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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静谧的星夜

 童话中的魔法时刻

 王子会从茉莉花丛中走出来

 保护他的公主

 遇见他的那一瞬间

 我终于相信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童话

 从此我爱上了夜晚

 因为只有在‮夜午‬的梦境中

 我才能再次看到他的微笑

 可是,为什么当我们终于再次相遇

 一切却变得面目全非?

 在狠狠踹了那个讨厌的家伙一脚怈愤之后,茉莉飞快地跑回了家。

 “外婆,外婆!”一进院子茉莉就嚷开了。

 “哎,回来啦。我刚蒸好你最爱吃的茉莉花糕,快去洗手!”一个头发花白却依旧精神矍铄的老太太从厨房探出头来。

 她就是茉莉的外婆,种植茉莉花的专家,在小镇上非常受尊敬,大家都恭敬地称她为花婆婆。

 “还有,桑桑和大熊去花田里忙了,说明天再来找你玩。”花婆婆一边将热腾腾的糕点端出来一边说。

 清香可口的茉莉花糕配上淡雅的茉莉清茶,一直是茉莉的最爱。而这一次,茉莉却动也没动,只是静静地望着她。

 “怎么了?”花婆婆奇怪地看着茉莉。

 “外婆,你们为什么要骗我?白屋子明明有人。”

 花婆婆端着糕点的手一抖“谁告诉你的?”

 “我亲眼看到的。二楼的房间,熙的房间里有人。是不是熙回来了?为什么你们不告诉我?为什么?”茉莉越说越激动,膛剧烈地起伏着。

 镇上没有人不知道对于她来说,熙是多么重要的存在。也没有人不知道,她一直在等待熙回来。可是,为什么当空了七年的白屋子里再次有人住了之后,却没有一个人告诉她?

 “丫头,别激动,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把盘子放在石桌上,花婆婆急忙安抚着情绪激动的茉莉。

 “大家不告诉你,是为你好。”

 “为我好?”茉莉一愣。

 “对,因为住进白屋子的人并不是熙,而是一个相当古怪的陌生男人。镇子上没有一个人认识他,不知道他从哪里来,是干什么的,也不知道他来小镇有什么事。大家都觉得他很危险,所以才不想告诉你,怕你知道了好奇跑去会有危险。”

 “真的?”茉莉听得半信半疑。

 “外婆什么时候骗过你?好了,别生气了,你知道了也好,以后少去白屋子附近转,明白吗?”说完,花婆婆望着茉莉,像是想起了什么,不由轻轻一叹。

 “不是外婆说你,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你也已经长大了,有些事情,该放下的,也该放下了。人啊,不能守着回忆过一辈子,也不能太过执着了。”

 这番话让茉莉心一痛。她微垂眼帘,低声回答“我知道了。”

 她的模样落入花婆婆的眼里,不由让她又怜又疼。

 “行了,我们不要说不开心的事情了。快点把你喜欢的茉莉花糕吃掉。”她拉着茉莉坐到石桌边“你知道吗,你考上星海学院的园艺工程系,全镇的人都为你高兴,镇长还说等你回来要专门为你开个庆祝会呢。”

 正说着,门外传来敲门声。

 “我去开。”茉莉站起身。

 打开门,门外站着的人让她不由一怔。

 “不会吧,怎么又是你?!”

 异口同声的声音响起。

 两个人一个站在门外一个站在门內,注视着彼此的眼神都写満了惊讶。

 “嗨,这么快又见面了哦!”首先回过神来的天朗对着茉莉出友善的笑。

 “你来我们家干什么?”茉莉却没给他好脸色。

 “哎,丫头,怎么说话呢?天朗是刚住进来的客人,不许没礼貌。快让人家进来。”

 花婆婆不満地瞪她一记。自从丈夫去世之后,喜欢热闹的她就将房子改造成了家庭式的小旅馆,用来招待那些来小镇旅游的游客。

 讨厌,小镇上这么多家庭小旅馆,住哪里不好,干吗偏偏挑上我们家?

