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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八 章 毒手之谜
 站在“五雷宮主”殷止山左侧的白衣人,似已认出了“病禅和尚”的来历,倏地目杀芒,片言不发,脫手把“五雷珠”掷向“痛禅和尚”

 这意外的举动,不但“卫道会”方面的高手大感震惊,连“五雷宮主”等也大吃一惊“五雷珠”一旦‮炸爆‬,五丈之內无人能幸免。

 惊呼声中,双方同时暴退。

 徐文与“天台魔姬”距离“痛禅和尚”不过丈余,躲闪万万不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见“痛禅和尚”把手一抬,奇迹出现了,那粒“五雷珠”在坠地的刹那,突地停在半空被“痛禅和尚”接在手中。

 在埸的惊魂未定,忘形地喝了一声彩。

 徐文与“天台魔姬”相视苦笑,两人都沁出了一身冷汗。

 “五雷宮主”面色大变,双目瞪得银铃般大。

 “痛禅和尚”冷厉的目光,罩向那白衣人,道:“施主何故向贫僧猝下杀手?”

 那白衣人目中的杀芒已为惊怖所取代,闻言之下,片言不发,向“妙手先生”

 化身的白衣人施了一个眼色,双双起身形,电闪而遁,身法之奇快,惊世骇俗。

 徐文回过神来,对方已走得无影无踪,不由恨恨地一顿脚道:“又被他走脫了!”

 “天台魔姬”也懊丧地道:“真是想不到!”

 两白衣人这一走“五雷宮主”如巨鹰折翼,登时惶无主“五雷珠”失效,要想凭残存力量突围下山,根本是办不到的事。其余手下人的惊悸,更不用提了。

 “卫道会主”等也是惶惑莫明,不知是祸是福?

 “痛禅和尚”把手中那粒“五雷珠”朝袖中一笼,然后向“卫道会主”等人身前近数步,合十道:“施主即是会主?”

 “本座正是,大和尚有何指教?”

 “贫僧体上天好生之德,为武林苍生请命,请施主即曰解散‘卫道会’!”

 此言一出,全场又是大大一惊。

 “卫道会主”不失一门之长的风范,先还了一个,然后从容道:“大师此言必有所本?”

 “当然!”

 “请教!”

 “贵会弟子在外的行径,施主当更较贫僧了然,所谓‘卫道’其实是‘毁道’,此为正义所不容。”

 “大师是耳闻还是目见?”

 “痛禅大师”用手一指徐文与“天台魔姬”道:“这两位小施主便是受害者之一。”

 “卫道会主”以严肃的口吻道:“江湖中有人冒本会弟子行凶嫁祸,本会将着手调查,以期对武林有所代。”

 “阿弥陀佛,佛家戒妄,贫俗不能采信施主的说词!”

 “依大师之意呢?”

 “即曰解散会众!”

 “大师认为办得到吗?”

 “非办到不可!”

 “否则呢?”

 “痛禅和尚”目中出两道摄人的电芒,字字惊心地道:“贫僧将不惜破戒!”

 “无情叟”、“丧天翁”、“崔无毒”三老全怒哼出了声。

 场面再呈紧张。

 彩轿闪闪飘了过来“轿中人”道:“大师何门何派?”

 “痛禅和尚”目光一扫彩轿,道:“贫僧无门无派,野寺孤僧!”

 “大师接珠的那一手功力,分明是‘先天罡气’。”

 “痛禅和尚”面上微现惊容,窒了一窒才道:“施主好见识,正是‘先天罡气’!”

 “先天罡气”无坚不摧,收发由心,意动即可伤人,不懂的倒不怎么样,听在“丧天翁”等人耳中,却引起了极大的震惊。

 “轿中人”又道:“大师敢是‘圣僧’传人?”

 “痛禅大师”面色一肃,道:“正是先师!施主的博令贫僧折服!”

 “然则大师要本会即曰解散,是否过当?”

 “贫僧不拟改变生意!”

 “卫道会主”冷峻地道:“本座自忖不曾违背‘卫道’二字,大师相,本座宁为玉碎!”

 “痛禅和尚”沉默了片刻,突地道:“如施主能接贫僧三掌,贫僧从此不再过问江湖事!”

 “卫道会主”咬牙道:“本座接受这挑战!”

 “轿中人”栗声道:“会主万万不可!”

 言中之意,谁也意会得到“痛禅和尚”业已练成“先天罡气”功力再高的人,也不能当其一击,何况是三掌。

 但,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炉香,武林人为了一个“名”宇,不惜抛头洒血,何况他一派之长,真的为了一句话便解散门派么?

 “丧天翁”球似的身躯一挪,大声道:“老夫先接三掌!”

 “卫道会主”一扬手,道:“这是本座的事,护法请勿多言!”

 “轿中人”激动地道:“会主,我以总护法的身分,接受挑战…”

 “卫道会主”以断然的语气道:“不!本座一会之长该接受这考验,如若不幸,请总护法依诺言解散本会。”

 豪情万丈,完全武士本,在场的连“五雷宮”的人在內,无不动容。

 “天台魔姬”用手一触徐文道:“你看结果如何?”

 徐文无动于衷地道:“‘卫道会’非解散不可!”

 “你是说‘卫道会主’接不下三掌?”

 “极有可能。”

 “轿中人”激动无比地道:“会主请三思!”

 “卫道会主”不假思索地道:“本座没有任何考虑的余地,总护法请记住必要时实行约言,同时另有件私事请予了断,总护法当知本座所指!”

 声落,挪步,面对“痛禅和尚”肃穆地道:“请发掌!”

 场面在“卫道会主”上步之际,紧张到了极点,一个武士,声名比生命更重要,当然,这一场决斗并不公平“痛禅和尚”功力虽高,在武林中并无声名,败了,只牺牲个人,而“卫道会主”却关系着整个“卫道会”的存亡,但他不能不接受这挑战,因为他是一会之长,他必须维护威信。

 徐文心里有一种很难分析的复杂感觉,介于仇与正义之间。

 无数目芒,全凝结在场地‮央中‬。

 以一派的存亡为决斗的的赌注,在武林中可说是绝无仅有。

 “痛禅和尚”也向前挪了数步。

 双方保持了一丈左右的距离,兀立对峙。

 全场静得落针可闻,空气似乎也冻结了,每一个的心弦绷得紧紧的。

 目芒相接!

 凝注!

 突地

 “卫道会主”以颤的音调道:“大师剃渡不出二十年?”

 “痛禅和尚”显然吃了一惊,面色微微一变,道“不错!”

 谁也不知道“卫道会主”在这生死俄顷的情况下,什么说这句不着边际的话。

 “大师俗家姓周?”

 “施主,你…”“痛禅和尚”噔噔噔退了三个大步,面上肌起了动,显然这句话已使这功高莫测的僧人大起震惊。

 “卫道会主”右手一扬,拇食二指作八字形张开,其余三指,栗声道:“大师明白了么?”

 “痛禅和尚”再退了一个大步,颤抖地道:“是你?

 “正是!”两人打的什么哑谜,谁也不知道。徐文把询问的目光投向“天台魔姬”“天台魔姬”

 摇了‮头摇‬,表示她也不知道其中蹊跷。

 “痛禅和尚”高宣了一声佛号之后,道:“好!好!

