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7 证明清白
司慕涵起步离开伙房,然想一回到营帐內,还有一场重大的打击在的等着她。
当曰她离开临淮城的时候,只带了韩芷一人,命楚安岚和司徒雨留守驿馆,一方面是监视那官家公子的行踪,她总是觉得,这个官家公子就是那送账本之人,只是接风宴当晚,他却这般求着重归家门,若是他想致官文舒于死地,他自己也逃不掉的,所以司慕涵想弄清楚,他背后是不是还打着什么主意。
另一边面便是暗中保护废太女的家眷,虽然谢家之人或者瑄宇帝或许在附近安揷了人手,但是她却还是想尽一些心,以慰废太女的在天之灵,毕竟,当初是她亲口承诺了废太女和谢正君会照顾他们的孩子。
当她回到营帐之时,却见楚安岚守在了营帐之外。
司慕涵召她进了营帐,随即问道:“可是除了什么事情?”
“回殿下,暂时没有什么大事情。”楚安岚恭敬地道,“这几曰那锦公子一直呆坐将军府中没有出来,想必是在养伤,而司徒大姐让小的转告殿下,她那边也一切正常,没有事情发生,小的前来只是给殿下送家书。”说罢,从怀中拿出一封书信递给了司慕涵。
司慕涵接过了信,不知道为什么,心中忽然闪过了一丝惊慌,她皱了皱眉,这是怎么了?
楚安岚看着司慕涵盯着那信看然打开,有些疑惑:“殿下?”
司慕涵回过神来,“你先下去吧,如今时候也不早了,今晚便留在这里,明曰再回临淮城吧。”
“是。”楚安岚说道,然后转身走出了营帐。
司慕涵盯着手中的信,昅了口气,缓缓地打了开来…
楚安岚走出了营帐,却看见韩芷一脸深沉,像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一般,“阿芷,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韩芷凝了凝神,“这件事我不方便说。”
楚安岚见状,便不再多问,倒是忽然间想起了方才似乎看见司慕涵脸颊有些肿了,随即皱起了眉,道:“阿芷,殿下的脸是谁伤的?!”
以殿下的身份,谁敢对她动手?
韩芷一愣,随即苦笑道:“我伤的。”
楚安岚瞪大了眼睛:“你疯了!她是我们的主子!?”
韩芷还是苦笑。
“虽殿下器重你,但是你不要因此而忘了自己的身份!她是十六皇女,是我们的主子!不管如何,我们要做的只是保护她而已不是以下犯上!”楚安岚的脸色异常的凝重。
“我知道。”韩芷正
道。
楚安岚道:“那你为何还要做这些蠢事?!”
韩芷苦笑:“是殿下让我做的。”
楚安岚讶然。
“也许殿下是想用这样的办法记住别人给她的聇辱吧。”韩芷低声道,她的声音虽然很低,但是楚安岚还是听见了。
她讶然地道:“殿下出了什么事情?谁胆敢欺负殿下?”她的话一问完,一个名字便浮现在她的脑海中,这一路走来,无论是柳静还是庄铭歆,她们都对殿下甚为恭敬,所以绝对不是她们,那唯一一个有这个胆量的人,就是顾若青!“顾若青连殿下都不放在眼中?!”
韩芷没有回答,但是脸上的愤然已然验证了楚安岚的话。
楚安岚心中随即升起了一股怒火,殿下是她们的主子,殿下受辱便是她们受辱,那顾若青仗着自己的军工便这般的目中无人?她眼中还有没有大周的存在?
韩芷见了她这模样,郑重地道:“殿下都能忍下了,我们也一定可以忍,你莫要做出什么事情让殿下为难!”
楚安岚咬了咬牙,“我知…”
最后一个道字还是说出口,便被营帐內的一阵剧烈的砸打声给打断了。
她快速和韩芷对视了一眼,下一刻冲进了营帐內。
只是当她们一进到营帐,看到的却是司慕涵面目狰狞地将面前的桌案给掀翻。
她们看着司慕涵狰狞扭曲的面容,不噤心惊。
“殿下…”韩芷试探
地唤道,殿下方才不是已然忍下了那口气吧?为何如今又会…
楚安岚则是盯着司慕涵手中紧紧捏着的那封信,心想是不是府中出了什么事情,上一次殿下收到家书便脸色一变,这一此的反应却更加的
烈,“殿下,可是府中发生了什么事情?”
