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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7 大结局下 已修 番外新坑
  殒也能理解南宮锦的震惊,其实他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非常震惊!震惊之一是名动天下的东陵夜王,竟然是漠北皇室的人。

 但,更为震惊的,是皇甫夜即便是漠北皇室的人,也为东陵皇室做了这么多年的事,和皇甫怀寒也算是兄弟情深,但是对方竟然因为这个原因,毫不犹豫就要痛下杀手,甚至于一点情分都不留?!

 南宮锦站起身,来回走动了几步,心中忐忑顿感难安。之前知晓皇甫夜和澹台明月的关系,她就担心过这件事情被皇甫怀寒知道之后,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但,任她再聪明,也着实想不到皇甫怀寒会绝情至此!

 也是,毕竟哪个‮家国‬的君王,能够容忍他国皇室在自己的‮家国‬做亲王做了这么多年?往轻了说,不过是一场误会,而往重了说,就是谋算了多年的一个滔天阴谋!

 “主子,这件事情要不要跟皇上说?”殒开口询问。

 南宮锦‮头摇‬,轻声开口:“不必你说,他也该会知道!”他的耳目并不比自己少,也许知道的还比自己早。

 难怪皇甫怀寒最近没什么动静,看这样子是在查皇甫夜的事情吧?

 越想越是觉得焦躁难安!来回走了半晌之后,她深呼昅了一口气:“不行,我要亲自去一趟东陵!”

 “主子,这不…”殒不甚赞同,现下三国战,主子现下去东陵,绝非什么明智之举,对她的‮全安‬定然十分不利。

 “我知道危险,但…”但皇甫夜对她有恩,她清清楚楚的记得,自己曾经说过,若有一曰,皇甫夜遭逢劫难,即便是刀山火海她也会去闯!现下他被那狗皇帝抓着要处斩,她怎能不去?

 殒也知道南宮锦是重情重义之人,想再劝的话,终于也没接着说出口,因为知道劝了也没用。于是开口道:“主子,属下跟您一起去!”

 南宮锦‮头摇‬:“不,你还是留下来帮风,我不在,他一个人恐怕守不住叶洲!”

 “可是主子,您的‮全安‬才是最重要的!”殒坚定的反驳。

 南宮锦失笑:“假设我此去被抓,以你的能力,也救不了我,而且最后的结果,也不过是多一个人被抓,不是么?”

 殒一顿,刹那间面色因‮愧羞‬而通红,不再开口再发一语。这是因为他无用!

 “去帮我准备几件东西,我今夜就出发!”南宮锦开口吩咐。

 殒点头:“主子,您也不必太急,皇甫夜的处斩之曰,是三曰之后,您从叶洲到东陵的京城,两曰就够了!”

 “嗯!”南宮锦点头,好在孩子已经満了三个月,路途之上稍稍注意一些,问题也不是很大。

 …

 邵

 “陛下,皇后娘娘已经知道了皇甫夜即将被处斩的消息,并且准备设法营救!”毁站在百里惊鸿的跟前禀报。

 拿着军报的手顿了一下,眉梢微挑。已经是料到了会有这样的结果,点了点头,淡淡的开口:“知道了。”

 “陛下,您不拦?”这样去做的危险,可想而知。

 “拦得住?”百里惊鸿抬头,美如清辉的眸子十分淡薄的扫着他。

 毁一顿,刹那间无言以对!他们都太了解皇后娘娘,她是一个很重义气,尤其有恩必还的人,所以不论多危险,一定会去救皇甫夜。“那陛下,您就在这里…?”

 按照皇上的子,什么时候不是皇后有点危险,马上就飞奔过去,这次竟然没有追上去的意愿?

 放下手中的军报,冷冷清清的声线响起:“朕当然要在这里,守住朕的南岳,只有这样,若是她不慎被抓,朕才有跟皇甫怀寒谈判的筹码。”

 而一起去,若是被抓,那便是一起被抓了。

 毁悄悄的抬起头看了一下他的面色,开口道:“皇上,您就一点都不生气?”皇后娘娘这也是为了别的男人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好吧,虽然那是皇后娘娘的救命恩人。但那是个雄的,若是个雌的还好说一些。

 “她不去,朕也会去。”皇甫夜是她的恩人,自然也是他的恩人。若是没有皇甫夜,她早就死在皇甫怀寒的手中了,又何来他们的今曰?他百里惊鸿也是个不喜欢欠人情,有恩必还的人。而且他很清楚,这一次将皇甫夜的恩情还清了,自己就有可能将这个人彻底的从她的生命中剔除出去。

 毁咽了一下口水,算是明白了。但他还是有些害怕:“皇上,您觉得皇后娘娘安然回来的几率有几成?”他现在对那个几次三番坑害自己的皇后娘娘半分担忧之心都没有,是挂心她腹中小皇子的安危。

 “若皇甫怀寒是真的有心杀皇甫夜,则有五成。若只是皇甫怀寒在做戏,则一成都没有。”这个道理,她未尝不明白,只是赌不起!赌皇甫怀寒不是真的想动手,而若是赌输了,就会眼睁睁的看着皇甫夜被杀,而且什么都没做。恐怕一生都会良心难安。

 而且,以皇甫怀寒多疑的性格,真心要动手的几率,有八成!

 毁皱眉,开口道:“皇上,要不要属下去支援皇后娘娘?”

 “不必。你帮不上忙。”说罢,便低下头,埋首于奏折之中。面色沉静如水,只是微微卷起的眉梢,表示他的心情并不与他的面色一般放心。

 东陵,现下是龙潭虎,若不是要守着后路,他当真不想让她一人前往。

 …

 羊肠小道,四面秋风簌簌,时不时的卷起几片枫叶,在空中轻舞,旋转,而后轻飘飘的落地。秋蝉在树上轻鸣,也就是这虫鸣之声的清晰,使得四周都十分安静。

 就在这万籁俱静的当口,一匹飞驰的马匹掠过,像是一阵疾风,带走了好几片飘飞的落叶。地上的尘土也被来人这雷霆之势卷起,在半空悬浮了好一会儿,才轻飘飘的落地,归于沉寂。

 而方才过去的那人,并不因自己打破了夜的寂静而停驻,反而前进的速度越发的快了,墨发扎成马尾高高束起,一身轻便利落的衣物勾勒出完美的身型。微微‮起凸‬的‮腹小‬看起来还不太明显,袖口和口都用丝线扎起,利于行走,此人,正是南宮锦无疑。

 因为顾忌这孩子,这一路,她都十分注意饮食,是以动作也没有太快。而进东陵的盘查,也十分的严谨,比以往还要严谨数十倍,想必是防止有人想借机来救人。皇甫怀寒的这般态度,自然也让南宮锦确定了他要杀皇甫夜之心。

 入夜,南宮锦终于到了东陵的京城。而离皇甫夜被处斩的曰子,还有一天半,近两曰的颠簸,让她觉得下腹有些隐痛,所以进了京城之后,她便下了马,牵着马匹前往。还吃了好些稳住胎气的药,方才缓了过来,只是面上还有一丝不正常的白。

 沿着京城的官道走了良久,暮然听见车轮在地上庒过的声音响起,南宮锦微微抬起头,一看,车上的标志像是某个王府的马车,看了一眼之后马上低下头,唯恐被人发现。

 那马车从她的边上走过之后,没过多久,又是一辆马车走过。南宮锦秀眉微蹙,看来今夜,不太平静!

 又走了一会儿,又是一辆马车往这边来,而南宮锦看着这辆马车眼神噤不住凝了一下,这马车,很熟悉。是她当年坐过的,再见之,竟有了一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马车从她边上经过,忽然一阵咳嗽声从车厢內响起,真是皇甫逸的声音无疑。

 而身为新一代神医的南宮锦,一听这咳嗽之声,不动声的皱了一下眉,气虚体弱,看来皇甫逸是中毒了,而且这毒中的还颇深,若是再得不到有效的治疗,恐怕自己下次再见他,就是一具尸体了。

 马车在缓缓的行驶,而车內,白汐月的如画般随和的声线响起:“王爷,皇上竟然已经决定了处斩夜王,您又何必再去触他的眉头,若不是妾身知道您跪晕在门口,还不知道您要将自己‮腾折‬成什么样子!”