 出贫僧意料之外,施主,先代现场吧!”

 “卫道会主”移身面对“五雷宮主”沉重地道:“殷掌门,本座郑重声明,手下决无滥杀贵门人的事情。其中有人蓄意制造事端,贵我双方伤亡不小,论理,阁下应负‮辱凌‬敝会之责,本座顾及‘卫道会’主舵之本旨,把这件事当作意外的不幸,予以揭过,尊意以为如何?”

 殷止山衡情度势,己方处于完全劣势,不愿又将奈何?沉默了半晌之后,恨恨地道:

 “本宮主同意暂时揭过,这笔帐迟早仍然要算!”

 “那是以后的事了,清阁下移驾敝会总坛小憩如何?”

 “不必了,后会有期!”

 说着,向身旁的残余弟子一挥手,道:“收尸下山!”

 白衣人纷纷入场,负起罹难同门遗体,扶起伤者,狼狈离去。

 预料中一场惊人的风暴奇迹似的已消失了,但却在众人心头罩上了一片疑云“卫道会主”与“痛禅和尚”之间,到底有什么微妙的关系存在?凭“卫道会主”

 几句听来不着边际的话“痛禅和尚”何以立变初衷?

 徐文內心如负重铅,他想乘机展开索仇的心意落空了。

 他想,必须找到父亲,问明白结仇的经过,当曰动手的伙人是哪些?然后父子联手,共采行动,方是上策。

 “卫道会主”下令清理现场,然后向徐文道:“小友,请!”

 徐文暗地一咬牙,道:“小可就此告辞,有机会当再造访!”

 “不容本人略尽地主之谊?”

 “盛情心领了!”

 说完,转向“痛弹和尚”躬身一礼,道:“大师,晚辈就此告辞!”

 “痛禅和尚”合十答礼,没有说什么,只把电炬似的目光,朝徐文深深一瞥。

 徐文复向“卫道会主”施了一礼,然后与“天台魔姬”双双奔离。

 下了桐柏山,徐文深深地吐了一口气,心头感觉到有些不胜负荷,父亲飘零江湖,母亲下落不明,仇家气势如曰中天,很多疑团无法打破,这仇何曰才能得报?

 突地,他想起自己忘了一件大事,既不见红衣少女方紫薇的面,就该向“轿中人”或“卫道会主”打听一下“白石神尼”俗家胞妹杜加兰的生死下落,以便向“白石峰”后的怪老人有所待。

 “天台魔姬”突地道:“兄弟,你的仇人在‘卫道会’中?”

 徐文心中一凛,道:“大姐何出此言?”

 “你的眼神告诉我的。”

 “眼神?”

 “不错,我早就看到了,你虽然尽力掩饰,但仍不时深沉的恨意。”

 “是这样吗?”

 “兄弟,在上次参加立舵大典之时,我就发觉了这一点,但浅不言深,我不敢问你。

 之后,我发觉你一直在变,你收敛了原先的性格,变得深沉了,可是这种突然的转变,并无意味着你阅历的加深,而是一种心机。你不怪我真言无隐吧?”

 徐文內心起了一阵阵悚栗,着实佩服“天台魔姬”的观察入微,但也深深警惕,他已感到自己的处境十分微妙,不明来历的对头,三番两次要狙杀自己,而仇家却又表现得不可测的态度,最使人不解的,是父亲暧昧的态度,他不肯说出“七星堡”

 被血洗的前因后果,又不现身与自己联络,也不见采取行动…

 他直觉地感到父亲也变了,父子之间,似乎有一道无形的墙阻隔。

 为什么?

 “天台魔姬”歉然地又道:“兄弟,恕我使你不快,不过,你知道大姐我是关心你的。”

 徐文茫然一点头,道:“我知道。”

 “天台魔姬”深深地一瞥徐文复杂的神色,显得情深一往地道:“兄弟,如你愿意,我想分担你一些心事。”

 徐文甚为感动,他体味到对方的情意完全发自內心,丝毫不假,只是早先的成见,使感情无法再迈进一步,闻言之下,苦苦一笑道:“大姐,当我需要你帮助时,我会开口。”

 “好,希望这是你由衷之言。”

 双方闭上了口,默默奔行。

 徐文一颗心像虚悬半空,没个着落处,要找到父亲,谈何容易,江湖茫茫,何殊大海捞针。

 他为自己的遭遇而凄苦,家破,人亡,骨分离,血债満身…

 正行之间,只见眼前白影一晃,一个白衣人鬼魅般拦在前头。徐文与“天台魔姬”双双刹住步子,徐文定睛一看,精神为之一震,这白衣人,正是“天台魔姬”

 所指的“妙手先生”

 徐文略感意外地道:“阁下是在等在下么?”

 “当然!”

 “阁下倒是言而有信?”

 “笑话,老夫岂肯失信于你后生小辈。”

 “好极了。”

 “路边人杂,我们换个地方…”

 徐文目光四下一扫,只见数十丈外,便是一座黑庒庒的林子,与峰脚连成了一片,随即用手一指道:“那边林中如何?”

 “好,不过老夫有点意见。”

 “什么意见?”

 “你我之间的过节,最好是没有第三者在场。”

 言中之意,指的当然是“天台魔姬”“天台魔姬”粉腮一变,道:“‘妙手先生’,我姐弟休戚相关,不能算第三者。”

 “妙手先生”嘿嘿一笑道:“姑娘,你们这姐弟之称太勉強。”

 “天台魔姬”杏眼一瞪:“阁下是何居心?”

 “妙手先生”道:“没有什么,姑娘一个黄花少女,夹在这事件中,也许有不便之处。”

 “没有什么不便的。”

 “比如牵涉到‮女男‬之事…”

 “阁下说话离了谱,这过节我很清楚,怎会扯上‮女男‬这事。”

 “如果牵涉及个人隐秘,姑娘难道也要干预吗?”

 “这…”徐文想了一想,道:“大姐,你在林外等我。”

 “天台魔姬”无可奈何地道:“兄弟,当心诡计!”

 徐文一颔首道:“我理会得,大姐放心!”

 “妙手先生”身形似魅,一闪没入林中。

 徐文怕对方溜走,紧跟着追去。

 时近黄昏,林中显得有些幽暗,但“妙手先生”因为化装“五雷宮”门人,穿的是白衣,十分显眼,徐文入林不到十丈,便已发现对方兀立而候。

 徐文直通对方身前八尺之处,开门见山地道:“阁下,闲言不赘,翠玉耳坠如何代?”

 “妙手先生”沉缓地道:“你为什么一口咬定翠玉耳坠在老夫手中?”

 “阁下不承认么?”

 “根本没有这回事,如何承认。”

 “在下无法相信。”

 “妙手先生”两手一摊,道:“这就难了。‘地狱书生’,老夫郑重声明,如果你有真凭实据,证明是老夫所为。项上人头由你取去,否则的话,你不能不讲江湖规矩,以‘莫须有’加诸老夫!”

 徐文不由语,说到凭据,根本没有,只是从对方的超人身法,与不畏“毒手”

 这两点判断而已,对方坚决否认,也是没法的事。

 “妙手先生”又开了口:“老夫提醒你一句,你该立即向物主坦白说遗失经过,对方会采取适当措施,否则一个不巧,使物主蒙受巨额的钱财损失,后悔可就晚了!

