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魔鬼交易,与虎谋皮
“这你别管。”
“对方看了就会放人?”
“不错,等对方放了人之后,你便
出红的,至于说词和方式,你随机应变,还有,必须先迫对方解除华
秋的噤制,否则你带不走人。千万记住不能偷看否则便不灵。”
“就是如此?”
“唔!这是我们消除敌意的第一步,别的以后再说。”
“希望将来敌意能消除得彻底。”古凌风这句话说得很含蓄,言下之意为了破案以后还会找上她。
“可能会的,你准备行动,我走了!”
古凌风眼看本是亟于要找的人从容离去。
小泥鳅从檐角飘了下来。
“古爷,你相信这女人的话?”
“目前只有相信。”
“华
秋值得救么?”
“你不懂,我得马上走,好生看家,别让人放火。”
“哦!”小泥鳅溜了一下眼珠子。
新月将沉。
林家祠堂昏睡在死寂的空气里,局外人看祠堂一片安详,但在有心人的眼中,这是个相当恐怖的魔窟。
古凌风来到,
路轻车,他一径入祠堂直趋西院,毫不迟疑地入进正屋,一排排的棺材,胆子再大也会发
。
第二排第三口棺材,蔵有什么门道?
古凌风上前,用手掌在棺盖上重重拍了几下,然后退到院子角落暗影中静以待变,实际上他完全不明白卜芸娘弄的是什么玄虚,凭两个封柬便可迫对方放出华
秋,他有一股先拆开看个究竟的冲动,但还是忍住了。
工夫不大,一个青衣蒙面人出现在正屋阶沿,并不陌生,是“百灵会”的左护法,古凌风悄没声地迫近前去。
“冷血杀手?”左护法脫口惊呼。“正是在下!”古凌风冷冷开口。
“意
何为?”
“谈一笔
易!”
“
易?…什么
易?”
“必须跟你们会主面谈。”
左护法如炬目芒连连闪动,似在忖测古凌风的意向。
“会主能让你随便见?”
“嘿!少来,没什么了不起。”
“跟本人谈也是一样!”
“你阁下的分量还差了那么一点。”事实上古凌风是随口胡诌的,卜芸娘玩的戏法到底灵不灵他毫无把握。
“古凌风,你到底想捣什么鬼?”
“没什么,只是作一次
易。”
左护法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
“难道说…”他没说出来。
“一笔大
易,不做便会后悔。”
“你等着!”左护法掉头回进停柩房里。
古凌风站立原地,心里在琢磨,自己除了知道一白一红两个封柬可以
换华
秋这一点之外,别的完全懵然,卜芸娘说得像极有把握,封柬里蔵的是什么玄机?衡情度理,她没理由助自己救出华
秋,必然有其特定的目的,那是什么呢?会不会形成“饮鸩止渴”遗留后患?这种女人不但诡诈,而且行事只问目的,不择手段,不能不慎防,所谓消除敌意,并没充分理由,勉強解释,她有心叛会,而她对“百灵会”的內幕一字不吐,这就是她可怕之处。
左护法刚刚那半句话是什么意思?
事情完全在卜芸娘算计之中么?
足足半盏热茶时间,青衣蒙面的左护法重现。
“古凌风,现在你可以说出要谈的是什么
易了。”
“贵会主呢?”
“本座在此!”黑袍蒙面人的声音从屋內传出。
“会主,久违了!”古凌风语带调侃。
“闲话不必说,你要跟本座谈什么
易?”
“一桩很公平的
易。”
“说出来!”
“会主先过目一样东西!”古凌风递出白封柬。
左护法上前接过,转身传入门里。
片刻之后,黑袍蒙面人的声音再度传出。
“古凌风,你是信差?”声音充満了激动。
“唔!”古凌风含糊以应,他不知道封柬內容。
“何人指使?”黑袍蒙面人声音转为严厉。
“笑话,在下还没被人指使过。”
“那是你主动?”
