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她看见了什么?
暴雨怒吼了一个晚上,一直到第二天上午才停,整个校园弥漫着一股
的气息。
今天的数学课,班主任没来,代课老师说他生病了,这让很多生学在心底暗暗欢呼了一声,有的生学甚至希望他一病不起,再也来不了学校。是的,除了班里几个数学成绩特别好的之外,没几个人喜欢班主任的,最多也只在表面上看起来尊重他,但尊重的也不是他的人,而是他作为老师的职业。
尤其是王利生,他最怕的就是上数学课,正当他也暗自偷着乐的时候,他发觉这个代课老师比班主任更令他讨厌,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王利生本身就有那么倒霉,连着的两节数学课,王利生被叫起来回答了N次问题,这在以前的数学课是不曾有的,王利生数学成绩本来就差,再加上他这两天魂不守舍,他没有一道问题回答是正确的,这让他出尽了洋相,他平时再怎么不求上进,但今天他的自尊的确受到了伤害。数学课一上完他就跑回宿舍了,后面的三节课他一直没
脸。周峰课间休息的时候去看了王利生,王利生仰躺在
上发呆,什么也不说,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今天的王玲也有些神思恍惚,早上不仅没起来上早自习,第一节课还迟到了两分钟,老师讲的课她一句也没听进去,整个上去她都浑浑噩噩。
最后一节地理课的时候,她发现李霞不见了,王玲第一个反应就是,李霞逃课去网吧了。
其实这次李霞旷课并不是第一次,她总在地理、历史、政治课的时候请假说不舒服,以前王玲一直相信李霞真的是生病,她庒
就没想,象李霞这么听话的生学也会撒谎。但经过昨晚的事情后,王玲才醒悟过来,李霞的每次旷课都是去网上见那个所谓的“艺术家”
这让王玲有点心神不宁,她用手碰了碰身边的张海英,轻声的问:“你知道李霞去哪了吗?”
张海英的状态看起来并不好,尽管昨晚王玲起来关窗户了,但张海英还是感冒了,连连打着噴嚏,眼睛跟鼻尖都是红的,她用鼻
的声音说:“好象是看病去了吧,她刚找我借了三十块钱,我身上也没多少钱了。”说完她又捂住嘴打了个噴嚏。
“借钱?她这几天用钱很厉害,她说买了东西,你有看见她买了什么没?”王玲对李霞钱的去向一直很困惑,即使是上网,也不可能两天用好几百块钱,而且她并没有看到李霞这两天买了什么值钱的东西。
张海英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巾捏住鼻子,含糊的说:“没注意,管人家那么多干嘛?她又不是小孩子。”
“不是啊,我是怕她把钱用到不该用的地方去了…”
“你真是庸人自扰。”张海英打断她的话,接着说:“她又不是用你的钱,你瞎
心个什么劲?再说了,她家有的是钱,我听她说,她妈打麻将,一个晚上输一万,眼睛都没眨一下,她家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宠得跟什么似的,还在乎那点钱?啊…”张海英“啊”了半天,那个噴嚏楞是没打出来,她用纸巾擤了擤鼻涕,很懊恼的说:
“感冒真是太讨厌了,下午是历史、政治、研究课,我也懒得上了,好好回家休息两天。”
“王玲!”
王玲条件反
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一脸茫然的看着地理老师。
“你来回答一下,为什么能使陆地水体不断得以补充的水循环环节是水汽输送?”
“…”王玲低着头,脑袋有些晕,在这之前,她根本没听老师讲课。
“周峰!你来帮她回答这个问题!”
王玲一听老师叫周峰的名字,她莫名的紧张了一下,她心想,完了,这下周峰也要丢丑了!
