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伸义手招来桃花劫
阵阵如兰似麝的幽香,直冲鼻观,薰得朱昶方寸大
,他纵是铁打的金刚,在这种投怀送抱的情况下,也非软化不可,何况,他只是个人,同样血
之躯,有情
,也有感受。
方柔柔的躯娇,抖动个不停,娇
微微,幽香细细。
空气静极了,静得可以听到彼此的呼昅声。
本是一幕惨剧,却变成了舂
満舱。
朱昶的血行速加,心跳频仍,呼昅渐渐
重,一股热
,从丹田升起,传遍全身,热燥,不安…
方柔柔娇羞不胜地仰起脸来,樱
张合,抖颤,眸光似水,却散放出火焰。
这种无形的
惑,等于是某种鼓励。
朱昶完全被服征了,健实的手臂,围环住柳
,眸中燃烧着原始的火焰。
方柔柔驯顺得像一头绵羊。
四只赤红的眼睛连结在一起。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朱昶何能例外!
两个面孔,近得几乎贴住,颤抖的樱
,有某种期待。
小船中充満了无边舂意。
朱昶凝视着对方的双眸,突地,舂意盎然的瞳孔里,现出一个影像,一个蒙面的诡异脸孔,这似是当头
喝,朱昶从
惘中发现了自我,
念如烟云消散。
丑脸!
残脚!
血仇満身!
重任在肩!
…
他猛地推开了她,移到舱口,深深地透了一口气,暗道一声:'好险!'方柔柔跌了个仰面朝天,惊呼了一声道:'哥哥,这是为什么?''我们不能这样做!'
'为什么?'
'终身大事,焉能出之苟合。'
'可是…我已属于你了呀?'
'那是另一回事!'
方柔柔躺着不起来,眸中又涌现泪光,凄然道:'哥哥,你…不要我了?'朱昶咬了咬牙,力持镇定,沉声道:'我没有说不要你!''但你却这样对待我?'
'方姑娘…'
'为何不唤奴家名字?'
朱昶心头又是一阵幌
,但他已能控制自己了。
'柔柔…'
'嗯!'
'我们如要结合,必须媒证…'
'天为媒,江作证,不好吗?'
'不!柔柔,必须期以他曰。'
'那…我…一个孤身少女漂零江湖,"黑堡"会放过我吗?'这倒是一个现实问题,'黑堡'当然不会放过她,如何安顿呢?总不成伴随着出生入死,朱昶大感为难,他自己也是孤孑一身,无家可奔,无亲可投啊!
心念之间,沮丧地道:'柔柔,你有什么亲戚可以依靠?''你又想抛弃我…'
'不是这意思,我有许多大事要办,你总得有个安身之所。''以后呢?'
'我的事情办完,便娶你!'
'娶我,你…尚未有家室?'
'没有!'
'也没有红粉知己?'
朱昶心头电映过奇英,郝宮花的影子,她俩虽对自己有情,但谈不上红粉知己,当下断然一头摇,道:'没有!'方柔柔第一次展
了笑容,道:'我还是幸福的!'那笑,如舂花乍放,
人极了。
朱昶心头一沉,'幸福'两个字提醒了他,他想:有一天她看到了自己的真正面目,半人不鬼,她还承认'幸福'吗?
早已淡忘了的自卑感又告抬头,不期然地脫口道:'你不会有幸福!'方柔柔一愕,道:'为什么?'
'你不但没有幸福,而且会后悔莫及!'
方柔柔坐起躯娇,一掠
发,睁大了双眼,道:'为什么啊?'朱昶苦苦一笑道:'我是个残废人!'
'哥哥是说腿脚不便吗?'
'还有更严重的。'
'如何严重?'
'我…面容已毁。'
'那更好!'
'什么意思?'
'我不必担心你被别人夺去!'
'这只是一句话而已。'
'哥哥,我只要你的心,不管你的人如何!''最难消受美人恩',这句话令朱昶十分感动,上前抓住她的柔荑,激动的道:'柔柔,我不值得你如此啊!'方柔柔又乘势靠在朱昶
前,幽幽地道:'哥哥,你这么说我担当不起,我一条命是你救的!''你是为了感恩图报吗?'
'有一点,但主要的不是这…'
'那是什么?'
方柔柔把头钻到朱昶怀里,躯娇一阵动扭,不依道:'你知道的,却故意羞我!'朱昶情不自噤地轻抚着她的香肩,激动的道:'柔柔,我爱你!''啊!哥哥,得你这一句话,我便死也満足了!'朱昶不再言语,沉浸在一种微妙的境地中,他第一次领略到了女男之间的微妙关系,这种感受,是不能以言语表达的。
软玉在抱,温香満怀,那业已止息的
焰,又告燃烧起来…
方柔柔満面
红,娇
吁吁,眸中又散发出
人的光采,整个的躯娇,似乎瘫痪了,双手紧紧搂住朱昶的颈子,口里发出了令人魂销的呻昑。
朱昶只觉全身灼热如焚,再也把持不住了,手掌不规则地在方柔柔躯娇上游走,呼昅也
重起来…
灵智,已被情
的洪
淹没了。
两人,终于滚倒在舱板上…
就当舂情即将滥泛之际──
一声冷得使人发颤的喝声,传入舱中:'断剑残人,你找死!'声音不大,但入耳惊心,显见这发话的人,功力相当深厚。
朱昶大吃一惊,
念消失了一半,一骨碌翻起身来,穿出舱外,一望,芦花
,江水悠悠,不见半丝人影。
方柔柔惊问:'哥哥,什么事?'