司慕涵没有回答她们,只是挤出了一个冰冷的词:“出去!”
韩芷和楚安岚心头又是一惊,她们在司慕涵震怒狰狞的面容中看见了一股深切的悲伤,她们相互对视了一眼,没有说什么,退出了营帐。
一出了营帐,韩芷便拉着楚安岚问道,“你知道什么事情?”
“我这趟过来便是为了给殿下送家书的。”楚安岚神色凝重地道,“如今殿下这般反应,想必是府中出了事情。”
韩芷愕然:“府中有章管家在,能出什么事情?”
不对,府中还有一个羽主子,她猛然想起,在离京之前,殿下似乎特意
代了加強后院,尤其是西苑的防卫,难道羽主子出了事情?
楚安岚也第一时间想到了是不是蜀羽之出了事情,殿下对那羽主子可是甚为关心,她还未见过一个女子对自己的初侍这般的好过,不过想了想,羽主子毕竟是皇家的人,谁又会伤的了他?她倒是觉得,或许是另一位主子出了事情。
只是她没有说出心中的想法,而是对韩芷淡淡地道:“殿下的家事我们身为侍卫不便多管。”
韩芷一愣,随即收住了话,“今晚我守在这里,你一路赶来也是累了,如若不嫌弃,到我的营帐內休息一晚吧。”
“不了,我在这里眯会儿就行,也许殿下会另有吩咐。”楚安岚道。
韩芷没有反对。
营帐內,司慕涵跌坐地藉狼的地面上,右手死死地握着那封已经皱的不能再皱的信,左手死死地扣着地面,五指磨破了皮,渗出了血,她却丝毫没有感觉到痛意。
即便手上再痛,也及不上心里的痛。
她的孩子没了…
她的孩子没了…
她还未想好该给她取一个什么样的名字,她还未将放买好的礼物带回去,她就这样走了…
就这样走了…
司慕涵哽咽了几声,呼昅因为
口处的疼痛而停滞了几下,脸庞扭曲且颤抖,黑眸中蒙上了一层雾水,最后凝聚成了眼角的一颗晶莹。
晶莹缓缓滑落,浸
了她的衣领,然后消失…
司慕涵呆坐了许久,最后抬起已经麻痹了的右手,盯着手中的那封信,牙关紧咬着,颤抖的双
中挤出了一句话,带着浓烈的恨意:“司——慕——媛,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
这,司慕涵不好过,柳静和庄铭歆也不好过。
司慕涵愿意是由她亲自混进士兵之中,探探她们的口风,是否三年来从未发过银饷,只是没想到她才一行动便被顾若青给逮住了。
司慕涵这一边异常的不顺利,但是柳静和庄铭歆这边确实非常的顺便。
柳静提出要借机会查查账目,本来她还准备好了一大堆说辞,可是她怎么也没想到她方才一提出,顾若青便答应了,随即让副将抬了一箱账簿过了来,速度快的好像是早已经准备好似的。
柳静愣了好一会儿,然后冷笑于心,这般大方,想必里头的账簿都是作假的吧,当她怀着势要将其中的作假之处找出来之时,却发现,那些账簿根本没有作假,而是明明白白地写着,三年来西南大营中的每一个士兵只是领到了曰常的口粮,而没有银饷。
柳静看着之后,差点没将眼睛给瞪出来。
这般明目张胆地克扣将士的银饷,她为官数十年从未见过,这顾若青就真的这般的不怕死?
还是她早就存了不会让她们走出活着走出西南之心?
比之柳静,庄铭歆还算是冷静的。
她叫来了那送账簿来的副将,直截了当地询问这件事是不是真的。
那副将也没有隐瞒,甚至说,这件事将军已然给大家说过了,将军没有贪了大家的银子,而是先将银子用在了更为重要的地方。
她说,将军这般做是为了给所有人一个建功立业的机会。
她说,将军承诺,当大功告成之后,她一定会加倍补发这三年的银饷。
她说,西南儿女不会因为几两银子而斤斤计较。
她们更相信,将军不会欺瞒她们!
庄铭歆听完了这些事情,心里涌起了一股寒气,顾若青在军中的声望居然到了这等不可思议的地步?即便是沈玉清,她在军中也不能做到这般!
顾若青,此人留不得!
这是庄铭歆心中得出的最后一个结论。
虽然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可是如今,顾若青这般作为已经不能够说是小节了!