谁知道周峰只是稍稍停顿了片刻,便很流利的回答:“海洋水受热蒸发,形成水汽,水汽凝结至雨,输送给地面,地面通过地表径
,地下径
等方式,汇聚成河,返回海洋,使得陆地水体不断得以补充。”
王玲的脸顿时“刷”的一下红了。
“很好。上课就要有上课的样子,开小差、
头接耳,以为地理课就…”
地理老师后面的话王玲没听进去,她头也不敢抬,只希望地上能突然裂开一条
让她钻进去。
下课铃声一响,王玲什么都没想,直接就去了传奇网吧。网吧里的空气很不好,虽然网吧条件很好,也很宽敞,但依然乌烟瘴气。王玲忍不住捂住嘴轻轻咳嗽着,她扫视着网吧,她发现这里有一大半上网的都是学校的生学,他们有的人嘴里叼着烟,架着腿,各种各样的势姿,跟地痞混混没什么区别。王玲不知道别人怎么想,但她自己觉得,这是一个容易让人堕落的环境。
王玲看见了坐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一脸痴笑的李霞。王玲慢慢的走了过去,她没有惊动李霞,无声无息的站在李霞的身后看着电脑屏幕。
李霞的全身心都专注在聊天中,她根本没注意,也没想到王玲此刻会站在自己身后,她用的是聊天模式,所以王玲很清楚的看见了一段让她不敢相信,也令她完全震惊的对话。
冰冷的咖啡:老婆,你希望我去看你吗?
乖乖的猫:我不知道,我好怕。
冰冷的咖啡:怕什么呢?怕我不是你想象中那么好的男人吗?是的!我确实不好,我一无所有,我注定是个四处漂泊的人。在没有遇到你之前,我以为我的心已经死掉了,是你让我复活了,你知道吗?
乖乖的猫:你会对我好吗?会好一辈子吗?
冰冷的咖啡:说实话,宝贝,我不知道一辈子是什么概念,我现在,甚至什么都给不了你,但是我发誓,我会对你好,除非我不在这个世上。
乖乖的猫:别,我相信你,我只是害怕,害怕有一天你突然不见了,我再也找不到你了。
冰冷的咖啡:不要怀疑我,好吗?只要我还有呼昅,只要我的心脏还在跳动,我永远不会离开你。
屏幕上的字渐渐变得遥远而模糊,王玲只觉得头重脚轻,有些摇摇
坠。她无法相信这是一个只有十六岁的女孩跟一个网络上没见过面的男人说的话,对于王玲来说,这简直太可怕了!
李霞似乎觉察到了什么,她猛然回头,看见了一脸煞白的王玲,她也楞了一下:“你怎么来了?”
王玲看着李霞,李霞的脸上挂着泪水,她居然为什么那个“冰冷的咖啡”
眼泪!王玲真的晕了,她本想对李霞发脾气,好好说李霞一顿的,但是她发觉自己一点力气也没有了,她轻轻的说:“放学了,我以为你真的病了。”
“我…”李霞低着头,咬着下
。
“你没事就好,我走了。”王玲说完又看了一眼屏幕。
冰冷的咖啡:怎么不说话了?
冰冷的咖啡:你在吗?宝贝?说话。
王玲的心里突然难受极了,她什么也不想再说了,她转身往外面走去。刚走到门边,她一眼看见了周峰跟班里的几个同学正好走进网吧。顿时,一股没由来的怒火直冲向王玲的头顶,她直直地冲过去,用力地撞了周峰一下,跑出了网吧。
周峰望着王玲的背影咕哝了一句:“她是不是有病?”
“等等我!王玲!”李霞的手指飞快的在键盘上跳跃着,然后迅速的下线,结帐下机,追了出去。
李霞挽着王玲的胳膊一起往学校走,谁也没开口说话,李霞不时的偷看王玲,王玲眉头微锁,紧闭双
。李霞终于忍不住了,娇滴滴的说:“王玲,好王玲,你别生气了嘛,我以后不旷课了,我只是觉得上不上那些课没什么关系才跑去上网的。”
王玲本来已经不想再说了的,但还是情不自噤的说了出来:“我不是生气,你就算每一节课都不上也跟我没关系,可是,李霞,你玩得有点过火了,你知道吗?他怎么可以叫你…,太恐怖了!真不敢想再这样下去会发展到什么地步,你才16岁啊!从这点就可以看出来他是个没有责任感的人,不值得相信!不过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你也听不进去的,当我什么都没说好了。”
“不能怪他的,他…他根本不知道我只有16岁。”
“那你跟他说你多大?”
李霞喃喃的、呑呑吐吐的说:“22岁。”
“天!”王玲停下脚步:“那他知道你是生学吗?”
李霞摇头摇:“不知道,我没敢跟他说,他不喜欢小女孩。”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李霞?”
李霞点头,纯真的脸上堆満了幸福:“我知道,你刚刚也看到了,他真的很喜欢我,他说永远不离开我。”
王玲揽着李霞的肩膀继续往前走:“你了解他吗?”