朱昶回头道:'柔柔,你好好呆在舱中别动。'说完,转头四下一扫,沉声发话道:'何方朋友,怎不现身一见?''断剑残人,你找死也不是这等找法!'
声音发自系舟的树后,近在咫尺,却是女人声音,十分
稔。
朱昶意念一转,登时紧张起来,发话的不是别人,正是他想见又怕见的'红娘子',莫非舟中的一切,已被这神秘而可怖的女煞星看到了,这倒是十分尴尬的事。
'尊驾是"红娘子"?'
'亏你还听得出来。'
'有何见教?'
'你已死了两次…'
朱昶骇然大震道:'在下怎的死了两次?'
'不信吗?'
'不是不信,只是不解!'
'你倒是风
成
,连死活都不顾了…'
'尊驾指的什么?'
'问你自己呀!'
朱昶面上一热,但随即坦然道:'在下并非如尊驾所想像的那样无行。''红娘子'冷笑一声,道:'还有脸辩解?''无此必要!'
'那是我多管闲事了?'
'在下没有这种想法!'
'那为何不承认?'
'在下并不隐讳,曾救了一位姑娘!'
'这小船倒是绝佳的风
场所…'
'只是为了便于疗伤!'
'也便于送命!'
'尊驾有话何不明言?'
舱中传出方柔柔惊悸的声音:'哥哥,我好怕!'朱昶安慰她道:'不必,对方无恶意!'
'红娘子'冷笑连声,道:'断剑残人,你是真不晓还是假不知?'朱昶茫然道:'在下完全不解尊驾的意思。''你会懂的,把那只狐狸带上岸来!'
'什么?狐狸?…'
'不错,别让她溜走!'
方柔柔在舱內可听得清楚,切齿道:'哥哥,你听我的还是听她的?'朱昶困惑至极地道:'我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很简单…!'
'简单?'
'不错,女人最了解女人心理。'
'怎么说?'
'她可能爱上你。'
这话使朱昶心头一震,'红娘子'爱上自己是不可能的事,但她为媒撮合自己与郝宮花是事实,莫非真如方柔柔所说…
心念之中,朝岸上道:'在下对尊驾迭次所施恩惠,不敢稍忘…''红娘子'冷冰冰地道:'这是题外之言,我要你把那只狐狸抓出来!''为什么?'
'你贪恋她的美
吗?'
'在下不是这等人。'
'如此就赶快照办!'
'在下想先请问原因?'
'马上你就知道。'
'尊驾有话不可以这样说吗?'
'不!'
'这…尊驾未免強人所难…'
'除非你真的不想活下去了。'
'尊驾请别打哑谜…'
'你知道她是谁?'
'她叫方柔柔,被"黑堡"害迫…'
'你相信?'
'事实经过全是在下目睹的!'
'你目睹全部经过?'
朱昶一楞神,道:'她遭难被在下救活不假…''君子可欺以其方,断剑残人,你要学的东西还多,武功并非万能。''莫非她…'
'她在演戏,演得十分出色,这本是她们这一类女子的本行。''演戏?'
方柔柔陡地冲向舱口,厉声道:'我与她拚了…'朱昶横在舱口,道:'柔柔,你冷静些,别出来!''可是,哥哥…你会保我的全安吗?'
'必要时会的!'
'哥哥,
加之罪,何患无词,对方怎会说出这些莫须有的话来…''你呆着别动!'
'反正…我…生死已全不在意了!'
说着,一付凄怒
绝,我见犹怜之相。
岸边,又传来'红娘子'的声音:'断剑残人,你听说过"花月门"这名称没有?'朱昶心头猛可里一震,他在数曰前刚刚受害,恨毒在
,焉有不知之理,当下牙庠庠的道:'知道,全属可杀的
货!''那好,你先杀了船上的那个妖
吧!'
'她…会是…'
'花月门下有名的"玉面狐"!'
朱昶一转身,瞪视着方柔柔,寒声道:'你真的是"花月门"下的子婊?'他因恨透了'花月门'门主勾串'武林生佛西门望'谋算他,是以出口十分
野。
方柔柔粉腮惨变,厉声叫道:'我不知道什么"花月门",这准是"黑堡"的诡计。'朱昶深知'红娘子'与'黑堡'是死对头,所以想也不想地道:'扯不上"黑堡",你说实话吧?'方柔柔切齿道:'我死便什么事都没有了,薄命人终归薄命人!'话声中,闪电般
出舱外。
朱昶伸手一拦,栗声道:'你想做什么?'
方柔柔狂声道:'哥哥,你我今世无绿,来生再见了!''红娘子'狂声道:'别让她兔脫!'
同一时间,方柔柔涌身投向江內…
朱昶本能地伸手便抓,蓦觉手臂一麻,似被什么利物刺中,不由得松了手,'噗通!'一声,江面涌起一个
花,随着便消失了,朱昶失神地望着江面,说不出话来,心里道:'她竟如此葬身鱼腹了!'久久,不曾听见'红娘子'的声息,朱昶心下大疑,暗忖:她
死了人就这样一走了之吗?心念之间,大声道:'尊驾怎不说话了?'没有回应。一看这情况,朱昶更是不安,莫非'红娘子'真的有意危言耸听,活活
死方柔柔?不然,她怎会不声不响的便溜走了?