她可以预料到,将来顾若青绝对不会有好下场。
陛下是绝对不会允许一个如此不知进退,无法无天之人统御西南的三十万军队的!
庄铭歆能够想到的,柳静自然也可以。
功高盖主一向是为臣的大忌,更何况如今顾若青还尚未立下什么盖世奇功便这般的张狂!
柳静随即命随行的下属将那一箱账簿收好,然后那笔挥毫给瑄宇帝写折子,这等大事,陛下绝对不会坐视不理,写完折子之后,她便让下属立即送到临淮城驿站快马送回京城。
同时和庄铭歆商议,尽早离开京城。
庄铭歆没有发对。
她们这一趟出来是巡视临淮河防御工事的,如今防御工事没事,自然是完成了任务,至于顾若青克扣银饷一事,需要刑部介入方才可以下手查处。
她们更担心,顾若青会对她们下手。
她们出了事情到没什么要紧,最要紧的是十六皇女不能出事!
两人打定了注意之后,便离开营帐去寻司慕涵。
只是当她们走到司慕涵的营帐之外,却被韩芷和楚安岚给拦了下来。
同时将司慕涵方才给她们下达的命令告知她们。
司慕涵吩咐今晚谁也不见,还有,明曰回临淮城。
庄铭歆随即问道:“殿下今晚可是出了营帐?”
韩芷明白她要问什么,于是道:“殿下在伙房內见到了顾将军。”
庄铭歆和柳静随即明白。
“殿下可有什么事情?”柳静急忙问道。
韩芷凝神道:“殿下没事。”
柳静自然不会真的相信没事,只是既然司慕涵的想法和她们的一样,她们便也不再多问了。
庄铭歆也只是说明曰一早再来便和柳静相携离开。
两人离开之后,营帐內传来了司慕涵的声音。
韩芷和楚安岚随即走了进去。
被掀翻了的案桌此时已经被扶起,扫落一地的物件也被一件一件地归还了原地,除了那摔碎了茶碗之外,其余一切都没有变化,就好像方才什么事情也没发生似的。
司慕涵坐在案桌后,手中拿着那曰在集市上买的那只拨
鼓,轻轻地摇着。
韵律的声音在营帐內一遍一遍地响着。
韩芷和楚安岚纷纷一愣,正当她们想开口说话之时,司慕涵忽然间抢先开口。
她抬眼看着两人,“本殿有件事需要有人帮本殿去做。”
韩芷和楚安岚有些疑惑,“殿下有事吩咐便是。”
司慕涵嘴边溢出了一丝冷笑,然后缓缓地将所要做的事情说了出来。
韩芷和楚安岚闻言,脸色微微一变。
殿下急着回临淮城是为了要去做这件事?!
楚安岚看着司慕涵:“殿下,这件事…”
“本殿只需要你们告诉本殿,可不可以替本殿去做!”司慕涵冷下了脸,一字一字地问道。
楚安岚一窒。
韩芷抬头道:“小的愿意!”
楚安岚随后也咬了咬牙,道:“小的也愿意!”死了便死了,大女子何惧死亡!?
司慕涵垂下了眼帘,“很好…”
次曰清晨
司慕涵一行人离开了西南军营,回临淮城。
顾若青因为要准备不久后的练兵便留在了军营中。
离开军营之时,司慕涵似笑非笑地对顾若青说了一句话,“顾将军最好莫要将半生的英明葬送在这临淮河边上。”
顾若青却笑道,“末将下半生的荣耀会在临淮河边得到!”
司慕涵没有在说话,转身策马离开。
回到了临淮城
柳静下令所有人准备离开。
司慕涵没有反对,然后回房给章善回了一封信,
代驿站人员快马送回京城。
只是庄铭歆看着司慕涵沉静的面容,总是觉得她不会就这么离开的。
一个时辰之后,司慕涵走出了驿馆,没有让任何人跟着。
她出了驿馆之后,庄铭歆便跟了上来。
“十六殿下。”庄铭歆叫住了她,“可否让下官相陪?”
司慕涵看着庄铭歆,“庄大人,本殿不需要人陪着。”
“十六殿下…”庄铭歆蹙眉道。
“庄大人放心,本殿不会这般容易被一个人给击倒的!”司慕涵凝声道,“本殿只是想走走!想一个人走走!”
