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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各逞心机
 应家祠堂。

 空寂的院子时兀立着一条诡秘的人影一一黑衣蒙面妇,她在这里已经枯站了一个时辰,耐力可佩,她在等谁?

 管祠堂的老夫当然不敢现象。

 有人现身了,自外而入.赫然是子十三。

 “哦!是芳驾。”子十三步近。

 “十三公子,我等你很久了。”

 “怎么会到此地来等?”

 “你居无定所,神龙见首不见尾,到你常去的地方等是唯一的办法。”

 “芳驾找在下何事?”

 “有,很重要的事!

 “请说!”

 “记得我们第-次认识是在应家祖坟…”

 “在下记得。”

 “当时我曾经向你求证跟子三郎之间的关系,同时也奉告了‘玄功解’的下落,现在这两桩事都有了结果。”

 “子三郎跟一个叫老小子的古怪老人是师徒关系,一个时辰之前他俩在城门外小店喝酒,而那老小子从种种迹象判,可能便是当年突然销声匿迹的‘江湖第一人’江天尺,到太原来的目的是为了‘玄功解’。”

 “有这种事?”子十三语气平淡.似乎并不惊奇。

 “江天尺重出江湖是大事,你一点也不感到惊奇?”

 “芳驾只说是可能,在没证实之前何必庸人自扰。”

 “公子的涵养令人折服。”

 “好说。”

 “公子对‘玄功解’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

 “芳驾问这话的意思是?”

 “如果有意,我将提供一条有利线索,如果无意便作罢论。”

 子十三深深想了想。

 “在下甚感不解,芳驾如果有意,‘玄功解’并不是可以共享之物,既然得到有利线索,为什么自己不加以利用而要提供给别人?如果说无意.那又何必如此注重这件事?难道芳驾有很好的理由?”

 “你说对了,我是有很好的理由。”

 “能告诉在下?”

 “当然可以,第一至上玄功不适合女人参修,得到‘玄功解’等同废物、如果帮助一个有资格得到的人得到,在武林中放异彩,未始不是件快意的事,公子以为如何?”

 黑衣蒙面妇眸光,看不见脸,但目光已足惑人。

 “芳驾的想法有其道理,第二呢?”

 “第二…”沉昑了一会才开口:“你在山中-处极为隐密的地方碰到-个美丽的少女,她对你一见倾心,而我跟她有很深的关系,有意使你成为天下第-人,这合理么?”

 子十三內心起了极大的震撼.他想到了美如天仙.轻功身法卓绝的少女月华,同时也想到了恐怖的“血堂”假人身上的“都天令”还有在岩出口‮听窃‬到月华与那传话老妇的谈话,把这些连起来…

 “为什么、不说话了?”

 “在下在想…”

 “想什么?”

 “如果在下猜得不错,芳驾是月华姑娘的姐姐?”

 “你…为什么要这样猜?”黑衣蒙面妇显然震惊。

 “因为在下曾经无意中听到月华姑娘跟人的谈话。”

 “啊!那…我不否认!”

 子十三心头起了异样的感受。

 “芳驾与令妹是在谋天不共戴天之仇?”

 “对!”的眸光变成了杀光。

 “令妹已经到了太原?”

 “不错,她会找机会跟你见面。”

 子十三心情有些紊乱,沉默了片刻。

 “芳驾刚才说有利的线索?”他改变话题。

 “对!你现在愿意听了?”

 “唔!”

 黑衣蒙面妇眸里的杀光变成了怨毒,令人心悸的目光,任谁只要接触上一眼便终生难忘。

 父死母殉,这种惨事无论发生在谁的身上,仇怨之念是浓如胶坚如铁的,所谓三江四海之恨,千山万壑之仇便是如此,许久许久,怨毒淡了下去,她开了口-一一“石中龙中风瘫之后,便蔵身在机关重重的密室里,没有人能接近,但皇天不负苦心人,我得到了秘方。”

 “什么秘方?”

 “密室机关图。”

 “啊!”子十三暗自打了个冷颤,但他竭力克制。

 “有了这张秘图,我可以自由出入秘密。”

 “那芳驾姐妹报仇岂非易如反掌?”

 “对!但我另有方式,不用血。”

 “什么方式?”

 “让石中龙求死不能,让他活着尝家破人亡的滋味;一头凶残嗜血的猛豹,一旦变成了-只挨墙脚靠门槛的病狗,不是有意思的么?哈哈哈哈…”她狂笑起来,笑声中充満了怨毒之情,这是恨极而发。

 子十三內心再想怵栗。

 “芳驾为什么要告诉在下这些心里的话?”

 “憋在心里太久,能有机会发怈-下也好。”

 “不怕在下告密么?”

 “凭这句话就不会,而且我信得过你。”

 “如果看走了眼呢?”

 “我愿冒这个险。”

 “冒这险的目的又何在呢?”子十三追问。

 “简单一句话,希望我们变成自己人。”

 这“自己人”三个字非常有意思,子十三立即便想到美得透骨的月华,他忽然省悟,在山里发现月华是这黑衣蒙面妇刻意的安排.双方真的能成为“自己人”么?他不由苦苦-笑,天底下有些“心结”是永远解不开的。

 “你为什么要笑?你认为我说的很好笑?”

 “不,在下只是突然想到别的事。”解释的很勉強。

 黑衣蒙面妇没继续追问,人衣里取出-个小关皮纸卷递给子十三。

 子十三接过手.并没立即展开看。

 一声冷哼倏告传来。

 子十三与黑衣蒙面妇同时转过身。

 一个轻装少女双手叉在上,鼓着腮帮子站在进门处的院落边,一对又黑又亮的大眼睛睁得很圆,一看就给人-种娇蛮慧黠的感觉,而身材显示的却是力与美。

 “小翠!”子十三脫口叫了-声。

 叫小翠的少女快步走近,目光停在黑衣蒙面妇身上。

 “她是你么人?”态度语气极不友善。

 “她…她是…”子十三-下子答不上来,黑衣蒙面妇的身份他刚刚才知道,彼此的关系又是什么呢?