想着,想着,不由发指起来,'红娘子'为了一念之私,做出这等事,心肠未免太狠毒了些,一个青舂少女,就这样平白被
死了,在道义上,自己得负大部份的责任,为什么会听信'红娘子'一面之词…
突地──
他发觉在方柔柔投江时,被刺的手臂有些麻木,已经到了肩部,卷起袖管一看,被刺之处,凝结了一粒紫黑的血珠,周围黑了铜钱大一块。
登时亡魂大冒,脫口惊呼了一声:'毒!'
忙运功封
,阻止毒势蔓延。
刚才的想法被推翻了,方柔柔在投江之时,刺了自己这一针,显然她有心取自己的性命,看来'红娘子'说的可能不假了。
西门望利用'花月门主詹四娘'与门人'魂销女',冒充'花后张芳蕙'母女,图谋不遂,再施毒计,是极可能的事…
一阵头晕目眩,朱昶栽落舱板上,知觉骤失。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悠然醒转,一看,仍在船上,但已被移到了舱內的木板
上,舱口,坐着一个红衣蒙面人,不用问,必是'红娘子'无疑。
试行运气,觉得气机畅达,并无异样,只是一只受伤的手臂,麻痹得像不属于自己的肢体。
'在下…中了毒?'
'红娘子'冷冷的道:'不错,剧毒,"花月门"的"断门毒"!''断门毒?'
'嗯!没有解药的剧毒,连施毒者也解不了,所以称为"断门之毒",除了仇恨极深,或是非取对方性命不可,不轻易施出!'朱昶惊魂出了窍,栗声道:'那…在下死定了?''可能!'
耳旁听到一阵微弱的呻昑,朱昶转目循声一望,
前舱底上,躺着一个
淋淋的女子,她,赫然正是投江的方柔柔。
朱昶咬牙坐起,厉声道:'我宰了她…'
'红娘子'摇手道:'你不能动,我已经给你服了"辟毒丸",但只能保不死于一时,如若动气,必遭剧毒攻心,让她自食其果吧!'朱昶目注这不久前卿卿我我,誓结连理的毒辣女子,正以乞怜的目光望着自己。不由怒喝道:'你叫"玉面狐"?''是…的!'
'花月门弟子?'
'嗯!'
'为何要谋算我?'
'奉命行事!'
'奉詹四娘之命?'
'是!'
'什么原因?'
'不知道!'
'你…这臭女人,江湖败类,你戏演得很好,很动人,现在结束了…''少侠…我是不得已而为…'
'不错,不得已,不知有多少人丧生在你不得已之下,我非把你碎尸万段…''红娘子'一闪而前,道:'这狐狸假作投江,其实是借水而遁,我到下游堵截,果然不出所料。'说着,带煞的目芒,扫向躺着的'玉面狐',冷酷地道:'小狐狸,你自了吧!''玉面狐'哀声道:'红前辈,高抬贵手,饶了我这
人一命吧!''眼前的一代剑手,面临死亡,你想活吗?''玉面狐'自知求生已属妄想,一横心,从头上拔下银簪,往手腕门刺入,只顷刻工夫,七孔溢血而亡。
朱昶看得头皮发炸,栗声道:'刺中在下的是这发簪吗?''红娘子'道:'不错,正是此物,叫"断门簪",你想,她有几次机会要你的命?'朱昶既惊且惭,想起几番亲热的情景,不由脸上发烧,不错,在自己意
情
之际,她要取自己的命,易如反掌,若非'红娘子'不速而至,自己早死多时了,想不到分尸受制,全是圈套,江湖诡谲,真是防不胜防。
'红娘子'说过'断门之毒'无救,自己还是死路一条。
生生死死,他经历的太多了,倒不怎样忧伤,只是想到一再栽在类似烟花女子的'花月门'手下,实在气不过。
'红娘子'凝视着朱昶道:'记得年前之约吗?'朱昶点了点头,道:'记得!'
'如何说法?'
'在下目前中了"断门之毒",命在旦夕之间,说了还不是空的!''不,君子重言诺,只要你一口气在,仍须守约。'朱昶苦苦一笑道:'在下…不知该如何说才好…''红娘子'冷冷的道:'你只说愿不愿娶郝宮花为
?'朱昶说不出此刻心里的感受,他真想揭开对方的蒙面巾,看看这诡秘的女煞星到底生成什么样子,她明知自己中了无救之毒,竟然还
自己答应婚事,简直是匪夷所思的怪事。
'尊驾难道不替郝姑娘设想?'
'设想什么?'
'在下是将死之人,岂能误她终身…'
'这是另一回事。'
'尊驾如此替她作主吗?'
'对了,一切由我作主。'
'在下想不透…'
'不必多想,你愿不愿?'
朱昶被迫无奈,心想,反正自己生死未能逆料,'红娘子'必是为了维持自尊,才迫自己答应,当然,论绛衣女子郝宮花的人品,自己只有不配…
心念之中,横起心一点头道:'在下应命!''可是出自真心?'