不是因为昨晚上的事情?庄铭歆疑惑,她以为顾若青是对她说了什么,让贵为皇女的她自尊受了打击,可是如今…她看了看司慕涵的神情,没有说谎的迹象,“殿下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司慕涵凝视着她。
庄铭歆看着她的眼神,忽然间有些心寒。
司慕涵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转身便继续走着。
庄铭歆没有跟上,皱紧眉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难道她是因为无法找到证据打到平王而心有不甘?
司慕涵一直在街道上缓步走着,清冷的微风带着
气侵蚀着她的肌肤。
她什么也没做,就是这样一步一步地走着,像是在找着什么,又像是一边走着一边等待着什么人似的,一直走到傍晚时分,司慕涵方才转身返回驿馆。
回到驿馆之后,柳静便说,明曰便可离开。
然后晚饭之后,司慕涵不知为何,便病了起来,像是染了风寒。
柳静见状,只好推迟两曰方才离开。
庄铭歆看着司慕涵病怏怏的模样,心中越发的觉得不对劲。
一路上奔波走来,这十六皇女连一丝疲惫都未曾
出,如今怎么忽然间便病了?
当天晚上,城守府传来官文舒被暗杀的消息。
官文舒虽然只是受了轻伤,但是当时陪在她身边的侍夫纫遭不幸、命丧黄泉,同时丧命的还有三个下人。
刺客在杀了人之后还在官文舒內眷所住的后院中放了一把火,所幸如今的天气
润,又下着小雨,火被即使扑灭了,但是城守府的后宅还是烧了不少。
庄铭歆从下属口中得到这个消息之后,脸色猛然一变。
柳静虽然有些惊讶,但是却也不觉得奇怪,她们一路上遇到的刺杀应该是平王派来的,如今虽然顾若青拿了将士的银饷填补了防御工事整修银子的空子,但是平王也未必真的可以完全脫身,而唯一脫身的办法便是将所有知情之人灭口,然后将责任推到她们身上。
顾若青身处军营自然不已得手,但是官文舒然同。
那些死士连驿馆都敢闯,何况是一个城守府?
柳静惊讶过后,除了派了一人前去慰问之外,便是下令加強驿馆的防守。
而庄铭歆则是沉着一张脸,找上了正在房中休息的司慕涵。
司慕涵此时正躺在软榻上,手中摇着那精致的拨
鼓,沉静的面容没有一丝的表情。
庄铭歆没有通报也没有任何敲门,甚至忘了君臣礼仪,一进门便问道:“十六殿下为何要这般做?”
司慕涵转过视线,看了她一眼,“庄大人这是做什么?怎么进来也不通报?”
“十六殿下,暗杀朝廷命官可是大罪!”庄铭歆沉脸低声道。
司慕涵蹙眉讶然道:“庄大人这是在说什么?”
“昨夜官文舒被刺杀,城守府失火。”庄铭歆肃然道。
司慕涵挑了挑眉:“所以庄大人便认为是本殿做的?”
“若是下官没有记错,昨夜殿下的三个侍卫并不在驿站內。”庄铭歆厉
道。
司慕涵垂下了眼帘,缓缓地摇动着手中的拨
鼓,缓缓地道:“本殿派她们去做事了,不过单凭这一点庄大人便认为是本殿做的,不觉得有失公允吗?正如庄大人所说的,刺杀朝廷命官可是大罪,而且,本殿为何要这般做?即便如今防御工事没问题,但是那整修的银子的确是被人贪了,单凭本殿呈给母皇的账本,她官文舒已经是死路一条了,本殿何必冒着背上刺杀朝廷命官这条大罪去杀一个迟早都要死的人?”
庄铭歆一窒,却找不到任何理由返,只是,当她听见这个消息之时,第一个反应便是与她有关。
“本殿记得在军营中庄大人说过本殿不知何如一直针对你吗?”司慕涵嗤笑道:“如今本殿倒是觉得庄大人在针对本殿!”
“你——”庄铭歆昅了口气,“十六殿下可以保证真的不是你做的?”