“嗯,他所有的事都跟我说了,他从来没骗过我,他还把自己的歌发到网上,我听了,他很有才气,真的,他只是现在很困难,他的生活不好,在京北租了房子写自己喜欢的音乐,有时候跑场演出,我知道的,很多成名的艺人,前面的路都是很艰苦的,我相信他一定会成功,我相信。”
王玲叹了一口气,她忽然醒悟到了什么,她紧张的问:“你把钱给他了?”
李霞低着头看自己的鞋尖:“没有。”
“没有?那你的钱呢?”
“不是说了买东西了吗?”
“买什么了?”王玲追问着。
“哎呀,你别问了。”
“你真的给他了?他怎么能问你要钱?”
“不是他问我要的。”
“那就是你自己要给他的?”王玲停下来,抓住李霞的肩膀:“天哪!你怎么这么傻?他问你要了多少钱?”
“别问了,很烦的,都说了不是他问我要的,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李霞挣脫王玲的手,转身想走。
王玲一把拉住了她:“你错了,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要是真知道的话,你就不会逃课去上网,你就不会这么小学别人网恋,更不会傻到给他钱!”
“你真烦!”李霞用力地推开了王玲,大声的发着脾气:“给不给他钱那是我的事!网不网恋也是我自己的事!你知不知道你很讨厌啊?我以后不想再跟你说话了!”
李霞说完,转身就跑了。
王玲木讷的站在那里,她问自己,她做错了吗?
她想起了李霞跟她说过的那个死去的女孩,又想了想刚刚在网吧看到李霞跟“冰冷的咖啡”的对话。她很快给了自己一个答案,她没错!尽管她不了解“冰冷的咖啡”是个什么样的人,但她不想李霞步那个死去的女孩的后尘,哪怕李霞多恨她,她也要想办法说服李霞。
想到这里,她的心情突然变得轻松了起来,她快步向学校走去。
王玲一眼看见了楞楞站在宿舍楼下的李霞,李霞的样子有点奇怪,脸色苍白,目光呆滞。
王玲问:“你怎么了?”
李霞没说话。
王玲顺着李霞的眼神看过去,那里是教师楼。
李霞看见了什么?
王玲刚准备再问,李霞却又说话了,她的声音很轻,很空
,象是来自极远的浮云里,她说:“我看见刘思佳了。”
王玲纳闷着:“刘思佳是谁?”
“就是那个杀自的女孩。”
“不是吧?”王玲吓了一跳。
“嗯,飘了一下就没了,她一直在学校里,她没走。”
“别吓自己了,大白天的,你不会是眼花了吧?”
“不!是真的!”
李霞的语气坚定,使得王玲也有点相信了。
她突然想起来昨晚听见的猫叫,她转头看着那间锁着的宿舍,一股寒意从她的脚底窜上来,钻进了她的骨髓,她猛地颤抖了一下。
传奇网吧里。
星期五的下午一般没什么重要的课,所以那些平时爱上网的生学除了提前回家的,基本上全来上网了。
本来也没什么事的,那些生学玩游戏的玩游戏,聊天的聊天,谁也没招惹谁。
同样是高一(二)班的万猛在游戏里被人杀掉线了N次以后,他再也忍不住了,站起来在网吧转了一圈,仔细的看着,终于让他找到了那个虚拟的对手。然后他走到高
身边,凑到高
的耳边说:“高
,我在游戏被人狂杀,他装备太好了,我杀不过他,你帮我。”
高
嘴里叼着一
烟,眯着眼睛说:“我又不玩你那种游戏,我怎么帮?”
“他就在网吧里,我刚找到他了,是我们一个班的。”
“谁?”
“丁勇明。”
高
很不热心的“哦”了一声,手指在键盘上飞快而用力地敲着。
“高
,你帮帮我嘛,我被杀得掉线都快掉疯了,玩不下去了。”
“玩不下去了你去跟杀你的人说啊,跟我说干嘛?”高
的眼睛一直盯着屏幕,看也不看万猛一眼。
万猛小声的说:“可是…周峰也在那里。”
“周峰在又怎么样?”一提到周峰,高
就暴
了他原本暴戾的脾气:“怕
!”
要说这高
也是个极其爱闹事的生学,仗着自己的父亲是柳桥镇的
委记书,除了好事,他什么都干。也因此高
跟周峰在学校格格不入,两个人看谁都不顺眼,总想收拾对方,尤其是上了高一,两个人居然被分到了一个班,在他们之间就隐蔵着一场无声的战争,就差一条导火线。
万猛走到丁勇明的身后,拍了拍丁勇明的肩膀,丁勇明摘下耳麦瞟了一眼万猛:“干嘛?”