 “哼!答不出来,是吗?”小翠的眼睛发了红,转望子十三:“你骗我,你对我说的甜言藌语全是假话,想不到你会是虚情假意的无赖,才分开几天你就做好事,你以为我好骗是么?告诉你,没这么便宜。”

 “小翠,你误会了,她是…”

 “误会,哼!”又同一声厉哼。

 “我又不是瞎子,孤男寡女相约在没人的地方会面,想做什么你们心里明白,居然还说是误会,睁着眼睛说瞎话。”

 “小翠,你听我说!”

 “我不要听!”

 “小翠姑娘!”黑衣蒙面妇开了口,声音倒是很平和。

 “的确是你误会了,我跟十三公子只是道义之…”

 “鬼才相信!”小翠咬牙切齿。

 “我是有丈夫的人,年纪也…”

 “那就更不要脸:”

 黑衣蒙面妇眼时泛出火光。

 “小翠!”子十三放大了嗓门。

 “你疯了,你一向说话不这样野,你…”“我是疯了,被你气疯了!”

 “小翠姑娘,十三公子是你什么人?”黑衣蒙面妇冷声反问“要你管?”小翠还是凶巴巴。

 “好!不管,我去了。”

 “不许走!”

 “你想怎么样?”

 “我要扯下你的面巾,看看狐狸的真面目。”

 黑衣蒙面妇怒目而视。

 “小翠,你有完没完?”子十三也上了火。

 “没完,怎么样?”最后一个字余音未了,小翠手已抓出,快逾电闪,抓势非常特别,在没有抓实之前,你根本无法判断抓向什么部位,而且角度更诡,几乎是完全不可能也完全脫离武术常轨的角度。

 “小翠,不可以动手!”子十三大声阻止。

 当然,子十三出声阻止是多余的,头两上字才离口,小翠的手爪已将触及黑衣蒙面妇的下颔。

 黑衣蒙面妇上半身后仰,肢柔如弱柳,同时单手向上切,如果被切中,小翠-只手非废不可。

 小翠更滑溜,一抓落空,电疾变势,改扑为点,并食中二指戳向黑衣蒙面妇的腹之处。

 黑衣蒙面妇现在是上半身后仰,空门尽,要是以手格拒,长度绝然不够,而变势又极为困难,同时完全没有缓冲的间隙,左旋右旋都在小翠掌指控制之中。

 高手,毕竟不同凡响,她原姿不变,倒标数尺.-点直。

 小翠-抓-点落空,心头为之-凛。

 黑衣蒙面妇丝毫不滞,‮躯娇‬-直,双掌攻出,攻势更为诡厉,似抓非抓,似点非点,不是切劈,也不是削砍,无以形容,反正她已展开反击就是。

 小翠也不赖,矫健的‮躯娇‬一扭,旋动,双掌圈出,用的进手奇招,以攻应攻,两个女人顿时打得难解难分。

 子十三皱注视着,寻思如何中止这场纷争。

 双方用的都是罕见的奇招绝式,令人叹为观止。

 战况烈无比,劲气涌卷波裂,一旁的子十三变成了狂风中的兀柱,衣袂猎猎飘飞,两三丈外的花树也疾摇剧摆,枝残叶脫。

 如果继续下去,可能就要见伤现红。

 “呜!”地一声锐啸.子十三的铁箫从两人之间伸了进去,箫身竟然发出震波,两人被硬生生分开。

 “芳驾先走-步如何?”子十三目注黑衣蒙面妇,黑衣蒙面妇片言不发,掠起身形…

 小翠娇叱-声,也跟着想弹身,但被子十三拉住。

 黑衣蒙面妇越屋而去。

 小翠跺脚。

 “你袒护这不要脸的女人?”

 “小翠,别口不择言,她不是你想象中的女人。”

 “是她‮引勾‬你,还是你喜欢她?”

 “都不是!”子十三苦笑。

 “那你跟他算什么关系?”小翠红着眼。

 这里要改一句俗语:“爱之深,妒之切!”爱与妒是‮女男‬感情的产物,如一物两面,没有爱便不会产生妒,没有妒便显不出爱。

 “同道!”

 “什么同道?”

 “江湖路很复杂,但我们走上了同一条,我们目标相同.所以行动便一致,为了行动,就必须协调彼此配合,这就是我跟她目前的关系。”子十三坦然地说。

 “你这是真话?”小翠的火气已降了些。

 “小翠,如果我变心,说假话你无从判断,如果我说的是真话而你不相信,真话也成了假话对不对?”

 “算你能言善道,不过,真话假不了,必须经得起考验。”

 “完全正确。”

 “她是什么来路?”

 “这…不知道!”子十三不能怈人隐私。

 “说是同道,竟然不知道?”小翠的心火似乎又冒了起来。

 “小翠,-个掩饰本来面目的人,肯公开来路么?”

 “那你们同什么道?”

 “只问目的,不及其他。”走上前,伸手抚了抚的香肩:“比如我,我的出身来路能告诉人么?这是彼此的问题,我既然坚守自己的秘密,当然就不能強迫或是骗别人怈秘,那不公平,你同意我这个做法?”

 “扑哧!”小翠笑了出来:“十三哥,我总是说不过你,让你赢没关系,我总是说不过你,让你赢没关系,不过话说在头,要是那天我发现你骗了我,我可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这我非常明白!”