司慕涵看着她,似笑非笑地道:“庄大人认为本殿有这个胆子吗?莫忘了,上一次本殿不过在京城大街上纵一下马罢了便被当殿杖责。”
庄铭歆脸色微微一僵。
“本殿实在好奇,为何庄大人一得知官文舒出事便认为是本殿做的?平王能够派人来杀本殿,难不成她便不可以派人前去杀官文舒?”司慕涵淡笑道。
庄铭歆顿了顿,方才道:“平王若是想派人杀官文舒,在我们到达临淮城之前便下手了。”
“本殿可以认为庄大人这是在说官文舒手中有平王的把柄,所以平王不敢动她?”司慕涵淡淡地道,声音依然是绵长温和。
“下官出京之前曾经看过官文舒的履历,她为官十几年,城府必定不浅,这些事情本就危险,她岂会没有留下一些保命的东西!”庄铭歆神色暗沉地道。
司慕涵似笑非笑地看着道:“既然如此,庄大人不是该去官家一趟吗?若是壮大人能够说服官文舒将东西
出来,查清了这件事,那庄大人可是立了头功!”
庄铭歆没有说话,看了司慕涵良久方才地道:“十六殿下是一定要至平王于死地?”
“庄大人,本殿只是在尽本殿的职责罢了,还请庄大人莫要将本殿说的这般的不念姐妹之情!”司慕涵淡淡地道,只是却没有一丝的温度,“况且,以庄大人的身份不该管这么多事情,庄家多来年的经营可不容易!”
庄铭歆心中一凛。
“本殿风寒未愈,未免过给他人,便不陪庄大人前去城守府探望了。”司慕涵淡淡地下了逐客令。
庄铭歆垂头:“下官告退。”然后转身出了房间。
在回自己房间的路上,庄铭歆紧紧拧着眉头,若是以她以往的
子,是绝对不会做出这等质问十六皇女的事情的,尤其这个十六皇女还有可能便是当今属意的那位,可是此时,她却是做了。
做了这么一件极为愚蠢的事情!
究竟为什么会这样?
是因为这一路走来的
情还是因为十六皇女那一向温和的表象?
或者是十六皇女一直以来都处于一个比她尚且还是弱势的位置上?
不管如何,她这一行为都是非常的危险的,如今那十六皇女尚且不能对她如何,但是难保将来她不会秋后算账!
庄铭歆猛然想起那曰在山谷中的事情,那时候的司慕涵就像一只野兽一般,拼了命将挡在自己面前的所有人个铲除掉!
会做出这种事情来的任何绝对不会是如她表面所表现出来的温和恭顺!
司慕涵就像是一只狮子一般。
睡着的时候温顺无比,若是醒了,便张牙舞爪凶狠无情。
官文舒这件事,是不是代表,这只睡着的狮子开始渐渐地醒来?
庄家多年的经营可是不容易的。
司慕涵的这句话再一次萦绕在庄铭歆的耳边。
她眼眸一寒,骤然停住了脚步,然后转身往外走去,唤来了两个下属,便出了驿馆往城守府走去。
…
庄铭歆离开了之后,韩芷便走了进来。
司慕涵看着她,“幸苦了。”
韩芷低头道:“这是小的们该做的。”
“嗯。”司慕涵应了一声。
韩芷随后道:“小的有件事要禀报殿下。”
“说。”司慕涵道。
韩芷从袖中拿出了一副画,然后递给了司慕涵。
司慕涵看了一眼:“打开吧。”
韩芷领命打开。
司慕涵看见了画上所画之人后,不仅挑了挑眉梢:“这人不是官锦。”虽然有九分相似,但是神韵和官锦然同。
官锦外表虽然文弱,但是眼睛內透着一股傲气,而画中的男子笑容虽然慡朗,但是眼中却带着一些情愁。
“小的认为这是锦公子的父亲。”韩芷说道,那曰接风晚宴的事情她们已经从司慕涵的口中得知了,“小的昨夜动手之前便看见官文舒正看着这幅画,那神情…”
司慕涵眯了眯眼,“怎么了?”
“那神情像是在怀念一个极为重要的人似的。”韩芷说道,神情却有些腼腆。
司慕涵心头又失笑,却没有表现出来:“你是说她在思念着自己一个极为心爱之人吧?”她细细地看了那副画,发现画面有些陈旧,像是经常拿出来观看摸抚一般。
如此看来官文舒想必不像那曰所表现出来的那般怨恨官锦的父亲。
那当初的休弃之事…
司慕涵眯着眼,手中的拨
鼓忽然间停了下来,“韩芷,官锦如今在哪里?”
“锦公子似乎在将军府中得知了母亲之事,便赶去了城守府,只是城守府的人没有让他进去,锦公子便跪在了城守府门口。”韩芷将收到的消息说出。
司慕涵起身,将拨
鼓收回怀中,道:“我们去会会这个锦公子。”说罢,起步了出去。
城守府门前
官锦跪在石阶之下,细雨浸
了他的发和他的衣裳,但是却依然不减他的风华,更没有褪去他眼中的傲气。
司慕涵坐在马车上看着那
直的背脊,缓缓地眯了眯眼。
官锦,你真的如表面这般孝顺吗?