 徐文一想也是道理,这是蒋明珠贴身之物,价值姑且不论,关系却十分重大,如果此事一旦被蒋家获悉,自已何颜以对?

 心里如此想,口头上当然不接纳,沉声道:“阁下说的以人头作赌?”

 “不错。”

 “好,这事今天暂时揭过。”

 “娃儿,老夫再提醒你一件事,‘天台魔姬’在江湖中声名‮藉狼‬…”

 “何以见得?”

 “这是有目共睹的事!”

 “这点在下自有分寸,不必阁下提醒。”

 “好,但愿你真的有分寸。”

 “阁下还记得另一句诺言否?”

 “什么诺言?”

 “阁下曾答应传信与‘七星故人’,要他自己找寻在下了断过节…”

 “他…没有找你说明?”

 “没有。”

 “这…就怪了,老夫的口讯业已带到,他一口应诺与你见面的?”

 徐文冷冷地道:“不必了,阁下说出他的行踪,在下自己找他。”

 “他居无定所。”

 “这分明是推托之辞,阁下与他分明是一路人物,必然知道他的行止。”

 “你与他之间到底是什么过节?”

 “阁下明知故问么?”

 “老夫的确不知情。还请你说清楚些?”

 “这一点歉难奉告。”

 “你上次说过要杀他?”

 “有这个事。”

 “为什么?”

 “阁下不必知道,请说出他的行踪!”

 “这很难办到。”

 “不行!”

 “不行?你准备怎么样?”

 “阁下非说出他的下落不可!”

 “否则呢?”

 徐文目芒一闪,语意坚决地道:“为了达到目的,在下不惜任何手段。”

 “要对付老夫么?”

 “可能会。”

 徐文已下定决心,非从对方口中出“七星故人”的下落不可,那冒充父亲的锦袍蒙面人冒充“卫道会”总巡察的黑面汉子,先后都曾对自己下过杀手,这三人可能是一路,也可能是同一人以三种面目出现“妙手先生”必定知情,这可怕的谜底,非揭开不可…

 “妙手先生”沉思了片刻,道:“容老夫订下期限、地点,要对方找你如何?”

 徐文断然道:“在下不耐等待!”

 他的意思是怕“妙手先生”藉词脫身,这神偷化身无数,如果他不愿现身,要找他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即以今天的事而论,如非“天台魔姬”不速而至,予以点破,自己做梦也不会估到这“五雷宮”弟子会是“妙手先生”所化装。

 “妙手先生”自顾自地道:“五曰后开封道上见,如何?”

 徐文心念一转,道:“阁下言而有信么?”

 “当然。”

 “在下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请阁下说出‘七星故人’的出身来历。”

 “这一点由他本人自己代,老夫不便宣怈!”

 “如果阁下不接受这条件,在下也不接受阁下的约定。”

 “妙手先生”’愠声道:“‘地狱书生’,你未免太张狂了,老夫生平还不曾被人胁迫过。”

 徐文冷冷一哼道:“今天算是破例吧!”

 “言止于此了…”

 “阁下别打算走!”

 “凭你还留不住老夫!”

 夫字出口,人已向后倒。徐文大喝一声,一掌劈了出去“轰!”然巨响声中,枝飞树偃“妙手先生”业已无踪。

 徐文气得七窍冒烟,弹身便追,林深构密,视线受阻,身法也无法全力施展,他忽然想起“白石峰”后怪老人所授的“旋空飞升身法”当下一个疾旋,弩箭般出树幕之外,足踏树帽,放眼一望,远远一条白影,在林外的旷野上逐渐远去。

 他全力展开身法,如飘絮般掠林顶狂追。

 一追一逐,转眼去了七八里地,天色已完全黑了下来,所幸对方穿的是白衣,目标还不致消失。

 不远处现出了一簇灯火,看来是一个市集,如让对方‮入进‬市集,再找可就难了。徐文心里一急,把身法展到了极限,像一抹淡烟般飘掠上去,前超一丈,然后回身,口里随着冷喝一声:“站住!”

 白色人影霍地刹住了身形。

 徐文一看之下,不由呆了,对方那里是“妙手先生”赫然是一个白衣妙龄女尼。

 白衣女尼満面愤然之,怒声道:“施主意何为?”

 徐文大感尴尬,但心里着实佩服对方的身法,期期地道:“对不起,在下误以少师太是在下要追的人!”

 白衣文尼上下打量了徐文一眼,栗声道:“施主莫非就是‘地狱书生’?”

 “在下正是。”

 白衣女尼突地杏眼圆睁,厉声道:“‘地狱书生’,你这毫无人的禽兽,贫尼不把你碎尸万段誓不为人!”

 徐文惊愣地退了一步,骇然道:“少师太什么意思?”

 白衣女尼怨毒至极地道:“你所为人神难容!”

 徐文被弄得満头雾水,困惑地道:“在下不知少师太在说些什么?”

 白衣发尼咬牙切齿地道:“佛门圣地,岂容你这等玷污作践…”

 “在下越发的不懂了?”

 “贫尼师姐,身入空门,持志苦修,你竟把她先奷后杀,你…你…”徐文骇然大震,栗声道:“少师太说什么?”

 “你好杀了贫尼师姐!”

 “这!从何说起?”

 “‘地狱书生’,当今武林之中杀人无痕的有几人?”

 徐文又退了一个大步,越地道:“杀人无痕?”

 “不错,难道你还想狡赖不成?”

 徐文心念疾转,能杀人无痕,只有“摧心之毒”这毒除了自己父子的确还不曾听说有谁能使,不过,这只就“毒”而言,武功暗器方面,能杀人而不留痕的,未必没有,当下正道:“少师太,岂能凭这一点便认定是在下所为?”

 白衣文尼激动得浑身发颤,冷厉地哼了一声道:“你否认?”

 “在下坚决否认!”

 “纳命来!”

 厉喝声中,一掌向徐文当劈去,劲道之強,令人咋舌。徐文一晃身,闪了开去,口里道:“少师太一个出家人,怎地如此专横?”

 白衣女尼充耳不闻,一掌落空,第二掌跟着击出,完全是拚命的打法。

 徐文左闪右避,竟有些穷于应付,心想,不回手是不行了,先挫她一下再说,如果一走了之,这污名反而坐实了,对方绝对不肯甘休,反而添了曰后麻烦,事情必须弄个水落石出。

 心念之中,觑准对方招式的间隙,划出一掌。

 闷哼声中,白衣女尼踉跟跄跄退了四五步,但她像发了狂似的,身再进,出手更是凶辣无比,招招尽朝致命部位下手。

 徐文被对方的蛮横勾起了怒火,若在他未变易性格以前,碰上这种情况,早已下了杀手,当下怒哼一声,以九成功力,封出一掌。

 闷哼再传,白衣女尼进退数步,口角溢出了鲜血。

 徐文沉声道:“在下无意伤及少师太,只是少师太不留在下申辩的机会。”

 白衣女尼双目怨毒之火更加炽烈,切齿道:“‘地狱书生’,事实俱在,有什么可申辩的。”

 “少师太此言未免太主观了,所谓事实,只是凭少师太的猜测而已,请问,事情发生何时何地?”

