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禅门佛鉴的威力
当曰杨应麒一行人来到登州以后,杨朴才算松了一口气。把这个任
的七将军带在身边对他来说就像带着一只随时会捅破天空的猴子!而更要命的是一旦出事自己还不得不为之负责。
这时登州与津门的联系已经颇为密切,王师中虽然平庸但也不是傻瓜,何况如今他有大把钱在手,做事也更加方便。津门甚至辽口他都安排下了探子,对
外的形势不再像清
港开港前那样一团迷糊,因此大金和大辽协议停战的事情在金国境內传开后不久,王师中也就知道了。
宋使踏入登州地面后,王师中并不急急忙忙把他们送上船,而是安排杨朴等人在城中住下,并和赵良嗣等
换了信息。几人商议良久,决定直接质问杨朴。
但王师中懂得运用谍报,汉部的谍报系统却更加发达。杨朴一进城刘七便遣人传来密信,告知杨朴王师中可能已经知道辽金停战的消息。
杨朴问杨应麒当如何应对,杨应麒淡淡道:“辽、金停战之事早在我等意料之中,你可以用人私身份向他们透
:大金国內也有政争,因此有人支持与大辽和,有人支持与大辽战!事情有反复也属寻常。你再暗示他们:我们汉部是会支持金、宋联盟的。至于事情能不能成,就要看大宋有多少努力了!如果大宋决心够大,能给我们足够的支持,那我们大将军一定能改变大金的外
国策!”
代完杨朴后,杨应麒便带着林翼出城前往清
港游玩。这里离津门已近,汉部在登州的隐形势力十分強大,就算出了什么事情杨应麒也能随时出海回津门,因此他便比在汴梁时候更加大胆。
两人进了港,杨应麒便命人去通知刘介来栖霞寺见自己。刘介听杨应麒来了吃惊不小,赶来相见,杨应麒把他治理清
港的政绩夸奖了一番,说他开了商人理政的好榜样。送走刘介后,杨应麒才由证因和尚陪同着游寺。
证因带了杨应麒去看义医、义学,到蔵经阁时,忽而转出一个年轻和尚来拦路,证因眉头微皱,喝道:“悟明,这是贵客,不得无礼!退下!”
那和尚悟明却不退下,只是对着杨应麒合十行礼。杨应麒定眼看时,却是汴京遇到的那个惹了道士的和尚!便笑道:“原来是你,却是巧了。”
林翼也在旁道:“和尚,后来没被道士捉住吧?”
悟明道:“没有。谢谢两位公子关心。”
证因奇道:“七公子如何认得悟明?”
杨应麒指着悟明道:“我们在东京见过一面。亏得这位师父,才和两个才子结缘。”又问悟明:“你原来是栖霞寺的和尚啊。”
悟明还没有回答,证因道:“悟明只是在栖霞寺挂单。”
杨应麒哦了一声,说道:“这个和尚很好啊,你照看着他点。要是他愿意便让他在栖霞寺住下吧。”
他说了这句话其实也就是一个顺水人情,没想到证因却丝不很乐意,而悟明也没半点感谢的意思。
林翼道:“真奇怪,你们怎么好像都不愿意似的。”
证因笑道:“悟明是慧勤禅师座下,来登州也不过是观看一下齐边气象。栖霞寺如今在佛门毫无地位,哪里入得了他们师徒的法眼!”
“禅师?”杨应麒恍然道:“是禅宗的大德啊。那位慧勤和尚在佛门很有名气么?”
证因点头道:“誉之者目为当世活佛。”
林翼一听嚷叫道:“活佛啊!那可得去瞧瞧。”
杨应麒瞪了他一眼道:“你这什么话!把人家大和尚当什么了!说的好像要去看猴子一样。”
证因闻言莞尔,悟明却不生气,合十道:“悟明前来,正是家师有请。”
证因似乎不很乐意杨应麒去见慧勤,然而杨应麒既然已经意动,他也不好阻拦。三人转过走廊,来到一座破落小院,杨应麒皱眉道:“既然是得道高僧,就该隆礼以待才是,怎么却让人家住这种地方?”
证因正不知如何回答,却听屋內一声佛号,一个直沁人心的声音道:“广厦破屋,于我何别?公子费心,和尚感激。”
证因低声问杨应麒道:“可用真名?”见杨应麒点头,便宣佛号道:“好教大师得知:这位是杨讳应麒杨公子,孤山、镇海、栖霞三寺的大护法。杨公子,屋內便是太平慧勤禅师。”
证因才介绍毕,杨应麒便高声道:“老和尚,贵客临门,怎么不出来
接?”