“除了
易,在下不答复任何问题。”古凌风只能这么说,他根本不知道信柬的內容,但又必须保持身份。
“古凌风,如果你不说实话,此地可不容你随意来去。”
“莫非要动武?”
“可能!”
“在下本来是玩命的,不在乎拿刀动剑,不过,在下今晚来是谈
易,不是打架,会主阁下应该弄清楚此点。”
“你真的不怕死?”
“会主怕么?”
“古凌风,少逞口舌之利,你现在等于身入瓮中。”
“哈!不管铜瓮铁瓮,在下绝不在乎。”眉毛一挑,目芒闪动了一下,道:“会主阁下如果不认真谈
易,就会后悔无及,机会只有一次,而且绝无侥幸。”古凌风是在唬人,就像卜芸娘见面时唬他一样,情况不明,只有用唬。
“你用这种卑鄙手段救华
秋?”
古凌风当然也不明白“卑鄙手段”四个字何指。
“会主准不准备
易?”
“把另一个封柬拿出来。”
“先放人!”
“如果本座说不呢?”
“最好不要说这个字,这个字一出口会主就注定后悔。”
声音沉寂下来,黑袍蒙面人始终没
面。
左护法兀立门边,除了目芒闪动,完全僵木了。
空气透着无比地诡谲。
易成不成古凌风毫无把握,他唯一有把握的是他的剑,因为用剑的权力
在他自己的手上,与“百灵会”
手以来他得到了一个经验,对付这帮牛鬼蛇神,不能存妇人之仁,不能囿于江湖规矩,要主动、要狠,越狠愈好。
“古凌风!”黑袍蒙面人经过一阵考虑,又发出了声音,道:“你把红封柬
出来,本座看过之后便放人。”
“办不到!”古凌风语冷如冰。
“你真的不想活着离开祠堂?”
“谁死目前还不知道。”
“你也不想完成
易?”
“想,但得照在下的,在下说过的话一字不改。”
“你知道现在有多少致命的武器对着你?”
“在下绝不考虑。”
话已说僵,似乎只有诉诸武力一途。
又是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
“古凌风!”黑袍蒙面人软化了,道:“现在只要你回答本座一个问题,你是否知道封柬里面写的是什么?”
这是一个难题,古凌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如果说知道,事实上他并不知道,如果说不知道,等于是承认了自己真的是受命传书之人,考虑至再,他决定说实话。
“不知道。”
“你是听命行事?”
“这么说也无妨,不过听命二字应该改为受托。”
“有分别么?”
“当然,听命是被动,接受请托是主动。”
黑袍蒙面人出现门里,两眼在夜暗中有如狸猫。
“古凌风,这次算你侥幸!”说完朝后一挥手。
一条人影出现在他身边,是华
秋,身上只着亵衣。
“现在开始
换!”黑袍蒙面人目芒闪了闪。
“先解她的噤制!”
“你解不了?”
“这必须劳驾!”
黑袍蒙面人把手朝华
秋口边抹了抹。
“已经解了!”
“在下要证实一下。”
“如何证实?”
“要她慢慢走过来。”
华
秋步出屋门,慢慢走向古凌风。
“
秋,你真的没事了?”古凌风內心相当激动,但表面上依然保持冷沉,同时仔细观察华
秋脸上的神情。
华
秋将接近古凌风,口里发出一声“唔!”
“古凌风,你还不
出第二个封柬?”
“别急,在下不会食言的。”
华
秋到了古凌风身前止步,这时,脸上的神情可以看得很清楚了,没有获救的
愉,而是一片凄清,这种神情在她的脸上出现还是破题儿第一遭,古凌风大为困惑,她的噤制到底解了没有?“百灵会”的作风相当琊恶,绝不能稍有疏忽,如果噤制未解,或是在她身上另做了手脚,后果还是很难想象。
“
秋,你真的没事了?”