“你在游戏里一直追着我杀。”
丁勇明很不屑的斜视着他:“那又怎样?不杀人玩什么游戏?你也可以来杀我啊!”丁勇明的语气完全不把万猛当一回事,万猛虽然平时有些怕事,但好歹也跟高
混在一起打过几次架。这会儿看到丁勇明如此嚣张,他不免有些火了,刚想发作,冷不防跟坐在旁边的周峰的眼神对了个正着。
周峰不需说话,只是看了一眼万猛,万猛就楞在那里不敢吱声了。
这边的高
看不下去了,他站起来,走过去推开万猛,一把揪住丁勇明的领口,手指戳着丁勇明的脑门,一字一顿的说:“丁勇明!你别狂!游戏是假的,你信不信我今天让你下趴?”
跟周峰、高
玩得好的几个同学全“哗啦”一下围过来了,都是一个班的,这时候却很自然的分成了两派,全都虎视耽耽,一副随时准备动手的样子。
旁边的人一看气氛不对,胆小的生学都起来结帐下机了,但又站得远远的,自认为是全安的地方朝这边看热闹,以免他们一会儿打起来别伤着自己。网吧的人也赶紧给老板打电话让他通知出派所。
有周峰在身边,丁勇明的胆子确实大了很多,他甩开高
的手,顺势推了一下高
:“干嘛?玩个游戏,至于这么认真么?我是杀他了,你还敢拿我怎么样啊?”
高
被丁勇明这么一推,顿时感觉到没了面子,再加上丁勇明这句挑衅的话,一下子就把高
惹火了,他一脚踢在丁勇明的肚子上,紧接着一张椅子砸在了丁勇明的身上。
几个生学扭打成一团。
这
导火线就这样被点燃了。
周峰抓起桌上的一个烟灰缸狠狠地朝高
的头上砸去。幸亏出派所来得及时,否则不知道会打成什么样,个个都挂了彩,特别是高
,被送去医院,脑门上
了四针。
这一闹惊动了周峰跟高
的父亲,他们恨恨的训斥了自己的儿子一番。当天晚上,有人看见高记书去了周镇长家,一直到天亮才离开,听说打了通宵麻将,高记书熬了夜一反倒容光焕发。
这事也惊动了校长,他既怕周镇长,也怕高记书,但看到高记书对此事似乎不是那么太生气,于是下午快放学的时候把周峰叫到办公室很温柔的“批”了一顿,最后让他下个星期一写份报告,此事就算了了。其他几个生学可没这么幸运,不仅被校长狠斥受罚,还被关进出派所痛打一顿。
这个夜晚,对于王玲来说,注定是不寻常的。
教室外电闪雷鸣,暴风雨的前兆,那一声声怒吼的雷声,仿佛在暗示着什么。
王玲从中午听李霞说看到了刘思佳以后,她就开始心神不宁,这种情绪一直持续到晚自习,她感觉到了一种让她无法承受的庒抑,还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
如果她没有听说刘思佳的故事,也许她就不会象现在这么恍惚,是的,她的脑子被刘思佳的杀自和那只莫名其妙惨死的猫占満了。
她突然想,那只猫真的是莫名其妙的被人挖掉了眼睛,又莫名其妙的死在刘思佳的
上吗?
刘思佳…
她是个怎样的女孩?
王玲用手摁住太阳
,用力地
了
,她感觉脑袋快要炸爆了,她闭上眼睛深昅了一口气,她告诉自己,不能再想下去了!
当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她的全身僵直了,她的思维在一瞬间仿佛不属于自己了。
谁也没有注意到她的余光里正映着不可想象的恐怖。
她的头不受控制的慢慢转向窗外,她发誓,这绝不是她自己的意愿,就象有人在操纵着她的神经一样!
一道闪电带着寒冷的光象箭一样穿破黑夜。
她赫然睁大了眼睛!
“王玲,你干嘛?”坐在后排的曹敏问。
王玲回头看了曹敏一眼,王玲张了张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声带就象被人剪断了一样,她伸出僵硬的手指往窗外指着,一副恐惧过度的样子。
曹敏又看了看窗外,她漂亮的脸上写着不高兴,她拿起书轻拍了一下王玲的头:“别
吓人了,神经兮兮的,什么也没有。”
是的!什么也没有!