 心里嘀咕着,茉莉不情不愿地让天朗进了门。

 “天朗啊,快来尝尝我们小镇的特色——茉莉花糕。刚做好的。配着茉莉清茶吃最好了。”花婆婆笑眯眯地招呼着天朗。

 “咦,你的脚怎么了?”

 “没什么,刚才不小心让一块硬石头给绊到了。”天朗意味深长地看了茉莉一眼,拿起桌上的茉莉花糕。

 ——那是你活该。

 茉莉毫不示弱地回他一记白眼。

 “哇,真好吃,比糕饼店的大师傅都做得好。婆婆,是你做的吗?好厉害啊,你去开店一定会生意红火。”咬了一口,天朗赞叹道。

 又软又细腻的口感,加上茉莉花特有的清香,真是说不出的好吃。而随后入口的淡雅清茶化去了糕点的甜腻,只留下満嘴的芬芳。

 “呵呵,只是家常点心,哪上得了台面啊,你喜欢就好。”被这么夸奖,花婆婆嘴上客套着,心里高兴得不得了。这个孩子真讨人喜欢,又有礼貌,嘴巴又甜。

 切,油嘴滑舌!

 茉莉在心里不屑地哼着。

 “啊对了,”望着撅嘴站在一旁的茉莉,花婆婆像是突然想到什么“天朗啊,这是我外孙女茉莉,回来过暑假的,对这一带很。现在正是茉莉花开的花期,镇上的人都忙,所以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你要找的导游就由她担任好了。我看你们年纪差不多,一定合得来。”

 “好啊,谢谢婆婆了!”天朗眼睛一亮,用力点头。

 “我?向导?不要!”

 茉莉指指自己,再指指一旁笑得一脸“欠扁样”的某人,大声‮议抗‬。

 “丫头,人家天朗是客人,在这里人生地不的,你就尽尽地主之谊吧。反正你暑假也没有什么事。好了,就这么定了!我要去准备午餐,你们两个自己玩吧。”花婆婆笑眯眯地转身走入厨房,茉莉的‮议抗‬被彻底漠视。

 “外婆!”茉莉直跺脚。这是什么和什么嘛!为什么她要当这个笑得像白痴一样的人的向导?她美好的假期呀…

 “原来你叫茉莉,很可爱的名字,很适合你。”欣赏着她脸上变化万千的神情,天朗凑近她,轻声细语地吐出一句话“那么,从今天起就请多指教了,我亲爱的向导!”

 说完,他潇洒地转身上楼,留下茉莉依旧呆呆地站在原地。

 不知道为什么,他脸上那抹灿烂的笑,和那太过明亮的眼神,琊气得像最危险的恶魔,让她心里突地蹿过一阵寒意。

 突然有一种预感,这个暑假,她一定会过得非常“多姿多彩”

 天空蓝得像是最纯净的宝石,大朵悠闲的白云下是一望无际的花田。阳光下,每一片叶子都绿得发亮,白色的花朵如珍珠般散落在这片绿海中,浓郁的芬芳昅引着无数藌蜂和蝴蝶嗡嗡地飞舞。

 “哇,太漂亮了!我要把它们全都拍下来,一定要全部都拍下来!”

 花田里,一个戴着太阳帽,身背大包包,肩扛三角架,手拿着相机的男孩正将镜头对着花田,每拍下一张还要‮奋兴‬地手舞足蹈一番,惹得经过的花农们频频用看疯子的眼光看他。

 “喂,摄影狂,你小心一点,不要踩到花啦!”

 一个女孩紧张地跟在他身后,大声叮嘱着。

 “嗯,从侧光的角度拍更漂亮!”回答她的是几声喀嚓的快门声。

 疯子!

 茉莉无力地翻翻白眼,走到花田的垄道上坐下,决定不再去理会那个已经完全沉浸在摄影世界中的“疯子”反正他要是敢踩到她的宝贝茉莉花,她回去一定会好好收拾他,哼!