“没事了!”华
秋应了一声,然后又以极低微的声音道:“屋顶上面有埋伏,你一
出东西便会发动。”
黑袍蒙面人沉声道:“古凌风,你还等什么?”
古凌风冰声道:“请左护法伴同在下出祠。”
黑袍蒙面人怒声道:“你想玩什么花样?”
古凌风道:“在下从来不玩花样,只是防会主阁下玩花样,小心一点绝没有错,出了祠门在下会
东西。”说着,朝左护法抬了抬手道:“请!”
左护法望向黑袍蒙面人似在请示。
黑袍蒙面人重重地“嗯!”了一声。
左护法转身举步。
古凌风拉起华
秋一只手向外走去,目光瞥扫之下,果见四面屋脊之后隐有人头浮现,果然埋伏了不少杀手。
心念一转,不噤又困惑起来,华
秋的噤制是刚刚解除的,她怎么会知道屋顶上有埋伏?现在当然不便问。
华
秋的手柔若无骨,既温又软,古凌风的心湖微起涟漪,但现在仍处在紧急状态之中,他没进一步去领略。
很快地出了祠堂大门。
古凌风反手掷出红色封柬,然后加快脚步。
华
秋突然低声道:“我必须回去。”
古凌风大惊意外地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华
秋道:“以后你会明白,现在准备…”
古凌风栗声道:“你的噤制到底…”
华
秋急接道:“见机转舵,别追我!”一振腕甩脫古凌风的手,飞快地反奔向祠门,只一眨眼便没入门中。
古凌风窒住,真正地傻了眼。
也就在这一眨眼的同时,祠门顶上火花骤进,曳着芒尾,像流星殒泻,罩向古凌风,火箭,着身即燃,而且不能以剑拨挡,古凌风斜向掠开,但这种用強弩发
的火箭可以
到百步之外,远近都能控制。
接连几个飞掠,古凌风险极地脫出火雨之外。
祠门附近的草木哔剥起燃,其势惊人。
古凌风的杀机也跟着炽燃,本待迂回上屋击杀这批火箭手,但想到华
秋
代的话,他止住了,情况太过诡异,一时之间他测不透其中蹊跷,只好远远站着。
惨叫之声突然破空而起,声声相连,发自屋顶。
箭雨乍停,草木燃烧的火光映照中,人影飞窜,墙头屋顶蹦跃飞滚,分不清谁是杀人者,谁是被杀者。
古凌风还在发怔,从华
秋的言词脸上判断,她人是正常的,自己费力救她,她却重投魔窟,这到底是为什么?
草木燃烧的火光黯下去,惨叫声也平息下来。
不久现场回复了黑暗死寂。
一条纤巧身影从不远之处划过,快逾流星过渡。
古凌风毫不迟疑地急起直追。
从身影判断是个女的,依身法测估是个高手,而在此时此地出现便不寻常了,很可能与今晚的事件有关。
是谁?古凌风不想去猜测,反正追上了便知道。
风驰电掣,古凌风把身法展到十成,距离不断缩短,逐渐拉近到两三丈,很明显地可以看出是个窈窕的少女。最后的刺冲,功力提到十二成,浮光掠影般超了过去,少女刹势,古凌风回过身来,双方面面相对。
“是你?”古凌风大惊意外地叫出声来。
“是我!”
追逐的对象竟然是“仙女”文素心,古凌风的心像通了电
,起了一种微妙而又带着酸涩的感应,也掺杂着痛苦的成份,由于“鹦鹉夫人”的缘故,灵犀已通的一对竟被迫要成为劳燕各分东西,情伤无限,此情何堪?
一声是你之后,他再说不出第二句话。
“古公子,我知道今晚我们一定会见面。”文静、高雅,不必看人,听声音便可感觉到那股脫俗的气质。
“文姑娘是怎么来的?”
“我从小泥鳅口里得知你和卜芸娘打交道的经过。”
“哦!”“你没救出‘桃花女’?”