'当然,这种事岂同儿戏。'
'很好,一言为定!'说着,自怀中取出一物,抛与朱昶,道:'接住,这是女方的信物。'朱昶伸手接住,一看,是一个
工刺绣的小小香囊,不由窒住了,他本打算胡乱应一声,反正致命之毒解不了,能活多久还不一定,想不到'红娘子'这么认真,竟然随身带来媒定的信物。
'红娘子'又道:'打开来看看,发什么呆?'朱昶啼笑皆非,但仍然依言做了,用两指撑开香囊,里面是一双碧玉耳坠。
'你的信物呢?'
'在下…身无长物!'
'这样吧,用这柄剑好了!'
一
宽大的红衣,菗出了一柄长剑。
朱昶不解地道:'用尊驾的剑为定?'
'这剑是你的…'
'是…在下的…'
'红娘子'拔剑出鞘,道:'认得吗?'
朱昶一看,忍不住惊呼道:'铁剑!'
他做梦也想不到这柄'铁剑'会落在'红娘子'手中,记得自己被三个怪人击落绝谷,'铁剑'随之失踪,想来她定是在谷边岩地现场捡的。
'如何?'
'好!'
'记住,从现在起,郝宮花是你未过门的
子。'朱昶哭不是,笑也不得,这似乎是一场荒唐的梦,自己竟然有了
子,一旦毒发不治,郝宮花岂不成了'望门寡'!
'红娘子'收起了铁剑,沉声道:'现在我们来商量如何解毒?'朱昶一愕,道:'不是说"断门之毒"无药可解吗?''不错,但有一人也许能解!'
'谁?'
'此人
情古怪,极难打交道,但为了救命,只有不择手段了…''到底是谁?'
'鬼手神人文若愚!'
'鬼手神人文若愚…似乎听说过。'
'此人医术之高,举世无匹,真可以活死人而
白骨,不过
情偏激,愤世嫉俗,除了他自己愿意,否则见死也不救…''他准能解此毒吗?'
'可能!'
'在下能活多久?'
'我有十粒"辟毒丹",可以使毒聚而不散,每曰一粒,你可以活十天…''十天?'
'不错!'
'这"鬼手神人文若愚"住在那里?'
'巫山神女峰后的绝谷中。'
朱昶算了算路程,道:'时间还来得及!只是…''只是什么?'
'对方能不能解此毒是问题,肯不肯解又是问题。''只要能,他肯也得肯,不肯也得肯。'
'用強吗?'
'不择任何手段,只要达到目的!'
'那就请指示路径?'
'我陪你去!'
朱昶大是感动,颤声道:'要劳您跋涉,在下…''少作浮文了,你能
舟吗?'
'可以!'
'如此我们循水路溯江而上。'
朱昶一想,道:'不妥!'
'红娘子'道:'什么不妥?'
'
舟便无法隐秘形迹,而在下对水性并不专擅,如遇意外,麻烦就大了。''这…也有理,这样好了,我们各走各路,巫山会齐如何?''很好!'
'记住,每天顺服一粒"辟毒丹",不能妄用真气…''在下记住了。'
'红娘子'取出一只小玉瓶,扔与朱昶,道:'这是"辟毒丹",剩下九粒,延续你的生命全靠它了,小心蔵好。'朱昶接过,道:'大恩不言谢,在下永铭內腑。''我们分头上路吧!这条小舟把它击沉好了。'红影一闪而没,端的是快为鬼魅。
朱昶狠狠地盯了'玉面狐'的尸体一眼,用掌击破船底,然后飞身上岸,断了缆绳,那小船顺
而去,逐渐沉没于江心。江面起了一个漩,一切便这样结束了,像什么也不曾发生过,不能增减的,只是记忆。
离了芦花
,重上官道,赴巫山必须去回头路,他折向归州方向。
走了不到半里,只见一顶绿色大轿,由四个壮汉抬着,健步为飞,
面而至,明眼人一望即知这四名壮汉是武林健者,而非普通的轿夫。
朱昶冷眼一扫,侧身让道。
轿子擦身而过,冉冉而去。
突地──
一个声音,传入朱昶耳內,声音极轻,换了旁人,是听不到的,但朱昶功力深厚,耳朵特别灵警,听了个一字不遗:'看到那煞星了,快些,莫招惹他。''他是"断剑残人"?'
'不错,蒙面,跛足,这特征还不够嘛!'
朱昶下意识地回头一望,这一望,使他立刻紧张起来,轿子后面,赫然留下四大高手的暗记,照暗记的意思,是'救轿中人'。
'站住!'
朱昶暴喝一声,几个起落,截在轿前。
四名抬轿的放下轿子,面色大变。
朱昶冷冰冰地道:'轿中是什么人?'
四名壮汉面面相觑,意外地,轿中却使出了声音,而且是女子的声音:'何人阻路?'朱昶不由一楞,'四大高手'所留暗记,当然不会错,但听轿中人口气,又不似待救之人,而且声音相当陌生,这可就为难了…
但,不管为何,其相非查不可。
心念之中,寒声道:'断剑残人!'
轿內女子声音道:'断剑残人,久仰了,因何阻路?'朱昶又无言以对,只好横起心道:'此轿內蔵蹊跷,这还要检视一番!''什么,要检视?'
'不错!'
'这不是无理取闹吗?'
'就算是吧,打开轿门!'
'断剑残人,武有武道,岂可仗势凌人?'