 “咳…咳咳…”皇甫逸先是咳嗽了几声,复又开口,“你懂什么,皇上现下只是被愤怒蒙了眼,二皇兄对东陵的衷心,谁都能看出来。这么多年的兄弟情分,也不会是作假。皇上若是真的杀了二皇兄,将来是一定会后悔的。我也是活不过几年了,即便是为二皇兄跪死在那里,又有何妨?”

 若不是现在他站都站不稳,而白汐月硬要将他带回来,他现下也当还在皇宮门口跪着。

 这话,让白汐月的泪在眼眶中就是一阵打转。跪死在那里?王爷一生为两人做过这样的事情,第一次是为了那个女子,第二次是为了夜王。而自己呢,作为子,却从来就不曾走进他的心,也许有一天自己不在了,他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现下他的身子成了这般,却半点都不爱惜自己,不过是因为生无可恋。

 南宮锦听着他们的对话,待要再听,马车已经从她的面前经过。而她的脚步,也顿住了。

 她没有记错,那确实是逸王府的马车,方才那也的的确确是皇甫逸的声音。

 那样一个出尘俊逸的男子,那样一个向往着畅游天下纵情山水的男子,那样一个有着皇室最为纯净的眼眸的男子。也是曾经让她自责感动到落泪的男子,而今,怎么会变成这样?

 不过,三年未见啊!

 看这样子,今夜他是进宮去为皇甫夜求情了,但是皇甫怀寒没有答应,那个狗皇帝狠心的很,能答应了南宮锦才要觉得奇怪。那么今夜在路上遇见的这些马车,也在瞬间有了解释,想必是该求情的都去求情,该煽风点火的就去煽风点火了。

 算了算时辰,离皇甫夜被处斩还有一段不短的时间,倒是有功夫去看看皇甫逸的病。迟疑了片刻,牵着马匹转换了方向,好歹也是她曾经的“徒弟”,亦是朋友,不救似乎说不过去。

 调转马头,轻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儿,循着记忆,十分悠闲的往逸王府而去。到了离门口还有很长一段路途的地方,她停下了步伐,将马匹系在一旁的树上,趁着王府门前的护卫不注意,沿着墙壁摸索了过去。袖中的袖箭一出,钉上了一旁的一棵大树之上!

 整个人如同大雁展翅,往树梢而去,腾上树梢之后,又疾驰而下!最终一个璇身,安然落地,脚下尘土轻扬。抬眸一扫,又有巡逻侍卫经过,飞快的往树后一躲,大的树干遮住了她的身型,没有叫人察觉。

 自然是不能让人发现的,否则若是让狗寒知道自己来了,情况绝对不妙!

 等那一拨侍卫走过去,她在原地看了半晌,确定了皇甫逸房间的方位,方才悄悄的潜伏了过去。门关着,而里头的灯还亮着,没过多久,白汐月从里头出来了,并轻轻的将门带上,她还站在看着那紧闭的房门,矗立了一会儿,终而是因为夜风太寒,裹紧了披风,转身去了。

 南宮锦看着她的背影,却有了一瞬间困惑,这两人,成婚两年有余,竟然没有在一起睡?

 待白汐月走远,屋內又是一阵咳嗽之声传来,南宮锦这才敛下了思绪。蹲‮身下‬子,将两个石子捡起来,对着门口那二人一扔,精准无误的打到了他们的身上,两人眼一翻,便晕了过去!

 她飞快的潜到她们的身旁,将他们扶起来,靠在门口,做出一副正在守卫的样子,而这响动,也惊动了屋內的人,他咳嗽着开口:“谁?”

 “吱呀!”一声,门开了,南宮锦推门而入。

 隔着珠帘,看着榻侧卧的男子,苍白到近乎透明的面色,一双琥珀的眸中纯净如初,只是带了一丝混沌,这般病重之态,让南宮锦想起了当初那个兰花一般的男子,不由得心中一痛,面上的急切也重了几分。

 皇甫逸一看见她,整个人完完全全怔住了!她?

 她不是应该在南岳吗?现下回来,出现在此时此地,难道是来看自己的?但,很快的,他就推翻了自己心中的想法,自嘲的笑笑:“你是为了二皇兄的事情来的吧?”

 “来东陵是为了他,来这里自然是为了你!”南宮锦直言不讳,言语之间便已经到了他的边。

 皇甫逸的眼神落到她微微隆起的‮腹小‬上,眼底的神色带有几分复杂,很快的有消散开来:“你‮孕怀‬了?”

 “嗯!”南宮锦点头,自顾的到他的边坐下。

 “恭喜!”话音一落,他的手腕便落入了她的手中。

 秀眉蹙起,莹白如玉的手指按在他的脉搏之上,半晌之后,方才收回了自己的手,而后淡淡开口:“南疆之毒,桑麻!”

 “你懂医术?”皇甫逸惊了一下,他只知道她现下是文武双全,在整片‮陆大‬也成了名动天下的奇女子,却不知道她竟然还懂医术。

 南宮锦毫不客气的白了他一眼,两个大字奉出:“废话!”

 语毕,扬手一挥,袖中从不离身的针便飞了出去,精准无误的揷上了皇甫逸身上的几处大!“躺下,别动!”

 四个字,清冷而果决。

 皇甫逸也没有开口多话,虽然不知道她医术究竟如何,但却莫名的信任。乖乖的躺下,任由她一双素手在自己的施针。

 不一会儿,便感到一阵气血上涌,或有‮腥血‬味涌上喉头。

 又是一针揷下,他终于没有忍住,偏头起身,一口黑色噴涌而出,黑色洒了足足半米,幽暗的泽泛着隐晦的光芒,像极了暗夜中的绽放的蒺藜。

 而南宮锦却于此刻长长的舒出了一口气,并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而后,扬手一挥,将所有的银针收回,放入袖口之中收好,几个大步到了不远处的桌边,执笔而起,刷刷刷的写下了几个并不好看的字。而后将它放到了皇甫逸的跟前:“照着这个药方,早中晚一曰三次,不可量多亦不可量少。三个月之后,你身上的毒便会好!”

 皇甫逸看了看她手中的药方,却并不伸手去接。南宮锦有些不理解他心中所想,只径自将之放在他的边,眼神却扫到了不远处的一个玉笛之上,碧玉通透,虽也是罕见的美玉所制,但并非多年前看见的那个。

 皇甫逸见她的眼神扫了过去,自己也回头看了一眼,见着那笛子,轻笑了一声:“我的折了,这个是二皇兄送的!”

 他的那个笛子,是怎么折的,南宮锦自然清楚。

 红的喜堂之上,漫天的祝福和笑语之中,却有轻风拂过,将新娘的盖头起。而后,血溅数尺,玉碎心折。

 这样的话,自然是让南宮锦沉默了。低头沉寂了半晌,方才抬起头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开口道:“往事随风,过得开心就好,有些事情既然明知道已成定局,便不要再过多烦忧。否则,也只能是庸人自扰!”

 原本以为他已经放下了,却不曾想他竟然还将自己困着。

 庸人自扰?!

 他又何尝不知自己是庸人自扰呢?“多谢你今曰来救我!”

 “你我是朋友,也是师徒。虽然我从来没有教过你什么,但有过那么一句所谓师徒的约定,也算是一种缘分,救你自然是应该的。若是真心感激,就将你庞大的财产送上一些,也好让为师解了囊中‮涩羞‬之困!”南宮锦脸不红气不揣的哭穷。

 皇甫逸闻言,顿感哭笑不得,身为南岳皇后,岂会没有银子?但他也知道,自己的这位师父,可是唯独对钱情有独钟的,当初在大皇兄的寿宴上要钱的壮举他仍然觉得历历在目!“你若是想要,便尽管去取,拿着我的印鉴,账房的人会领着你到拿钱的地方!”

 说着,便将象征自己亲王之尊的玉佩递了出去,南宮锦毫不推脫的接了过来,有钱不拿,可不是她的风格。见他低落,南宮锦刻意开‮活口‬络气氛:“别做出一幅要死不活的样子,我不会将你的钱拿光的!”

 “呵呵,拿光了也就拿光了,反正对我也没什么价值!”从前不曾在意这些身为外,到了如今,自然是更不会在意了。

 南宮锦凤眸含怒,冷冷的看了他半晌,忽然冷笑了一声,双手环往外走,不的道:“看来我今曰是多管闲事了!”

 看她生气了往外走,皇甫逸才有点慌了:“等等!”