“我完全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自顾回笼。”
“嗯!这个…也许她有某种打算,她不是普通女子,在江湖道上算得上是鼎鼎大名的人物,别小看了她。”
“她会有什么打算?”
“我只是猜测而已!”
“文姑娘,关于火烧御史府之事…”
“黔驴技穷的下着手段,不值一笑。”
“姑娘大概已经知道有关‘百粤武帝’之事?”
“知道了,‘鹦鹉夫人’转述了你的话。”
古凌风感觉到非常困惑,那晚在御史府见面,她曾坦白示爱,自己拒绝了那份情,临走摆下话要她问“鹦鹉夫人”这应该是件大事,她竟然只字不提,是她没问还是接受了事实,切断了这股将成而未成的情丝?
“姑娘有何打算?”古凌风继续谈正题。
“待机而动!”
“目标是否已经转移?”
“当然,现在的目标是‘百粤武帝’!”
“他的武功不知比黑袍蒙面人高出凡几…”
“天下没有绝对的无敌,不能力敌就用智取。”
“唔!”古凌风点头,深觉有愧须眉。
“对了,我们来谈一个重要问题。”
“什么重要问题?”
“你要我询问‘鹦鹉夫人’的事。”
古凌风內心起了剧颤,他以为她默尔不谈了,想不到她郑重地提了出来,结果会是什么?她的反应又是什么?
“噢!她…怎么说?”
“她说你欠她一个保留条件,无论她提出什么要求,你都不能拒绝,结果她提出要跟你成百年之好,有这回事?”
“有!”古凌风全身的每一
神经都菗紧了。
“结果你主动提出终生不娶,是事实么?”文素心的声调很平静,似乎在谈一件与她无关的事,这与她那晚所表
的心意完全不符。
“是事实!”古凌风反而忍不住激动。
“你曾说,多情自古空余恨,好梦由来最易醒?”
“是的!”古凌风又一次领略刺心的痛苦。
“好,你现在回答我早先的问题。”
“什么问题?”古凌风忽然又变得笨拙了。
“古公子!”文素心轻声一笑,道:“你是健忘或者是根本对我无意?你竟然不知道是什么问题,太使我失望。”
古凌风心
如麻,苦苦一笑。
“文姑娘,事已如此,我能回答你什么?”
“不管事实如何,说出你的心意。”
“姑娘再问一遍。”
“好吧!你喜欢我么?”
“喜欢!”他回答得很痛苦,因为这根本是句空话,说喜欢并不能改变事实,只徒然增加心灵上的负荷。
文素心突然上前执住古凌风的手,她没有说话。
古凌风的心里除了痛苦还是痛苦,这并非心意的
,更不是此时无声胜有声,越是如此,痛苦越深,既然无法遂同心之愿,又何必虚绾同心之结呢?
暗夜中,仍可见文素心眸光的晶亮。
就在此刻,一声幽幽的叹息从一丛矮树之后传了过来。
两人同时一震,分开了牵住的手。
以两人功力修为之高,竟然被人欺近身边而不自觉,是失神了么?从声音判断是个女的,为何要发出幽叹?直觉的感受上,对方绝非敌人。
“是谁?”古凌风冷声喝问。
没有反应。
古凌风掠向树丛。
一条人影从树丛后逸离。
古凌风以惊人的速度截在头里。
“小玉!”古凌风栗叫出声。
对方,赫然是欧
如玉。
做梦也估不到小玉也到了此地,古凌风原本紊乱的心情此刻更加狂
,
得使他思想变成了麻木。他知道小玉深爱着自己,也许是无缘,爱苗无法滋生,现在由于“鹦鹉夫人”这一岔,什么都不必谈了。
文素心站在原地没动,她已经知道来者是谁,女人在这方面最感敏,刚才那一声幽凄的长叹已说明了事实。
“小玉!你怎么会来这里?”古凌风挤出了一句话。
“不能来么?”
