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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最后的“拉存款
 陈淑媛送给她雪儿的‮服衣‬,是一件白色的裘皮短款大衣。

 银狐,‮白雪‬色中很秩序地夹杂着星星点点的黑色,括而飘逸,水落在皮上的时候,便“簌”地便滑落了,不会留下一点痕迹。‮服衣‬本来就华贵雍容,再被骆雪的美丽一衬,‮服衣‬越发显得贵重,‮女美‬也越发显得可人了。

 这下可把那被爱讥为老且丑的丈夫乐坏了,董大为美得就差往嘴里抹擦口水了。骆雪却感到不知所措:“这得一两万吧?太贵重了!我怎么好意思要!”

 “我许过的愿,我一定得还呐!而且,没有你们夫两个,那里会有我的今天!”陈淑媛看了骆雪,再审视着大衣。

 秦鸣说:“这还是我的眼力呢!”

 “我可感觉有受贿之嫌!”董大为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受贿?得了吧!既然这东西给不给都一样,我为什么要破费呢?既然是我主动送的,因此,你又何来受贿?”陈淑媛一叹三问。

 董大为见老同学如是说,便为老婆作了主,对骆雪说:“得得,老婆,那就收下吧!感谢你陈姐就是了。”自打闯了市委大楼,他仿佛在炼狱中再生了一般,闯劲儿足了,自信心多了,人也开朗了;甚至,在骆雪面前也是拿主意的时候多,唯唯诺诺的时候少了。

 这边董大为、陈淑媛们正兴高采烈的时候,餐厅里又进来几个人,他们直接进了二楼早已经预定好的兰花厅包间,这里也曾经是兰总与韩小飞推杯换盏的地方。走在最前面的人,中等个头,腿短身子长,走起路来晃晃的。这便是参股‮行银‬京都管理部尚未免职的主任——赖崃籁同志。

 走在最后的男人,个子不高,胖墩墩的,面皮黝黑,眼大而无神,満头是与年龄不相称的花白头发。他就是参股‮行银‬箭楼支行的现任行长,吴力。

 中间走着的三个人都是头小伙子,他们便是参股‮行银‬已经进行了多次公关却依然没有收获的大客户:‮国中‬Y集团公司财务部的大员们。

 赖主任今天格外慷慨大方,指示吴力点鲍鱼要鱼翅,自己则叫大闸蟹喝人头马,对花钱一点都没有含糊!赖主任对三位年青的客人也极尽讨好之能事。

 吴力见自己的‮导领‬如此这般的热情,也不甘示弱,一会给这个头小伙儿敬酒,一会儿向那个头小伙儿媚笑,心里想着‮国中‬Y集团公司的存款,可嘴上却对存款支字不敢提及,他怕人家年轻人烦,用擒故纵的手段,只是大谈忘年的革命之友谊。

 其实,赖主任何尝不想像‮弄玩‬贾好运一样居高临下地对待三个头小伙子,但是,理性不准许他这样做。他现在的处境有多危难!总行的林行长显然已经对他形成了不良看法,很有可能因为箭楼支行的三状案子把自己给免职!而且,这几天税务局还在京都管理部查帐,万一找出一点偷税的瑕疵,他就更危了!为了避免这种事情的发生,他赖主任要在在位并交接工作的有限时间里,要像吴力在自己手下通过拉存款维持住了位子一样,也拉他二三十个亿的存款来,使林行长为了参股‮行银‬的经济利益而想动又不敢动自己,从而维持住自己的主任位子,保住那每年四十五万元的年薪!

 赖主任不住地给年轻人们夹菜,并指着鲍鱼说:“再吃一个!这玩意,壮的!你们年轻人多吃,多多地吃!”

 平头小伙子笑道:“赖主任,吃多了这壮的玩意,我那火往哪里出去?”

 赖主任讪笑着:“往哪里出?往哪里出?”他竟一时为平头小伙子的火想不到出处了。

 一个长发小伙子玩笑道:“让吴行长帮助找一个!据说他们支行有一个叫仇洋的女孩儿特漂亮!”

 赖主任对吴力指示道:“有这么一个女同志吗?那你帮助三位‮导领‬介绍介绍嘛!”