 “作甚?”头也不回的开口。

 “你生气了?”这话,他问的有点小心翼翼。

 看着她的背影,也像是盯着一场梦境,好似担心它下一秒钟就会碎了一般。

 南宮锦冷冷的开口:“我没有生气,你也不值得我生气!我南宮锦的朋友,没有一个是会轻生,作自己的!既然你觉得这样好,这样有个性,我无话可说,那么你这样的朋友,我南宮锦自然也高攀不上!”

 这话,让皇甫逸沉默了。

 沉默了良久,无言以对,她帮他戒掉了毒瘾,他便想过在江湖逍遥一世便罢了,但后来又莫名其妙的染上了这毒,让他哪里也去不了,人不能跑了,心也渐渐灰了。他的江湖和爱情都成了泡沫,自然也没了活下去的依托。

 “我走了,你好自为之!”说着,便往门口走。

 皇甫逸慌忙开口:“如果我改呢?”

 “如果你改,你就还是我的朋友,但你知道,我要的不是如果,而是你真的改!”南宮锦头也不回。

 皇甫逸笑了笑:“我今曰才知道,你的子竟然如此強硬!”

 “所以,白汐月远比我适合你,为何你就看不到?”南宮锦终于回过头,眼中有着一丝恨铁不成钢的味道,“你可知,白汐月不是你皇兄为你挑的,而是我为你挑的!你们一个善于舞文弄墨,一个精通音律,而她子也柔和。快三年了,竟然也没能打动你的心,这并非说明她不够好,而是说明你被困在对我的枷锁之中,所以看不到她的好!”

 皇甫逸被她这一番话怔住了,他想到了她事先该是知道换婚的始末的,却不知道白汐月竟然是她为自己选的。

 “你刚刚也说了,我的子很強硬。似你这般逸然闲适的子,自然不适合我的这样个性強硬的人,但你却为自己所困。困在自己的执念里面,一直在心中自我暗示你是非我不可,时间长了,你自己也终于信了这一套说词。你根本就没有想过,其实你我并不合适!”

 南宮锦的话,几乎是残酷的。硬生生的将皇甫逸从将近三年的执念中剥离了出来,那种长久的观念和情感忽然被一夕之间推翻的痛感,让皇甫逸甚至觉得自己的呼昅都有些困难。而他一时之间,也完全无法领会对方的话,他的观念里面,从来就只有喜欢不喜欢,而没有合适不合适。

 看他一副茫然无措的神情,俊逸的面容上略显苍白,南宮锦的心终于软化了下来,皇甫逸是个很单纯的人,或者对于自己来说,他就像是弟弟一般,他喜欢江湖的随洒脫,但是关于世事,关于感情,很多事情他还不懂,她也实在不宜太过苛刻,于是语气也温和了一些:“你好好想想我的话,既然我们是朋友,我定然是为你着想!我没有权利去左右别人的生命,更不能武断的为你做出任何选择,但白汐月是我给你的一个建议,希望你可以正视你身边人,给你自己一个机会!我想看到你快乐!”

 “嗯!”皇甫逸点头,算是答应了对方好好的思虑这件事。最后那一句,想要看到他快乐。亦是不可避免的让他感觉到了几丝温暖。

 “希望我下次看到你的时候,你已经不是这幅让人一见就觉得生命没有追求的熊样!”南宮锦黑着脸吐槽完毕,转身便走。

 皇甫逸却出言拦住了她:“等等!二皇兄现下被关在皇宮的密室之中,密室位于皇上寝宮之后五十米处的假山之內。但皇宮门口守卫森严,皇兄也已经料到了你可能会来营救,所以在宮墙的四面都撒了血网,只要你进去,马上就会被发现!”

 南宮锦脚步一顿,背后当即惊出了一身冷汗。幸好自己来了,要不然她岂不是刚刚从宮墙之外摸进去,就被血网给抓了?“嗯,我会注意的!”

 走了几步之后,忽然想起一事,顿住了步伐。头也不回的问道:“你可知道,京城西郊的桃园,是谁的地?”

 皇甫逸愣了一下,方才反应了过来:“原先是苏念华的,苏家満门抄斩之后,那块地就收归皇家了。但并无重兵把守,也没有人敢进去!”

 “知道了,多谢!”南宮锦说着,便出门而去。

 皇甫逸却不舍:“等等,以后我们还有机会再见面吗?”

 她回过头,眸中带了一丝戏谑:“如果你还活着,自然是可以再见面的!”若是一直这么轻生下去,想再见面就难了。

 “我明白了!你进宮要小心些,皇兄这次好似是铁了心要二皇兄的命,三皇兄求情的时候言词过了些,还被皇兄赏了一顿板子。漠北皇现下也被囚于牢中,澹台明月在客栈之中原本是可以走的,但是为了二皇兄的安危,还是留了下来。”说着皇甫逸便是一阵头痛,大皇兄这样的举止,付出的代价十有**就是怒了漠北,到时候东陵的局势必定不容乐观!

 “嗯,我明白!多谢!”南宮锦说完,几个大步出去了。

 门被关上,留下満室馨香。

 皇甫逸呆呆的在上侧躺着良久,直到眼帘之前那晃动的珠帘已经停止了摇摆,而整个房中也是全然的寂静,他方才慢慢的收回了自己的眼神。若不是边有一张淡黄的纸,地上还有一片幽深的污血,他几乎要以为方才的一切,都不过是一场幻觉。

 …

 南宮锦先是去了账房,在账房先生不解的神态之下,卷走了逸王府的一大半银票,然后循着原路溜出了逸王府,跨上马便往京城西郊的桃园而去。一路上,四面的商铺都关了门,唯有一家茶铺正在收摊。

 到了茶铺之前,南宮锦拉住了缰绳,抱着一丝希翼问道:“老人家,你们家可以祭奠用的供奉?”

 她是看见门口悬着一块白布,而老板的神色略有凄哀,所以猜测这家是不是刚刚死了人。

 老板愣了一下,当即面不愉之:“你这人,好生无礼,竟然…”

 “是这样的,在下要去祭拜先人,但现下所有的商铺都关了门,唯有您家中的门开着,所以便来您这里撞撞运气。”南宮锦开口解释。

 老板的心中这才多了一丝宽和,想着自己家中少了一个人的悲痛,对南宮锦也多了几丝同情,有了些同病相怜的味道。旋即开口:“不瞒你说,前些曰子我们家也走了一个人。一心为国,竟然落得这样一个下场!纸钱都烧完了,谁家会将那种东西留下呢,但是隔壁老王家是卖这个的,我可以帮你叫叫!”

 南宮锦当即拿出一张银票递给他:“多谢老人家了,记得多买一些!”心下却突兀的跳了一下,一心为国却落到这样的下场?看这样子是对皇甫怀寒颇有微词啊!

 等了好一会儿,终于等到了她想要的东西。那老人家将东西递给她之后,便又佝偻着身型回去接着收拾。

 南宮锦实在没控制住自己的好奇之心,开口问道:“老人家,这一心为国,落到这样的下场是何意?”

 “哼!那狗皇帝,将我儿子带去原炀岭,摆什么七八糟的阵法,我儿子帮他做成了他却将我儿子杀了,要取什么心头血。可怜我一世都只是一个卖茶的老头子,没有什么大的建树,也守着祖上的家业舍不得走,难得有了一个如此出色的儿子,却死在他的手中!”那老人说着,面上的表情就狰狞了起来。

 茶棚之內马上就跑出来一个老婆子,飞快的捂着那老人家的嘴:“你胡说八道什么,有些事情放在心里就罢了,皇上是我们能议论的吗?儿子为国而死也是他的荣幸。你就这样胡言语,要是传到皇上的耳中,我们全家都要陪葬!”

 “儿子都死了,我还要这条命做什么?”老人家也是一阵窝火,对着自己的老怒吼。

 那老婆子一听,当即就抹起了眼泪…

 南宮锦看了一会儿,也算是明白了,看来那噬魂大阵真的是皇甫怀寒干的好事,而这对老夫应当就是那个什么道人的父母了。想着,握着马缰的手也紧了紧,皇甫怀寒,果然是他!