 “那就好!”说着把‮躯娇‬贴了过去。

 子十三紧搂了她一下,立即放开。

 “走,我们到里面吃饭,应老两口子一定等急了。”

 “好!”小翠又变得很温驯。

 石家堡地下密室。

 石中龙眼鼓鼓地望着室顶。

 诃边桌上的灯蕊已结了很大一朵灯花。

 密门开启,进来的是青衣蒙面女,她先仔细观察了一阵动静,然后才走到边,伸手探试了石中龙几处空,幽幽启口道:“石中龙,你的威风永远不再,天下第-家的金字招牌也快要拆换了,你可能乐意听到一个消息,当年以些微之差败在你手下的‘江湖第一人’江天尺已经找上了门,这笔账当然没有人有能耐代你还。”

 石中龙两眼张得很大,部因气急而起伏。

 青衣蒙面女笑了一声才又道:“你缩在密室里很‮全安‬,江天尺掀翻了石家堡也找不到你,你可以放心。”

 石中龙的眼珠子微微转动了一下。

 青衣蒙面女接下去说:“石中龙,被你用武力‮服征‬而跟石家堡结盟的附庸帮派已经主动废弃了盟约,而那些曾经被你茶毒的门户也在联手讨公道,更有趣的是那些为了‘玄功解’而来的各方神圣已经开始行动,不得手不会罢休,你那宝贝继承人石家庆绝对应付不了,所以好戏会连续登场,你不必着急,因为你已是废人帮不上忙。”

 石中龙的眼珠子又动了-下。

 “你尝过家破人亡的滋味么?现在快了。”

 “咔咔!”之声突然传来。

 青衣蒙面女用手指戳了-下石中龙的额头道:“老狗,我会常来看你,报告你好消息!”

 说完,迅快出门隐去。

 密门合了,不久又开。

 进门来的是二夫人玉凤,她坐到沿。

 密门自动合上。

 “老爷子,你真的不答心我的建议?”

 石中龙睁着眼没反应。

 “老爷子,你别太固执,石家堡目前已是风雨飘摇,你辛苦创建的基业不能就此断送,唯一自救之道.就是让你两个儿子练成至上玄功,现在我问你关于‘玄功解’这本秘笈的意见,说对了你眨两下眼,对一半就眨一下,你.把它蔵在一个极妥的地方?”

 石中龙没眨眼。

 “你把它交给别人保管?”

 依然没眨眼。

 “你得而复失?”

 还是睁眼没反应。

 “你怕发生意外,在记于心之后把它毁了?”

 眼皮子完全没动。

 “你反对你儿子练?”

 寂然如故。

 二夫人深深吐口气,站起身来,在室內绕了一圈,又回到前.皱眉望着石中龙。

 “老爷子,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好歹你该让我明白真相,目前情况已经十分危急,那些镦未现身江湖的魔头已经来到太原,有些已经上门试探过,他们如果不达目的,会拆了石家堡,你得让我信有个行动的依据…”

 停了片刻。”我最后再问-遍,你到底有没有得到‘玄功解’?”二夫人玉凤焦急又无奈的样子,象突想到什么.眉毛-挑又道:“你莫非认为我会对家辉存有偏私之心,所以不肯告诉我?其实.老爷子,他们都是你的亲骨,从大夫人不幸之后,在石家我是名正言顺的女主人,我对这个家有责任,这你心里应该明白?”

 石中龙眨了两下眼。

 “啊,老爷子.你眨两下眼是表示我后面的几句话说对了,是不是?”

 又眨两下眼。

 二夫人玉凤伸手按住石中龙的肩膀,一目不瞬。

 “你有‘玄功解’?对,你再眨两个眼。”

 石中龙又回复原先的不作任何反应。

 二夫人玉凤紧张地静待了片刻,大为气馁,叹了口气道:“老爷子,我真不知道你是什么意思,我话已说尽,你就是不表示意见,大半辈子的夫你还信不过我,实在教人伤心,眼看着大风大就要来临,你…”石中龙闭上眼睛再不睁开。

 二夫人坐在沿发呆。

 密室门又开启,进来的是家辉的子如萍,満面泪痕,象带雨梨花。

 “如萍,怎么回事?”二夫人起身。

 “娘!”接下来是呜咽,一副委屈至极的样子。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娘,您要替我作主,呜…”

 “你先把话说清楚,我什么也不知道,要我替你作什么主?”

 二夫人皱眉。

 “娘,您…去看就明白,家辉他…”

 “好!我们去。”

 內宅角院暖阁,堡里人习惯上称之为“大书房”

 这书房是堡主石中龙未罹风症之前一人专属的地方,也就是他‮坐静‬休歇之所,家里人不许擅入,下人当然更视之为噤地。

 此刻,在小小的院地里,大公子石家庆象一头疯虎,对二公子石家辉展开‮狂疯‬的攻击,仿佛是深仇大怨之人相对,家辉拼命躲闪,不得已时才格架一下。毕竟家庆是兄长,又是接位的家主,他不能放肆。

 暖阁的雕花隔扇门已碎,变成散落的木屑。

 月女站在空了的门框边,満面怒容。

 兄弟阋墙何为?

 “你这禽兽,我非打死你不可!”家庆边打边吼。“大哥…”家辉已经面红气促。

 “我不是你大哥,你…竟敢作出这等事。”

 “误会…完全是误会,大哥,你听我…”

 “不听,你…简直不是人。”

 没人劝架,因为这里没人敢犯噤擅入。

 “住手!”厉喝倏传。

 二夫人玉凤和二少夫人如萍从角门‮入进‬,二夫人的脸色难看之极,如萍则是泪痕斑驳,气愤又畏怯的样子。

 家庆住手,直大气。

 家辉退到-边,脸上的肌阵阵菗动。

 “二娘!”

 “娘!”

 “你们兄弟要造反?”二夫人声俱厉:“天大的事情也有长辈作主,你们这象话么?尤其家庆,你已经是-堡之主,岂可不顾身份动辄使用暴力。”

 “二娘,他…他…”家庆戟指家辉,愤的说不出话来。

 “娘!这只是一桩误会。”家辉吐口大气。

 “娘!”月女步了过来。

 二夫人凝注了月女片刻。

 “月女,你说,这怎么回事?”

 “娘。我们是不该这么做,可是…为了大局,不得不如此。”

 说着.凑向二夫人耳边低语了数声。

 如萍睁大了泪眼。

 二夫人,听完之后,皱眉横了家辉-眼,然后望向家庆。

 “家庆,这的确是一场误会。”

 “误会?”家庆气呼呼:“-男一女躲到这没人的地方,卿卿我我,又搂又抱,我亲眼看到的会是误会?”

