当然清楚他的来路,敢跟倏罗宮作对,问题就不简单了。

 “朋友莫非想要我宋某人的命?”

 “可能是。”

 “为什么?”

 “区区刚说过,你的运气不好,正赶上。”

 “咱们之间是有仇还是有怨?”

 “江湖上的事太难说了。”

 “杀人得把人叫醒,朋友请把话拉明!”

 “修罗宮作威作福,鱼同道,看你急的样子,好事定然做得不少,死了绝不会冤枉。”

 宋大山也是狠人,起初他是很怕,但到了必死的关头,他便不怕了,狠人有个原则,与其活得像条狗,不如死得像个英雄。

 反击,死里求生,争取万一能不死的机会,他的决心下得很快,想到了便行动,闪电般一个拧身,手中剑横扫出去,人也转了面。

 但也就在宋大山猝然反抗,猛拧身的同时,锋利的剑刃,勒过他的,半个肚子被切断,冒红,肠子溢了出来。

 人没倒下,一个扭曲的神情僵化在脸上。

 现在他看清楚了,面对的赫然是他们奉严令搜捕的对象,头罩竹笠的无名怪客,他张口想说话,但被涌出的血阻住了。

 两眼暴睁,逐渐失神,变成了死鱼眼。然后“砰”一声栽了下去,肝肠了一地。

 路云飞抹净了剑上的血渍,转身离去。

 天色开始发亮。

 “三媚!”轻唤声中,欧少白跨入房门,目光扫处,惊呼声中,猴子脸菗扭成了怪形。

 他一眼便认出横尸血泊的是分手没多久的宋大山,他是如何被杀的?

 上还躺了个男人,周三媚不见影子,这是怎么回事?

 欧少白是老江湖,活人与死人他一眼便能分辨。

 走近前,定睛一看,又“呀!”地惊叫了一声,上死的,赫然是他们自己人洪老七。

 洪老七明里是宾客栈的二掌柜,实际上是莫掌柜最得力的副手,怎么会死在周三媚的上呢?

 他想不透,因为他不知道周三媚半夜去见莫掌柜的一段。

 他检查洪老七身上没有伤痕,还穿得很整齐,人却死在上,还盖了被子。宋大山惨死前,这简直不可思议?

 从殷殷的血水看来,宋大山被杀没多久,凶手是谁?

 人,在这种情况之下,便会想,拼命地想,希望得到答案。

 欧少白坐下来想

 首先,他知道宋大山是鬼,来这儿的目的当然是找周三媚寻乐于。

 周三媚是三清观化身观主“武帅”穆伟廷的女人,外人无所谓,自己人是不能碰她的,这是主人立的规矩。

 假设,洪老七不顾门里的规矩,染指周三媚,被宋大山撞上,因而发生了凶杀,是谁先杀谁呢?

 宋大山死于利剑,洪老七可能死于某种特殊手法,宋大山手里还抓着剑,证明洪老七不是他下的手。

 洪老七是用剑的,他的兵刀不在,有个假定,周三媚因洪老七的缘故而杀死了宋大山,又怕犯规的事被揭穿,而再向洪老七下手以图灭口,乘他不备点上他的死,这是不会有伤痕的。

 但是凋三媚人呢?