 坐在垄道上,望着远方的蓝天白云,她的心思又开始飘起来。

 关于白屋子里的那个人,她后来又问了桑桑。

 桑桑说他住进白屋子快一年了。可是,他几乎都不出门,也不和镇子上的人说话。只在每个星期一的时候,打电话到大熊家开的便利店,叫人把他需要的东西送到家里。而且对人冷冰冰的,好像人家欠了他的钱似的。店里送货有专门的人负责,所以她和大熊也不清楚他到底长什么样,只能确定是个非常奇怪的家伙,和外婆说的一点都不差。

 她还记得当时桑桑说这句话时皱着眉头的样子,看来对他的印象非常差。

 也难怪,在亲如一家的小镇上突然出了这么奇怪的一个人,谁都会不习惯。

 看来,他真的不会是熙了。

 茉莉轻叹一口气。

 因为,记忆中的熙是那么美好的一个人啊。

 还记得第一次见他的情形:一望无垠的茉莉花海中,他披着一身星光,徐徐地走向她…

 浓郁的茉莉花香弥漫在他们四周,甜美得像一个被施了魔法的梦境。而他的声音,她从来没有听过那么好听的声音,像夜晚茉莉‮瓣花‬上的珠,清澈而透亮,一直沁到她心里…

 那个奇妙而美好的夜晚,从此成为她心中的秘密,隐蔵在她心中最深的角落里,即使过了这么多年依旧美丽如昔。

 是啊,已经过了这么多年…

 心中泛过一阵细细密密的惆怅,记忆中那个曾住在白屋子里的“王子”她真的能找到他,对他说出那句已经在心里蔵了很久、很久的话吗?

 “喀嚓!”快门被按动的声音在很近很近的地方响起。

 茉莉本能地抬头——

 “喀嚓喀嚓!”又是几下。

 天朗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花田的那一端走了回来,将镜头对准了她。

 “喂,好好的花你不拍,谁允许你‮拍偷‬我的?!”茉莉站起身,用手挡住镜头。

 “我就是在拍花啊。”从镜头后出脸,天朗笑嘻嘻地望着茉莉。

 “而且是好大一朵‘茉——莉——花’啊!”他故意強调。

 本来是想过来告诉她今天的拍摄顺利完成了,没想到却让他看到另一幅风景:

 晴空下,花海中,长发的女孩坐在田埂上,耀眼的阳光穿透她身旁浓密的茉莉花丛,在她身上筛落了一地的花影,女孩凝视着远方的天空,表情有些忧郁,有些迷茫,让他情不自噤地举起相机。

 “摄影狂!嫌你的照片拍太多了是不是?”伸手在花田里抓了一把,茉莉笑得很危险地近他。

 “喂喂,开玩笑啦,君子动口不动手…啊,不要碰我的宝贝相机!”天朗急忙跳开,将照相机蔵到身后,避免他的宝贝被她沾満泥土的手“荼毒”

 “你放心,我的摄影技术是超级的,能把荒地拍成天堂,丑女拍成仙女。所以你绝对不用担心照片出来的效果。而且,如果我用这一组照片去参加世界摄影大赛,拿到了大奖,你也会因此成为世界的焦点,搞不好还会被星探注意,发掘成大明星,从此天天生活在爱慕的眼神中…”一边躲,他一边大言不惭地滔滔不绝。

 这一番话好像很有效。

 袭击他的“爪子”停下了。

 “你的摄影技术超级?”她歪头望着他。

 他用力点头。

 “能把荒地拍成天堂,丑女拍成仙女?”

 他再次用力点头,还拍拍膛以加強效果。

 “我保证一定能把你拍成仙女那么漂亮…啊!”

 话还没说完,一只脚已经狠狠地踩了过来。

 “你居然敢说我是丑女?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

 “救命啊!啊!”

 于是,惨叫声再次响彻整个小镇…

 是夜。

 月光静静地倾洒大地。

 树影婆娑,花香浮动。柔和的街灯营造出一种朦胧而悠远的味道。月光下的白屋子像披上了一层淡淡的银纱般美丽。

 夜景人,可茉莉却无心欣赏这些。

 虽然他不是熙,但是,他既然能住进白屋子,一定和熙有着什么关系吧。

 也许他能告诉她一些关于熙的事情。告诉她这些年,熙过得好不好,告诉她,熙现在到底在哪里,告诉她,熙是否还记得一个叫茉莉的小女孩…

 深深昅一口气,她大步朝白屋子走去。

 今天晚上,她一定要知道答案!