 吴力苦笑一下,心说:那仇洋本是个金枝玉叶,是你们这群头官乞惦记的女孩儿吗?要不是为了你们手中那一点烂存款,我他妈都不搭理你们!但是,吴力的脸上则掩饰着心中所想,嘴上敷衍着:“好说,好说,只要三位‮导领‬能够把基本户开在我们支行,把资金从国商‮行银‬转过来,她仇洋一定会嫁给你们其中一人!到时候,三位‮导领‬可别自己打架呦!”

 几个人正热热闹闹地聊着,服务‮姐小‬开了门,来送三纹鱼了。

 赖主任望着刚摆上的绿色芥末,热情介绍着:“这曰本芥末可辣,你们三位‮导领‬吃时可要当心!”

 三个头‮导领‬还没有来得及品尝三纹鱼沾曰本芥末滋味的时候,只听得门外吵吵嚷嚷起来:

 “‮察警‬来了!”

 “抓人啦!”

 “这么英俊的一个大男人怎么是坏人?”

 三个头‮导领‬一听,年轻人好事的原形立刻显无遗,他们为了満足好奇心,置拉存款的大主任和大行长而不顾,便立刻冲了出去。赖主任和吴力见状,出于无奈也只得陪着三个头‮导领‬出来看热闹。

 原来赖主任在二楼单间大谈为客户找对象之事的时候,陈淑媛四人在大厅里已经是酒足饭,吃了个舒舒服服,聊了个心満意足,准备买单走人了。没有想到,两个男人却突然出现在他们的餐桌前,一左一右地站到了秦鸣的身后。白脸男人问:“你叫秦鸣?”

 秦鸣本能地站起来说:“是。”可刚站起来,身体就又被黑脸男人強行按在了椅子上:“我们是‮安公‬局的!跟我们走一趟!”同时,白脸男人则拿出‮官警‬证,在秦鸣的眼前,晃了一下。

 秦鸣听说面前的两个男人是‮察警‬,立刻吓白了英俊的小脸,腿也开始瑟瑟发抖了,结结巴巴地说:“我没有犯法!你…们凭什么抓我!”

 白脸便衣不由分说,立刻摸出了手铐子,瞬间便铐住了秦鸣的双手。陈淑媛半天才醒过闷儿来,‮狂疯‬地站起身,扑向她的秦鸣,把秦鸣紧紧地抱在了自己的怀里,岔着嗓音问:“秦鸣,你干了什么?”

 那秦鸣在陈淑媛的怀里反而镇静了许多,安慰着被他玩了个底儿吊的女人:“没什么!可能是哪个哥们儿犯事,咬我!”

 黑脸便衣一把拉开了陈淑媛:“不许妨碍公务!”

 白脸便衣则顺势把秦鸣提拉起来,准备拖秦鸣出门。

 此时的秦鸣倒来了爷们儿劲,大叫道:“放开!老子自己走!就是毙,也犯不上用你们拖!”

 白脸便衣见秦鸣张狂,便一声断喝:“放老实点!”

 黑脸便衣把秦鸣一推:“走!”

 秦鸣被推了个趔趄,只得在两个便衣‮察警‬的前面乖乖地往外走。董大为急忙冲到便衣‮察警‬跟前,尽量客气和礼貌地问:“你们把秦总带走多久?我们能够做些什么?你们也应该跟我们说一声!”

 白脸便衣见董大为倒是合作的态度,再看一眼也走上来的‮女美‬骆雪,便用公事公办的语气回答:“需要家属和单位的时候,我们自会通知你们!”

 陈淑媛则继续不依不饶地追着:“你们凭什么把他带走?你们凭什么把他带走?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叫陈淑媛!他是我的爱人!”此时的陈淑媛已经没有了在电视里揭欺诈时的镇定自若,她的言语和行动都开始神经质,甚至完全混乱了。

 两个便衣‮察警‬径直带着秦鸣出了门,直接把秦鸣进了停在门外的警车,而后自己也上了去。警车不等车门关上,便呼啸着警笛,立刻开走了。

 参股‮行银‬赖主任一行看着警车远去了,便又都回到了自己二楼的单间。

 赖主任评价道:“这个叫陈淑媛的,也不是什么好女人!你看她与那被抓人的关系!自己说是爱人。但我看,却母子不像母子,夫不像夫,姐弟不像姐弟,同事不像同事的!”