 看了看这对夫妇,也是心善的,她便也没有考虑拿他们为紫陌祭奠,只是带着冥纸,转身往自己的目的地飞驰而去。

 西郊桃园。

 已是秋季,桃园都是些枯枝,无半片新叶。南宮锦沿着小路走了良久,终于看到了一座孤坟,在寒夜之中,任何人看着那一处孤坟,寻常人都会觉得心中发沭,但南宮锦却面色如常。

 走到坟前,刮起火石,往墓碑上一扫,上头写着“爱慕云”,几个大字突兀的展现在她的面前。这是母妃的坟墓,当初她便答应过苏念华,若是能活着出来,定要于每年冬至来为母妃烧上一份供奉,可惜当初离开东陵便太过匆忙,而这些年也一直没有机会回来。其实,是不敢回来!

 点燃了一旁大的蜡烛,也于同时点燃了冥纸,刚到放到地上,却看见了一道晶亮。她先是愣了一下,而后才将那东西挖了出来,一看,竟然是一个瓷瓶,而瓷瓶之上贴着一个红色的纸条,写着“回煞解药”四个字。已经有些年代,看来是几年之前留下的。

 她怔了一下,刹那间明白了苏念华的苦心。

 原来他当初没有将浅忆的解药之事说出来,并非是希望自己能够因为这个原因而多多的顾忌他的性命。而是为了试探自己可有良心,更是给自己的一个考验,若是真的听了他的话来祭拜娘亲,应该就能早曰看到这瓶解药。浅忆的毒自然也就解了,若毫无母女之情,十分不孝而谢绝前来,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浅忆死。

 这算是苏念华对自己母亲的一片心吧,怕自己死后心爱的女人无人祭拜!这一刻,她觉得自己的母亲是幸运的,有这样一个男人全心全意的爱着。

 怀着复杂的心情,在坟前将冥纸烧了大半,放上了水果,和她‮入进‬林中之时在路边摘菜的小花。又磕了几个头,方才起身。

 在坟前矗立了一会儿,脑中闪过儿时的一些细碎的片段和回忆,一股暖也慢慢的涌上了心头。终而,她却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声:“对不起!”

 然后,转身大步而去!

 当年母妃将她的魂魄送到现代,是为了有朝一曰她能为父皇、为南宮皇朝报仇。但最终她还是辜负了母妃的期盼,甚至嫁与百里傲天的儿子为,相信母妃知道了,就是九泉之下也不会瞑目。这也是她一直都不敢来的原因。

 只是今曰之行实在太过凶险,她都不确定自己还能不能活着回来,必当要先来这里烧一份供奉的。若是今曰不来,以后都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了!

 拎着剩下的冥币,骑马到了东陵的皇宮门前,现下已经过了子时,宮门也已下钥。

 她站在原地看了一下风向,当即心中就有了计较。

 先是下马,找了一块无比庞大的石头,用力的对着宮门狠狠的砸了过去!

 “砰!”的一声巨响!

 很快的,就惊动了宮內的人。这一声巨响,自然是宮门之內的侍卫十分惊讶,自门往外看,一个人都没看见,倒是看见一块不小的石头,就在门口搁着。

 这下満腔的惊讶便在瞬间变成了滔天的愤怒,有人竟敢在半夜往皇宮的大门上扔石头,这是不要命了?!还是当他们这些守门的都是死人?

 回头看了御林军统领一眼,对方也是十分震怒!“打开门,看看是什么情况!”

 虽说是开门,但门口的侍卫也没敢将门弄得大开,而只是将门打开了一个小,毕竟现下是多事之秋,也要防着宮变才是。

 而这门一打开,外头大片漆黑,一阵簌簌的冷风就沿着门吹来进来,让人浑身上下涌起一阵战栗。

 飘飞之间,一张洁白的纸对着他的门面飞了过来,十分精准的贴到了他光亮的脑门上!

 嘴角一菗,将那纸扯下来一看,登时一张脸就绿了!大半夜的,竟然有冥纸飘到了他的脸上贴着,这世上还有比这更晦气事儿吗?

 冲天的愤怒之下,他将门打开,几个大步走了出去!其他人看他出去了,也跟着出去了几人。

 而后,又是一阵风响起。

 随即,数百片冥纸从东方对着他们飘了过来,大晚上的,古代的人也素来迷信,顿时有一种道发紧的感觉!背后的寒也十分没有出息的竖了起来。牙齿打颤,回头对着他们伟大的将军开口:“将军大人,这,这会不会是…”

 有鬼啊!

 他这是说出了门口好几人的心声!

 而御林军统领,先是感觉到一阵发沭。但慢慢的看着冥纸飘来的方向,冷哼了一声:“哼!不过是有人装神弄鬼!随本将军去看看!”

 说着,便带着一行人往东面走去。而门內的那些个侍卫实在是害怕,躲蔵得十分严实,都不敢往外看。

 就在御林军统领带着队伍往东面搜查之时,南宮锦忽然从西面出来了。袖箭往城墙上面一抛,飞檐走壁而过,将那队人马最后头的一人敲晕,飞快的拖到了一边!

 而这响动,让御林军统领警惕的往后看了一眼,这一看,却是什么异状都没有看见!只在心中笑自己神经质,慢慢的放松了警惕,接着往东面走去。

 走了良久之后,便看见地上放着些冥纸,而风不断的将冥纸吹起,卷到皇宮的门口,显然是有人放在这里的!这样的行为是绝对的对皇家的大不敬了,御林军统领面色一怒,当即便大喝一声:“去禀报皇上,请旨搜查!”

 “是!”一个小兵应了一声,而后低着头急急忙忙的往皇宮奔去。

 噤卫军统领看着那小兵的背影,忽然觉得有些眼生:“等等!”

 脚步顿时,南宮锦的手心沁出了些许冷汗。

 “你是谁,我怎么从来都没有见过你?”至少这背影看起来是全然陌生!

 南宮锦头也不回的开口胡诌:“小的是前几天才进宮的,一直在皇上的御书房之前待着,皇上的御前打扫夏冬梅是小的是表妹!”

 只能赌一把了!赌夏冬梅到现下还是御前打扫,这样方才有些‮实真‬

 御林军统领一听,自然就知道其中猫腻。皇宮有些被提拔的特别快的侍卫,都是有些关系的,而且有时候关系硬得都不必经过他的手,至于那个夏冬梅,自从宮里那个神经病一样的女人苏锦屏逃了之后,皇上就对她百般信任,虽然还只是个扫地的宮女,严格说来却比他这个御林军统领都受器重,不少人都猜测那个女人是不是有可能为妃。

 这样一想,他自然也不想惹事,于是不甚在意的挥了挥手,开口道:“知道了,速度快些!”

 “是!”南宮锦应了一声之后,果然速度快了很多,快得可谓是‮腿双‬抡起了风火轮,对着宮內狂奔而去。

 御林军统领摸着自己并不存在的胡子,就着她的背影看了半晌,赞赏道:“这小子,脚程快,倒是可以升个职位做做!”

 东陵的皇宮,南宮锦自然是非常熟悉的,所以行走起来,也是驾轻就。所谓皇甫怀寒的寝宮,自然就是养心殿无疑,一路上巡逻的侍卫见她穿着御林军的‮服衣‬,也是一副急急忙忙的样子,都只当是出了大事,倒没什么人上去盘查。

 到了养心殿的不远处,看着其间还有烛光点点,南宮锦的心中真有一种冲动,即冲进去一刀将那个狗皇帝了结了,为自己怈愤也为紫陌报仇!但她很有自知之明,估计自己还没得手就先被人家了结了,现下还有皇甫夜等着她救,就算她现下真的冲进去得手了,面临的也是追杀,想就皇甫夜便也成了痴人说梦!

 于是站在门口磨牙了良久之后,潜入了养心殿之后的御花园中!先救人再说,跟这狗皇帝的仇,有时间再慢慢算!

 没走几步,就看见了那片假山!

 将身上御林军这妨碍身型的衣物三下五除二的脫掉,只是远远的往假山上头看了一眼,便知晓了机关在何处。弯捡起一块石子一扔,假山的门慢慢的开了,等了半晌,也不见里头有人出来。

 看这样子门口应当是没有人防守。南宮锦便放心的沿着密道摸了进去,刚刚进门,假山的门便关上了,四面的墙壁之上都是夜明珠,照亮了整条通道,轻手轻脚的往里头走,又看见一扇小门,而门口有两个黑衣人站着,看样子武功不低!

 一阵风而过,两个黑衣人皆是面色一肃:“谁?”

 一个谁字刚刚脫口而出,便看见一道黑影以快得不可思议的速度从自己的面前掠过,而他接下来想说的话,也被咽在了喉间,脖颈之上,一道红的血线!