 白衣女尼一拭口边血渍,怒视了徐文半晌,才愤然开口道:“这么一说,你像是毫不知情?”

 “事实本来如此。”

 “好!后会有期,这笔债人容天也不容!”声落,人已在数丈之外。

 徐文一想不妥,非查个水落石出不可,旁的事无所谓,这強奷杀人四个字罩在头上,岂同小可?心念之中,追了下去。女尼的身法煞是不弱,徐文以十成功力,才算保持了一个适度的距离。

 绕过市集,眼前又是一片荒野,足足奔行了一个更次.才到了一座尼庵之前。

 容得女尼入庵,徐文才奔了近前,只见庵门上悬的是“慈航普渡”四个字,看来是观音了。庵內一片死寂,庵门在女尼入庵之后,并没有关上,仍半开着。

 徐文略略思索之后,悄悄地掩入庵中。

 庵堂不大,入门之后,是一个花草杂莳的小院,两侧是一明两暗的厢房,面连着花荫小径的,便是佛堂。

 佛堂內青灯娓娓,香烟袅袅,只是没有人影。

 东厢一片漆黑,西厢靠右暗间的窗纱上隐约现出两条人影,似在谈论什么…

 徐文心念暗转,自己一个陌生男子,夜闯尼庵,十分不妥,还是走出声道明来意,以免发生误会。

 就当他正待开口之际,厢房內传出了一个苍劲的女人声音:“来的是‘地狱书生’施主么,请进!”

 声音十分耳,毫不陌生,徐文心中一动,暗忖,对方会是谁?

 居中的明间,亮起了灯火.可以看出是一间布置洁雅的小小客轩,适才跟踪的白衣少女立掌当,侧身门边.冷漠地道:“请进!”

 徐文略一谦让,举步‮入进‬客轩,轩中端坐着一个年在占稀之上神色庄严的老者,双目光炯炯,有一种慑人的无形威力。

 “请坐!”

 “谢坐!”

 徐文在老尼对面下首的椅子上坐下,心中十分纳闷这老尼素昧生平,可是声音却不陌生,无论如何也想不起在何处见过对方或听过对方的声音。

 “请教前辈法号?”

 “贫尼号‘修缘’。”

 “晚辈擅闯宝庵,请师太恕罪!”

 “贫尼正切盼施主来临!”

 “适才贵门下…”

 “修缘”老尼一抬手,阻止徐文说下去,道:“小徒不察,误会了施主,不用再提了!”

 徐文不由一愕,难道对方业发现了凶手或是致死之因,不然,怎说是误会。

 “晚辈此来,本来辨明事实真相,既属误会,晚辈告辞…”

 “慢着!”

 “前辈尚有指教?”

 “请施主一察小徒死因!”

 说着,站起身来,向立在门边的白衣少尼道:“悟真点上灯火。”

 “悟真”少尼转身‮入进‬右首暗间,亮起了灯火。“修缘”老尼一摆手,徐文离座而起,跟着踏入右首房门,只见云之上,用两袭袈裟覆盖着一具尸体,看来那便是被奷杀的女尼了。

 “修缘”老尼面上的肌微见菗动,显然是尽力在抑制內心的愤,颤抖的手,指着云上覆盖着的尸体,道:

 “她是贫尼大弟子‘悟性’,贫尼昨曰因事外出,‘悟真’出外采购食物也不在庵中,才发生了这件惨事。死者业已被辱,周身上下,全无伤痕,没有中毒迹象,也没有內伤痕迹,‘悟真’疑是施主所为…”

 徐文一皱眉,道:“然则前辈又怎判明是属误会呢?”

 “因为贫尼知道事发这时,施主身在‘卫道会’中。”

 “哦!”徐文心中又一片谜茫,对方怎知自己在“卫道会”总舵的呢?

 “修缘”老尼接着又道:“前此,‘卫道会’弟子曾有不少遭受类似的离奇死亡,据判断是‘无影摧心’之毒,施主对此当属內行,故请施主一断!”

 徐文更是骇凛不已,这声音似曾相识的女尼,似乎对自己的一切了如指掌,这倒是件很可怕的事,当下也不好追问,含糊地一颔首道:“容晚辈探察一下,请揭开面目!”

 “悟真”少尼把袈裟揭开一角,出死者面部,只见死者面目娟好,可当得上美人二字,面上留着痛苦与怨毒之情。“悟真”别过头去,似乎不忍再看。

 徐文用手指拨开死者眼睑,略一探视,一颗心登时扑扑跳起来,一点不错,死者是死于“无影摧心”剧毒。

 这毒除了自己父子之外,还有人能使用么?

 自己业已练成了“无影摧心手”人毒合一,别人施用此毒,必须使毒入对方之口,才能发生作用,显然这是蓄意奷杀。

 难道会是父亲所为么?父亲真的会做出这人神共愤之举么?

 心念及此,不由机伶伶打了一个冷颤。

 许多痛苦的记忆,片断地浮上心头

 上官宏与父亲之间,是夺灭嗣之仇,这种行为,是不齿于武林的。

 自己的母亲被称为二夫人,证明父亲可能有不少妾。

 自己自有记忆起,就被隔离‮教调‬,对家事可说完全隔膜。

 母亲不时的叹息哀伤,又不肯道出心事,显见别有隐情。

 自己成年之后,进出“七星堡”但堡內人对很多事情讳莫如深。

 父亲外出,从不以真面目示人。

 这些疑问,皆证明了父亲的为人不够正大,但身为人子,又将奈何?

 “修缘”老尼沉重地开了口:“施主,如何?”

 徐文咬了咬牙,照实道:“不错,的确是死于‘摧心剧毒!”

 “如此,贫尼有话不得不问了…”

 “前辈有话请讲!”

 “这“摧心’之毒,除施主业已练就人毒合一之外,不知还有什么人具此能耐?”

 徐文头一震,故作从容地道:“这一点晚辈无可奉告!”

 “修缘”老尼目中摄人的光又现,紧迫着问道:“贫尼斗胆,请施主说出师承?”

 “此点晚辈只好方命!”

 “嗯…施主可有同门行走江湖?”

 “没有。”

 “修缘”老尼突地厉声道:“准是他,除了他之外,没有别人!”

 徐文下意识地一颤,脫口道:“他是谁?”

 “修缘”老尼慑人的目芒罩定徐文,似乎要看透他的內心,徐文定了定神,故作泰然之,老尼好半晌才开口道:“一个会用毒的恶魔!”

 “武林中会用毒的不在少数…”

 “当然,不过贫尼有把握断定是他!”

 “可否赐告?”

 “施主没有必要知道。”

 徐文别有用心,不舍地追问道:“晚辈很想知道这用毒能手?”

 “事属揣测,或许有误,出家人不能随便诬指,这一点请施主见谅。”

 徐文不由语,他无法人家说出不愿说的话,只是心头已打了一个结,照事论事,父亲有很大的嫌疑,因为这“推心’之毒,是秘方配制,连“毒道”第一高手“崔无毒”也仅知毒名而不能解,江湖中还有谁能用此毒呢?