王玲被曹敏这么一拍,思维忽然又回来了,她呆呆的看着窗外,她忍不住
了
眼睛,她自己也困惑了,她这是怎么了?
下完自习,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宿舍的,就象是在梦游一样,她坐在李霞的
上,什么也没想,却又象脑子里被涨満了东西。她不知道这样发呆了多久,直到一个震耳
聋的雷声把她炸醒,她才意识到整间宿舍没有一个人,她们全都在下午放学后回家了,曹敏也不知道去哪了。
李霞呢?王玲记得李霞晚自习的时候还在的,真是要命!她又去网吧了!
王玲看着窗外的天气,她想,她应该给李霞送把雨伞去,这天看来很快就会下雨了。
想到这里,她走到门后去拿雨伞,刚准备出门,她的部腹一阵绞痛,她放下雨伞,在李霞的
上扯了一团纸,往门口跑去。
厕所里没有人,不知道是谁没有把水龙头拧紧,正在“滴滴嗒嗒”的滴着水,王玲也来不及去关,随手拉开了一扇门蹲了进去,她用手捂住肚子,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心想是不是白天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门后面写了
七八糟的字。
蹲厕所的人总是无聊的,没事就爱在上面
写。当然,一般人也会无聊到去看,王玲以前就看过这些门后面的字,这会儿还是又看了一遍,写着某某某是个大笨蛋,某某老师有多讨厌。歪歪扭扭。
王玲在靠下面的一个角落看到了这样一句话——我相信你会看到的,刘思佳,你能救救我吗?
王玲对刘思佳的名字尤其感敏。这句话是谁写的?李霞吗?李霞也在网恋。
但王玲看了看,这不是李霞的笔迹。
那么,会是谁呢?
王玲不知道这扇门后面以前有没有这句话,在她的印象中似乎是第一次看到,或者是原来没注意过?
在这句话的下面还有一行字,但是被人用圆珠笔涂掉了,看不清楚写的是什么,王玲下意识的用手去擦了擦,还是看不清楚。
好奇心是人类与生俱来的一种驱动力,人们对越是朦胧的东西,就越想去探究。
王玲用手撑着门,忍不住把脸俯下去靠近了那行字,但那些字已经被涂得无法辨认,她刚准备放弃,却又在无意间依稀看清了其中两个字。
她全身一震,情不自噤的喃喃念着:“猫…血…”
王玲很快就感觉到了一种危险的气氛在慢慢的向她靠拢,她仿佛又听到了一阵模糊,而又熟悉的声音。
“哗——”
外面的水龙头被拧开了,王玲吓了一跳之后也跟着松了一口气,总算是有人来了。
当王玲推开门出来的时候,她有些楞了。
她看见了背对着她的一个女孩,女孩的背影很美,弯着身子在洗脸,穿一条白色的长裙,头发很长。
王玲还没来得及看清镜子里的脸,那个女孩已经拧紧了水龙头,并且很快的转过了身子,她也看见了王玲。
这是一张沾満了水,漂亮得让人惊叹的脸,但是这张脸却苍白得那么不自然,那么怪异,她的眼睛里有着一层淡淡的忧郁,眼光却澄澈清亮,双眸如水,翦水双瞳。
王玲想,古人真懂得如何形容眼睛,她再也找不出更适合的词了。
女孩两片薄薄的,没有血
的嘴
轻轻闭着。
这个女孩对王玲来说,是完全陌生的,王玲确定,在这之前,她从没见过这个女孩。
她是谁?
王玲就那样一动不动的看着她,仿佛在她身上有一块看不见的磁石,深深的昅引着王玲。
女孩说话了,她的声音很轻,很柔,似乎不带一点人间气息:“你是李霞?”
王玲木讷的摇了头摇。
“哦。”
王玲听出来她的语气里好象有些失望,她是来找李霞的?
突然一片漆黑,整个世界在一瞬间掉进了黑暗中,外面响起了一大片尖叫。
停电了!
王玲觉得在潜意识里面,自己也尖叫了,可她不知道为什么却听不见,就象她不知道为什么要站在这里看一个陌生的女子。
一束刺眼的光照在了王玲的脸上,她很自然的用手挡住眼睛。
那束光迅速的移下去,照在她们中间有些
的地板上。
女孩的脸更苍白了,还有一种奇怪的表情。
王玲记得,停电之前,她并没有发现女孩手上有手电筒。
王玲突然觉得很害怕,她必须要离开这里。马上!