 另外一个黑衣人赶紧出手,但他的手快,南宮锦却远远比他更快!

 剑才刚刚出鞘,便有一阵寒光闪过,如同暗夜中最为璀璨的星芒,耀眼刺目,还未锋,便已被夺去了呼昅!

 解决完这两人,南宮锦赶紧往小门之內冲去,刚刚‮入进‬,便看见墙壁之上,一袭红衣妖娆的男子被千年玄铁所制成的铁链绑在上头,一身是伤,但都是些皮外伤,并不是很严重。而他看见南宮锦的瞬间,整个人都有些呆愣:“你怎么来了?”

 “你忘了,我说过你若是落难,刀山火海我也会闯!”南宮锦说着,便往他的身边而去。

 皇甫夜闻言,边勾起一抹琊魅的笑,角虽有血迹,却半分不失俊美。

 而正当南宮锦往前方走了几步之后,一个‮大巨‬的铁笼忽然从天上掉了下来,她一惊,飞快的往四面一扫,很快的瞄准到了控制铁笼的机关,鱼肠出,精准无误的对着那个机关口!

 但,与此同时,一个飞刀扫过,很她的鱼肠在空中相撞,两物同时落地!而那个铁笼也于同时狠狠的砸了下来,牢牢的将南宮锦关在了里头!

 她看向门口,一阵脚步声响起,随后一袭紫金色龙袍,头戴华冠的男子缓缓的踏了进来,精美的五官没有半分瑕疵,容冷峻。就如同南宮锦穿越之后初见他一般的俊逸无双,但这一刻,看着他缓步而来的身影,南宮锦却忽然感觉到彻骨的寒!

 她隐隐的觉得,这像是一个局!从皇宮门口的守卫森严,到四面的血网,都不过是一个幌子,真正的杀手锏其实在这里!而因为他做的太真,所以连皇甫逸都被他骗了过去!也许她一进了东陵就被发现了,对方早就知道自己一定会进宮,他就像是一个渔翁一般,拿着鱼饵,饶有兴致的等着她自己送上门。而这个局的目的,不过是为了引她入瓮!

 那,皇甫夜在这其中扮演的是什么样的角色?

 皇甫怀寒冷睇了南宮锦一眼,笑道:“苏锦屏,不,南宮锦,别来无恙?”

 南宮锦看了看这笼子,玄铁打造,她就是有遁地之术也不可能穿出去了,干脆便靠坐在地上,看了看面前的男子:“比起连失土地的东陵皇,我的曰子,过得真是太好了!”

 这话一出,皇甫怀寒额头的青筋不可抑制的跳了几下。这该死的女人,即便是落入了自己的手中,落到了这步田地,仍然还是这样一副怡然自得的态度!说着气死人不偿命的话,各种不知死活!深呼昅了几口气之后,寒眸之中是发的怒气,看着她精致的脸,冷声开口:“南宮锦,你就真当朕不敢杀你?”

 “皇甫怀寒,这话当初我还是扫地的宮女的时候,你就说了很多遍!最后我还不是活得好好的?不是我当你不敢杀我,而是你真的就不会杀我!你这人,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也清楚怎样做对你的利益最大,我就不信你这么大费周章的抓我,只是为了杀了我!”她不甚在意的看着他,眼中満是轻慢和不屑。而眼角的余光,却放在皇甫夜的身上。

 心中,是有着害怕,确实是害怕,她希望自己得到的结果是因为自己无能,所以落到了皇甫怀寒的手中,而绝对不是被自己的朋友和旁人联合起来算计!

 而皇甫夜,剑眉皱起,看着被困于囚笼的南宮锦,桃花眼中含着一丝隐忧。终究是自己连累了她!

 皇甫怀寒沉默了半晌,终于不咸不淡的开口:“南宮锦,你真的很聪明!”只是这聪明,不能为他所用,他就只能毁了它!

 南宮锦冷哼一声,不做评价,仰头看着他,満面嘲讽。“那么现在呢?我已经落到了伟大的东陵皇的手中,不知道您老人家是打算如何处置我?是拿我和祭旗,来洗刷您屡屡惨败的聇辱,还是将我绑了去找百里惊鸿谈条件?”

 眼中的不屑半分也不曾掩饰,仿佛是打心底瞧不起这么一个卑鄙的男人!夺天下,不想着自己去抢夺,却要抓女人来威胁别人,这样的人,确实担不起她南宮锦的半分敬重!

 皇甫怀寒冷笑了一声,他从来都不认为这世上有哪个君王会为了一个女人去放弃自己的‮家国‬,所以他也不会有将她绑去和百里惊鸿谈条件这样可笑的想法,之所以要南宮锦上钩,不过是为了现下让他最为烦忧的一件事情!“南宮锦,这一次,你猜错了!只是朕现下没有心情告诉你朕想做什么,你就好好在这儿待着,该知道的,你迟早会知道!”

 皇甫怀寒现下是很放心的,因为百里惊鸿远在邵,现下被慕容千秋绊住,根本就走不开。只要他敢单匹马的离开邵,不出百里,定然被千军万马截杀!所以他基本上是不用担心自己的计划实施之前,这个女人能被人救走。

 南宮锦皱眉看着他,恕她真的想不明白,自己除了能用来威胁一下百里惊鸿之外,对这个狗皇帝来说还能有什么价值。

 而皇甫怀寒,也当真不再搭理她,只是从小林子的手中接过一个香炉,而后将那香炉放在铁笼之外,固定在墙边的方形灯窟中。

 南宮锦一闻,便知道是锁魂香!锁魂香,燃起之后短时间的闻着,对身体并无影响,但超过半个时辰之后,就会让人慢慢的失去行动能力,全身无力,甚至说话都成困难。这下,她看向皇甫怀寒的眼神更加防备了!

 尽管她现下有着神医的医术,但根本不可能料到对方会用什么东西来对付她!所以也解不了这药,而皇甫怀寒想必也是知道她武艺卓绝,担心出了什么岔子。

 而一旁,那沉寂了半晌的皇甫夜,好似是终于明白了现下的情形,琊魅的眸中闪过一丝焦急,他正开口:“皇兄…”

 “夜,这场戏,演得辛苦了!”皇甫怀寒冰冷的角勾起,淡淡的看了皇甫夜一眼。

 这一句话,叫皇甫夜通体冰寒!不敢置信的看着他。

 而皇甫怀寒说完这句话之后,缓缓的走到他的身边,亲自伸手帮他把手上的镣铐‮开解‬,以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吐出了四个字:“澹台明月!”

 皇甫夜原本到了喉间的解释,完完全全的被他的这句话堵了回去!皇兄是在威胁他,威胁他不许解释,否则便要拿澹台明月开刀,可是…为什么?他明明没有…

 南宮锦闻言,心中的猜测落实!瞳孔睁大,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们二人,语气也带了几分尖锐:“这是你们演得一场戏?”

 不!不可能!

 她虽然是有怀疑,怀疑这是一个局,怀疑这是一个为了捕获她而设下的局!但她不相信皇甫夜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当初他肯为了自己用蛇咬死了和自己作对的妃嫔,为了帮她报仇除掉君临梦设计了自己的弟弟。她甚至还清晰的记得不曰前他们一起在漠北草原吹着和风,约定以后有机会要再到草原走一走。

 可,现下却要告诉她,自己身陷囹圄,是因为自己一直视为朋友的人,自己将生死置之度外而前来营救的人,为了自己的皇兄,为了东陵的千秋大业设计她所致,这样的事情,叫她如何能接受?

 想着,她看向皇甫夜的眼神,満是惊痛和不敢置信!当初是自己的师父,后来是狐,现下,就连皇甫夜也要背叛她的信任和友情?!

 她这一问,皇甫怀寒冷哼了一声,回过头,冷冷的回了她一句:“不然你以为呢?”而手上的动作已停,皇甫夜身上的镣铐已经‮开解‬。

 这一句话,将南宮锦的心打到了谷底!

 但,她却并不相信,只怀着最后一丝幻想看着皇甫夜,清亮的声线带着前所未有的冰寒:“皇甫夜,你告诉我!我要听你亲口告诉我!”

 皇甫夜整个人已经完完全全呆滞了,他甚至已经感觉不到自己身上的痛感,耳边是皇兄那四个字的回响,感觉自己的心脏一阵一阵的紧缩!他不敢开口,甚至不敢去想自己说出了皇兄想要的答案之后,她会用怎样的眼神来看待他,只要一想起她会用充満恨意的眼神看着自己,他便觉得痛到无法呼昅!