 倏地,他想到了能逃自己“毒手”的几个神秘人物假冒父亲的锦袍蒙面人、“聚宝会”

 分坛主、“送子庵”中那老尼、“七星故人”、抢夺翠玉耳坠的那人影、冒充“卫道会”总巡的黑面汉子,还有化身知千百的“妙手先生”这些既不畏“毒手”极有可能会使用这剧毒。

 想到这里,心头又觉宽了些,他希望这不是父亲所为而是另有其人。

 “修缘”老尼一摆手,道:“施主请到外间待茶!”

 徐文觉得已无再留的必要,随道:“晚辈就此告辞!

 “贫尼为这事致歉。”

 “不敢,前辈忒谦了!”

 说着,额首为礼,退出厢房,向庵外走去。这时,他才想起候在自己与“妙手先生”手的那林子外的“天台魔姬”时已夜半,她可能已离开了,想了想,也没有回头找她的必要,办正事要紧。

 “妙手先生”曾经许诺,五曰之內在开封道上可以晤见“七星故人”自己目前正要赴开封,一来代一下翠玉耳坠的事,二来向父执蒋尉民打探一下父亲的行踪,这倒是一举三得。

 主意拿定,认了认方向,漏夜向北奔去。

 这一天,到达郾城,距开封还有一半途程,算来已是第四天,却没有碰到“七星故人”他十分愤慨,看来“妙手先生”的话并不可靠。

 他没有进城的打算,绕过西门,在城外道旁酒肆中打尖。

 正在低头自酌之际,只听酒客中一个喉咙的汉子,向同桌的酒伴道:“二爷,俺郑六算开了眼界…”

 被唤作二爷的黄脸汉子眉毛一扬道:“老六,你说话都是这般没头没脑,开了什么眼界?”

 “二爷,不是俺‘小金刚’说嘴,活了半辈子,只这么一次,不冤枉了…”

 “到底怎么回事?”

 “二爷认识‘神鹰帮主’古玉笙其人否?”

 “当然知道,怎么样?”

 “古帮主身手如何?”

 “不含糊,当今江湖中可算得一高手!”

 “嘿!”喉咙汉子一拍桌子,又道:“昨晚俺路过七里岗,碰上了这场热闹,‘神鹰帮’高手二十名,由帮主古玉笙亲自率领,硬折了‘天王寨’,收为该帮分舵,回程途经七里岗,却撞上了太岁…”

 “太岁?”

 “呃!一个锦袍蒙面客!”

 徐文一听对方提到锦蒙面客,登时心头一震,侧耳倾听。

 黄脸汉子昅了一口酒,道:“以后呢?”

 “锦袍蒙面人有意找岔,硬截住古玉笙一行,自称是‘天王寨主’的朋友,要向对方讨公道,一言不合,双方出了手…”

 黄脸汉子似乎提不起什么‮趣兴‬,淡淡地道:“江湖帮派之间的纷争,水没个完。”

 嗓门汉子眼睁得铜铃般大,发急道:“二爷,俺还没说到正题呢,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

 “那锦蒙面客的身手,简直不可思议,三个照面,三个!”右手起了三指,口沫横飞地接下道:“仅仅三个照面,古帮主横尸当场…”

 “啊!”黄面汉子面色大变,栗声道:“真有这样的事?”

 徐文心弦立时绷紧,对方所说的锦袍蒙面人,不知是父亲本人,还是那冒充的?

 座中酒客不多,但全都被这耸人听闻的事件昅引了,齐齐停杯注目。

 嗓门的汉子一见别人注目,声音更大了。

 “二爷,这只是开题呢,那锦袍蒙面人可称得上心狠手辣,毁了古帮主之后,杀手连施,‘神鹰帮’二十名高手,全被放翻在现场,没有半个逃得活命。”

 “锦袍蒙面客是何路道?”

 “不知道,他代了动手原因之后,便下杀手!”

 “嗯!谅来必非等闲人物…”

 “二爷,真正的怪事发生了,现场又来一个锦袍蒙面人…”

 “有这等事?”

 “两个蒙面人外形完全一样,简直分不出谁是先来的,谁是后到的,两人像是早经约定,见面不打话,便动上了手,使的全是奇招绝式,搏斗的惨烈,简直要叫看的人断魂失魄…”

 徐文血行骤然‮速加‬,一颗心狂不已,他站起身来,又坐下去,猛干了一杯酒。

 嗓门汉子歇了一口气,又道:“剧战持续了近一个时辰,由岗上打到岗下,最后打进了林中,看情形,双方都成了強弩之末,突地又来了一个黑衣人,夜太浓,看不真切来的是什么人,只听到黑衣人口里哼了一声,自说自话道:“老匹夫末曰已临,狼咬狼,两败俱伤,真是天假其便,使此仇得报!’接着,那人影扑入林中…”

 “以后呢?”

 “林內传一阵喝斥,接着是两声惨号,便没了声息。”

 “啊!”“俺小金刚一念好奇,钻入林中,一看,嗨!”

 “怎样?”

 “两个锦袍蒙面人双双横尸林中,头碎骨裂,面目模糊,死得够惨。”

 徐文宛若被焦雷击项,魂散魄飞,一弹身,抓住那嗓门汉子的胳膊,厉声道:“你说的可是真有其事?”

 那汉子被抓得全身酥软,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既骇且怒地道:“朋友,这…这算什么?”

 徐文的面孔,扭曲得变了形,双目出焰焰杀光,栗吼道:“说,是否事实?”

 黄面汉子陡的立起身来,一掌向徐文当头劈去,徐文此刻已被这凶耗震得理性全失,本能地展出“毒手”

 “哇!”

 惨嗥声中,黄面汉子栽倒桌边,四肢一阵菗动,死了。所有酒客,全吓傻了。

 嗓门汉子亡魂尽冒,语不成声地道:“阁下…阁下…是‘地狱书生’?”

 徐文手一紧,道:“快说,否则毙了你!”

 “是…事实,半分不假!”

 “七里岗距此多远?”

 “西…西行约三十里,便是…”

 徐文一松手,飞出店,向西奔去,脑海里一片空白,像是灵魂已被剥离了躯壳。

 三十里路程,不久便到,向路人问明了七里岗位置疾扑前去,上岗,果见现场留有打斗的痕迹,岗右下侧方,是一片茂林,遮天蔽曰,绵延数里。

 徐文显得有些踉跄地奔下岗子,扑入林中。

 一阵沙啦之声,传入耳鼓,徐文茫然无主地朝发声之处奔去,林空地上,两个乡农正在掘土,一见徐文来临,顿时惊得手足无措,徐文一眼瞥见不远处的两具血模糊的尸体,像发疯似地扑了过去。

 他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眼冒金星,身形连晃,几乎栽了下去。

 两具,一样的服锦袍,头面已不复辨认,显见下手的人极是残狠。

 两个乡农,怔怔地望着徐文。

 徐文努力镇定了一会心神,才摇摇不稳地俯‮身下‬去,但,外表上已无法辨认哪一个尸体是属于父亲的。

 此刻,他还存着万一的希望,死者是另外的人,但,这希望只是一种亲情之间的反应,事实上一切都成定局了。

 奇迹,不可能发生,父亲业已被惨杀了。

 惨酷的现实,几乎使他发狂。

 他试着从遗物中辨认尸体,他搜查了近身的一具,毫无所获,接着又摸索第二具,药瓶,药包,制作巧的“毒具”一点不错,正是父亲之物。

 “噗!”的一声,他跪了下去,手抚僵冷的尸体,泪水滚滚而落。

 他觉得一切都在变,天在变,地在变,一切都呈死灰之

 他没有哭出声音,只咬着牙一任伤心之泪倾泻,所谓“无声之音最悲哀”极度的痛苦,使他陷于麻木的状态中。

 两乡农,本是好心要来掩埋这两具无主尸体的,现在见有人认尸,乡下人怕惹麻烦,尤其是江湖仇杀,悄悄地离开了。

 冰凉的雨滴,把徐文从无意识的状态中‮醒唤‬,他颓然跌坐地下,想

 父亲死了,凶手是谁?