 “唔!”如萍哭出了声。

 月女怒视家庆,如花似玉的粉靥泛出了紫

 “家庆,你眼睛有毛病,没有的事你会看到?”

 “闭嘴,你这人,等会…”

 “家庆!”二夫人大声喝叱:“别口不择言,我明白告诉你,月女和家辉是为了应付目前危局,两个商议之后,进大书房寻找(-玄功解’,因为你爹口不能言,又坚不表示意见才出此下策。两人这么做是不该,但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只相信我的眼睛。”

 “你真的看到?”

 “我不是瞎子。”石家庆面狠瞪月女。

 月女象是心中无愧,除了愤怒之外没有丝毫理亏畏缩的表情;同样瞪大眼睛回瞪。

 “家辉,你说,有无此事?”二夫人转向家辉。

 “没有!”家辉回答的斩钉截针。

 “那你大哥怎么说亲眼看到?”

 “二娘!”月女接过话:“我跟家辉在找东西,探索可能设有机关的地方,手脚碰撞接触难免,如果我们有心做坏事,会蠢到故意点灯让人看么?”

 “家庆,你是在窗孔看到的?”二夫人放缓了声调。

 “不错!”家庆怒火仍炽。

 “你怎么知道要去看?”

 “我当然会知道。”

 “有人通风报讯?”

 “我不想问答这句话。”

 “家庆,你冷静-点,你当时在盛怒中,又是从窗孔內望,灯光投影,难免会产生错的景象,月女说的不错。如果他们有什么不轨的心思就不会点亮灯火自败形蔵,同时月女的德行我信得过,家辉也不是无行的小人,这的确是一桩误会,还好是在此地,没外人在场,否则传扬开去岂不是大大的笑话?”

 家庆语

 如萍暗自咬牙,她看出二娘明显地在袒护家辉。

 “家庆!”月女冷冷地开口:“你这种行为对我和家辉是极大的侮辱,我是你子,他是弟弟,你竟然会有这种卑鄙无知的想法,我不怪你,因为你…”“住口!”家庆大吼阻止月女说下去。

 这-声大吼,使二夫人、家辉和如萍全为之,-愕.月女“因为你”三个字之后是什么下文?为什么家庆会如此急怒?

 当然,夫之间有其隐私,是不能为外人道的,所以谁也不便追问.只在心里打了问号。

 “你不必吼,我早已认命。”月女神情转为幽怨。

 “好!现在都回去,好好想一想,大敌当前.情势危如累卵,你们不思保全御敌之道,却在斗这些闲气,不惭愧么?”

 说完。转身便走。

 剩下的两对珍也各自低头离去。

 月清如水。

 天宇净无尘。

 非常幽静的月夜,是个良宵,但并非美景,从任何角度看,这地方绝对不美,而且也不能称之为景,因为这里是坟场,坟场在任何时辰下都不会美的。

 青衣蒙面女出现,她并非特别喜欢这鬼地方,而是她另有目的,附带的一个原因便是她与子三郎约唔之地。

 另一人影出现,不是子三郎,是子十三。

 “什么人?”青衣蒙面女立即警觉。

 “区区在下子十三!”

 “十三公子!”青衣蒙面女回身。

 双方相对。

 青衣蒙面女心念疾转:“该不该拆穿她的真面目?她的来路已经从黑衣蒙面妇口里得到印证,只是她姐妹的真正目的不明,看来暂装浑是上策,现在有个小翠夹在中间,女人对这种事极为‮感敏‬,如果抖开了场面必然相当尴尬,说不定节外生枝,对自己将来的行动大有妨碍。”

 想着他打定了主意。

 青衣蒙面女的目光透过面巾观礼孔象两束会刺人的银针,直报在子十三的脸上,仿佛要刺穿他的內心。

 “姑娘,我们没有见过?”子十三微笑着说。

 “没正面见过!”青衣蒙面女的声音很冷很不自然。

 “哦!是吗?姑娘怎么称呼?”

 “姑娘就是我的称呼。”

 “对,这样比较单纯,这种时候怎会在此地?”

 “那你呢,又怎么会来到这里?”青衣蒙面女将话反问,语气似乎并不友善。

 “在下来找人,姑娘呢?”

 “我也是来找人。”

 “噢!那真巧,有志一同,我们找的不会是同一个吧!”子十三故意逗她:“在下找的是老小子…”

 “我找子三郎。”

 “啊哈!有意思,我们师徒还真得人缘。”一个沙哑的声音突然起自旁侧。

 两人同时一震,齐齐投注目光,只见几步远的坟堆草丛中坐着一人个老头子,衣着跟草差不多,头上银发也如野草,如果不言不动,月光下还真不容易发觉,从刚刚那句话,已经表明他就是老小子。

 他是刚现象还是本来就坐在那里。

 如果是本来就坐在那里,两个人都没有发觉,这就未免太疏神大意了,如果刚现身,这份能耐便弥足惊人。

 “过来,过来,我老人家要问话。”老小子招手。

 两人互望一眼,走近前去。

 老小子双目无神,十足老态。

 “你就是老小子?”青衣蒙面女开口。

 “不错,你既然先开口就先问你,你叫小女?”

 “什么?”

 “我老人家说你叫小女,你既然是小小子的未婚,他叫子三郎,你不叫小女叫什么?女才成对呀!”

 “胡说!谁是他未婚?”

 “咦!当在是小小子说的,我老人家还会造谣不成?”

 子十三紧闭着嘴,神色自若。

 “他配么?”青衣蒙面女已生了气。

 “是你答应经过考验之后就嫁给他,如果不配你会选中他?小女,我老人家警告你,你可不能‮弄玩‬他,小小子可不是省油的灯,惹翻了他可有你的好看。”

 “老小子,我这盏灯也很费油。”侧顾了子十三一眼。

 “哈!”老小子拍了下手:“太好了,是绝配,月下老小子的红线是不会系错的,你两个三生石上早已刻了名字。”

 “老小子,你少装疯。”

 “你对我无礼,我就揍小小子,看你心疼不疼?”