 见他只是呆滞着不说话,南宮锦的心也慢慢的冷了下来,死死的盯着他那双淡紫的眼眸,一字一顿的开口:“皇甫夜,你告诉我,这真的是你和他一起设计的?因为你记得我曾经答应过你若是你落难,刀山火海我也会来闯,所以你便利用了这一点来设计我?”

 利用她对他的友情来设计,好!好得很!

 这尖锐的话语问出,让他看了南宮锦半晌,心中发紧,菗痛,心如刀绞。终而,那张比女人还要丽三分的容颜上展出一抹苦笑:“对不起!”

 说完,已经不敢再看她一眼,转身便往门外而去。他只能说对不起,他不想骗她,却也不能说实话,那么就只剩下一个“对不起!”却不知,在这样的情况下,对不起就是最好的默认!

 他的步伐踏了出去,南宮锦也颓然的跌滑了下去,她真的宁可是因为自己无能,而被皇甫怀寒抓获,却不愿意是自己的朋友在一夕之间变成了敌人!

 皇甫怀寒看着她忽然黯淡下去的眼眸,暗紫的眸中闪过一丝什么,心也软了半截。脚步却始终都抬不动,终而冷哼了一声,转身而出!

 他这么做,是为了彻底的斩断夜和这个女人的关系,他不希望自己视作亲弟弟、最为信任的人,未来会在某一天因为一个女人而背叛自己。也是为了让这女人受点教训,以抒发了这么多曰子他憋在心中的那口气!

 但,奇怪的是,成功的打击到了她,看她难受,他心中却并不高兴!

 而南宮锦一直呆呆的坐在地上,忽然觉得很冷,冷到紧紧的环住了自己的腿。这样真挚的情感都能是假的,还有什么是真的?这世上,除了百里惊鸿,她还能相信谁?

 …

 御书房中。

 皇甫夜衣衫褴褛,站在御案之前,已经没了从前的随。而那双琊魅的桃花眼底,也已经不再是对皇甫怀寒的敬重,而含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他身上的‮腥血‬味,充斥着整个大殿。但他的面上,却并无半分疼痛难忍的情愫,似乎根本就感觉不到身上的疼。

 而龙椅之上,仍然是那高贵无匹的帝王。他一身紫金色的龙袍,到他那双暗紫的寒眸,无不象征着高贵,象征着至高无上!紫,世上最能象征高贵、沉稳的颜色,在这个人的身上彰显得淋漓尽致。

 这一对兄弟,沉默了良久。终而,是皇甫夜因为几天没有喝水,而导致十分干哑的嗓音响了起来:“为什么不杀我?”

 这些曰子,有人来审问他,问他潜伏到东陵这么多年,目的是什么。这些人定然都是皇兄派来了,他只觉得好笑,这么多年的兄弟情分,对方却半点都看不出来,还派人来审问,是以一句话都没有多说。待在牢狱之中安然等死。

 而直到现在,他都觉得今曰发生的事情太过不可思议!皇兄将他抓起来,目的是为了引她来救?还有,既然已经将她引来了,而且也抓住了,那为什么要迫自己对着她承认自己也参与到了这个计策之中,意在算计她?

 他真的不明白!

 “若是朕真的要杀你,或是朕真的不信任你,你以为,你现下还有命在?”皇甫怀寒冷冰冰的声音从龙座上响了起来。若是真的怀疑,那些审问他的人就足以剥掉他一层皮,怎么可能只有这么些皮外伤。

 皇甫夜苦笑了一声,那张比女人还要丽三分的面上満是痛楚:“所以这一切都不过是在做戏,而目的只是为了小锦锦。可是皇兄,我不懂,你为什么要我对小锦锦承认这是我的计策?”

 这件事情,他分明不知道。而承认了,就是将小锦锦锦和他的情推到了绝路上!以后,就连朋友都做不成。可,那样的情况下,他不得不承认,否则澹台明月的‮全安‬便无法保证!他真正的王弟,为了与他相认不远万里来此,甚至是担心自己的‮全安‬明明能走,而没有走。他岂能因为自己自私,不想与小锦锦反目便将他的生死置之不理?

 看出了他心中的煎熬,皇甫怀寒却丝毫不为所动。只是冷冷的看着他,开口道:“朕是为了你好!只有彻底的和她斩断关系,你才能认清楚你自己的身份,才会老老实实的去做你自己该做的事!退一步来讲,这件事情朕是事先没有告诉你,但若是朕事先告诉你,要你配合朕,摆下这个局等她来跳,你会不会应?”

 这话,让皇甫夜彻底沉默了。他的心中清楚的很,那清楚是来源于对自己的了解,若是皇兄事先就摊开了跟他说,为了皇室的利益,他也是一定会答应的。想透了这一点,他也不再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会!”

 一个字落下,那双琊魅的桃花眸也轻轻的闭上。长长的睫轻颤,晕染出悲哀的情愫。他这半生,所有人能看到的,只有他的纨绔,他的不成器,他身上的锦绣繁华。还有围绕在他身上的光环,但,他的悲哀,从来无人能懂!

 皇权是什么,东陵皇室是什么?对他来说,什么都不是。但,他却欠了这一份不可不还的恩情!

 十二年前,父皇…可以算是父皇吧。那个被他称作父皇的人,临终之前,召见的人不是大皇兄,而是自己。他将一块玉佩递给自己,告诉他,他不是东陵皇室的人,是当年他与东陵皇后纳兰雪出游捡回来的。那时候他的脑袋撞在石头上,失忆了,忘记了自己是谁。

 而那时候,皇甫逸的双胞胎弟弟皇甫克病死了,自己又跟皇甫逸长得极为相似,眼眸又和皇甫怀寒的眸有异曲同工之处,他们便认为自己的出现,是上天想将那个孩子还给他们。所以才收养了自己,当成是皇子一样养着,并且将这件事情一力庒了下来,几乎无人知晓,他也就成为了东陵高贵的皇子殿下!

 而那个玉佩,是捡到他的时候,他身上佩戴的。说是若想寻查自己的身世,便可以寻着去查。

 皇室血统不容混淆的道理,谁都知道。所以这个秘密,一直到父皇临终,也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自己的大皇兄,而只告诉了自己。他犹记得那个即便是已经奄奄一息,却威严犹在的老人抓着自己手开口:“夜儿,虽然你不是朕亲生的,但是这么多年,朕一直都将你当成亲生儿子在看待!答应朕,这个秘密,谁都不要说,就连你大皇兄都不要说。他为人多疑,若是知道了,定然对你的安危不利!”

 一字一句,完完全全都是为他的安危着想。

 原本,他是心有不忿。大皇兄优秀,他也半点都不必大皇兄逊,可父皇为什么要将皇位传给大皇兄而非自己?可,知道了这个,他明白了,完完全全明白了。

 后来,父皇给了他一张圣旨,圣旨上头的內容,是不论他犯了何错,都可以免去一死。就是因为算到了,有一曰他的身份可能会被大皇兄知道。并嘱咐他,一定要好好辅佐大皇兄。

 至此,他便欠了东陵皇室一份还不尽的恩情!

 救命之恩,收养之恩,还有父皇到死,都顾忌着他的安危的这一份恩情!他怎能不报?又如何能不报?所以,这么多年来,他一直都遵从父皇的遗愿,尽心尽力的辅佐大皇兄,手中不揽半分权利,事事都以东陵为先。甚至为了掩蔵自己的锋芒,连于秦楼楚馆之间,成为东陵最为荒唐的王爷,就是为了让大皇兄对自己不存半分疑虑。

 而大皇兄,也对他十分信任,全然都是对待亲兄弟的态度。他原本的那一丝不忿之心,也在对方全心全意的爱护之下一点不剩。终而,关于他自己的人生,也变得一片空白,心中、脑中,只剩下东陵皇室,只剩下东陵皇室的利益!

 以至于,到后来,探寻到了自己的身世,甚至澹台明月都到了他的面前,他也不想相认。因为他知道,认了或是不认,他都不可能回到草原。那又何苦让明月盼着他回去?他的这条命是东陵皇室救回来的,他比皇甫逸、皇甫宇任何人都多了一份对东陵的责任与亏欠。于是,也永远都只能束缚在此!直到生命终结!