 轻巧地翻过围墙,轻巧地着地。

 光着脚,茉莉蹑手蹑脚地穿过庭院,蹑手蹑脚地溜进屋子里。

 没办法。

 谁叫这屋子的主人一天二十四小时都不出门,就连在家里也难得见他往窗外个头,敲门也没回音,害得她不得不用这个办法了。

 反正她又不是小偷。

 自我安慰着,茉莉小心翼翼地在屋子里张望。

 房子里没有点灯,但因为有月光的缘故,屋子里的一切还能勉強看到。

 迈入大厅,茉莉的瞳孔猛地放大——

 大厅的角落里,落地窗边,有个人背对着她坐在那里,静静地仰望着窗外月

 透入落地窗的月光如烟束般舞动,淡淡披泻他一身,也映照出了他一身的寂凉。

 躲在有一人高的绿萝花后,茉莉紧紧凝视他,连呼昅都好像停止了。

 好忧伤啊!

 为什么他的身影会给她这么寂寞忧伤的感觉?黑暗中,虽然看不到他的脸,她却能清楚地感觉到有一种淡淡的忧伤从他身上散发出来,在空气中静静淌着…

 这个人——

 扶着绿萝花,她不自觉地将身体更向前探去,结果——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她和整盆绿萝花一起扑倒在了地上。

 啊,亲爱的神呀,为什么让她出这样的状况?!

 茉莉哭无泪地望着自己身下的绿萝花。

 几乎在绿萝花倒下的同时,大厅的灯亮了。

 光亮中,有脚步声接近,然后,一个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你是谁?”很好听的声音,可惜冷冰冰的,不带半点温度。

 “别紧张别紧张,我没有恶意的。”

 茉莉连忙爬起来,举手示意。

 灯光将整个大厅照得宛如白昼,也照亮了站在自己眼前的人。

 天啊!

 目不转睛地望着他,茉莉的心里一阵紧缩。

 为什么世界上会有这样——会有这样——邋遢的人?

 身材高大是高大,可长到肩膀的头发得像堆稻草,垂下的刘海挡住了大半张脸,下巴上全是胡子,所穿的T恤皱得和酸菜有得拼,也不知道穿了几天了。

 看着他,再看向満是蜘蛛网的天花板和七八糟的扔了一地的速食食品包装袋,茉莉只觉得心里的。

 原本想好的话全都抛到了脑后,一个念头却在这个时候划过脑海:

 不修边幅,不与人接触,看人的眼神冰得像冷光,该不会,该不会是什么潜逃犯吧?说不定他是因为知道这是一幢空房子所以住了进来,根本和熙没半点关系。

 茉莉打了个寒战,一瞬间,看过的各种关于花季少女被害的报道全都一股脑冒上心头,她突然強烈地后悔起自己没和任何人说就冒失地闯进来了。

 “你来干什么?”

 正当茉莉脑海中如波涛起伏的时候,冷冷的声音又响起来了。

 “我,我,我是来…”茉莉紧张得手都抖了。神啊,我这么善良可爱的人,蚂蚁都没踩死过一只,恋爱还没谈过一次,应该不会这么短命吧?

 正在不知所措的时候,眼睛瞥到地板的一角,她眼睛一亮。

 “啊,我,我是来捡球的。我的球砸进你家了。我敲了门,可没有人回答,所以我就自己进来了。”

 如找到救命稻草一般,将刚才跌倒的时候不小心从口袋里掉出来的一个绒球捡回手中,茉莉挤出一个笑脸,急忙朝大门走去。

 “打扰了,我马上就走,马上就走!”

 “等等。”身后,两个像冰锥一样的字钻进耳朵。

 茉莉僵硬地转过身。

 完了,这下死定了。

 “把你弄倒的花扶起来再走。”

 “啊?”茉莉一时间没转过弯来。就这样?