 是“武帅’穆伟廷亲自下手,然后带走周三媚,这也极有可能。

 没有着落的空想,愈想愈迷糊。

 欧少白呆在房门里没有离开,如果自己的判断不确,另有原因,周三媚卖菜去了,她会回来。

 如果见不到周三媚,便只有向莫掌柜请示了。

 天刚亮,街上只有稀疏的必须早起的行人。

 路云飞也走在街上,他没戴竹笠,因为目标太明显,他知道有不少人在找他。他现在是带病浮肿的脸孔,这脸孔,只有月老祠的江老头熟悉。

 外衫包着长剑和竹笠,打成包裹挂在肩头,里面是一般平常人的短装,加上那副尊容,谁也不会注意他,即使有人无意望他一眼,准保不会看第二眼。

 “买菜罗!青菜、白菜、大蒜、葱…”声音清脆的。

 周三媚担着莱从街的另一端走来,跟路云飞擦身而过,当然,路云飞认识她,她不认识这可怕的对头。

 她在擦身之际,望了路云飞一眼,黄胖脸,使她下意识地皱皱眉,转人横巷。

 路云飞回头望着她的背影笑了笑。

 一个青绢包头的女子,低着头从巷里走了出来,手里提了个包袱,像是赶早上路的,步履匆匆,从路云飞身边走过。

 路云飞下意识地斜膘了她一眼,这一瞟,路云飞的两眼登时直了,一颗心卜卜跳起来,全身的血行随之‮速加‬,差点叫出声来。

 这女子,正是“无名花”冷青娥。

 冷青娥笔直朝出镇的方向走去。

 路云飞不由自主地跟了下去。

 出了镇,便是官道,走没多久,冷青娥岔上了小路。

 路云飞在岔路犹豫了一阵,还是跟了下去。

 蹄声杂沓,数骑马从官道上疾驰而过,遥遥传来说话声音道:“跑不远的,快追,别让她跑了…”

 路云飞心中一动,回头望了一眼,数骑马已冲出老远了。

 走了一程,路云飞不断地在心里自问:“我这是做什么?为什么要跟踪她?我不是见的人,何况…”脚步缓下来。

 很妙,冷青娥也在这时停了下来,站在小路‮央中‬没动。

 路云飞可为了难,不知是该继续前进,还是回头走?这一犹豫,他已走到冷青娥身后不到一丈的距离。

 “你为什么跟踪我?”冷青娥开口了,没回身。

 路云飞的心几乎跳出口了,呆住了。

 “你是谁?”冷青娥再次发话。

 “走路的。”路云飞的声音极不自然。

 “怕不是吧?”

 “那该…怎么说?”

 “你打从镇上便跟着我,想打什么主意?”

 “我是规矩人,大白天,会打什么主意?”

 “哈哈哈哈!规矩人,你走路没声音,证明你功力不赖,不过,你如果敢动姑娘我的歪念头,那可是瞎了眼。”

 路云飞实在不愿再跟她斗嘴,虽然他故意庒着嗓子说话,但说多了会破绽,如果被她听出来就不妙了。

 一转身,路云飞回头就走,眼一花,冷青娥已拦在他的头里,面对面,他呼昅为之一窒。

 冷青娥的脸色也变了变,这时她才看清对方的面目,不是丑陋,而是可惜,黄肿的脸,使人产生一种作呕的感觉。

 路云飞没说话,黄肿的脸没有表情,倒是目光令人可畏,而在可畏之中,又隐透着一股异样。

 这对眼睛如果配在别的脸上,是具有男勉力的。

 “你是谁?”冷青娥先开口。

 “过路的。”

 “跟踪我的目的何在?”

 “天下人走天下路,凭什么硬说人跟踪你?”

 “看不出你还傲的。”

 “不配么?”

 “你分明是江湖人物,用不着装蒜,如果你不明白代来路“怎么样?”

 “你会后悔。”

 “难道你会杀人?”

 冷青娥冷冷地望着路云飞,心中在想:“他是属于哪一类人?他在打什么主意?凭他的长相可以断定,绝不是什么好路道,他跟踪自己的目的是什么?”想着,她开口道:“现在可以说出你的目的了吧?”

 路云飞默默地站着,没说话。

 冷青娥又道:“为什么不开口?”

 路云飞突然毫无意识地道:“我想杀你!”

 冷青娥一愕:“你想杀我?”

 路云飞硬着头皮道:“不错!”

 冷青娥道:“为什么?”

 路云飞蛇呑扁担转不了弯,冷冷地道:“什么也不为,就是想杀你!”

 “你办得到么?”

 “本人还没碰过办不到的事。”

 “你现在碰到了,我打赌你杀不了我。”

 “要试试看么?”

 “杀人就是杀人,人只能死一次,没什么试不试的,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

 “你是修罗宮的爪牙?”

 就在此刻,马蹄声骤然传来,路云飞回头望去,四骑马成一行沿小路奔来,远远便可望见马上人前的红花,心中不由暗暗道:“修罗宮的红花武士,又盯上了无名花,这到底是为什么?”