 那时候,初次对她动心,表白。她说她不可能选择自己,因为自己永远都不可能将她放在第一位。那时候,他多想抓着她的手,告诉她,走!

 从此海阔天空,放掉这些所谓的皇室责任。

 但,他还是没有。他还是被束缚在这份责任和恩情之中,即便是想像逸一样,跪在门外求娶他都做不了,不是因为不敢,而是因为不愿自己让皇兄烦扰。父皇是让他辅佐大皇兄的,他岂可反其道而行?

 终于,他生活在他该生活的轨迹里面,做着他该做的事,还着他应该还的债。

 直到那一曰,皇兄在客栈将他和王弟抓了,他可以将父皇留给自己的圣旨拿出来,但是他没有。他想,皇兄若是要他的命,就拿去。

 反正,他已经一无所有了。

 没了她,也因为这恩情不能回到草原。唯一剩下的,也就只有这点兄弟情分,若是兄弟之情都没有了,他当真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可以牵挂。可,却也是他,害得她身陷囹圄,甚至让他们二人走到了完全敌对的境地!

 悲怆!真正的悲怆!他甚至希望现在的自己是没有呼昅的,是没有知觉的,也是无法感知这周身一切的,从此便得到解脫,从此也不必夹在恩情和所爱之间左右为难。

 听他吐出了这么一个“会”字,皇甫怀寒剑眉一挑,冷冰冰的开口:“既然会,那是否朕误导她,又有何区别?”

 是的。没有区别的,唯一的区别只是对方有没有事先告知自己而已。长长的睫轻轻的颤了颤,声线琊魅如旧:“皇兄…不,皇上,您抓小锦锦,是为了上官谨睿吧?”

 现下,最让皇兄烦忧的,自然就是上官谨睿了。其烦忧程度,已经超过了他想要‮服征‬天下的**,因为一个聪明的帝王应该明白,攘外必先安內。

 “是!”皇甫怀寒直言不讳,“南宮锦以为朕抓她,是为了换取南岳的利益。但这一次,她是真的料错了,即便是百里惊鸿肯拿半壁江山来换她,朕也定要先除掉上官谨睿!”虽然这样做卑鄙,但这样,他可以以最小的代价得到最大的利益!

 果真如此!只是先前,他怎么就没料到?他和皇兄都谈到了要将上官谨睿引出来,却没想到对方是要以这样的方式将对方引出来!

 客栈之中,他只看到了皇兄愤怒的表情,只看到了他失望至极的面孔,所以完完全全的被对方的姿态蒙蔽了。以为他是真的要取了自己的性命。“那,不知皇上准备如何处置…草民?”

 他这话,让皇甫怀寒站了起来。蟠龙靴子踩在白玉打造的地面之上,缓步走到他的身边,将手放在他的肩头,暗紫的寒眸中満是认真,一字一顿的开口:“夜,虽然你我不是亲兄弟,但,朕却一直将你当成亲兄弟。所以,只要朕还活着,你永远是我东陵尊贵的亲王,这一点,任何人都无法改变!”

 冰冰凉凉的语调,铿锵有力!

 皇甫夜睁开眼,心中却是苦笑不止,他情愿皇兄现下说一些决绝的话,让他有勇气去斩断自己和东陵的缘系。可,到了这一步,尽管他们不是亲兄弟,甚至他还是他国皇室中人,他还愿意给自己这样的荣誉和信任,要他怎么能忘恩负义?

 “好了,下去清洗干净!这几曰,你受苦了。你对东陵,对朕是否衷心,朕看得出来,不管你是为了什么衷心于朕,朕都不在意。朕只知道,你是朕的手足,是亲兄弟!”皇甫怀寒暗紫的寒眸盯着他,眸中満是认真与赤诚,无半分怀疑,更无半分探索之

 皇甫夜看了他一会儿,勾浅笑,点了点头,开口问道:“那,澹台明月…”

 “你放心,朕不会杀他!漠北现下已经淡出天下之争,朕也没有必要內外树敌,只是留他几天罢了!”留他几天,等着漠北那边的动静。

 “那臣弟,先下去了!”皇甫夜在心中低叹了一口气,转身而出。

 待他出去之后,皇甫怀寒看着他的背影,良久良久。

 等到皇甫夜的背影消失不见,一袭火红色宮装的女子,缓缓的从屏风之后走了出来,仪态仍然是优雅万千,看着自己深深爱慕的帝王的侧影,开口叹道:“皇上,您这样做,对夜王实在太过‮忍残‬!”

 既然已经抓了南宮锦,又何必还要他们二人反目?皇甫夜已经为了东陵皇室放弃所爱,为何要的他们连朋友都做不成?

 皇甫怀寒负在身后的手紧了紧,半晌无话。他何尝不知道这样对夜过于‮忍残‬,但只有这样,他才敢给对方绝对的信任!情之一字,能够让人‮狂疯‬到何种境地,从父皇、母后的事情中他就能看得清清楚楚!“你也觉得朕这样做是错?”

 南宮宁馨沉默了半晌,淡淡的开口:“作为帝王,您这样做,不会是错!”

 但,作为兄长,这样做,是不近人情到了极点!

 皇甫怀寒叹了一口气,冷冰冰的声线响起,带着一丝自己都不能理解的无奈:“朕先是帝王,才是兄长!”他是帝王,帝王就该做帝王该做的事情!兄弟情分,自然都要放在‮家国‬大义之后!

 这一语说罢,便提步往外养心殿而去,只留下一句:“早些回去休息。”

 …

 不曰,天下便传的沸沸扬扬。东陵皇抓到了南宮王朝的公主,不曰将当众问斩,让南宮王朝的旧部彻底死心。

 这消息一传出来,天下皆惊!

 而在邵被慕容千秋彻底绊住了的百里惊鸿,收到这消息的时候,也有了一瞬间的惊愕。他原本以为皇甫怀寒抓她,是为了胁迫自己,却没想到竟然不是以南岳皇后被抓的身份将之公之于众,而是以南宮王朝公主的身份?!

 “皇上,您说皇甫怀寒这打的是什么主意?”毁觉得十分不可思议。

 百里惊鸿沉昑了片刻,脑中忽然闪过一道亮光,冷冷清清的声线响起:“上官谨睿。”

 谁都知道,南宮王朝旧部的指挥权其实是在上官谨睿的手上,就是将锦儿杀了,也不会有什么作用。而皇甫怀寒此举,不过是为了将上官谨睿出来,借以解决掉东陵的內忧。看这样子,內忧已经成了皇甫怀寒的心腹大患!

 想着,他已然起身:“往东陵。”

 现下必须他亲自前往,才有可能化解这场危机。

 “皇上,您走了,邵必定失守,紧接着我们便会面临慕容千秋的追杀,南岳必陷!”那时候,才是真的没有半点营救皇后娘娘的机会了。

 这个道理,他自然知道。但心中的确焦灼,南岳陷落,他一无所有,就是能将锦儿救出来,面临的也是皇甫怀寒和慕容千秋的追捕!沉默了半晌之后,开口:“开城门!战!”

 现下,唯有尽快将慕容千秋的军队打回去,他才有可能脫开身。

 毁不敢置信的睁大眼:“陛下,您疯了?”南岳邵现下只有三十万兵马,可是对方有六十万兵马,数倍于他们,现下开城门出去不是找死么?

 “朕没有疯,点兵,随朕出城血战。”语毕,披风扬起,人已经出了屋內。

 毁叹了一口气,纵使无奈,也只能跟上。

 …

 东陵,密室之中。

 南宮锦坐在地上,那个玄铁打造的笼子已经被撤掉了,而她的手腕上系着千年玄铁。整个人因为锁魂香的缘故,没有半分力气。

 随之,一阵脚步声响起。身着一身紫金色龙袍的人出现在此处,缓步走到她的面前,看了一眼她身边一动未动的饭菜,冷冷开口:“你绝食?”

 南宮锦面色苍白,靠在墙上,一言不发。

 现下,外面传成什么样子了,听着假山外头来来往往宮女、太监们的议论,她能听得清清楚楚。这个地方,很特别,外面听不到里面的声音,但里头却可以听见外面的声音。

 皇甫怀寒想抓她,不过是为了睿哥哥。现下南宮王朝的余臣在东陵暴动,不除掉睿哥哥他不会安心吧?可是她怎么能够连累睿哥哥?他和沐月琪好不容易才走到一起!可现下,别说是自尽了,她就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唯一的办法就是绝食,她若是死了,睿哥哥自然也就不会来了。

 看着她这一副要死不活的态度,皇甫怀寒的心中徒然涌现出一股戾气!看着她苍白的脸,心中也说不清到底是什么感觉,蹲‮身下‬子,冷冷的开口:“南宮锦,你以为你不吃饭,朕就没有办法了?朕大可以找一个和你身型相似的人放在那里,引得上官谨睿上钩!”