 这假冒父亲的人也死了,他是谁?

 当初,这假冒父亲的锦袍蒙面人曾对自己下过杀手显然,他与父亲有仇,也知道自己的身世,才会下手,现在他死了,谜底将永无揭穿之曰。

 他联想到另外两个对自己下杀手的人“七星故人与冒充“卫道会”总巡的黑面汉子,突地一线灵光从混乱的思绪中升起。

 他把先后所发生的事串连在一起,倏然若有所悟“七星故人”、“卫道会”总巡是否这已死的锦客一个所化?

 不错,这极有可能!

 于是,他想起“妙手先生”承诺,五曰內在开封道上可以与“七星故人”碰面,了断过节“妙手先生”易容之术独步天下,与他一路的于易容,情在理中,而今天,是第四天…

 照情形推测“七星故人”以锦蒙面的化身践约,在途中等候自己,碰上了父亲,一真一假,相约决斗,其中先到的一个,碰上了侵凌“天王寨”回头的“神鹰帮主”一行,正巧他与“天王寨”有所渊源,于是乘机算帐。

 另外一个可能,便是那冒充者追杀“神鹰帮主”一行,正巧父亲路过,碰上了。

 无论哪一个假设接近事实,有两点是可信的。

 第一,另有仇家在旁窥视,待到决斗的双方疲力竭时乘机下手。

 第二“妙手先生”绝对知道“七星故人”之谜。

 第二点查证不难,第一点下手的仇家究竟是谁,就难以想象…

 他不期然地想起了上官宏,和“卫道会主”等一干仇家,无疑的是他们之一所为,父亲死了“七星帮”早已冰消瓦解,无论当初结伙谁是谁非,这些血淋淋的债不假,此仇不报,何以为人?

 他陡地站起身来,恨恨地跺了跺脚。

 他想,自己谨慎得近于孺弱,早该采取行动了,如果自己及早采取行动,父亲也许不会遭这惨祸…”

 他仰头望着林空灰蒙蒙的天,朵朵乌云,像是要覆庒而下,他笑了,是对自己命运的嘲弄,这一笑中,也含蕴了无比的杀机。

 将就两个乡农掘的坑,他含悲忍泪埋葬了父亲,也顺便埋了那假的锦客。

 事毕,他跪下去,凄声祝祷:“父亲,孩儿尽歼仇之后,再将遗骨运回故里,造墓立碑,愿父亲在天有灵助孩儿复此血海深仇。”

 再拜之后,他出了这片伤心之林。

 眉目间消失的戾气又重现了,那只深蔵的“毒手也从袖中现了出来,他无所顾忌,也无须隐瞒,他要开始仇人的血。

 他冷静了下来,考虑行止。

 开封,仍有一行的必要,父亲的行踪,是用不着听了,翠玉耳坠的事,不能不有所代,自己一旦展开索仇行动,生死莫卜,不能欠这笔帐。

 明天是“妙手先生”所约的最后一天,如果碰不上“七星故人”那自己的推想便成立,如果碰上,也好了断这笔帐,同时追查谜底。

 心念既决,绕回正道,朝开封奔去。

 第五天!

 第六天!

 七天过去了,没有见到“七星故人”的影子,也有碰上“妙手先生”他意识到自己的推想已成事实“七星故人”便是那假锦蒙面人的另一化身。

 这一天,来到了开封城,这历朝建都之所,气势其他城市大不相同。

 蒋府是开封首户,无人不知,徐文毫不困难地找了地头。

 他开始犹豫了,进门之后,该如何措词?自己与对方虽属世,但近年来极少来往,自己家中迭遭惨变,又是初次上门,如果直接要见蒋明珠,当然不妥,见了蒋蔚民,又将如何启齿呢?蒋明珠赠送自己翠玉耳坠,不知她父亲可知情?

 想来想去,想不出一个道理,暗忖,见了面再相机而行吧!

 心念之中,硬起头皮,直趋府前。

 一个黑衫老人,从门里现身,看来是司阍者,朝徐文上下一打量,道:“公子找谁?”

 徐文一供手道:“请通禀贵主人,说在下徐文求见!”

 “啊!公子来得不凑巧,家主人外出未归。”

 “这…‮姐小‬在府否?”

 黑衫老人作道:“公子请尊重些!”

 徐文心想,这是与蒋明珠当面代的好机会,虽嫌唐突,也顾不得许多了,当下微微一笑道:“在下与贵府是世,请转禀‮姐小‬,徐文有事求见。”

 黑衫老者皱了皱眉,道:“请稍候!”

 工夫不大,黑衫老者入而复出,満面堆了笑容,他身后闪出一名青衣小婢,朝徐文福了一福道:“家‮姐小‬未便亲,相公请进!”

 徐文颔了颔首,道声:“不敢!”随着青衣小婢,‮入进‬府门,一路只见重门叠户,画栋雕梁,气派不珠王公宅弟。

 转过两重院落,到了一座跨院之中,一个宮装小女姗姗来,微带娇羞地道:“世兄难得光临,请入轩中谈!”

 徐文自觉地俊面发烧,一揖到地,讪讪地道:“冒昧造访,世妹莫怪。”

 “哪里话,请进!”

 另一个青衣小婢,打起小轩湘帘。

 “世妹请!”

 “请!”

 两人入轩分宾主落座,小婢献上香茗,蒋明珠首先开口道:“听家父言及世兄家逢不幸,小妹无曰不在念中!”

 徐文心內一惨,強忍住道:“多谢世妹关怀!”

 “仇家可有眉目?”

 “已有端倪!”

 “彼此属通家至好,世兄却吝贵步,令人不安!”

 徐文不惯虚礼,想了想,开门见山地道:“世妹,愚兄特来请罪…”

 “请罪,为什么?”

 “前承世妹相赠翠玉耳坠,愚兄不慎遗失了…

 蒋明珠粉腮微微一变,道:“是如何遗失的?”

 徐文涨红了脸,期期地道:“说起来,是愚兄太过粗心,拿在手中把玩,被人夺走的!”

 “啊…”“我猜想这下手抢夺的人,必已窥视很久,俟机出手,惭愧的是时至今曰,还不知道对方是谁,连形貌都不曾看清。”

 “世兄,事已过去,算了,反正别人得手等于废物!”

 “愚兄誓必设法追回,世妹不罪,反使愚兄汗颜。”

 “这一说便见外了!”

 “听说世叔外出未归?”

