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命不该绝
东主野不由一窒,这问题他没考虑到,说起来自己的对头不少,在这种情况之下,即使碰上一个普通武士,他也应付不了,但,不能坐着等死,不治而死与遇敌而死,同样是死,而遇敌只是可能,未必真的便碰上,此去建始,以“的庐”的脚程,全速而驰,明天下午便可抵达。
心念之中,坚决地道:
“小弟有马代步,此马并非凡物,行程不会太久。”
“血手书生”寒声道:
“你的身体能经得起劳顿驱驰吗?”
“那些无法计较了!”
“如你中途不支,谁给你料理后事。”
东方野心头一惨,但随即断然道:
“大丈夫生而何为死何地,小弟目前仅有三曰活命,还计较这些则甚。”
“你一定要离开?”
“是的!”
“如我不许你走呢?”
“兄台义薄云天,但请体谅一个待死武士的心境!”
“血手书生”低头思索了一阵,道:
“你等着,我去与那位老人家商量,看看能否再想办法,一切代阶不计。”
说完,匆匆出门,约莫过了半盏茶时间,又复返房中。
东方野并非完全认命,只是迫于事实而已,求生是人的本能,从使视死如归,潜意识中求生之念仍是不泯的,趁“血手书生”甫一回转,便脫口问道:
“如何?”
“血手书生”期期地道:
“办法有,但…三天恐难办到。”
“什么办法?”
“要少林寺之宝‘大还丹’三粒千年何首乌一支,或可换回。”东方野苦苦一笑道:
“兄台,这难如登天啊!‘大还丹’是少林寺之宝,求一粒也难,别说三粒,何况此去嵩山,迢迢数千里,除非胁生双翅,不然无法在三天之內往返。千年何首乌天材地宝,可遇而不可求。”
“血手书生”废然长叹道:
“真是天绝人了,你准备去那里?”
“建始,找一位至
好友。”
“并不远,我伴你去——”
“不必再麻烦兄台了!”
“我说出口的话从不更改!”
“这…这…恐有不便?”
“我伴你到建始,你自去办事!”
东方野无奈,只好道:
“那小弟从命了!”
“现在就走么?”
“是的!”
“深更半夜…如何渡江?”
“出重资让摆渡的夜渡!”
“好,依你了!”
一马双乘,第二天未时光景,到了建始城外的小镇,两人在镇外下了马,东方野心念一转,道:
“兄台,此马名唤‘的庐’是匹神驹,小弟谨以奉赠!”
“血手书生”意外地毫不推辞,一口便答应了。
东方野又解下“松纹古定剑”道:
“兄台,请代保留此剑,以后便
与‘川中追魂客’!”
“为什么?”
“此剑乃是一位叫上白芸香的姑娘所赠,应该…归还她!”
“白姑娘…是你的…”
“哦!算是朋友吧!”
“女子赠物…恐不止于朋友吧?”
“这个…目前已没有谈的必要了。”
“血手书生”身躯在颤抖,语音也变了:
“你…你…像是在
待…后事了!”
东方野咬牙道:
“是的,兄台明白,这不必讳言。”
“我认为不妥!”
“怎样!”
“这剑代表那位姑娘的情意,无论…生死,都该伴在你身旁。”
“小弟是怕…落入旁人之手!”
“不会,我…不会离开…你的。”
东方野再也忍耐不住,鼻头一酸,掉下了几滴英雄之泪,非怆地道:
“兄台,小弟再说什么也是多余的了,我…该走了!”
说完,用衣袖拭去了泪痕,朝“血手书生”深深一揖,重新佩上剑,蹒跚入镇。
东方野连回顾的勇气都没有了,一步一步向宇文一友的小店挨去,前后数曰之隔,前一次来与这一次来情况多么不同啊!
由于长途跋涉,一点点真元早巳耗尽,腿双软绵绵的,举步艰难眼前阵阵发黑,但他咬牙苦撑着,一面在心里道:“不要在街头倒下!”
好不容易到了店前,只见酒客満座,生意也兴隆,只是不知道易了主没有。
他強自振作,入进店门,手扶后座,目光扫向柜台,一看,大喜过望,在柜上的赫然是宇文一雄的弟子郝名扬。
郝名扬怔了一怔,忙
上前来,道:
“师叔,您又回来了,家师无曰不…”说到这里,发觉东方野神色不对,眉头一皱道:
“你怎么了?”
东方野再难支持,勉強装出一个笑容道:
“宇文兄在么?”
“在!”
就在此刻,后座中起了一阵轻微的
动。
郝名扬惊声道:
“一个蒙面人,您的马…”
东方野知道是谁来了,立即道:
“是我的朋友,马是我送他的,好好招待,什么也不要问!”
话说完,已听见“血手书生”的声音:
“小二,我要一间单独的厢房,有吗?”
小二的声音道:
“有,有,只那么一间特别座,正好空着!”
“好!”东方野忍不住回顾了“血手书生”一眼,心头一阵凄楚,对方仍蒙着面,无法看出面上的表情。
“师叔,请到后面…”
“你扶我进去!”
“哦!”郝名扬脸色全变,惊震莫明,在他心目中功力不可一世的高手,现在走路要人扶,不言可喻必然发生了严重的事。
“师叔,您…受了伤?”
“进去再说!”
入进內宅,蹬上正屋阶沿,郝名扬放了手,高声道:
“师父,东方师叔回来了!”
“啊!”宇文一雄持着两
拐杖,跳了出来。
东方野只叫得一声:“宇文兄!”两眼一黑,摔了下去。
郝名扬惊叫一头,急忙把东方野抱了起来。
宇文一雄亡魂大冒,栗声道:
“怎么回事?”
“师叔可能受了伤!”
“快,抱进卧室!”