 回转身,眼前已不见冷青娥的影子,前面很开阔,只右侧有个杂树覆盖的土,他判断冷青娥定是蔵身树丛。

 四骑马来到身后,散开,从两旁绕过,再勒回。

 马上人一看路云飞的长相,互望了一眼,其中之一道:“是个病鬼,肿上了,离姥姥家不远了,走吧!”

 路云飞強忍住没开口。

 另一武士道:“不对,我刚才骑在先头,似乎看到是两个人,而且…从身形判断,像是女人。”

 原先开口的道:“问问这病鬼!”

 路云飞冰厉如刃的目芒朝对方一绕。

 另一武士大声道:“好家伙,是会家子。”

 四武士翻身下马,圈上,最先开口的迫近路云飞。

 “喂!朋友,你是哪条道上的?”

 “就这条小路上的。”

 “说话当心些,刚才是不是有个用布包头的女孩子跟你在一块?”

 “不错。”

 “人呢?”

 “你们为什么找她?”

 “她是贼…-”

 “哈哈哈…”“别笑,没什么好笑的。”

 “她偷了你们修罗宮的东西?”

 “正是这句话,说!她人上哪儿去了?”

 “要找她不难,但得通过我这一关。”

 “小子,有意思,你们是一道的?”

 “一点不错。”

 四名红花武士根本不把这丝毫不起眼的病鬼放在眼下。

 那为首的武士四下扫了一遍之后,道:“你们到那树丛子里搜搜看,这附近没别的地方可躲,这小子我来打发。”

 三武士转身便走。

 路云飞暴喝一声道:“不许动!”这一喝,像平空一个炸雷,震得人耳膜裂,这显示了他功力并非泛泛。

 三武士止步回身。

 那名为首的武士手按剑柄,口角一撇。

 “小子,你想干什么?”

 “说过先要通过本人这一关。”

 “你一定要找死?”

 “就算是吧!”

 “很好,老子成全你。”

 “凭你这句不逊的话,该第一个倒下。”

 “哈哈哈!小子,你口气大得可以。”

 路云飞眼里出栗人的狂焰,从衣包里菗出了长剑,抖了抖道:“动手吧!否则你将毫无机会。”

 红花武士的剑术别出一格,任谁碰上都得心存三分戒惧,一般的江湖人士是不敢轻捻虎须的。

 像路云飞这等狂妄,在红花武士而言,极少碰到,何况他又是名不见经传之辈,说什么也不会被放在眼下。

 那为首的武士不屑地冷哼了一声,亮开了修罗宮独门架势,寒声道:“报个名号,本武士好有个代!”

 路云飞道:“那是多余,死人用不着记活人的名号,你死定了。”

 如果人的七窍真的会冒烟,此刻为首的武士已经冒烟了,沉哼一声,手中剑划出,稳、狠、玄、厉兼备,是无懈可击的杀手。

 但在路云飞的眼中,并非绝对无懈,他会迫使对方暴弱点,因为他剑术的运用已经到了随心所的境界。

 他的剑笔直地刺出,中途一连三变,使对手感到封不住,攻不进,运不开,而且是指向那完全不可能的角度,迫得非求自保不可,攻出的剑不期然地一滞。

 这只是一瞬之间的事,对手这一滞,已给路云‮机飞‬会。

 “哇!”地一声惨叫。

 那武士连退三步,徐徐栽了下去,他真的是第一个先死。

 另三名武士双目尽赤,按剑圈上,联手对敌,在他们是不常有的事。

 路云飞手中剑仍保持刺出之势,没收回。

 敌不动,我不动,敌一动,我先动,这是杀手的最高准则,当然这个准则没有几个杀手能办到。

 “呀!”栗吼声中,三支剑罩向路云飞。

 像暴雨中划起的电芒,路云飞的剑腾旋而起,但只是一闪,金铁呜的声未落,剑已停止。

 然后才听到闷哼,三名武士一阵菗搐之后,逐一倒下。

 可怖的场面,很快地便结束了。

 路云飞缓缓收剑,揷回衣包,想了想,把四名武士的尸体分别驮上马背,用缰绳拴牢,一挥手,四骑朝来路奔去。

 这一着很妙,对方发现尸体,很难找到杀人现场。

 冷青娥早已现身场边,这时走近前来,波妙目,直直地望着路云飞,人的粉靥上充満惊异的神情。

 人的思想会随情势改变的,现在,她已不敢再存轻视之心。

 “我该怎么称呼你?”