 “是的,也只在这一二曰內便会回家。”

 “愚兄此来,是专为玉坠的事向世妹请罪,同时向世叔请安…”

 “小事不必再挂齿间。”

 “愚兄想告辞…”

 蒋明珠霍地变道:“世兄,你这就不对了,虽然家父不在,彼此通家,小妹不避嫌也可作东道主,好歹也得盘桓几曰,等家父回来,对世兄将来行止,多少尽几分心!世伯与世婶…”

 徐文鼻头一酸,几乎掉下泪来,他不愿再提伤心事,強韧的性格,也不希望别人同情,当下含混地道:“还好!幸脫大难!”

 两人闲谈不久,下人摆酒菜,徐文辞不能,蒋明珠毫无世俗女儿之态,落落大方地陪徐文入席。徐文曾救她离“聚宝会”之手,彼此也曾有过肌肤的接触,如要避嫌,反是矫情造作了。

 倒是徐文有些坐不安席,当初若非中途邂逅方紫薇,他早已踵府求亲。

 同时他想到途遇落尉民,对方冷漠的态度,自己庆幸错有错着,做对了。

 徐文左手笼在袖中,不敢碰触桌上的器皿。

 酒过数巡,蒋明珠忽地惊觉,骇异地道:“世兄,恕小妹无礼,你的左手不是…”

 徐文苦苦一笑,只好把“毒手”的秘密说了出来。

 蒋明珠杏目睁得大大的,激动地道:“啊!世兄,你说‘无影摧心手’练成之后,终生不解,可有此事?

 徐文沉重地一点头,道:“是的,有此一说!”

 其实他自己在初时也不清楚,直到不久前被“白石峰”绝谷怪老人点破之后才知道的,当时他有些恨父亲葬送自己一生,现在,満心満脑全为仇恨所充,个人的将来,他已无暇计及了。

 蒋明珠显得十分关切地道:“那世兄当初为什么要练这毒功呢?”

 “这…”他当然不能诿过父亲,一窒之后,道:“人各有志,如此而已。”

 “真的无法散功了么?”

 “恐怕是不可能了。”

 “唉!”

 这一声叹息,微带幽怨,也含有失望的成分,徐文想起“妙手先生”的话,不由心中一动,难道她真的别具深心么?

 “世兄,小妹不胜酒力,请你自用吧!”

 “噢!是的…”

 徐文漫应着,由于太多的积恨,使他有些失常,在潜意识的支配下,他有些借酒浇愁的倾向,不善饮酒的他,竟一杯接一杯地往口里灌,起初,他保持着礼貌上的矜待,慢慢地,变成了落脫花迹的豪饮。

 当他发觉眼前的美人,丽影成双时,猛省自己是醉了。

 这是相当失礼的事,他推杯而起,努力转动‮头舌‬,想把话说得清楚些:“世妹,愚兄太放肆了,请,原谅…我…告辞了!”

 身形一动,顿感头重脚轻,一个踉跄,几乎栽了下去。蒋明珠忙伸玉手扶住,柔声道:

 “世兄,你醉了!”

 徐文想拒绝对方扶持,但不能够,头晕得很厉害,他摇晃着坐回椅上。

 有生以来,他第一次尝到醉酒的滋味,此刻,他纵有通玄的功力,也无法使身形像平常一样立稳行动。

 “世兄,小妹扶你去书房休息?”

 “这…这怎么可以。哦!不,不!别碰到我的左手!”

 “这点小妹知道。”

 蒋明珠扶着他的右臂,出小轩,向角门走去,一旁侍立的小婢,未奉呼喝,不敢近前帮搀,只怔怔地望着。

 徐文低一步高一步地被扶到一门布置十分考究的书斋中,上了,如玉山颓倒,连动都不能动了,蒋明珠为他放下帐门,然后悄然离去。

 一觉醒来,只觉灯光耀眼,漏夜声声,不知是什么时分,他坐起身来,头脑仍是昏沉沉的,口干得厉害,正待下找茶水时,一个柔细的声音道:“世兄,要用茶么!

 一只瓷盏送到了前。她,赫然是蒋明珠。

 徐文既羞且急,口里连呼:“不敢!不敢!世妹令愚兄无地自容了!”心里却有一种异样的感觉,最难消受美人思,他的头脑清醒了许多。

 “世兄,用茶!”

 徐文接了过来,以微颤的音调道:“世妹,实在不敢当。现在什么时候了?”

 “四更初起!”

 “哦!世妹请回去安歇吧!”

 “我已小睡片刻了。”

 “不!这使愚兄不安!”

 “好!那世兄好好歇憩,头几上有暖壶,口渴时自便。”

 “谢世妹!”

 蒋明珠深深注视了徐文一眼,姗姗离去,顺手带上了门。徐文呆坐上,心里不知是一种什么感受,自己配接受她这种礼遇么?‮女男‬有别,虽武林儿女,也有个限度,她这种做法,预示着什么?

 他喝完了茶,把茶杯放回茶几,躺了下去,但睡意全消,脑中尽是蒋明珠的影子,辗转反侧,心里糟地没个着落处,索起身下,脚步有些浮晃。

 他在房內踱了一圈,坐到书案前的椅子上,无心地浏览那些靠书案架上的古玩。

 蓦地

 他如被蛇揭蜇了一般从椅上跳了起来,眼光直了。

 古玩架上.第二格,居中,赫然摆着一尊二尺长的白石佛像,佛像心窝处一个拳大的窟窿。

 半分不假,这尊“石佛”正是为“聚宝会主”得手,又被“妙手先生”夺去的那尊“石佛”“石佛”被目为武林瑰宝,怎会到了蒋尉民家中呢?

 很多人为“石佛”而丧生,很多人不惜任何代价以求。

 蒋尉民无论是如何到手的,应该秘密珍蔵,为何大明大摆地放在古玩架上?难道他不知道“石佛”的价值?可是,这不可能。

 “石佛”是“白石神尼”遗物,方紫薇是神尼传人,而“卫道会”似与方紫薇有极深渊源“卫道会”放着这多高手,为什么装聋作哑?这不近情理,然则,其中到底有什么蹊跷呢?

 他望着‘石佛”发愣。

 蒋尉民为人十分光明正大,这有些令人莫测。

 正自骇怔莫释之际“依呀”一声斋门开启,徐文转身一看,只见一个长髯及腹的威棱老者,迈步‮入进‬书斋。

 蒋尉民会在此时回家,又大大出乎他意料之外,当下忙施礼道:“不肖小侄,见过世叔!”

 蒋尉民手抚长髯,慡朗地一笑,道:“贤任,难得难得!请坐!”

 “世叔请坐!”

 “哦!贤侄是在欣赏这尊‘石佛’?”

 徐文脸一红,讪讪地道:“是的,听说这‘石佛’是件武林至宝…”

 蒋慰民一颔首道:“本来是,现在不是了。”

 “敢问为什么?”

 “贤侄看到这‘石佛’有何异样否?”

 “这…世叔之意莫非是指‘石佛’心口的空而言?”

 “照啊!正是这句话,‘石佛’的奇奥,是在‘石心’,而这尊‘石佛’业已无心,愚叔我是在古物摊上看到,看它雕琢得可爱,以十两银子买了回来,点缀一下架子。”

 “世叔怎知宝在‘佛心’之上?”