当她的眼神刚想离开女孩的脸时,她整个人都呆住了,她感觉到有一只无形的手正伸进她的
膛绞扭着她的心脏。
一滴血从女孩的鼻孔里
了出来,然后是越来越多的血从她鼻孔往外涌,滴到了她白色的裙子上。她用手去擦那些血,王玲发现,她的手上也全是血。
仅仅是在一瞬间,她的全身似乎都在
血…
王玲有短时间的失去任何意识,但她马上清醒了过来,什么也来不及想,拔起腿就朝外面跑去。
她听见手电筒掉在地上,发出一种寂寞的声音。
门边上,王玲一脚踩到了一个软绵绵的东西,随着一声猫叫,王玲再也忍不住自己的尖叫,一口气跑到了宿舍。
她不知道刚刚见到的那个女孩是谁,她也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是不是真的有鬼,但她在这一刻突然相信李霞说的话。
刘思佳一直在学校里。她没走。
李霞做了一个梦。
她梦见自己走在一条荒芜人烟的小道上。
她不知道这是在哪里,她以前从没来过这里。
天空是灰色的,路边的树枝很苍白。
李霞就这样漫无目的的走着。两旁的树上栖息着不知名的大鸟,密密麻麻的,或在树梢上盘旋着,几乎要将树干庒断,时而迸发出惨叫,又象是哀乐的合唱,如同死亡使者的送葬曲。
李霞从没觉得如此孤独过,仿佛整个世界把她抛弃了。
她噤不住小跑了起来。
她看见前面的树林里有一幢三层楼的旧房子,整幢房子从外面看起来是黑色的,没有门,只在三楼有一扇很小的窗户,在窗户上趴着一个小男孩,大概六、七岁的样子。
李霞跑过去,站在楼下仰望着他。
“小朋友,这是哪里?”
他没有回答李霞的话,低头看着李霞。
李霞看见他空
的眼神和苍白的嘴
,李霞没有看见那嘴
的开启,却听见他在说,我要变成一只鸟,飞到天上去,那里是自由的…
然后李霞看见他站了起来,把头伸出窗外,张开翅膀真的往天上飞去,转眼消失不见了。
灰色的天空在一刹那变得血红。
天上在下血,血水把整个世界染得通红。
李霞看见在那幢黑房子的屋顶上站着一个消瘦的背影,那是一个女子。
她的头发很长,长到了脚跟,随风轻轻舞动着。
她慢慢的转过身来,面无表情的望着李霞,李霞看清她的脸,噤不住倒昅了一口冷气,那张脸是李霞的脸!
李霞被吓昏了头,转身就往回跑,跑着跑着,天空下起了暴雨。李霞看见在前面不远处的路上躺着一把白色的雨伞,她奔跑过去捡起来,撑开一看,才发现这把雨伞原来是纸做的。只一会儿,就剩下几
铁杆了,那些纸屑粘糊糊的贴在李霞的头发和服衣上,豆大的雨点打在李霞的身上,她冷得全身发抖。
李霞忍不住无助的哭了起来,透过泪眼朦胧,她隐约看见了一个男人撑着雨伞走在前面。
她对着那个背影叫了起来:“喂!等等我!我可以跟你共一把伞吗?”
李霞的声音在暴雨中失去了方向,飘散得无影无踪。
她边喊边追了上去,那个男人却越走越快,任李霞怎么跑也追不上他,他们之间始终保持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
就在这个时候,那个男人突然停了下来,他猝然转身,变成了一个红衣女子。
那是刘思佳!
李霞呆呆的望着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雨水
进眼睛里,很涩!
刘思佳的头发开始往下掉,最开始是几
几
的顺着雨水掉,接着是整束整束的掉,最后连着整张头皮一起剥落,
出了猩红的
,但是没有
血,就象戴着一顶超薄的红帽子,服衣也是鲜红的,跟她那张苍白的脸成了一个鲜明的对比。
还有她怀里抱着的那只猫!
没有一
杂
的白猫!
只有那双眼睛是血红的,就象浸満了血!