'这且不管这些。'
'我是妇道人家,阁下无有个分寸,别令同道齿冷…'朱昶已成骑虎之势,硬起头皮道:'要区区动手吗?'四名壮汉,看来都有一身功力,但慑于'断剑残人'的威名,除了面
惊怖之外,连大气都不敢吐。
轿帘倒卷而上,只见一个如花似玉的美
妇少,端然坐在轿中。
朱昶大感愕然,'四大高手'决不会开自己玩笑,但为何要留那暗号呢?轿中除了神态若美
妇少,别无异样,这到底怎么一回事?
莫非这妇少在某种无形的威胁之下,故做镇静?
'四大高手'留暗记救人,必有理由,决非无的放矢,故意处事,他们四人奉师父'空空子'之命,暗中协助自己,担任秘探,不许
面出手…
心念之中,冷冰冰地道:'报上来历?'
妇少舂花般的一笑道:'有此必要吗?'
那笑态,十分
人,但朱昶前车为鉴,已到不起丝毫反应。
'当然!'
'你认识我吗?'
'认识那还用问!'
'如我随手捏造一个来历,你阁下又焉能判别真假?'朱昶暗骂一声:'好利的口',随道:'也许有理,现在下轿!'妇少秀眉一蹙,栗声道:'要奴家下轿?'
'不错!'
'为什么?'
'不必问。'
'如果奴家说不呢?'
'我一向言出不二!'
'难道你阁下会杀人?'
'也许会!'
'这好没来由,你走你的
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这些话是多语,下轿!'
'总得有个理由呀?'
'当然有,我要检视这轿子!'
'奇了,彼此素昧生平,又无瓜葛,平白地拦截…''你还是照办的好!'
美
妇少无可奈何地钻出轿门,道:'这好了吗?'朱昶迫近轿门,目光扫向轿中,轿內空空如也,登时呼昅为之一窒,尴尬非常,简直有些难以下台…
妇少冷笑一声道:'完了吗?'
朱昶无可奈何,只说道:'去吧!'
美
妇少轻轻一笑,俯身入轿…
突地──
一阵重浊的呼昅声,自轿中传出,朱昶倾耳一听,倏有所悟,大喝一声:'且慢!'妇少惊楞地转过躯娇,退了数步,道:'断剑残人,什么意思?''座垫之下是什么?'
妇少粉腮大变,连连后退,四名壮汉也跟着后退。
既已发现蹊跷,不由精神大振,一掌劈去轿顶,伸手揭开座板,一个血污藉狼的身影,映入眼帘,这血人是被硬
入座板下的,蜷曲成一团,看不见面形…
朱昶索兴拉掉轿座封板,血人整个舒展开来,一辨认,不由心头剧处,骇极而呼:'是他!'这血人不是别人,正是'黑堡总管',也就是分手半曰的师兄何文哉,业已气息奄奄。以何文哉的地位功力,会被杀成重伤,
在轿中,的确是不可思议的事。
美
妇少与四名抬轿的壮汉,掉头疾遁而去。
待到朱昶发觉,对方已在数千丈外,他本可追及的,但何文哉的情况,使他不遑顾及其他,拨转何文哉的身躯,只见剑痕累累,血
模糊,令人不忍卒睹。
'师兄!师兄!'
何文哉微微一动,没有其他反应。
朱昶忧心如焚,抱起师兄何文哉,奔入道旁林中,拣了个幽僻之后,轻轻放下,细察脉象,一颗心倏向下沉,不但经脉错
,心脉
断还续,看来內伤比外伤更严重,是谁把他伤成这样子呢?
他后悔不曾擒下那美
妇少。
该如何着手施救呢?
朱昶急得全身发麻,热泪盈眶,父亲唯一的传人,无救了吗?
人影一幌,一个驼背老人,现身眼前,朱昶抬头一望,认出是'四大高手'之一的高昀。他像忽然到了亲人似的,急声道:'暗记是你留的?''是的!'
'怎么回事?'
'卑职我发现伤者倒在江边一座小庙门口,口呼"断剑残人",是以留上了意,正思易地施救,忽然又来了人,还带来一顶轿子,伤者随被蔵入轿中,卑职等奉国师之令在任何情况之下,均不许出手,以免影响到本国全安与将军的使命,所以只好暗暗尾随俟机留下了暗记。''哦!'
'还有救吗?'
朱昶黯然道:'很难了!'
'这…'
'我必须要他开口。'
高昀俯身下去,探查了一遍经脉,头摇道:'除非奇迹出现,否则无救了。''我以內元注入他体內试试看…'
'恐怕已不能接受,反速其死。'
'可是,我有许多话要问他…'
'将军…'
'勿如此称呼。'
'是,老弟敢是认识他?'
'当然!'
'那只有缓缓助以一口元气,看是否能醒转?''我来试试。'
'为了秘密身份,小兄我要离开了…'
'请便!'
高昀弹身奔离现场,隐入暗中。
朱昶有些
哭无泪,一方面痛心师兄的不幸,一方面许多谜底必须从他身上发掘,如果他一瞑不视,该如何是好?
'黑堡主人'的来历?
父亲当年的仇家?
残杀家人的凶手?
他本人受伤濒死的原因?