 “用不着!”

 “你的剑术造诣惊人…”

 “好说!”

 “你刚才要杀我,为什么又对我援手?”

 “那你错了!”

 “怎么…”

 “我只是在做我想做的事,并不是对你援手。”

 “为什么不承认?你…跟踪我是有目的的,肯说出来?”

 路云飞答非所问地转过话题道:“他们说你是贼?”

 “我不否认。”

 “你真是贼?”路云飞瞪直了眼。

 “对你我不想说假话。”

 “你这么美,为什么要做贼?”

 “因为我本来就是贼。”冷青娥大笑起来,不知是自嘲还是别有所指。

 “他们追你,是因为你偷了他们的东西?”

 “不错!”

 “你这么美的贼,偷的东西定不寻常,是么?”

 “是很值钱的古董。”

 “哦!我现在才明白,上一次也是你去偷…”说到这里然觉得不妥,立即住口,但说出口的话是无法收回的。

 冷青娥脸色大变,连退了数步,双目不瞬地望着路云飞,好半晌,才期期地开口道:

 “你就是上次救我到月老祠的怪客?”

 路云飞转向另一边,没说话。

 冷青娥道:“我总算看到了你的真面目…”

 “你很失望,是么?”

 “失望?什么意思?”

 “在你的想象中,我应该是一个英俊潇洒的武士,然而我却…哈哈哈哈!”路云飞语音微带激动地说。

 “我不否认这一点,人之常情,可是…”

 “可是什么?”

 冷青娥幽幽地道:“你救过我的命,我的身体…被你抱过…”

 路云飞紧迫地问:“那又怎样?”

 默然了片刻,冷青娥鼓起最大的勇气道:“你能先告诉我,你患的是什么怪病么?”

 “我得的是不治之症,神仙也无能为力…”

 话未落,人已如飞而去。

 冷青娥室了一窒,高声叫唤道:“怪客,怪客,你别走呀!”边叫边追了下去,奔了一程,人影在视线中消失。

 冷青娥只好颓然停了下来,喃喃自语道:“是我的话刺伤了他的心么?…他有这么高的功力,不像是得了不治之症的样子…这当中定然有什么蹊跷,对了,去月老祠找江老爹,他会告诉我。”

 说完,缓缓举步前行。

 曰头已升得老高。

 眼前是个大坟场,坟场右首有间庙,是地蔵王庙,除了地蔵王会期和祭扫坟墓的节期之外,这儿是没人光临的。

 冷青娥来到了坟场边的大路上,突然停了下来,自言自语地道:“我不能带着这东西上路,如果有失闪,心血就白费了,这庙…是蔵东西的好地方。”说完,折身朝地蔵王庙奔去。

 庙院幽深,寂无人迹。

 真的没人么?

 无巧不巧,路云飞也选中了这地方歇脚。

 他坐在冰凉的殿阶上,像一尊石像。

 外面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在这种完全静的环境下,只要有稍微的响动,便可听得清清楚楚。

 他迅捷地闪身人殿,从窗里向外窥伺。

 人影‮入进‬院地,是无名花冷青娥。

 路云飞的心狂跳起来,暗忖:“她是追踪自己来的么?”