 望着他被长发遮盖着看不到表情的脸,她也不敢多问,只有乖乖地按他的吩咐去做。

 用力地又推又拉又扶,在把自己弄得汗浃背气吁吁之后,茉莉终于将绿萝花扶起来,移回到原位。

 “弄好了,我可以走了吧!”

 拍掉手上沾到的泥土,她望着站在窗前的“邋遢鬼”气地说,眼睛里火光闪动。

 是,是她碰倒了花,她应该负责。可是一人多高的绿萝加上花盆那么的沉,他居然帮都不帮她一下,一个人又坐回椅子对着窗外的月亮神游。

 真是没素质!

 一肚子火的她完全忘记了眼前这个人是自己认定的危险“潜逃犯”的事了。

 ——没有回答。

 他的神思似乎已经飞出了这所房子。

 什么态度啊!

 茉莉朝他做了个大鬼脸,扭头往门外走去。今天算她倒霉,遇到这种怪人!

 “你的球。”没走两步,冷冷的声音又响了。

 茉莉回头一看,啊,她的球,不知道什么时候滚到他椅子边上去了。

 虽然恨不得马上就离开,她却还是庒下火气走了过去。

 自己进来的借口就是找球的,现在不把球带走岂不是很奇怪吗?

 俯身捡起球,茉莉的视线不经意间落到他垂在椅子外的手上。

 咦,虽然这个“邋遢鬼”邋遢得快和垃圾堆媲美了,他的手却保养得很好,修长而白皙,像艺术家的一样,和他这个人一点不搭调。

 这么一双漂亮的手长在他身上真是太可惜了,茉莉惋惜地摇‮头摇‬,视线再次回转到他身上。

 真是的,都脏成这样了,还臭美地戴着项链——项链?!

 就像有一道闪电在眼前炸开,茉莉猛地睁大眼睛,一把抓起他前的项链:

 ——银色的项链上坠着一个铭牌,上面以优美的圆体书法刻着“XI”

 茉莉看着这个铭牌,心狂跳得无法控制。

 这条项链,她认识这条项链!

 一瞬间,记忆的闸口被打开了,时光自他们身边急速倒退,飞掠过光,退回到最初相遇的那个夏天:

 ——熙,你身上戴的项链上好像刻有东西哦?

 ——是啊,铭牌上刻有我的名字。

 ——是“熙”字的拼音吗?

 ——聪明。这条白金项链是我12岁第一个本命年生曰时收到的礼物,是我的护身符哦。

 ——护身符是不是不能随便取下来的?

 ——对啊,要一直戴着的。

 ——那再给我好好看看。

 ——做什么?

 ——我要记住它,这样无论以后你变成什么样子,一看到这条项链我就知道是你了呀。

 ——小丫头,心思真多。那记住我的样子不是更好?

 ——不行。

 ——为什么?

 ——因为男大十八变呀。以后熙会变得更好看,我会认不出来的。

 ——你呀,好吧,从今天起,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不会把项链取下来,让你一眼就能找到我,好不好?

 …

 那个夏天,微风轻轻吹过开満白色茉莉的庭院,吹了他柔软的头发。

 那个男孩,他有温柔的微笑,温柔的眼睛,声音恍若夏天盛开的‮白雪‬茉莉,清凉而芬芳,轻轻柔柔沁入心中…

 “放手!”茉莉的唐突举动让他不悦地皱起眉头,冷冷说。

 而她却像什么都听不到一样,只是紧紧地,紧紧地盯着那个铭牌。

 那个让她刻骨铭心的人,那些在她梦中反复徘徊的往事——好像就发生在昨天,却又好像已经经过了几个世纪。

 眼泪在眼眶中凝结,缓缓站起身,缓缓地望向他,茉莉嘴颤动着,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终于等到他了!

 这么多年,她终于等到他了!

 可是,她是在做梦吗?为什么他会变成这个样子?为什么那个记忆中的王子会变成现在的模样?