慧勤在屋內道:“贵客既已临门,何不入室以窥堂奥?”
林翼近来见识大长,一听心想:“好玩,开始打禅锋了!”却听杨应麒道:“我是圣门的三好生学,看不起你佛门这破屋子!”
慧勤道:“是因为屋子破,还是怕进来之后便不愿意出去了?”
杨应麒笑道:“反正你说什么我也不进去。”
慧勤却道:“出去进来,在和尚这里却无挂碍。待老僧出来。”
林翼心道:“七哥没被
得进门去,这和尚是出来了,可他好像也没有输。”还没弄清楚不知谁高谁下,便见破屋走出一个和尚来:一个光头,几个香疤,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却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杨应麒却看得点头道:“这和尚好气
。看来真是个有修为的!”说着走近了两步。
慧勤却看着杨应麒,眼睛眨也不眨一下。
杨应麒疑道:“和尚看什么?我脸上又没沾东西!莫非和尚也会看面相?”
慧勤把杨应麒看了半晌,忽然指定杨应麒的眉心作狮子吼喝道:“何处来的异物!附此稚子身上!”
杨应麒被他这一喝喝得神晕意眩,勉強站定道:“和尚你
叫什么!”
慧勤道:“谁是和尚?”
杨应麒一怔,脑子开始
了:“你不是?”
慧勤喝道:“我是和尚,你又是什么?”
“我?我是杨…杨…不!不对!”杨应麒跳了起来:“我不是!不是!我是…是…名字!名字!”
证因和林翼都吓了一跳,林翼忙把杨应麒抱住,连声叫道:“七哥!你怎么了!你别吓我!”
杨应麒回头问他:“七哥?谁是你七哥?”
林翼道:“你啊!”杨应麒道:“我是你七哥?那你七哥又是谁?”忽然一个摇晃,翻了白眼晕厥过去。
林翼吓得几乎哭出来,指着慧勤骂道:“妖僧!你对我七哥施了什么妖法?还不快开解?”
慧勤却只是头摇,林翼顿了顿足,骂道:“秃驴!七哥没事便好,若有个好歹!哼!”狠狠瞪了慧勤一眼,勉力将杨应麒背起向方丈室小跑而去。
杨应麒一出事,汉部的核心便
了!
杨朴暗中叫苦,心想都来到登州了,离家门只差一步,怎么在这节骨眼上出了事!他怕赵良嗣马政王师中等窥破机关,平添变数,面上不动声
,指挥刘七连夜把杨应麒送回津门,由慧观看护调理。慧勤师徒则被看住押往孤山寺拘起来。
津门候着杨应麒的不但有杨开远,还有派来捉他回去的完颜希尹。一开始完颜希尹还以为这是杨应麒玩的什么把戏,但听完事情经过,再看看杨应麒失魂落魄的样子才知道事情不假。
杨开远和完颜希尹夜审慧勤师徒,但无论如何责问这大和尚总是头摇:“这是他自己的事情,别人帮不了他。”
若此时在津门主政的是萧铁奴,只怕早就把这和尚给砍了!但杨开远却冷静得多,吩咐所有知情的人严守秘密,把事情先给瞒住了,一边延请良医救治,一边嘱咐和尚施法,一边让卢克忠安排接待宋使事宜,一边又和完颜希尹商量着该如何向国主
代。
完颜希尹确定杨应麒不是作伪以后,便决定只身北上,杨开远也修书给狄喻和几个兄弟,告知本末。
听到音讯后萧铁奴第一个赶到,马蹄铮铮冲入孤山寺,见杨应麒睁着眼睛魂游天外,急怒之下就要去把慧勤和尚拿出来严刑拷打!杨开远连忙拦住道:“解铃还须系铃人!要救七弟还得落在这和尚身上!”
萧铁奴叫道:“我又不是杀他!待我砍他两刀放点血,包管这和尚就乖乖招了!”
杨开远犹豫了一下,心想这倒不妨试试。萧铁奴冲进拘押慧勤师徒的屋內,轮起拳头就要打,慧勤和悟明一路上都未抵抗,但萧铁奴一动
悟明便跳了起来,手一挡竟然把萧铁奴给挡开了。
萧铁奴一愣,哇哇叫道:“好啊!和尚你原来会武的!”摆开了架势来攻。悟明看上去老老实实的,但动起手来却毫不含糊,萧铁奴攻势猛如虎狼,他却守得坚如磐石,半点不落下风。
忽然慧勤喝道:“悟明!退开!”悟明迟疑了一下,合十退开,坐在慧勤身边。萧铁奴走过来纠起慧勤就揍,慧勤竟坦然受之。萧铁奴只打了两拳便觉得没意思,把慧勤扔下踢倒,骂道:“妖僧!你有病!”