一句话把古凌风想要说的全给堵住了,她灵慧,有性格,然而在情感这件事上没几个女人能保持风度的。
“古大哥,我…很有自知之明。”
“小玉,你…”“我既非超凡的仙女,也不是风靡江湖的尤物,只是个平凡的女子,从今之后,我会安分!”幽怨之情溢于言表。
“小玉,我…该怎么说?”
“什么也不必说,明知说了是多余,就什么也不必说,现在我才相信爹的话,天下有些事是不能勉強的,我…恨我自己,为什么…如此…”语音凄哽,再也说不下去,再坚強的女子,也有软弱的时候,歇了片刻,头一昂,
一
,嘿了-声道:“古大哥,我仍然这样称呼你,从我懂事之后,只我娘过世时我伤心过,今晚,我差一点…就想哭了,不要笑话我,欧
仿的女儿是不该哭的。”
古凌风无言以对,他不能用虚伪的话安慰她。
文素心缓缓步了过来。
小玉扭头疾奔而去。
“小玉!”古凌风急叫一声,想追去,但只跨出一步便停住了,他想到追上了她又能怎样,自己是终生不娶的人。
“古公子,她很爱你?”文素心幽幽启口。
“任何事都会成为过去!”
古凌风抬头望向夜空,他感到一种失落与幻灭,事实上眼前有些事虽没过去但等于成为过去,因为他已经丧失了把握的资格。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破空传来。
古凌风心胆俱震,弹身狂掠过去。
一株合抱的大树,浮隆地面的虬
之间横陈着一条人影,古凌风奔近一看,登时一阵黑地昏天,躺着的赫然是刚刚负气伤心而离的欧
如玉,口鼻溢血,厥状至惨。
“小玉!”古凌风狂叫一声单膝半跪下去,他已顾不得女男之嫌,伸手探视,发觉气机极微,心脉
断还续,五腑已经离位,是极严重的內伤。“小玉!”他又叫了一声,是悲嚎,听起来不像是自己的声音。
小玉双眸紧闭,口鼻里的鲜血还不断溢出。
古凌风的灵魂像被活生生剥离了躯壳,他坐下,把小玉的身体横放在自己膝上,脑海里呈现一片空白。
文素心奔到,惊啊了一声之后蹲坐另一侧,迅捷地检视了一番,黯然道:“是伤于极高的內家真力…”
古凌风昏昏然地道:“还有救么?”
文素心缓缓摇了下头道:“恐怕是没救了!”
古凌风狂叫道:“她不能死!”
文素心道:“我尽力试试!”说着,伸指疾点小玉一十八处大
,然后掌附“脉
”迫入本身真元。
古凌风像经过长途疾奔般
着气。
“文姑娘,你…
于此道,一定要救她。”
“我会尽我所能!”
片刻之后,小玉的手脚动了动,鼻孔里有了微微的呼昅,又过了一阵子,鼻息加重,眼皮子缓缓睁开。
“小玉,小玉!振作些!”古凌风急叫。
小玉口
在抖动,似乎想尽力发出声音。
“小玉,还认得…我么?我是…古大哥!”
“…”小玉的口
抖动得更厉害。
文素心仍在输以本身真元,小心翼翼,她是行家,当然知道此刻如果
之过急的话,不但无功,反速其死。
“小玉,什么人下的手…什么人?”
“一个…白…”小玉有了声音,细不可闻。
“小玉,快说,是谁?”古凌风把耳朵凑近她的
边。
“白…白发…金…箍…”
“白发金箍?”古凌风栗叫。
“是谁?”文素心眸光闪了闪。
“百粤武帝”古凌风一个字一个字用力地说出。
“会是他?”文素心语带惊疑。
“没错,白发金箍,找不到第二人。”
“以‘百粤武帝’的身份,应该不会…”
“小玉到了这时候还会说假话不成?”