 “哼!疯言疯语,师徒两一副德。”

 “照啊!不然怎会是师徒?小女,放心,我老人家会替你们作主,你今晚是跟小小子约了见面?”

 “谁约他?我只是来找他。”

 “那好,不必找了,他今晚有事不会来,你走吧!”

 “你管我走不走?”

 “小女,我老人家是为你好,别不知好歹。”

 “为我什么好?”

 “我老人家跟这大小子谈的可是‮女男‬之间的荤话,不适合你听,所以你还是回避为录,不然会羞死。”老小子一本正经,象煞有介事:“我老人家会转告小小子,说你在找他,这样成吗?”

 青衣蒙面女又侧妇了子十三一眼。

 “老小子,我只问-句就走。”

 “好!你问吧!”

 “你师徒来到太原可是为了‘玄功解’。”

 “什么?‘玄功解’?嗨!什么狗庇东西,我老人家连听都不想听。”老小子用手掌在耳朵边扇了几下。

 “那为了什么?””你说只问-句.已经问完.可以走了。”

 青衣蒙面女窒了一窒,向子十三道:“十三公子,我们以后会再见面的。”

 说完,转身疾掠而去。”老前辈!”子十三开口。

 “什么老前辈,难听,叫老小子。”

 “好!老小子前辈…”

 “前辈两字不要,叫老小子比较顺耳。”

 “好吧!老小子,你老人家要跟我谈什么?”

 “咦!大小子.你刚才不是跟小女说要找我老人家,怎么反过来问我老人家要谈什么?现在我老人家问你.你找我老人家做什么?”

 子十三略作沉昑。

 “没有任何别的用意,只是为了満足好奇心之心。”

 “好什么奇?”

 “你老人家姓江?”

 “哈!”老小子站起身来,昏昏的眸子里芒-闪而逝:“大小子,你编排我老人家姓江是不是?”

 “不是编排,是请问。”

 “去去去,天下的姓氏盈百上千,为什么偏姓江?”

 “因为…”子十三在考虑如何措词。

 “因为什么?”老小子紧迫着问。

 “因为听说失踪了几十年的‘江湖第-人’江天尺重现太原,目的是要向‘武林千岁’石中龙讨旧债,所以有此-问。”

 老小子的目芒又一闪。

 “大小子,你看我老人家象江湖第一人?”

 “只是猜想,因为年龄相仿,而且你老人家也去过石家堡。”

 “江天尺要找石中龙讨债与我老人家庇相干。”

 “你老人家不是也要找石中龙算旧帐吗?”

 “你怎么知道?”

 “凡是说出口的话便不是秘密,而人的嘴是封不住的,耳口相通,只要‮入进‬耳朵,便会从嘴漏出来。”

 “少跟我老人家谈歪理,说半天你找的是江天尺?”

 “不错!”

 “找会干什么?”

 “练武的人都想往上爬…”

 “呵!听口气你想斗斗江湖第-人?”

 “有这么点意思?”

 “哈哈哈哈…”老小子狂笑起来,说话声音沙哑,但笑声排空,显示出其內力的沉厚已到惊人之境,笑够了才道:

 “大小子,你野心不小,竟然想呑进一只象,你也妄想做江湖第一人?”

 “不是妄想,是打算。”子十三表情严肃。

 “我老人家替你把了脉、算了命,你这辈子没希望,意思就是休想,不过…自个儿做做梦倒是可以。”

 “在下一向不信琊的。”

 “大小子,话出自我老人家之口,你就非信不可。”

 “不见得!”子十三一副很自负的样子。

 “大小子,你无妨等着瞧。”抬头望了望月又道:“据我老人家所知,江天尺绝不会跟后生小子动手,退一万步说,他破例出了手,而你又赢了他,依然无法得到江湖第一人的头衔,这-切全是注定了的,你抬头看看,小星星能与皓月争辉么?小星星能变成月亮么?除非奇迹出现,而天下本无奇迹.对不对?”

 老小子这向句话倒是说得很正经,一反他突梯滑稽的作风。

 “你老人家把江天尺比作皓月?”

 “对,江湖第一人只有一个。”

 “他早已不是江湖第一。”

 “谁说的?”老小子眸光大盛,很怕人。

 “四十年前,他就已败在石中龙手下。”

 “胡主,乌支蔽曰只是暂时。”

 “这一暂时就暂了四十年,人生有几个四十年。”

 “很多,火尽薪传,一脉相承。”

 子十三星目也放奇芒,沉默了一会,点点头,拱手一揖,什么也没说,转身举步离开,笔直的背影,显示了他骄傲与尊严。

 老小子脚步一挪似乎想追上去,但他止住了,喃喃自语道:“又是一声瑰玉,是谁‮教调‬出来的?江湖第一人,武林第一怪,天下第-家,都是第一,谁是第二?第一只能有一个,就是我老小子的传续,哈哈哈哈…石家堡后院上房。

 石家辉母子对坐。

 “家辉,你都安排好了?”

 “一切妥当,万无一失。”

 “我希望你不会做得太过分。”

 “娘,不会的,我自会分寸,不过…”地笑笑:“如果事情到头上,我的意思是万不得已之时,为了自保,我就不能不采取有效方法了,虽然和一向反对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的说法,可是人往往会被上本来不想走的路,这是无可奈何的事。”

 “家辉,希望这种事不会发生。”

 “我也这么希望。”

 一条淡淡的黑影从窗外晃过。

 由于屋內有灯,所以窗外的影子显得极淡,如果不是警觉高目力又好的高手是不可能发现的,而石家辉正是这等高手,所以他发现了。

 但并不吭声,迅捷地离开窗子,目光朝外一扫,随着标了出去。

 二夫人玉凤也机警地从房门闪了出去。

 空庭寂寂,残月斜挂,什么也没发现。

 石家辉上了屋脊,四下扫了扫,依然-无所见,他又落回到院中,二夫人正好也绕了过来,母子俩对望眼。

 “你发现了什么?”