第二曰曹广弼和阿鲁蛮相继赶到,杨应麒仍然没有好转的迹象。曹广弼问明经过后来见慧勤道:“和尚!你到底对我弟弟做了什么?”
慧勤口宣佛号道:“他不是你弟弟。”
曹广弼道:“他不是我弟弟是谁?”
慧勤道:“这却得问他自己!”
曹广弼还想问,林翼在旁边叫道:“二将军!你别再跟他绕!当初七将军就是这样给他说着说着才中妖法的!”
曹广弼皱了皱眉头,找来慧观道:“你们都是和尚,你去劝劝他!”
慧观道:“他说的未必是谎话。”
曹广弼怒道:“我管他是不是说谎!总之七弟要是不醒,我把大金治內的和尚全灭了!”
慧观无奈,只好请慧勤入密室,两个老和尚在密室里一坐就是三天三夜,三天后室门开启,慧勤神色如常,慧观却已经圆寂了。证因等大弟子见状大是悲痛,含悲理丧。
曹广弼见了心中略感愧疚,便下命将慧勤看好,不再
他。
汉部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虽然杨开远等竭力封锁,但消息还是怈漏出去一些。
刘介是第一个知道的,他不知好歹地派人送来成形人参、千年茯苓,但这个马庇却拍错了,被杨开远毫不客气地退了回去,并戒饬他不要多事!要知道杨应麒根本不是身体出了问题,什么人参、茯苓等大补之物根本就是药不对症!
刘介之后,赵履民李相隆等也收到风声,但风闻刘介碰了个大钉子,便都不敢太过积极,只是暗中作好各种准备而已。
杨朴回来后对自己的过失深感愧疚,曹广弼道:“这不关你事,都是应麒太任
了!他位阶在你之上,你哪里约束得了他!这件事情你不要理了,好好接待大宋使者便是。”他本来有意见一见宋使,但杨应麒出了这样的事,他哪里还有心情?
杨朴带领大宋使团北上以后不久,折彦冲便匹马入津门。众人见到他回来都松了一口气。虽然折彦冲未必有什么救护杨应麒的主意,但有他坐镇局面便不至于会糜
。
折彦冲见到杨应麒时,这个老幺已经清瘦了许多,眼圈黑得像猫熊,却还瞪着眼睛不能入睡。折彦冲摇着他的肩膀叫唤,杨应麒回过神来道:“哥。”
阿鲁蛮和萧铁奴欢呼起来道:“好好!会叫哥了。”谁知道杨应麒接下来竟然道:“哥!你是我哥?是,还是不是?”
他那种似乎从天外穿透进来的声音问得折彦冲失神,曹广弼见状忙拍了一下折彦冲的后脑,大声道:“老大!老幺糊涂了,你可不能糊涂啊!”折彦冲晃了晃脑袋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曹广弼道:“你要不要去见见那个始作俑者的慧勤和尚?”
折彦冲哼了一声道:“走!”
慧勤见到折彦冲,看了两眼,叹了一口气,不知是什么意思。
折彦冲瞧了瞧他,也不觉这和尚有什么了不起,单刀直入问道:“老和尚,你到底把我弟弟怎么样了?你要怎么样才肯开解法术?”
慧勤道:“不是我把杨将军如何了,而是他自己有些事情想不通。这不是我施的法,所以我没法解救——任何人都没法解救,只能靠他自己!”
折彦冲沉昑片刻,又问道:“那依你说,他何时才能想通?”
慧勤道:“该通时便通了。”
萧铁奴在旁边听得咬牙切齿。折彦冲却只摇了头摇,退了出去。
院子里曹广弼问折彦冲:“怎么看?”
折彦冲道:“不像是个妖僧。可是应麒的情况却实在让人担心。”
曹广弼道:“我看应麒生机还旺,想来这道槛能迈过去的。倒是你,这么快就从会宁跑来,那边
代好没有?”
折彦冲还没回答,门外一个人冲了进来,急叫道:“应麒呢?病好了没有?病好了没有!”
折彦冲愣道:“你…你怎么也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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