“古公子,我看…”
“怎样?”
“小玉恐怕…我已经尽了力。”
“不行!”古凌风哀叫了一声,是对命运的议抗。
“古…大哥!”小玉的声音突然变得清晰,道:“你…
真的…不喜欢我?”
“喜欢!小玉,我喜欢你!”古凌风语不成声。
小玉脸上浮起一个笑容,笑容僵化在脸上。
文素心叹口气,收回了手。
古凌风把小玉紧紧搂在怀里,他也僵了。
痴心的女人,在临死的时候得到她倾心的人一声喜欢,这对她是一种安慰么?应该是,因为她展现了笑容。
文素心没有开口,她明白古凌风现在悲伤的程度,在这种情况之下,任何劝慰的话都发生不了作用,只有等他自己慢慢纾解。
远处,传来了报晓的
啼。
天会亮,然而小玉的天永远不会亮了。
古凌风抱着小玉起身,木然举步。
文素心也站了起来。
“古公子,你准备去哪里?”
“送她到她爹的身边。”
二更将尽。
古凌风在北大街的“四海楼”独酌,不,独酌二字不当,他不是在酌酒而是狂饮,两眼红得像要噴血,不知是酒喝多了,还是心头的杀意太浓,没人敢多看他一眼,因为只要接触到他的目光便会感到相当地不舒服。
大部分的酒客都已醉归,只剩下寥寥几个贪杯的酒鬼恋栈不去,小二疲乏地坐在空桌边,时而偷瞄古凌风一眼,瞄一眼便皱一次眉,这看来英俊的冷面酒客现在的神情是凶神恶煞,像是随时随地都准备杀人。
不错,古凌风是准备杀人,
中的杀气已凝固了。
他自誓要为小玉复仇,百倍索讨。
他是故意在大庭广众之间现面的,希望“百灵会”的人找上他,他便大开杀戒,把“百粤武帝”给杀出来。
酒对他似乎已失去了应有的醉麻力,他已经喝了整整十壶,没有醉意,醉意已溶在杀意里,更浓,更炽烈。
一个青布包头,乡下女人装束的女子手挽花篮走近桌前,把一串玉兰花往桌上一放,脆生生地道:“客官,买串花去给相好的戴。”
古凌风手按杯子,勾直勾地望着空处。
卖花女又道:“客官,刚采下的,很香!”
卖花卖到酒楼里这倒是罕见。
小二懒洋洋地道:“喂!别打扰客人。”
古凌风赤红的目芒转到卖花女身上,这一看使他心中一动,这卖花的不是小姑娘而是一个妇人,脸色蜡黄,但一双眼睛却是风情十足,这眼神绝不陌生,脸型轮廓也似曾相识,她是谁?在哪里见过?
“公子爷,花香能清神解酒!”
“你…”古凌风从声调听出来了,她是化了装的但改变不大,晃眼是看不出来,但这么接近又说了话,很容易辨认。
“公子爷是醉眼昏花么?”
“卜芸娘!”古凌风直呼其名。
“嗯!我到过豆腐店你不在。”
“找我?”
“对!”卜芸娘点点头,道:“你没救出华
秋?”卜芸娘把声音庒得很低,媚眼朝酒座间溜扫了一转。
“没有!”古凌风无心说出经过。
“八臂神猿欧
仿的宝贝女儿遇害?”
像刀扎在伤口上,其痛楚无法形容,古凌风的身躯晃了晃,赤红的眼瞪得很大,仿佛一头负伤的猛兽,准备着撕咬扑噬。
“你怎么知道?”
“买棺、装殓、寄厝,这是瞒不过人的。”
“那又怎样?”
“我看你很想杀人?”
“对!”一个字,充満了恐怖的腥血味。
“我可以提供你机会!”