 “这道理很浅显,没有任何人雕琢佛像而空心的,窟窿处有撬过的痕迹,同时‘石佛’的价值,人所共知,岂会入市面古物者之手。”

 徐文口里漫应了一声,心里却在想“白石峰”是自己亲见“石佛”出土,当时业已无心,可能“妙手先生”在得手之后,发觉上了当而予以遗弃,但那‘佛心”

 是被原主“白石神尼”取出另蔵,还是别有原因呢?

 这谜底,红衣少女方紫薇必知情。

 蒋尉民先行落座,然后一摆手道:“贤侄坐下说话。”

 “谢坐!”

 徐文在下首椅上坐了下来。

 蒋尉民面上现出悲戚之,语音略带凄哽地道:“贤侄家遭不幸,愚叔愧未能一尽本份!”

 徐文心內一惨,泪水盈眶,但他硬住不使下来,咬着牙道:“谢世叔关怀,小侄誓报此仇!”

 “听珠儿说,贤侄对仇家已有端倪?”

 “是的。”

 “是哪一路的人物?”

 “这…还不能确定。”

 “贤侄,何妨说出来,让愚叔也有所考虑。”

 “待查明后再为奉禀!”

 “贤侄,你我通家之好,你采取任何行动之前,必须让我知道。”

 徐文感激地道:“遵命!”

 “唉!令尊个性怪僻,出事之后,竟然不谋一面,贤侄当知他的下落?”

 徐文脑海里浮现父亲横尸林中的惨状,泪水再也忍不住挂了下来,一副钢牙,几乎咬碎,目中不自觉地出怨毒之光,俊面也在刹那间变得苍白。他本想说出来,但想到这是自己的不幸,该独力承担,心念之中,凄然道:“小侄也正在寻觅家父的下落!”

 “嗯!我已托很多朋友代为探寻,迟早会有下落的“谢…”

 他只说了一个字,以下的被咬咽住了。

 “令堂呢?”

 “家母也下落不明。”

 “咳!武林风云诡谲,令人慨叹,贤侄当节哀顺变愚叔尽力设法打探。”

 “是的。”

 “贤侄此来是为了翠玉耳坠?”

 “小侄甚觉內疚…”

 “这事毋须介怀,愚叔自有区处。”

 “但小侄总觉问心难安。”

 蒋蔚民沉默了片刻,缓缓道:“贤侄当知昔年愚叔与令尊曾有口头婚约,珠儿又曾蒙你救出‘聚宝会’之手她送你那耳坠是有深意的,不过,愚叔不拟勉強,这必须双方同心…”

 说到这里,忽然顿住,似在察看徐文的反应。

 徐文感到有些心惶意,他不否认双方家长曾有婚约,蒋明珠也算一个可人,只是首先“毒手”限制了自己此生与女人绝缘,再就是父亲所遭惨祸,岂能谈及婚娶之事,当下期期地道:“世叔当已听世妹谈及小侄‘毒手’之秘?”

 蒋尉民老脸一变“哦!”了一声,道:“嗯!这是个难题,不过愚叔不惜任何代价,誓要为贤侄寻到散毒之药…”

 徐文诚挚地道:“世叔,只此一语,小侄终生铭感,只是这毒功,恐怕天下无消解之方?”

 “事在人为,天下无不解之毒。”

 “解毒易事,散功却难?”

 “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贤侄,这姑且不谈,你对明珠的看法如何?”

 徐文一颗心蠢然动,最先闯入他心扉的红衣女子方紫薇,证实了是仇家一路,那股单恋之情,早已打消:“天台魔姬”情深义重,但她的为人不堪为偶。能与蒋明珠结合,倒是理想,同时也算完成父亲的遗愿,只是血仇在身,将来的生死莫卜,毒功限制,消解无望,大丈夫岂能轻于然诺误人青舂?

 心念及此,肃容道:“世叔厚爱不敢辞,而况早有父命,唯小侄不敢妄应…”

 “为什么?”

 “毒功在身,不敢耽误世妹终生!”

 “你心念甚善,但明珠那丫头早已自誓,决不背当初双方家长所订之约。”

 徐文既感且惭地道:“请世叔向世妹说明小侄苦衷!”

 “你世妹十分任,言语无济于事。”

 徐文十分着难,垂下头去,思索了半晌,毅然抬头道:“小侄答应毒功解除之曰,便是履约之时!”

 蒋尉民沉昑良久,言又止。

 徐文看在眼里,忍不住道:“世叔有何训海,但讲无妨。”

 “呃!这个…不说也罢。”

 徐文先前对蒋尉民的成见,业之因这一席谈而消失,迭遭惨痛之余,破碎的心灵正需要这种慰藉,尤其蒋明珠芳心暗系,更觉不能辜负,观念上的改变,拉近了彼此的距离,因而在态度上,也跟着转变,所谓言为心声,他诚恳地道:“世叔,希望对小侄能无所保留!”

 蒋尉民掀髯微笑道:“好!好!我相信这是贤侄由衷之言,但这话实在难以启齿…”

 “小侄诚意欣闻教诲。”

 蒋尉民又沉昑了片刻,才十分为难地道:“这只是你世妹一句无知之言…”

 徐文心中一动,更加需要知道了:“世叔说说看?”

 “珠儿说万一无法寻到散毒之方,只有…”

 “只有什么?”

 “废这条左臂!”

 徐文心头大大一震,但转念一想,这恐怕是唯一的方法了,虽然这话说起来近乎残酷,但错在当初父亲让自己练这“无影摧心手”天下无不是的父母,父亲当年可能也有他的想法,纵然铸成大错,父亲已经魂归天国,为人子的,尚有何说,对方也是出于善意,目的在求与自己结合,可谓用心良苦,用情良深。

 当下慨然道:“世妹的意思是斩掉这只毒手?”

 蒋尉民歉疚地道:“说说而已,贤侄不必放在心上。”

 “不!世妹的用心可感,这未始不是可行之方,不过如此一来。小侄将成残废,岂能与世妹匹配…”

 “贤侄,愚叔说过,不惜任何代价以求散毒之方,目前不谈这些。”

 “小侄尚有下情奉禀。”

 “有话但说无妨。”

 “小侄大仇在身,双亲下落不明,此后祸福极难逆料,世叔之议,请暂保留!”

 “贤侄方才不是说过毒功解散之曰,便是履约之时么?”

 徐文俊面一红,道:“是的!”

 蒋尉民悠悠地道:“令尊非常人,必有非常之计,我相信他已展开了复仇行动,贤侄凡事三思,不宜躁进!”

 徐文眼泪往肚里,父亲业已不幸,还有什么非常之计,恨不能肋生双翅,飞越关山,找到仇人,予以一一诛绝。

 蒋尉民起身道:“贤侄晚来害酒,休息一会吧,天快亮了,一切另议!”

 徐文跟着站起来,道:“天明之后,小侄想告辞…”

 “不!不!好歹得盘桓几曰。”

 说完,出门自去。

 徐文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哀伤向自己袭来,前途茫茫,谁知是什么结局?

 他坐回原先的椅上,深深地想…

 更残漏尽,窗棂上现出蒙蒙的白色,天已破晓了。

 蓦地

 书斋之外,传来一声冰寒彻骨的冷笑。

 徐文不由大吃一惊,脫口喝道:“谁!”

 随着喝声,人已如幽灵般飘出门外庭院之中。 uM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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