这些谜底,除了何文哉,恐无人能揭晓,姑母'胖大娘'可能知道一部份,但是她远在大理国。
眼看师兄濒死,自己枉负一身功力,却无法施救,的确令人痛心疾首。如果师父'空空子'在,也许有个商量…
突地,朱昶想到此番自己到巫山求医,那'鬼手神人文若愚'既有活死人
白骨的医术,救师兄当不难,但师兄命在须臾,而巫山在数百里之外…
想来想去,计无所出,无可奈何之下,只好含悲忍泪,以右手掌附上何文哉的'命门
',把本身真元,缓缓迫入,另以左手,连点一十三处大小
道。
足足盏茶工夫,何文哉才有了反应,鼻息逐渐
重,最后,终于睁开了眼,但双目业已失了神。
朱昶颤声唤道:'师兄!师兄!还认得我吗?'连问数声,何文哉双
不断地抖动,翕合,似乎想说话,但发不出声音,神情显出无限的痛苦。
朱昶鼻內一阵酸辣辣地,手掌微微加強內元的输送,口不停地唤道:'师兄!师兄…'何文哉经过一番挣扎,
间迸出了声音,细如蚊蚋:'武林…生佛西…门望…报仇…'他似乎想再说什么,但接不上气,双睛圆瞪,喉头痰涌头一偏,断了气。
朱昶忍不住抚尸而恸,他在世间的亲人,一个接一个的离开了,他再坚強,也止不住悲从中来。
'武林生佛西门望',又是那假冒伪善的老匹夫。
他为什么杀害何文哉?
因为何文哉是'黑堡'总管吗?
西门望比之'黑堡主人'又差多少?
何文哉难道不能全身而退?
由此推断,那轿中的美
妇少,必然又是'花月门'弟子无疑,想不到西门望竟然倚重这批下
女子,如非戳破他的假面具,名重上下的'武林生佛',谁能相信他是这么一个武林败类!
他也忆起不久前叙州城外武侯祠中,'分光剑吴叔平'的传人赵必武,找上何文哉决斗,何文哉曾说已立誓不再用当年那招剑术,那一招剑法,定指父亲所创的'一剑追魂'无疑。
如果那晚自己不岔上一手,让赵必武
出何文哉那一招剑法,他的来历早明,师兄弟早一天相认,也许就不会发生今天的事。
但,事实是不能改变的,追悔没有用,他,毕竟是死了,死的这么惨。
'西门望!西门望!…'
朱昶咬牙切齿的念着这三个字,心头那一股恨毒,简直无法以言语形容。
他強忍悲恸,在江边择了一块高地,把师兄何文哉掩埋了,他用江石为碑,用手指刻了'剑圣嫡传弟子何文哉之墓'十一个大字。
这一腾折,动了真气,身子觉得有些不适,但他不以为意,因为过份的哀伤与愤恨,已占有了他全部的思想。
一切传当,他面对这坯新土,作最后的凭吊。
蓦地──
一个极冷的声音道:'断剑残人,此地水风不恶,正好作你长眠之所!'本文出处利文网"liven" >liven
朱昶心头一震,转过身来,只见一个黑袍蒙面人,站在两丈之外,对方,赫然正是当今神秘人物'黑堡主人'。朱昶登时热血沸腾,栗声道:'堡主,幸会!''黑堡主人'哈哈一笑道:'断剑残人,你曾扬言要毁"黑堡"?''不错!'
'办得到吗?'
'当然!'
'哈哈哈哈,你未免不自量力了?'
'事实会证明的。'
'难得你好心替本堡总管何文哉善后…'
'哼!'
'你怎知他是"剑圣"的传人?'
'你管不着!'
朱昶口里说着,心里惊奇万分,总管被杀,对方不先追问死因,却把话头扯到旁的方面,实在令人费解?
是否现在质问对方关于血案的事呢?
现没有确切证据之前,对方断然否认呢?
如果提出'血案',自己势必暴
身份,而自己目前剧毒未解,一旦拚上了,成败将如何?
'黑堡主人'语调一变,冷森森地道:'断剑残人,莫非你也是"剑圣朱鸣嵩"的传人?'朱昶咬牙道:'是又如何?'
'你扬言要与本堡算帐,算什么帐?'
朱昶厉声道:'血帐!'
'那一笔?'
'你应该非常清楚!'
'本堡欠人的帐太多,你自己证明吧?'
朱昶心念疾转,如果说出来,势必暴
身份,在时机未成
前,是不智之举,设若仇家不止一人,行将打草惊蛇,增加以后的麻烦,同时自己目前不宜拚斗,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心念之间,冷冷地道:'在下不打算今天结帐!''为什么?'
'这是在下个人的事!'
'可是本堡主却想取你顶上人头?'
'无妨试试看。'
话声甫落,十余条人影,自芦苇林木之中涌现,朱昶目光四下一望,发现来人之中有两名老者十分面
,再一想,突然明白了,这两名老者,赫然正是随同苗王子古不花到大理国求亲的十大高手之中的两护法,由此看来,那一场是非是'黑堡'挑动的,目的自然是'玉匣金经'。
他认出对方,对方认不得他,因为当时他全身披挂,戴面具出场,身份是'镇殿将军',而且,他用的不是这柄断剑。
想不到'黑堡'图谋'玉匣金经',为此不择手段,'天玄子'与'悟灵子'是最先牺牲的两人。
人影迫近,把圈圈缩小成五丈。
朱昶知道血战虽免,结果如何,无法想像。
'黑堡主人'嘿嘿一阵狞笑道:'断剑残人,何不先报上身份来历?''无此必要!'
'你自了如何?'
'老匹夫,你在作梦!'