小二见两人搭上了话,也就懒得理料了,闭上眼养神。
古凌风没接腔,等她的下文。
“林家祠堂的地下室除停棺房的暗门外,另有一条秘密通道…”卜芸娘随说随用手指头在桌上比划,用极低的声音解说,然后又把声音稍为放大道:“今晚三更主人召见心腹手下
代任务,那里会很热闹,记住,秘道里有机关,不必进去冒险,把住
口就行。”
“卜大姐,谢啦!”
“不必,你明白咱们是各有所图。”
卜芸娘姗姗离去。
古凌风望着她的背影心里在想:“咱们各有所图”这句话,的确是句老实话,她为了报复被自己人追杀之恨,出卖机密以达到目的,而自己成了她报复的工具,不过,这又是自己所需要的,可以说是各得其所。
三更初起。
林家祠堂后门外约莫二十丈远近的果园里摸进了一条鬼魅般的人影,直趋园子央中的小屋。小屋土墙瓦顶,一椽三开,厚实的屋门关得很紧,人影到了门前,用手指在门上叩击了三下,然后退两步站立。
“口号?”屋里传出话声。
“三更月圆!”人影回答。
“几号?”
“天字第二号!”
拉动门闩的声音,屋门打开了一半,灯光照了出来,照见了门外人的形象,是个儒衫蒙面人,手里提着剑。
门里是个庄稼人打扮的老者。
天字第二号跨了进去,反手掩上门。
“二号,你应该跟一号同路的,一号人呢?”
“随后就到。”
“你…”老者灼灼目芒迫视着天字第二号。
“怎样?”
“声音…好像…”
“好像不大对,是么?”
“摘下你的面巾!”老者声音突转冷厉。
“好!”手掌随着这一声好切了出去。
老者滑开,反攻一掌,口里栗喝道:“你到底是什么…”
喝话只得半句,像突然被人捏住脖子,张着嘴再发不出声音,因为二号使者的剑尖已抵上他的心窝,太快,从拔剑到出手,快得只有几分之一瞬。
二号使者冰声道:“本人今晚要血洗密窝,你是头一个上路的,应该看作是一种荣耀。”
老者的脸孔起了扭曲。
二号使者又道:“要是你不知道本人是谁,死了定不瞑目,现在就让你看看!”说着,掀起了蒙面巾。
“冷血杀手!”老者发出一声狂叫。
“一点不错!”古凌风应了一声,蒙面巾又垂下。
“你…”“赶路的将到,你的话留着到路上说吧!”
“啊!”只半声闷嗥,两眼暴瞪,嘴巴大张,剑尖透过心窝,从背后吐了出来,身躯后仰,但随即被架住,拖到下首房门,朝里一送,尸身栽入房中,穿心之剑自然脫离,堂屋里不见一滴血,处理得非常干净利落。
门外突传脚步声。
古凌风迅捷地闪进上首房中,只见一张木
横移,原本摆
的位置
出一个
口,隐约可见下伸的石级,这便是秘道的出入口,直通祠堂西跨院停棺房的地下室,全长将近四十丈,这些资料是卜芸娘提供的。
古凌风略一盘算,便决定了行动的方式。
外面堂屋门响起三声敲击。
“口号?”古凌风摹仿老者的声调依样画葫芦。
“三更月圆!”
“几号?”
“天字第一号!”
“进来!”
古凌风站在秘道开口的位置借木柜遮身横剑以待。
有人入进堂屋,轻“咦!”了一声,可能是因为看不到接待人的影子,但随即就移到门边,是个蒙面人,由于堂屋里的灯光照不到屋內深处,只能照及房门里的一部分,是以房里人可以清楚地看房外人,而房外人不见房里人。
“九老!”一号使者在房门边叫了一声。
“唔!”古凌风含混以应,他明白九老就是那老者。
一号使者进房,直趋秘道口。
剑从暗影中刺出,无声无阒。
“哇!”惨叫声中,一号使者栽进秘道口顺石级滚落,就这么一声便告寂然,的确是干净利落,顺当之至。
片刻之后,脚步声直接入进堂屋,听声音不止一人,没敲门声,想来是一号使者进屋之后没把门关上。
“奇怪,九老人呢?”