 “窗外有人影-晃而过,我并不慢,可是…”

 “家辉,这不止一次了,我怀疑不是外人!”

 “內奷?”

 “对!”略顿:“不然不会有这么快消失无踪。”

 “会是什么人呢?”

 “只有慢慢查。”

 “对了,娘,我到大哥那边看看。”

 “你去吧!”

 隔院正房。

 窗內人影映碧妙,极美的轮廓。

 石家辉呆了一阵才出声叫道:“大哥,还没睡么?”

 挪步近窗,窗內灯光明亮,月女穿着寝衣,妆已卸,云鬓蓬松,出衣外的肌肤莹白如玉。美人,在这种情况之下更富魅力,足以让柳下惠动心。

 “二叔么,这么晚了…”

 “我有要紧事找大哥淡。”

 “你大哥不在,要进来么?”

 “这…”石家辉的心弦在颤,他不能自己,贪婪地望着窗內,隔了-层纱,实际上相距咫尺,他几乎可闻到那股淡淡的幽香,经过了书房的误会,他不能不避嫌,心里‮望渴‬,但却不敢:“那就算了。”

 “你不是说有要紧事么?”

 “不急,等大哥回来再说不迟。”

 “可是我却有事要告诉你,到客厅来吧!”

 “好!”石家辉‮入进‬客厅。

 月女披了件外衫从房里出来。

 “二叔,坐!”

 “唔!就站会儿好了,请问大嫂什么事?”

 石家辉表现的彬彬有礼,他对这美丽的大嫂除了私心家慕之外还存在着-份尊敬,当然,这份尊敬也许是属于爱慕的衍生物,不完全是基于伦理,不过他表现的是如此。

 “你大哥是赴约!”月女天生万物,不柔不媚。

 “赴约?赴什么约?”

 “他的心腹侍卫王強被人扣作人制裁,要他去谈判。”

 “有这等事?”石家辉两眼瞪大:“对方是谁?”

 “传来的字条上没有表明身份。”

 “扣人的原因是什么?”

 “为了…-个烟花女子。”

 “大哥一个人上去?”

 “姚长明陪着,另外带了六名武土。”

 “什么地方?”

 “东城门外。”

 “想不到石家堡的人居然也有人敢绑架,事情恐怕没那么单纯,大哥也真是…以他的身份怎可随便去赴没头的约会,我去看看。”

 “你这么一说,我也有些担心了,我们一道去,等我换换‮服衣‬。”

 说完,匆匆进房。

 “大嫂,我去带兵刃,顺便叫人备马,大厅外见。”石家辉也急急离去。

 月将沉。

 村开始啼唱。

 赤山岩酣睡在拂晓前的寂静里。

 此地距东城门约莫五里,没有山当然也没有岩,只是一片黄土冲刷而成的断沟,形状象层峰,寸草不生,所以为赤山岩,最高的也不过十来丈,形势非常特殊,人行其间,仿佛走在断岩谷道里。

 两骑骏马冲入幽暗的谷道,马上是一男一女,是石二公子家辉和他的嫂子月女。

 谷道错杂崎岖不适骑马,两骑自然而然地缓了下来。

 “二叔,你怎么会想到是这里?”月女在马上问。

 “这里地形复杂而且隐僻,约会的人可以减少许多顾虑,如果情势不利,脫身也比较容易。”石家辉回答。

 “对方的真正目的恐怕不是为了什么烟花女子…”

 “当然不是,听起来就不是理由,为了一个风尘女子,不惜劫人为质,还公然约晤大哥,不成话。”

 “二叔,我看对方对我们的情况相当了解,绑架的是你大哥最宠爱的心腹,笃定你大哥会不惜任何代价救人。”

 “只怪大哥太鲁莽。”家辉‮头摇‬:“大嫂为何不阻止他?”

 “能么?他连我的话都没听完就气冲冲地走了。”

 “很明显是个圈套,也只有大哥才会往陷阱里钻。”

 “希望没事才好。”

 “最糟的是连对方是什么角色都不知道。”

 三拐四转,眼前是-段宽大的谷道,远远看几条黑影横在地上,很象是人,两人-夹马腹冲上前去。

 “啊!”月女惊叫了-声。

 “是堡里的武士!”石家辉栗声说。

 两人下马。

 地下横陈着七个尸体,六名武士外加管事姚长明。

 “你大哥出事了!”月女花容失

 “什么人会有这大能耐?”家辉猛咬牙。

 “我们…该怎么办?”月女似失去了冷静。

 “让我多想想…”家辉举头向空。

 沉默了片刻。

 “二叔!”月女又恢复了平曰的冷静和机智:“我们回堡里去等。”

 “等?”家辉似乎有些不解。

 “对,目前我们只有等,对方如此设计,必然有其目的,你大哥现在已经变成了人质,能杀人掳人,足证对方不是普通人物,如果猜测不错,对方的目的是‘玄功解’,第一步诡谋得逞,必有第二步,我们回去静侯反应,富有行动无济于事,还会让敌人笑话。”月女冷沉的说。

 “堂堂天下第一家从此没落了么?”家辉感慨自语。

 “爹这-病倒,这些人全无顾忌了。”月女叹息。

 “我们回去吧,先派人来收尸…”

 “走!”两人上马离去。

 一个瘦小的身影从前端的裂隙里冒了出来,赫然是子三郎,他慢慢走进尸体,看了看,‮头摇‬自语-

 “红龙、-武士,还有姚管事…”

 “绑架石大公子的是谁?目的何在?堂堂天下第一家的继任人功力竟如此不济?不可能,现场没有打斗的迹象,显然是遭人暗算,用这种卑鄙的手段的绝对不是什么好货,可恶,非把他揪出来整治一顿不可。”

 “石家堡的招牌算是砸了,谁想得到…”

 自语声中,他侧耳听了听,就地躺了下去。

 不久,又一条人影出现,接近,是一名红龙武士,长相可以算得英俊小伙,他望着尸体道:“哥们,这叫生死有命,江湖路上就这么回事.走上了这条路,老命脆得很,怪不得谁。”

 子三郎-个鲤鱼打蹦了起来。

 “啊!”惊叫声中,那武士暴退数尺,剑已掣在手中,反应之快,不愧是石家堡的-武士:“你…”“你应该认识我。”

 “子三郎?”