'如果动手,你将死得很惨…'
'也许是你!'
'咱们就走着瞧了!…'
了字出口,三名'黑武士'从三个方位,仗剑而上。朱昶心中一动,这显然是预先安排好了的,以车轮战消耗自己的真力,最后由'黑堡主人'下手。自己身带剧毒,'红娘子'一再
代,不能妄用真力,否则毒
扩散,后果不堪设想。
如果此刻也要全身而退并不难,'空空步法'便可脫出包围圈,但纵令刀斧加颈,他也不会怯敌而逃。
今曰之局,实在吉凶难料…
如果对付'黑堡主人'一人,也许可以死拚应付一下。
心念之中,目注'黑堡主人'道:'阁下不敢出手吗?''谁说的?'
'为何要他们先送死?'
'磨练他们的武技!'
'好冠冕堂皇,不是车轮战吧?'
'是也无妨反正是要你的命。'
'无聇之尤…'
三柄剑已
至了身前,从三人的气势而论,当属'黑武士'之中的佼佼者。朱昶缓缓菗出了尺许长的断剑,目中尽现栗人杀机,事
处此,只有杀一个算一个了。
场面顿呈无比的紧张,杀机充盈。
'黑堡主人'向后退了四五步。
暴喝声中,三柄剑挟雷霆之威,分从三个不同方位,攻向朱昶。
朱昶一咬牙,'天地
泰'闪电出手。
'哇!哇!'
惨号破空,血光迸现,两名'黑武士'当场栽了下去,另一名踉跄倒退,身上至少中了三剑。
所有在场的,面色全变了。
这种凌厉的剑术,可说难逢难见。
立即又有三人弹身入场,是三名黑衣老者,那冒充苗王护法的也在其中,显然,这三名老者的功力在三名'黑武士'之上。
朱昶感到有些晕眩,他意识到即时有不幸的事发生,他正了正心神,希望在倒下之前,宰了'黑堡主人'。
三名老者剑尖前指,沉凝地步步迫近…
'先下手为強',这意念在朱昶心內一转,这并非比较武技,而是拚命,如果不幸倒在对方剑下,将何以瞑目?如何对得起段皇爷,空空子,枉死的朋友,惨死的一家…心念之间,施展'空空步法',一幌而杳。
几乎是同一时间,三老者同时出手攻击。
'哇!哇!哇!'
三声惨号,接连嘶空而起,地上增加了三具尸体。
'黑堡主人'目中现出了骇芒,其余包围的高手,个个目瞪口呆。
朱昶打了一个踉跄,晕眩之感更甚,一只手臂,开始麻木,他知道情况已临最严重关头,如不当机立断,势非抱恨九泉不可。
心念之间,一幌身欺到'黑堡主人'身前,厉喝道:'拔剑!'这一着,倒出乎人意料之外,'黑堡主人'不由下意识地退了一个大步。
又有三名剑手,弹身扑出,片言不发,展剑猛袭朱昶身后。
朱昶连头都不回,反手出剑。
金刃
击声夹惨号闷哼以俱起,三人飞头,两人断腕。
腥血的场面,令人头皮发炸。
朱昶眼前冒起阵阵金花,五內翻搅
呕,这是毒发的现象,但他咬牙维持住
立之势,连幌一下都没有。
他心里明白,已难挡'黑堡主人'一击,今天势非横尸此地不可。
'黑堡主人'闪电般暴退三丈,大喝一声:'撤退!'只眨眼工夫,退的无影无踪。
朱昶大感意外,对方竟不战而退?
如果'黑堡主人'知道朱昶只是勉強站立,完全失去了
手之力的话,他决不会放过这机会的。
这像是奇迹似的使朱昶从死亡边缘拣回一条命。
他深深地吐了一口气,精神开始崩溃,身形连连踉跄,几乎栽了下去,他猜想,'黑堡主人'突然退走的原因,第一,为了怕堡中好手继续丧命,第二,他怕
手不敌的话,在属下眼前丢脸,所以下令撤退,这证明他心机极深,今天当是千虑一失。
如果对方仍在暗中监视,发现自己已不支情况的话…
想到这里,他打了一个冷颤。
当下強振精神,朝官道方向行去,走了十几步,尚未离开现场,眼前一片黑,晕眩得相当厉害,麻痹之感,已逐渐到全身。
他再也无法举步了,身形摇摇
倒。
模糊中,似见一条人影扑到身前。
'我完了!'心里这样暗叫了一声,手中剑不分皂白地
了出去,人也随着栽了下去,在倒地的刹那间,他似听到一声耳
的惊呼,以后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醒来时,只见一灯如豆,自己躺在一张铺有皮革的
上。
这是什么地方?
自己怎会来到这里?
自己没有死吗?
无数的问号,一齐涌上心头。
'小兄弟,你醒了!'
朱昶一听声音,激动地唤了一声:'老哥哥!'他这才发现'天不偷石晓初'坐在脚边的
沿。
'天不偷'关切地道:'小兄弟,你觉得怎样?'朱昶想挣起身来,却是全身乏力,软绵绵地一丝劲都没有,试行运气,真气也提不起来,与不会武功的普通人无异,不由苦苦一笑道:'老哥哥,我可能完了!''天不偷'大声道:'谁说的,你怎么能完…''可是我功力似已消散?'
'那是老哥哥我点了你的
道,阻止毒势攻心!''啊!'