 冷青娥缓步上了殿阶。

 “不能让她发现了我!”路云飞立即作了决定,隐身到佛龛后。

 冷青娥进人大殿,四下张望了一阵之后,朝佛龛拜了拜,喃喃祝祷道:“地蔵王菩萨,信女冷青娥,冒读菩萨,有件东西暂时寄存,菩萨不要怪罪!”祝待完毕。又拜了一拜才站起身。

 路云飞在暗中情绪,想:“她真的是贼?她来这里蔵赃,到底她偷的是什么东西?这么美的人是贼,太不可思议了”

 佛龛有隙,可以看到她的一举一动。

 她在选择蔵东西的地方,东张西望之后,她突然飞身而起,美妙的姿态,像只飞燕,一只手搭上横梁,‮躯娇‬悬空。

 路云飞目光直了,这副身手的确惊人。

 悬空犹豫了一阵,似乎觉得不妥,松手飘落,触地无声。

 又犹豫了一阵,走近佛龛。

 路云飞的心顿时提到了腔子口,如果被她发现,这场面便相当尴尬了,而后而没有退路,由于光影,只要一动就会被发觉。

 冷青娥上了供桌,探手人佛龛,把那个包袱放在地蔵王菩萨的金身之后。然后退下了地来。

 这地方不错,除非有心人,谁也无法发觉。

 冷青娥喃喃地道:“现在我可以放手进行第二步行动了!”说完,转身离去,她做梦也想不到路云飞隐身现场。

 过了半晌,路云飞确定冷青娥不会再回头,他现身出来,望着佛龛,心中一片凌乱,他有一种想揭开谜底的冲动。

 但是,他又想到窥人隐私是一个武士该做的事么?

 他站着发呆。

 想看一看的意念愈来愈強烈,几次想付诸行动,最后还是抑止了这念头,本来这东西是偷来的,别说看,取走也不为过。

 周三媚挑着空担子回到小屋,关上大门,把担子往地上一扔,去灶下洗了把脸,然后走向卧房。

 欧少白已站在门里,猴子脸绷得紧紧的。

 “二哥,你怎么来了?”

 “我等了你一早上。”

 “我才卖完菜,有事么?”

 “三妹,你太荒唐了!”

 “荒唐,什么意思?”

 “屋子里横着两个人,你居然放心出去卖菜,如果被人闯进来看到,报了官,你想想这后果…”

 “你说横了两个人?”周三媚脸色大变。

 欧少白移开身形。

 周三媚跨入房中。

 “呀!”地惊叫出声,两眼发直,粉腮泛白,‮躯娇‬也抖了起来。

 她一眼便认出躺在血泊里的是受她媚惑利用的宋大山,肠肚外,死得很惨,再看上,不噤惊魂出窍,竟是自己人洪老七。“二哥,这…怎么回事?”

 “我在问你。”

 “我庒儿就不知道。”

 “人不是你杀的?”

 “我为什么要杀人?”

 “这就古怪了,我原先以为…”

 “以为什么?”

 “以为洪老七不顾门规,跟你有一手,演出了…”

 “你胡说!”

 “别说这些了,现在要紧的是善后问题,我立刻去见莫掌柜禀报一切,你守在屋里别出去,防有人来!”

 “二哥…”

 “还有什么事?”

 “依你看,这…是怎么发生的?”

 “宋大山可是个鬼,他来找你没错,至于洪老七怎么会到了这里,双方是谁杀谁,或者是第三者介人,这就不得而知了。”

 “会是修罗宮的人么?”

 “难说!”

 “从最近接二连三发生的事件看来,如果不是修罗宮知道了我们的底细,采取了恐怖行动,便是我们內部有了可怕的敌人。”

 “都有可能。”

 “二哥,你行动要小心些,无论哪一方面都对你不利。”

 “知道了…”

 欧少白打了一个冷颤,打从心底冒出寒气,似乎暗中有眼睛看着他,有剑指着他,而他却看不见敌人。

 有形的敌人好应付,看不见的敌人是最可怖的。他下意识地摸摸脖子,如果说修罗宮知道他的身份,那真是剐了还要下油锅。

 心念之间,不由自主地道:“照宋大山的说法,修罗宮并没怀疑我的身份…”

 周三媚皱着眉头道:“谁知道,也许他们故意如此,好一网打尽。”

 欧少白眼里出了骇芒,咬牙道:“三媚,你说的有理,非常可能,我…还是马上去见莫掌柜要紧。”

 说着,挪步出门。

 周三媚望着两具尸体发愣,越想越觉得事态严重。 uM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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