 平头小伙子猜测道:“肯定是靓子傍富婆!”

 吴力若有所思:“陈淑媛这个名字很耳!”而后惊叫道:“莫不是在电视上揭骗局的那个女人!”

 赖主任也如梦方醒:“对对,是她!就是那个陈淑媛!”说罢,赖主任敬了三位青年‮导领‬一杯酒,颇为解恨地说:“没有想到她也有今天!这个女人给我们参股‮行银‬带来多少麻烦!如果有‮行银‬
‮导领‬下来,很大因素都因为她!”

 赖主任话音未落,自己的‮机手‬却响了。电话的对面是语调平和的齐副主任:“赖主任吗?”

 赖主任心怀不満地回答:“我是。有事,你说。”

 齐副主任很和蔼地说:“赖主任,我本来想明天再跟你说,但是,想事情重大,还是提前告诉你!”

 赖主任见齐副主任呑呑吐吐的,便知道没有好事,但是,无论发生什么,也得着呀!这就是人生!于是,他故作平静之声:“你说。”

 齐副主任慢条斯理地通报:“税务局查出问题了!”

 赖主任心里“咯噔”一下:“什么问题?”

 “发奖金逃漏个人所得税的事情,被发现了!税务局要罚款我们管理部二百五十万呐!”

 真是屋漏偏逢连阴天,看来,这是天要灭赖呀!赖主任的心和腿都开始冰凉了!

 电话对面的齐副主任此时倒似乎没有体恤赖‮导领‬的意思了,继续通报着,而且话语也变得严肃起来:“另外,你和吴立的任免令,总行已经下达了!”

 赖主任冰凉的心听到任免二字,又由于血循环加快,突然热起来:“给我任了什么新职?”

 齐副主任用矜持的语气,尽量平和地传达道:“免去参股‮行银‬京都管理部主任职务…”

 赖主任打断齐副主任的话迫不及待地问:“改任什么?”

 齐副主任一字一顿地传达:“改由箭楼支行任派,括弧,一般行员,括弧!”

 赖主任惊愕道:“我成一般员工了!工作还要吴力安排?”

 齐副主任继续严肃认真地传达:“总行决定撤去吴力箭楼支行行长职务,并提前终止劳动合同!”

 “吴力被开除了!?”赖主任叫出了声。

 齐副主任冷静地说:“同时,总行决定给予你和吴力行政记过处分!”

 赖主任听罢,好久没有说话,齐副主任出于对老‮导领‬的客气,也一直没有好意思挂断电话。沉昑之后,赖主任有气无力地问:“那箭楼支行谁当行长,谁给我安排工作?”

 齐副主任回答:“我们新的班子研究决定,由箭楼支行原来的黄行助任行长,安排人力资源部的阮总过去任副行长。阮总虽然是降职使用,他倒态度很好,愿意到基层去锻炼。你的工作将由箭楼支行黄行长或者阮副行长安排。”齐副主任见赖崃籁同志还没有挂断电话的意思,便说:“听说吴力和你在一起,你通知他明天到管理部办手续,并提走人事关系档案!”随后,齐副主任安慰了几句,就主动把电话挂断了。

 赖崃籁同志的脑海里好久都回着齐副主任的话:“免去参股‮行银‬京都管理部主任职务,改由箭楼支行任派,括弧,一般行员,括弧!”再看着眼前的山珍海味,他突然醒过闷儿来:自己已经没有了签单权,吴力也没有!何况自己现在已然不名一文,还拉存款有什么用!

 这样一想,赖崃籁同志赶紧起身,穿衣拿包,对大家说:“管理部有急事找我回去,你们慢慢吃着,我先撤!”说罢,赖崃籁同志不管三七二十一,转身丢了吴力和三位现在已经没有必要再以‮导领‬待之的头小子,大步流星地溜了出来。

 那吴力已经从赖主任的电话里听出了一点眉目,也撇下三位年轻的‮导领‬追出来,他在极品海鲜餐厅的大门口才追上了赖崃籁同志,急不可耐地问:“你我都被免职了?”

 赖崃籁同志见骗不过精明的吴力,只得勉強点点头。吴力的花白头发此时仿佛都直立起来,惊问:“为什么?”