 “对,我三郎跟石家堡打过不少交道,该是人。”

 “你…怎么会躺在尸堆里?”

 “不是好玩的么?嘻!”

 那武士端详了子三郎几眼,脸色晴不定,最后举步就想离开。

 “别走!”子三郎横身拦住。

 “你想怎么样?”

 “想跟你谈谈。”

 “我有急事,没工夫…”

 “不行,非谈不可,我不让你走你便飞不了。”

 “找死!”喝声中,长剑抖出,一连掣出七剑。

 子三郎也连闪了七个,依然站在原地,嘻态不改。

 “相好的,省了吧!如果你想站着跟我谈放规矩些,不然我要你趴着回话,现在你听着,你的同伴都死了为什么你还活着,快回答?”

 那武士又是恶狠狠一剑攻出,分指喉、脸、腹三处要害,一招三式,同时分攻三个部位,身手的确是惊人。

 子三郎的峰躯陀螺般一旋,左脚顺势勾出。

 “砰!”那武士趴了下去,摔得相当不轻,一下子竟爬不起来。

 “我要你规矩些你偏不听,摔跤不好受吧?”

 那武士挣了起来,怒瞪着子三郎,-副象要吃人的样子。

 “臭小子,你…啊!”-

 记耳光,打得那武土向乎又栽了下去,手抚脸颊晕了好一会才回气来,口角已沁出鲜血,张口无言。

 “小子二字可不是随人叫的,你居然还加个臭字,当然该打.现在回答,人家为什么没杀你?”

 “留…传信的活口!”他不敢再尝试了。

 “不对,你刚才对死人说话,不象死里逃生的样子,而且还带着兵刃.老实说,你同伴是怎么死的?杀人者是谁?石大公子被囚噤在什么地方?”

 “不知道!”

 “你真的不知道?”子三郎在运动手指,看样子他准备出手:“你不知道也可以,我要你永远不必开口。”

 “子大侠…”

 “嘻!很好听,再叫-遍!”

 “子大侠!”那武士的神情很狼狈:“我们跟石大公子来到这时忽然刮起一阵怪风,莫明其妙地便向躺了下去昏不醒,等到醒来,大公子已失踪了,同伴也丢了命,我被带离现场到一个土坑里,现在放我回去传讯…”

 “真是如此?”

 “半字不假!”

 “好,你说,传的是什么讯?”

 “说是…用‘玄功解’换石公子。”

 “如何换?”

 “没有说,外加一句是三天后再听消息。”

 子三郎翕动鼻子,象是在闻什么气味,突然伸手抓向那名武土,看似乎平无奇的一抓,那武士竟然避无可避,持剑的手腕被扣牢,长剑掉地,脸色立即变得十分难看,眦牙咧嘴,眼鼓鼓地望着子三郎。

 “好小子!”子三郎做出很生气的样子:“我的鼻子最录为过,我闻出你主的话中有假味,你胆子不小,竟然敢对我这样的大人物放胡庇,哼!你知道我会怎样治你么?嘿嘿!我要你吃土,黄土填満肚子是接不出来的,除非开肠破掏出来,你看好不好?”

 子三郎边说边弯下用左手抓起一块土,作势就要往那武士嘴里

 “子大侠,我…我说的…是实话。”那武土额上青筋浮现。

 “我子三郎做事一向不胡来,讲理让规矩,我现在点破给你听,石大公子出门时带了姚管事和六名武土一共七个,加上你岂不变成了八个?”

 “这…子大侠…”

 “你叫王強,是石大公子最宠爱的心腹手下,你被绑架,石大公子和这几个倒霉的是为了救你而来,对是不对?”

 “我…”

 “说,怎么回事?”

 王強面色如土,汗珠子滚滚而落。

 “子三郎,我…我说实话…”

 此际,天色已经蒙蒙发亮。

 子三郎放开了扣住王強的手道:“快说!”

 王強突然塌地一个疾滚,脫兔般窜进旁边一条窄巷似的坑道中,逃命,动作当然非常快速。

 子三郎想不到王強会来这一手,他的反应也不慢,-个箭步标了过去。

 “哇!”坑道里传出半声惨号。

 子三郎脚落坑口,王強正好倒地。

 坑道很长很窄,两侧仿佛是切开口的两片黄糕,笔直平滑,一眼望去,没半个人影,子三郎弹了过去,检视王強的尸体,发现他颈边有一小撮羽,他对这些江湖小门道可是行家,一眼便看出是苗疆惯用的吹箭,见血封喉,照这箭的长度来说,至多三寸,应该是近距离发,可是两侧壁立,前端不见人,除了鬼魅,世间没这快的身法,这太不可思议了,他下意识地心头一凛。

 紧接着是-阵悯。

 这分明是杀人灭口,王強是回去传信的,为什么要杀他灭口?

 王強朝坑道逃,显见这是条生路,却成了死路。

 事情发生在王強要说实话之前,显然对方不许他说实话,如果王強不逃,对方又如何阻止他说实话。

 所渭实话是代表了什么?

 工強是石大公子的心腹,何以先不说实话?

 照此推断,所渭绑人是为了“玄功解”未必确实,这当中可能大有文章。

 石家庆虽说为人有些躁,但身为天下第-家的家主接掌人,功力似是未可轻视的,竟然自身难保,对方究系何等人物?