郝名扬抱着东方野入进卧室,平放在
上,东方野人长长
了一口气,人是半昏
状态。宇文一雄跟了进来,郝名扬端椅让师父靠
坐着。
“怎么回事?”郝名扬把所见说了一遍。
宇文一雄伸手探查一阵,栗声道:
“什么伤这等严重?”
东方野
息了一阵,人完全清醒过来,气息奄奄地道:
“宇文兄,小弟…不久要离人世了!”
宇文一雄惶急万状地道:
“怎么搞的?”
“小弟…被‘紫电神功’所伤…”
“呀!‘紫电神功’,何人下的手?”
“魔轿!”
“啊!‘秘魔门主’竟练成了这绝传的神功…”
“小弟…此来…有几件后要要…向宇文兄…”
“几天了?”
“今天…第三天,小弟服了药,还…可活两天。”
“慢着…你死不了!”
“小弟…死…不了?”
宇文一雄转头道:
“名扬,尽你脚程,去请你师祖来,立即动身,明天必须赶回!”
郝名扬应了一声,转身而去。
东方野心中一动,名扬的师祖,当然是那怪老人,不错,怪老人是岐黄圣手,但他是父母的仇人,且曾
待宇文一雄不许与自己来往,他肯出手救自己吗?
宇文一雄
颤地道:
“那天你竟不辞而别?”
东方野苦笑道:
“宇文兄…小弟是…不得已!”
“你听到了家师的话?”
“是的!”
“唉!”
“宇文兄…名扬不必…徒劳往返了,小弟的话说完…便走…”
“什么话,你往那里走?”
“寻个…永久安息之地…”
宇文一雄暴喝道:
“傻话,静静休息…”
“宇文兄…”
“闭上嘴,我助你一口元气!”
说完,以手搭上东方野“脉
”徐徐迫入真元,约一刻光景,又复连点东方野十八处大
,东方野元气大复,精神又振作了些。
“宇文兄,令师肯对小弟施援手吗?”
“为什么不?”
“恐怕不可能…”
“他非救你不可!”
这话说得斩钉截铁,倒使东方野大感楞愕,期期地道:
“宇文兄,你纵视小弟如手足,但,你怎能強迫令师做那不愿做的事?”
“你别管,我说过家师决不袖手。”
“可是…令师的脾气…”
“放心,他会做的!”
东方野沉默了一会,道:
“难道宇文兄要使什么手段
迫他老人家?”
宇文一雄似満有把握的道:
“不会有那样的事,但我知道他会救你。”
“小弟想不透?”
“不用多想…”
“但他声言不放过家母?”
“那不过一句话,家师做不出来!”
“为什么?”
“你将来会明白!”
“宇文兄,小弟有句话不知当不当问?”
“说说看?”
“令师与家父母何仇?”
宇文一雄面色一变,昑着道:
“此事在未得家师允准之前,不能告诉你。”
东方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这一说,便什么也不用提了,只是对宇文一雄这一份义气,他是由衷铭感的,而怪老人虽说与父母有仇,但当年在白帝城本主庙救过他的命不假,这笔情,他也不会忘记的。
突地,他想到“血手书生”所请的那位锦衣老者说过的话:“…独手医圣,年纪已接近八十…”怪老人正是独臂,心念之中,不由大感激动,脫口道:
“宇文兄,令师是否‘独手医圣’?”
“你怎么知道?”
这一反问,等于是承认了,东方野猛坐起身末,地大叫道:
“奇迹?”
宇文一雄瞪大了双眼,道:
“什么奇迹?”
东方野勉力镇定了一会
越的情绪,道:
“小弟受伤之后,曾请一名手医治,但那名手自承力有不及,不能起死回生,说除非有奇迹发生,可以不死,他提起了令师的尊号!”
“啊!”“宇文兄不否认令师便是‘独手医圣’吧?”
“这…我不否认,但当他老人家之面,千万别提起?”
“好的!”
东方野心境大为舒畅,庒在心头的死亡阴影,似乎一下子移去了,但,他不有疑虑,便是“独手医圣”肯不肯云惠施妙手的问题?
心念之间,又道:
“令师现在何处!”
“他老人家
情古怪,不愿住闹市,不愿见生人,独住僻静的山间。”
“啊!”就在此刻,店中伙计送酒菜进来,东方野也着实饿了,就率先几与宇文一雄吃喝起来,心中
霾已消,不再受死亡妁威胁,情绪自然也好了。
蓦地,他想起了呆在外面的“血手书生”该把这好消息告诉他,以免他想心。
“宇文兄,小弟到外间一趟…”
“做什么?”
“有位朋友在外面,是他护送小弟来的,该向他说明一下情况。”
“方才名扬说的那蒙面客?”
“是的!”
“何不请他也来?”
“他不会进来的,他脾气之古怪,决不亚于令师。”
“噢,可是你能去吗?”
“这几步路大概还不成问题,暂时失陪了!”
说着,起身向外走去,脚步有些虚飘飘地。
到了外间,迳自去扣那边厢房的门。
“兄台,是小弟,请开门!”
“唔!”
门开了一条
,东方野挨身进去,又复把门关上,只见“血手书生”又已蒙着面,桌上菜肴不少,看来是店內特别料理的。
“何事?”
“兄台,奇迹出现了!”
“什么?”
“此间小弟至
的师尊便是‘独手医圣’!”
“啊,有这等奇事,那…你…你有救了!”
“是的,特来告知,以免兄台焦虑!”
“你先前不知道?”
“不知道,此刻方知!”
“哦,太好了,谢天谢地!”
“兄台可以回归州了,小弟痊愈之后,必来探望!”
“独手医圣恰在店中?”
“不,敝友已派人去请,明曰可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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