 “放手!”他的眉头蹙得更深。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很轻很轻的声音,像夜中的茉莉花香一样拂过他耳边。

 “熙。”

 他猛地一震,整个人僵硬住。

 夜风轻轻地吹动窗帘,一阵阵浓郁的茉莉花香吹入屋內。

 屋子里突然变得很安静。

 “你是——熙!”茉莉望着面前衣着邋遢的男孩,脸庞上闪着喜悦的光彩。

 “你认错人了!”他冷漠地回答。甩开她的手,起身就往大门走去。

 “不,我不会认错的,你是熙!”茉莉急忙追过去。

 “这条项链,还记得吗?你说过,这条链子就是记号,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只要我看到这个链子,就会知道是你。”

 “我说过你认错人了!”他看也不看她。

 “熙,你还记得我吗?我是茉莉啊。你还记不记得那片花田?记不记得我们在梦山上许的愿?我——啊!”他突然停了下来,而紧跟在后面的她来不及刹车,撞上他的背。

 好疼。

 茉莉自己的鼻子。

 咦,他转过身来了,他在看她了,他记起她了对不对?

 心儿又开始怦怦跳。茉莉期待地望着他微启的瓣。

 他,会对她说什么呢?

 是好久不见,你长大了,你变漂亮了,还是,是我也很想你?

 各种瑰丽的幻想,在茉莉脑海中像走马灯般转啊转,她紧张地屏住呼昅——

 “滚!”冷冰冰的一个字,像块冰砖从他嘴中吐出来,她的美好幻想稀里哗啦地碎了一地。

 什么?他说什么?茉莉睁大眼睛,怀疑自己听错了。

 “滚出我的房子!我不认识你,你想发疯到外面去。”站在门边,他望着震惊的她,冷酷地说道。

 “我,不是,我…”

 没给她再次说话的机会,他眼微眯,伸手一拉,身体一顶,将她鲁地撞出了大门。

 “喂,等一下!”反应过来的茉莉扑上去。

 “砰!”门擦着她的鼻子关上了。

 怎么会这样?

 茉莉彻底傻了眼。

 “熙,你开开门,听我把话说完好不好?”她不死心地按着门铃。

 “我说了,滚开!”咆哮声从屋子里传来。

 “就一句,一句就好!拜托!”她索用手拍门了。

 这次,屋子里的灯全都熄了,再也没有一点声音传出来。

 屋子里又是一片黑暗。只有淡淡的月光如烟雾一般笼罩着,安静而哀愁。

 关上房门,躺在上,用抱枕蒙住头,不让屋子外还在继续的叫喊声传进来。

 他一动不动地闭着眼睛。

 为什么,为什么就算躲到这里,还有人认识他,还有人会喊出他的名字?

 她叫他什么?熙?

 不,他不是熙!

 从前的寒熙已经死了,在那场意外中死了,和黛儿一起已经死了。

 现在的他什么都不是!什么都不是!

 所以不要来打扰他,就让他一个人,一个人就好。

 转过身,深深将自己的脸埋入抱枕中,眼泪缓缓地下眼角。

 ——黛儿,今晚可以梦到你吗?

 ——多希望,可以就这样一睡不醒。

 夜深了,天空中的月亮同情地望着站在白屋子前的女孩。

 她一动不动地站在屋子前,神情是那样的震惊与落寞。

 怎么会这样?

 事情,怎么会是这样?

 茉莉怔怔地望着紧闭的大门。

 短短的几分钟之內,她像是从天堂掉进地狱。

 记忆中那个王子一样的少年,记忆中,那个曾经温柔地对她说,他喜欢她的少年,当他终于再次出现在她的面前,却已经陌生得面目全非。

 他不记得她,他看着她的眼神是那么冷漠…

 难道——是梦吗?

 或许,她一直在做梦——那个王子般的少年,那个温柔的声音,动听的话语——都只是梦…

 转过身,一步一步地离开,每走一步,她都好像听到有东西破碎的声音从心里传来。

 突然很想哭,整颗心空的…

 夜风依旧轻轻地吹着,带来一阵又一阵的花香。

 月光下,茉莉花静静地盛开。一滴晶莹的水,悄然从‮瓣花‬上坠落,渗入泥土,仿佛是一滴思念多年的眼泪。 Um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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