你的心中便没有一丝的怨恨?
当时她得知生父的死因之时,心中只有愤怒和恨意,甚至被这股恨意和愤怒蒙住了心智,不顾一切地与那个掌控着她的生死之人对抗。
即便是如今,她得知废太女家眷之事,对瑄宇帝有多改观,但是心中的那怨气和恨意却依然存在。
而官锦,他的心便这般的无尘无垢?
韩芷看着司慕涵:“殿下不下去?”
司慕涵放下了车帘,闭上了眼睛:“不急。”
韩芷见状,便没有再说话。
马车一直停在了城守府旁边的小巷口出,司慕涵透过车窗,看见了庄铭歆出城守中出来,看见了官文舒的下属前来探望,也看见了顾若青派来的人,只是没有从城守府中出派来捉拿刺客之人。
官锦一直跪在那里,一刻也没有离开。
到了傍晚时分,细雨渐渐地停了。
官锦方才踉跄地站了起来。
司慕涵吩咐跟上去。
因为官锦走去的方向不是将军府的方向。
小半个时辰之后,官锦在临淮城內的內河中停了下来。
这条河从临淮城中间划过,将整个临淮城一分为二,最终的出水口是临淮河。
官锦又在河边的石板路上站了许久。
韩芷忽然道:“殿下,他该不会是想自尽吧?”
司慕涵摇了头摇。
韩芷看了看司慕涵的神情,便不再说话。
半晌后,司慕涵下了马车走了过去。
官锦盯着河面,被雨水浸
的面容带着一种凄然的绝
。
司慕涵走到了他的身边,缓缓递出了一条汗巾。
官锦像是愣了愣,看了面前的汗巾一会儿,然后抬头看向司慕涵,“原来是十六殿下。”
“锦公子若是连自己的不爱惜自己,又如何让别人爱惜你?”司慕涵声音平淡地道。
官锦看着她:“锦以为十六殿下不屑于锦
朋友。”
“本殿没想跟你
朋友。”司慕涵淡淡地道。
官锦微微一笑,似乎不以为意,接过了司慕涵手中的汗巾,慢慢地擦拭着脸庞,等擦完脸之后,他却没有将那条汗巾归还司慕涵,而是收进了怀中,然后认真地看着司慕涵:“殿下可以帮锦一个忙吗?”
司慕涵看着他:“锦公子想让本殿帮你什么?”
“先父还在之时曾跟锦说过,若是将心愿写在花灯上便可以视线,如今母亲有伤在身,锦无法在身边伺候,所以想用这个办法一尽孝心。”官锦神色黯然地道。
司慕涵看着他半晌,然后收回了视线,对着身后的韩芷吩咐道:“去为锦公子准备一盏花灯。”
韩芷领命,转身离开。
河边,便剩下官锦和司慕涵两人。
“当曰的救命之恩,锦还未有机会亲自多谢十六殿下。”官锦对着司慕涵行了一礼:“锦谢过十六殿下救命之恩。”
“锦公子果然是一个知恩图报之人。”司慕涵淡淡地道。
官锦微微一愣,随即苦涩地笑道:“锦如今即便有这个心也没有这个能力。”
“是吗?”司慕涵似笑非笑地道:“锦公子不是已经报答了本殿吗”
“殿下何处此言?”官锦惊愕地道。
司慕涵敛去了笑意:“锦公子既然做了,又何必在本殿面前装作不知道呢?不过本殿倒是没有想到,像锦公子这般孝顺之人居然会有这个决心将那些东西交给本殿。”
官锦依然満脸的惊讶:“锦不知道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本殿的意思?”司慕涵笑了笑,却未达眼底,“年前一个神秘男子将一个包袱交给了本殿,里面装着一些可以帮助本殿的东西却也可以将另一个人置之死地的东西,而这个人便是锦公子的母亲,或者说,不是一个人,而是官家満门,锦公子,还需要本殿再说的明白一些些吗?”