“管他,我们直接进去,时辰快到,不能耽延。”
“这与接到的指示不符…”
“也许九老有什么急事暂时离开,所以门没关。”
“可是…”
古凌风当机立断,如果再接着来人,情况可能会变。
“口号?”
“三更月圆!”好几个人抢着回答。
“几号?”
“地字第一号!”
“地字第二号!”
…
一共报了六号,这表示一共来了六名使者,古凌风意念转了转,悄没声地换了个位置,适合下杀手的最佳角度,六个人,他必须把对方反抗的机会降至最低,而且不能让其中一个漏网,同时更要争取时间。
“进来!”
六个人鱼贯而入,空间不大,最后一个进门,最先的一个已准备踏上暗道石级…
“慢着!”
古凌风沉喝了一声。
由于这一喝,当先的停住,后面的挤上变成了一堆。
没有丝毫犹豫,长剑电划而出,出其不意,攻其无备,蓄意杀人,施展的是不轻用的杀着,威力势道倍增。
惨叫与惊呼齐传。
三人栽倒,落进暗道,几乎没有间隙,又两人躺下。
最后一个反身夺门,古凌风早已算准了这可能的情况,在第二剑攻出之后旋到了门边,正赶上夺门图逃者。
“哇!”人是自己
向剑的,剑穿没到了剑柄。
行动是一贯的,尸体立即被扔入暗道。
“冷血杀手”是外号,但古凌风今晚是生平头一次真正地冷血杀人,小玉的惨死给他的打击既深且巨,报复的心理几乎已超过“神通宝玉公案”破案的份量。
“九老!”又有人来到。
“几号?”
“天字第二号!”是真正的二号使者。
“进来!”
二号进房。
“咦!这…什么味道?”
“腥血味!”
“什么?你…?”
二号使者意识到情况不对,反应可谓神速,立即出拔剑来,由于一下子摸不准古凌风的位置,施出了一式“夜战八方”趁势掠出房门。古凌风的动作更快,对方的脚才落地,身形未隐,他的剑已刺出。
快剑,杀着,锐不可当。
二号使者毫无还手闪让的机会,剑已穿喉而过。
剑拔人倒,连声音都没发出来。
古凌风想了想,把二号使者和那被称作九老的老头尸身全拖进上首房间扔进暗道,然后掩上堂屋门,抓把椅子,在堂屋正央中一坐,等待后续的送死者,下意识里感到一阵报复的快意,但杀机仍然很浓。
“古凌风!”声音从堂屋后窗传入。
古凌风吃了一惊,霍地站起身来,踢开椅子,目注后窗。
“什么人?”
“是我!”
“哦!卜大姐,有事么?”古凌风立即听出是卜芸娘的声音。
“不会再有人来,不必等了,把后
封死,到前面
口去堵,很可能会截到你要找的人,我替你把风。”
“好!”古凌风应了一声,心里盘算如何封闭暗道?心意才一转动,他立即想到了“火”这是最便捷的方式“百灵会”
曾经火焚御史府迫走文素心一家,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最公道不过,同时可以熏出窖里的人。
纵火,的确是容易之至,这里是果园独户,不会波及无辜,也不会殃及林家的宗祠,良心道德上不致有亏。
于是,他把房里易燃的被褥等物点着了扔进暗道,再堆上
橱桌椅等杂物,浓烟弥漫,火苗窜起,很快便延烧到屋顶,他离开果园,疾扑林家祠堂。
林家祠堂西院的正屋停棺所。
古凌风伏伺在棺木的行列间。
谁都懂得的浅显道理,地道通风,而烟比气轻,会顺道而入,在地窖里的人是耐不住烟呛的,就像熏兔子一样,只要守住出口,定可逮住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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