 “扑!”实际上并没有声音.是子三郎感觉到的声音.同时任何物体的移动,尤其是快速移动,不管是轻东西,都会与空气发生‮擦摩‬.这就产生了人耳听不到但能感觉到的声音,当然,武林中能具有这种能耐的绝不多,子三郎是不多之中的-个,他以快得不能再快的速度闪了-闪。

 “扑!”这回是真正的声音,一撮羽钉在对面土壁。

 了三郎目光-绕,倏然省悟。坑道中有看不见的暗道.就在土壁里,因为他锐利视力发现了壁间小孔,吹箭就是从小孔里出来的。

 再审视,小孔不止一个,每隔-丈有一个拳头大的小孔。

 在这种地方设计这等玩意,显然是处心积虑。

 笑了笑,他抓起土块一路过去,了五孔,现在,五丈之內是‮全安‬地带了,他判断暗沿的土壁定然不厚,否则便会影响里面人的视力。

 于是,他背抵对面土壁,立掌、运功,以十成功力推出。

 “轰!”地-声,土块崩落,果然是中空的道。

 他钻了进来.耳朵贴上道地面。“咚!咚!”的快速踏地声传入耳鼓,但已经很远,里面的人正在逃离。

 略作思索,他顺道奔去。

 天已大亮,那些特凿的吹箭变成了光源,內并不黑,一路畅行无阻,约莫十余丈远近,天光大盛,已到了出口,口外不用说又是土切的谷道,视力所及,还是不见人影,想了想,他飞身登上断层‮端顶‬。

 这鬼地方他从没来过,-切都陌生,放眼四望,这片称作“赤山岩”的黄土小山林绵延约半里,赤寸草不生,并非土不生物,而是积年累月地风蚀雨刷,留不住任何可生长的东西,重重叠叠的黄土坯块零排去,人入其间等于进了宮,如果有人掘而匿,还真不容易挖出来。

 他索坐了下去。

 天边已幻出绚丽的朝霞。

 他在想-一

 石大公子当然是被噤蔵在这些土片中,如何找?该不该找?

 有理由救人么?这是问题的关键。

 想了又想,他觉得该救人,即使是一个死刑犯,在没依国法处决之前,生了病还是-样要为他治疗。

 心意已决,但如何行动呢?盲目胡搜么?

 突然地,他发现不远处的-条谷道中有人影在移动,没经任何思索,他起身施展看家本领,象巨鸟般飞扑而下。

 “站住!”

 他俯冲飘落在那人身后。

 那人回转身,是个大络腮胡的汉子。

 “你…是谁?”

 “嘿!本人是鼎鼎大名的‘天理人道’开山祖师子三郎,听说过没有?”

 子三郎本难移。

 “哈!原来你就是在本堡传位大典上搅局的小叫化,你怎么会搅到这里来?”

 大胡子似乎已安下心来。

 子三郎倒是呆了一呆。

 “你是石家堡的人?”

 “我…”大胡子一下子说溜了嘴,答不上话来。

 “你怎么啦?说呀!”

 “老子要宰了你!”

 大胡子亮了剑。

 “且慢!”子三郎好整以暇:“你要宰我还差十万八千里,咱们先把话说清楚,石家堡的人参与绑架主人,这叫大逆不道,八成你是吃里扒外的奷细,你叫什么名字,主使你的是什么货,说出来听听看。

 大胡子冷哼一声,振腕,长剑挟丝丝破风之声迅厉无比地刺去,势如灵蛇出,论剑术较之王強又哟了许多。

 子三郎歪身避过。

 大胡子再出击,不是一剑,而是绵密凌狠的招式,象暴雨骤降,大狂涛怒卷,把子三郎整个人罩盖其中了。

 子三郎成了戏波逐的游钽,环滚陷现,看来还十分自得。

 大胡子攻势更紧,招招辛,式式辣.似乎存心把子三郎搅碎,但他无论变幻何等招式,都沾不到子三郎的秀角他每-招中都留一虚隙供对方利用,愈打他愈是心寒,因为他发觉双方功力有极大的差距,而且对方尚未反击,但他却又无法收手,他知道只要一懈,致命的反击便踵而至,他只有拼命出剑。

 子三郎十分优游,从容已极。

 大胡子已经发急,这是剑手的大忌,一急便会心浮气躁,不但功力大打折扣,出剑的章法也跟着紊乱。

 持续了半盏势茶时间?大胡子已气汗现,招式凌乱,气势大减,至多再半盏茶时间,他非元伤倒地不可。

 子三郎的用意正是不出手而把对方累倒,功力是不能抛下的,所以他现在等于是练功活动筋骨,象这种对手,他实在不屑对招。

 逐渐,大胡子已呈不支,身形随着招式晃。

 终于,大胡子自动收剑,以剑拄地支持住身体不倒,狂如牛,口中白沫已沾连胡须,眼皮子也告下垂。

 “没意思,不好玩!”子三郎抹了抹手掌:“现在你可以回答我的问话了吧?”

 大胡子眼皮了-下.只顾息没开口。

 “看样子你想吃土?”子三郎又说了-句。

 大胡子仍不开口。

 “这黄土填満了肚子.绝对拉不出来,最后是活活死,这才叫好玩。”子三郎随手在地上抓起了-大块土。

 大胡子两眼突然瞪大。

 就在此刻,谷道两端人影出现,不下二十人之多。

 子三郎心念疾转,耗下去白费气力不划算,自己的目的是逮个活口究明真相,救不救人尚在考虑之中,对方能用吹箭,说不定还有别的歹毒玩意,还是先带人离开为上,心念之中,食中二指隔空一弹,大胡子栽了下去。

 一阵呐喊,两端的来人‮速加‬奔近。

 子三郎左右-望,抄起体型几乎比他大了一倍的大胡子腾空而起。惊人,震世骇俗的功力。

 人涌到,子三郎已挟人登上了土谷壁顶。

 来人全仰头上望,惊呆了。

 子三郎杳去。 uM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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