官锦神色一凛:“十六殿下,锦的确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本殿不想知道锦公子将这些东西交给本殿的用意是什么,也不想知道锦公子明知重回官家是死路一条也坚持要回去。”司慕涵淡淡地道,“不过念在锦公子也算是帮了本殿一个忙,本殿提醒锦公子一声,若是官大人已然将你逐出家门,并且在族谱上除了名,那按照大周的律法,即便官家被诛灭九族也不会动你一
头发。”
“十六殿下!”官锦厉
道:“锦没有做过你所说的事情,也绝对不会将锦的母亲和所有人的亲人至于屠刀之下,即便将来母亲真的出了事情,那锦也愿意和官家一同赴死,还请十六殿下莫要污蔑锦,若是母亲听见了这些话,想必会更加的厌弃锦!”
官锦一脸愤怒:“官锦生是官家的人,死也是官家的鬼,我绝对不会做出这等不仁不义不忠不孝的事情来!况且,我母亲一向奉公守法,在城守一位上也是兢兢业业,绝对不会做出任何不忠于陛下之事!”
司慕涵听了官锦的话,不仅皱起了眉头。
官锦看着司慕涵的神色,脸上的愤怒更深:“十六殿下还是不相信锦吗?”
司慕涵眯着眼,没有说话。
“那好,我便证明给十六殿下看,我官锦从来没有做过殿下所说的那些事情!”官锦咬着牙关一字一字地道,然后倏然转过身,脚下一提,便跳进了河內。
司慕涵猛然睁大了眼睛。
官锦似乎不会游泳,跳进了河中便本能地挣扎着。
司慕涵睁着眼睛看着他。
官锦的挣扎渐渐地减少,然后缓缓地没入河水中。
司慕涵双眸一沉,随即跳进了河中,伸手抱住了官锦。
官锦想一个普通的溺水者一般,死死地抓着司慕涵。
“殿下!”韩芷远远地看着这一幕,脸色大变,扔了手中的花灯快步跑了过来。
司慕涵抱着官锦游回了岸上。
韩芷连忙将他们拉了上来。
司慕涵将官锦放下,却发现他已经晕了过去,她叹了叹他的鼻息,却发现已然失了气息,司慕涵心中一惊,连忙俯身下给他渡气。
韩芷见了这一幕,猛然睁大了眼睛,殿下这是做什么?!
司慕涵没有理会韩芷的惊愕,一边给官锦渡气一边摁着他的
口让他吐出呛进去肺部的水。
只是韩芷不说话,并不代表其余的人不开口。
“你在干什么!?”
远处传来一声怒喝声。
这时,官锦猛然吐出了一口水,然后急促地咳嗽着。
司慕涵见他恢复了气息,不噤松了口气,她不过是想试探一下他是不是真的就是那送账本的男子罢了,怎么也想不到这官锦居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同时,那愤怒声音的主人也冲了过来,一手用力推开了司慕涵,一手将官锦抱入怀中。
韩芷连忙扶住司慕涵。
司慕涵稳住了身子,站起来看着来人,正是受了伤的官文舒。
官文舒怒目看了一眼司慕涵,然后顾不得责骂司慕涵便低头叫着怀中的儿子,“锦儿…锦儿…”
官锦神色
离地看了一眼官文舒,似乎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一般,地喃一声母亲,然后再次晕了过去。
官文舒见状,连忙抱起儿子,转身便要送儿子去找大夫,但方才走出了一步,便猛然转过身,一脸怒容地道:“十六殿身下上也
了,不如到下官府上换一套服衣如何?”
司慕涵看了她一眼,然后点头。
官文舒见状,便抱着儿子快步离开。
司慕涵走出了两步便忽然间脸色一变停了下来,她伸手摸了摸怀中,却发现怀中的拨
鼓已经不见了,她旋即转过身,跳进了河中寻找。
韩芷一愣,“殿下…”
司慕涵没有理会她,神色紧张地寻找着,她的孩子已经没了,她如何连这唯一的一份送给她的礼物都遗失了?!
“殿下…”
司慕涵厉喝一声:“韩芷,下来帮我找!”
韩芷闻言,随即也跳进了河水中。
官文舒转身看着她们,眼中闪过了讶然,但是看了一眼怀中的官锦,便吩咐了一个下人留下,继续抱着儿子离开。
也许是因为焦急,也许是因为担忧,又也许是因为不解司慕涵的行为,她并没有注意到怀中的官锦那本该紧闭着的双眼缓缓地睁开了一条线,而带着苍白颜色的
边也泛起了一丝笑意,一丝比河水更加的冰冷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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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点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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