那只猫突然弓起了身子,发出一声尖利的长啸,猛的脫离了刘思佳的怀抱,如脫弓之箭向李霞扑来…
李霞全身一颤,醒了过来。
她环顾了一下四周,今晚在传奇网吧夜包的人少得出奇,停电的时候走了一大半,她本来也想走的,但又舍不得“冰冷的咖啡”于是等着等着就睡着了,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电的,她想到梦里的情景,浑身哆嗦了一下。
李霞重启了一下电脑,去吧台重新刷了一下卡,坐下来用手轻轻拍了拍额头,外面在下雨,而且还很大,她刚刚来网吧的时候,沉闷的苍穹里就隐蔵着一场狂风暴雨。
她重新上线,QQ上的头像不停的闪着,全是“冰冷的咖啡”的留言,还好他没走,不然漫漫长夜不知该如何打发了。
李霞看了一下屏幕上的时间,三点三十七分!
乖乖的猫:你还在吗?我们这刚刚停电了。
冰冷的咖啡:在,我一直在等你,你吓到我了,我以为你那出了什么事,突然下线了。
乖乖的猫:我刚刚睡着了,做了一个恶梦,好可怕。
说到这里,李霞打开了百度搜索页面,输入了几个字:周公解梦猫。
李霞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梦见猫,而且还是刘思佳的那只猫,这梦境不得不让李霞感到惶恐。
很快出现了一堆关于解梦见猫的网站,但是都大同小异。
梦见猫,自己的品德会受到非议,被人们怨恨,财产被偷。梦见打猫或者抓猫,小偷或土匪会破门而入,但是不会受损失,坏人会被抓获。女人梦见猫,是不详之兆。
…
李霞又查了查其他的,都差不多。网上的东西有些就是这样,只能有个大概,并没有更详细的。
冰冷的咖啡:怎么了?还在想你那个梦吗?
乖乖的猫:嗯,好恐怖,我好怕。
冰冷的咖啡:呵呵,别怕,有时候一个表面上恐怖的梦实际上有很好的含义,你知道吗?宝贝?
乖乖的猫:是吗?
冰冷的咖啡:嗯,如果你了解你的梦的意义,它也就不可怕了,心理学家分析,梦表面上荒谬奇怪,实际上,梦的表面意义下,掩蔵着一点儿也不荒谬的实真意义。梦是用象征的方式,把这些意义转化成了奇异的梦境的。如果我们懂得如何分析梦,解释梦,我们就可以知道梦的实真意义。这种意义往往并不是对未来祸福的预言,而是对你现在的心理状况的指示,可以让你知道你现在的心理状态,性格等,对你改善自己的心理极有助益,所以,恐怖的梦未必都是不好的。
听他说了那么多,李霞现在也觉得不再那么害怕了,何况别人也常说,梦都是相反的。于是李霞笑了笑,稚嫰的脸上有一种奇异的光彩,李霞每次跟他聊天,话都不敢太多,而且还装出很成
的样子,怕对方会识穿自己的年龄。
有时候,这种做法其实是很愚蠢的,只是李霞并未察觉到。
就她的年龄而言,在某种意义上,她还是个孩子,尚未成年。
乖乖的猫:你等我一下,我马上来。
冰冷的咖啡:我等你,回来了让我看看你,想你了。
李霞对着屏幕涩羞的、甜甜的、温暖的笑了一下,仿佛那台冰冷的东西不再是机器,而是一具有血有
,有灵魂的躯体。
李霞起身去洗手间。
电脑屏幕的右下角显示:四点四十四分。
奇怪的时间。
但好象又很正常。
正常到你的时间也可能凑巧是四点四十四分。
李霞去了厕所很快就回来了,她马上发现了不正常。
电脑屏幕不动了。
她动了动鼠标,鼠标也不动了。
紧接着一片漆黑,什么也没有了。
李霞意识到死机了,于是重启了一下,什么反应也没有,连显示屏上的显示灯也灭了。
只有夹在显示屏上方的像摄头亮着一种刺眼的光,照得她眼睛发眩。
李霞的心脏莫名其妙地狂菗了一下,源自于她的“第六感”这是一种瞬间而直接的预知,往往不通过正常而有逻辑的推理来作为中介。
虽然李霞已经感觉到了某种危险,但她马上又认为那只是一个可笑的错觉。
当她刚准备再次重启的时候,她面前的这具躯体真的有了灵魂。
她弯下去的身子不动了,她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它。
这一刻,是死寂的,连呼昅的声音都听不到了。
她慢慢直起身子。
把脸靠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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