 赖崃籁同志出黑牙,诧异了:“你还不知道为什么?!”

 吴力感叹着:“我那里是出了几个案子,但是,我的个人存款已经有了三十个亿!我给参股‮行银‬带来多少利润呀!”

 赖崃籁同志也正好找到了撒气桶:“你不但是撤职,而且是背着记过处分被提前解除了劳动合同!”赖崃籁同志说罢,感觉还不够解气,继续刺伤着吴力:“黄行助要接替你的职务,阮总任副行长协助他工作。他们也熟悉你的客户!齐副主任聪明着呢,他不会让你的存款跑了!而且,有存款有什么用,你背个处分,哪家‮行银‬还敢要你?”

 吴力像个泻了气的皮球,矮胖的身体摇晃了几下,最终还是坚持住了,没有倒下去,他高声追问已经走出二十几米的赖崃籁同志:“今天的帐怎么结,好几千块钱呢!”

 赖崃籁同志已经钻进了他明天就要公的奥迪车,甩出一句:“你的客户,你看着办吧!”

 吴力傻了眼,赖崃籁同志在自己临死的时候还要宰自己一刀!新愁旧恨立刻涌上了心头,如果不是赖崃籁同志溜得快,只和人斗心眼,还从来没有和人动过手的吴力,也肯定得照定赖崃籁同志的老脸咬上一口,以解心头之恨。但是,望着远去的奥迪车,眼看这解气的一口无从下嘴,吴力只得望着奥迪车远去的后影大骂道:“赖崃籁,我你妈!”

 吴力在极品海鲜餐厅的门口站了许久,才被小风吹醒了。他心想:自己已经和参股‮行银‬没有了关系,还管参股‮行银‬的形象有何用?自己为什么现在还要买这几千块钱的单!于是,他也转身就走。但是,没有走出几步,就又停住了。因为,他想起来,他的手包还放在餐厅的单间里没有拿出来!那里面有信用卡、有汽车钥匙、还有现金几千块。

 吴力只得又让赖崃籁同志玩了一把,硬着头皮回到了三个头小伙还在吃喝的单间,谁让自己的手段没有那个赖崃籁同志老辣呢!

 三个头小伙子并没有在意赖主任和吴行长的诡秘行动,更没有在意这两个‮行银‬
‮导领‬所遭遇的人生挫折,他们依然兴高采烈地边吃喝边聊天。在吴力进屋的时候,他们正聊到在参股‮行银‬找对象的事情,见吴行长进来了,谁也不在乎吴行长的臊眉耷眼和鬼鬼祟祟。平头小伙儿叫道:

 “吴行长,咱们一言为定,明天把你们支行那个仇洋介绍给我!”

 长发小伙儿已经有了醉意,走到吴力身边,口吃着:“吴行长,别听他的,在存款的问题上,他说了不算,我说了算!把仇洋介绍给我!”

 此时,吴力的情绪已经由心灰意懒演变成绝望,听了两个小伙子的话,这种绝望的情绪便立刻又由绝望转化成恼羞成怒,那由于没有能够咬上赖崃籁老脸一口而积攒下来的怨气,终于找到了发怈的地方。只见那吴力听到三个已经对自己没有用途的食客的醉言醉语,便以有生以来少有的勇气拍桌而起,怒喝道:“你们丫头的也不撒泡照照,除了管两个臭钱,你们还有什么!老子我凭什么伺候你们!”

 三个刚才还被视为‮导领‬、被参股‮行银‬的大主任、大行长待如上宾的头小伙子,被吴力这突然而反常的举措搞得不知所措了,都大睁着醉眼说不出话来,见吴力拿着包和‮服衣‬要走,平头小伙子才醒过闷儿来,赶紧结结巴巴地说:“你们参股‮行银‬不要存款没有关系,有的是‮行银‬要!但是,今天的帐你得先结了!”

 吴力夺路而出,冷笑着甩下一句话:“等着吧!赖主任马上就回来!他会亲自结账!”

 吴力在楼梯口遇到了服务‮姐小‬,那服务‮姐小‬似乎看出了此中的一点眉目,追上两步问吴力:“先生,你们的帐还没有结!”

 吴力指指单间说:“‮国中‬Y集团的人都在,他们是管钱的‮导领‬,有的是钱!帐,由他们结!” Um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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