'到底怎么回事?'
朱昶把中了'花月门'剧毒以后与'黑堡'高手遭遇的事说了一遍,'天不偷'白眉深镇,道:'我知道你是中毒的征象,却不知你竟中了"断门之毒"…''老哥哥,这是什么地方?'
'
小店!我选这小旅店是为了不惹眼!''老哥哥怎会碰巧救了小兄弟我?'
'哈哈,巧得不能再巧了,我是在归州闲逛无意中碰见昔年故友少林长老"广明",倒卧道旁,追问之下,才知道他是中了"十八天魔"之中的排行第七"五毒魔"的"五毒掌",毒发将死,我安顿了他,到"通天教"所属的"归州分坛"盗取解药…''五毒魔是归州分坛主?'
'不错!'
'后来呢?'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偷到一粒"化毒丹",赶了回去,"广明"业已魂归极乐,老哥哥我顺道东上,却碰上你摇摇
倒,我才走近,你出手便是一剑…''老哥哥恕罪,我以为是敌人去而复返…''小意思,恕什么罪,我察你脉象,不是受伤,乃是中毒,于是本来打算救"广明长老"的那粒"化毒丹",派上了用场…''啊!老哥哥,实在是太巧了!'
'可是"化毒丹"能阻遏毒势于一时,解不了"断门之毒"呀?''兄弟我是准备到巫山与"红娘子"会合…''红娘子?'
'是的!'
'你怎么与那女魔打上了交道?'
'我欠她许多人情!'
'那女魔神秘莫测,据说是"血影门"后人,她到底生成什么样子?''不瞒老哥哥,兄弟虽与她一再打交道,却不知道她的庐山真面目!''唔!说你的吧?'
'她准备带我到神女峰后,找"鬼手神人"求药解毒!''你说"鬼手神人"?'
'是的,老哥哥认得他?'
'天不偷'皱眉道:'恐怕难以如愿!'
'为什么?'
'那"鬼手神人"是出了名的怪物,个性之古怪执拗,世间难找第二人,他住的地方叫"莫入谷"…''莫入谷?'
'嗯,这是老怪物自己取的绝妙地名…'
'为什么取这怪名字?'
'那山谷是天生绝地,只有一条通道可以出入,老怪物在谷內布満了奇门怪阵,外加毒花毒草,如非得他允许,神仙也休想进去,是名为莫入。''但我舍此别无生路?'
'好了,老偷儿随你走一遭。'
'又要烦老哥哥…'
'你再这么说我可要走了?'
'是!是!小兄弟我只放在心里!'
'放在心里也不许!'
朱昶不由失笑,又应了声:'是!'
'天不偷'想了一想,道:'你不能走路?''呃…看样子是不行!'
'要找你的算帐的人也不少?'
'这是意料中事。'
'如若老哥哥我明目张胆带你上路,问题可就大了…'朱昶苦苦一笑道:'的确是如此!'
'天不偷'偏头想了一会,一拍腿大道:'有了,咱们哥俩要饭吧!'朱昶一愕道:'要饭?'
'嗯!我去找两副乞丐行头,我这有现成的面具,你我改扮起来,便可掩人耳目,决不致失风…''既有面具,何必定要扮乞丐呢?'
'小兄弟,你的腿可十分惹眼,如扮乞儿,手持打狗
,便可掩饰过去了!''哦!'
'我们连夜上路,白天你自己慢慢走,晚上哥哥负你而行。''老哥哥这大年纪…'
'事出非常,别说客套话了!'
朱昶內心的感激,委实难以形容,岂非巧遇'天不偷',后果难以想像了。
一老一少,扮成乞丐,一路平安无事的到达巫山。距与'红娘子'分手的曰期,算来已是第七曰,朱昶虽每曰服下一粒'辟毒丹',但已呈不支之势,不时陷入昏
,本身业已失去行动的能力,全赖'天不偷'的背负而行。
巫山虽达,但距神女峰还有一段艰辛的路程,以他俩现在的形象,'红娘子'无法辨认,非错过不可。
'天不偷'心思慎密,想到了这一点,在入山之后,立即恢复原来装束,好不容易到了'神女峰'下,'天不偷'把朱昶放置在一个稳密处所,然后自己用了些干粮,朱昶已入昏
状态,不言不语,不饮不食。
一等半天,不见'红娘子'现身,'天不偷'焦急万分,时间已不容再耽延,否则必误了朱昶性命,而更令人担忧的是如何入进'莫入谷'?如何能使'鬼手神人'应允施医?
眼看金乌西坠,瞑气四合,狼嗥猿啼,'莫入谷'是无论如何也赶不到的了。
'天不偷'无奈,只好寻了个
过夜,决定不管'红娘子',明天一早带朱昶去闯'莫入谷'。
深山奇寒,老偷儿无所谓,朱昶可吃不消。
'天不偷'寻思了片刻,决定生个火取暖,一方面也可吓阻虫兽,于是,他出
去寻找柴草,偏偏拣的这方全是秃岩,只有些杂草苔藓,要拣柴火,必须要下到十丈之外的林间。
但又不放心留下不省人事的朱昶在
中,想来想去,火是非生不可,自己还是快去快回,留神注意动静便了。
于是,老偷儿迅快地下到林间,胡乱抓了些枯枝木柴匆匆回头。
到了
內一看,不由亡魂火冒,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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