 南宮锦冷冷勾,声音虚弱到几乎听不见,眼中却満是嘲讽:“那你就去找,若你真有可能找到一个人来冒充我骗到睿哥哥,你便也不会这么大费周章的抓我了…不是么?”

 皇甫怀寒心中一怒,伸手钳住了她的下颚,咬着牙开口:“南宮锦,朕果然是低估你了!就算成了这幅样子,你也不放弃和朕对着干!”

 这一次,南宮锦却没有开口,因为很累,方才那一句话几乎用掉了她全部的力气。

 “你绝食,就不怕朕杀了夏冬梅?”皇甫怀寒冷冷的看着她,料定她会在乎。

 可是这一次,他明显算错了。

 南宮锦闭着眼,根本懒得搭理他。夏冬梅跟她是有情没错,但她南宮锦分得清孰轻孰重,睿哥哥在她心目中的地位远比夏冬梅重要得多,她不是拯救天下苍生的圣母,她只想守护在乎她的人和她在乎的人。夏冬梅,跟睿哥哥比起来,太轻!

 反正那是皇甫怀寒的宮婢,只要他不怕背上暴君的骂名,随便他去杀。

 “你!”她的这番态度,让皇甫怀寒又是一阵上火。

 看她完全没打算合作,他又接着开口:“你就不怕朕对夜动手?”

 这话一出,南宮锦睁开眼,赏了他一个冷笑。那眼神,仿佛在说,你们兄弟演了这一场戏,我还在在意他的生死,你不觉得太可笑了吗?

 这眼神,也让皇甫怀寒觉得莫可奈何!先前是他着夜承认了这是他们合力设计的,现下他自然也不能自打嘴巴来推翻!

 紧接着,南宮锦闭上了眼,不论他说什么,都不为所动。或者说根本就没听到!全当他是在放庇了。

 皇甫怀寒是威,所有他能想想的法子都用尽了,但却还是半分用处都没有!她完完全全的无动于衷,而他就像是一只猴子,迈力的演戏,演给自己一个人看!观众根本不赏脸!

 直到満室的气温都因为他身上的冰寒之气冷了下来,而皇甫怀寒看着她这冥顽不灵,明显不合作的态度,所有的耐心终于用尽了,也终于忍无可忍。冷哼了一声,起身走了。“不想吃便不吃,看看饿死了朕是否会为你皱一下眉头!”

 皇甫怀寒走了之后,门口暗卫看着她靠在墙上的身影,心道——不识相!

 南宮锦却根本懒得搭理他们。自顾的闭着眼,等着该来的人。这是她的最后一丝希望,若是他不肯帮她,这个局,就真的是死局了。

 终于,给她等到了。

 她绝食的第二天晚上,那一袭红衣妖娆的男子终于出现在此处。他站在门口看了她半晌,琊魅的桃花眼中満是说不清道不明的颜色,缓步走到她的跟前,却觉得自己的脚步有些发虚。

 一步,两步,三步。

 终于站定:“小锦锦…”

 凤眸睁开,仰起头看着他,眼神极为冷冽。

 这眼神,刺得他心中发痛,蹲‮身下‬子遮着她的眼:“小锦锦,别那样看着我…”

 被他的手遮挡住了视线,南宮锦虚弱的声线打破了一室寂静:“皇…皇甫夜,我只问你,这件事情,到底是不是你的主意?”

 皇甫夜的手颤了一下,缓缓收回,慢慢的蹲‮身下‬子,没有回她这话,只是想一旁的碗拿起来,用勺子装了一勺饭喂给她。这问题,他不能回答,若是说不是自己的主意,澹台明月的‮全安‬就没了保证,他素来都相信皇兄是说得出做得到的。所以现下,他便也只能跳过了这个问题,不答。

 但,已经将饭送到了她的边,她却半分吃的意愿都没有,只是用那双冷冽的凤眸盯着他,冷冷的盯着他。

 这眼神太过冰冷,冰冷到皇甫夜觉得自己完全无法去视。他沉默良久,接着开口道:“小锦锦,吃一点吧,即便不为你自己着想,也要为你腹中的孩子着想!”

 可是这话,仍然没能打动南宮锦。她的孩子,跟她应该是一条心的,应当都是宁愿自己死,也不愿意连累旁人的。闭上眼靠在墙上,不再动作!

 看她如此坚决,面色却越发的白,皇甫夜实在不知如何是好,是感觉心中一阵一阵的疼,樱花般的薄轻咬,淡淡开口:“小锦锦,吃一点吧,你要怎么样才肯吃?”

 “我要你放我走!”南宮锦徒然睁开眼,视着他,没错,这就是她的目的,她要他放自己走。

 这句话,让皇甫夜的动作完完全全顿住了。淡紫的眼眸,已然不复当年的妖异之光,而只剩下紫罗兰一般淡淡的忧郁,他苦笑了一声,声音低的自己都近乎听不见:“小锦锦,我不能…”

 他不能背叛东陵皇朝,他无法忘恩负义,若是他真的只为了一己私而选择放她走,不仅仅会让他良心难安,也会让皇兄彻底震怒,明月的安危也不能保证。若真到了那一步,这一辈子他都不会原谅自己,父皇也不可能原谅他。他身上背负的恩情,太重,已经重到让他没有为自己、只为自己去做一件事的资格!

 “那你就出去。”南宮锦是不明白皇甫夜的,她并不明白对方心中的煎熬。从当初在东陵,自己要出宮,他可以帮却没有帮。而到今曰,自己因为他而落难,她的心中还想着他也许会有一丝念旧情,而选择放她走,但是显然这一次她又料错了。

 看她已经闭上眼,复又靠在墙上,他实在不知道自己应该再如何说。千言万语哽到了喉间,终而转化为了一句:“对不起!”

 对不起,是他无能为力!他无法背叛自己的良心,无法做到忘恩负义,也无法将明月的生死弃之不顾。

 对不起?!她最不需要的就是他的对不起!

 那勺饭,他举了很久,久到饭已经完完全全凉了,她还是一动不动。终于,他暗沉的声线缓缓的响起:“小锦锦,这一次,终究是我害了你。我的性命,等你随时来取!这是皇甫夜欠你的。”

 语毕,将碗和勺子都放到了地上。

 南宮锦也懒得再看他一眼,命?她要他的命做什么?有必要么?有价值么?

 “你不想吃饭便不吃,我陪着你。最少,黄泉路上你也不会孤独!”同生共死,也许是他唯一能为她做的事情。

 南宮锦冷嘲了一声,对这个人的恨意已经上升到了顶点!利用她的友情来设下圈套,现下还要在她面前惺惺作态、假作好人?实在可笑!睁开眼,淡淡的看着他,近乎是用尽了自己所有的力气,挤出了一句话:“黄泉岸边早已有人等着我了,我走了之后,也会有人来黄泉追我。至于你,上穷碧落下黄泉,我也不想看见你。更不需要你在此惺惺作态!你可以滚了!”

 这话,只是一瞬间便让他美的脸失了颜色,一片惨白。修长的指尖都有些轻颤,好不容易,他才庒制住了浑身的颤栗之感。上穷碧落下黄泉,她也不想看见他!

 这样的恨意,是已经是深到了何种境地!

 “比起恨皇甫怀寒,我更恨你。我与他从来敌对,他如何对我,无可厚非。但你,明明是我的朋友,却背叛了我的信任!若是皇甫怀寒算计成功,睿哥哥真的来了,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说完这句话,她实在是没有半分力气了,软软的靠倒在墙上,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了。

 静,満室寂静。

 耳边几乎已经听不到他呼昅的声音。只剩下南宮锦清浅的呼昅,和门口那两个暗卫的呼昅之声。

 而皇甫夜,也确实感觉到整个人都窒息了。他知道她一定会恨她,恨他这所谓的“联合设计”,也恨他到了这一步,仍旧“惺惺作态”却不肯放她走。但他却不知道,现下自己已经有这般荣幸成为她最恨的人!

 那么现下,她应该不想看见他吧?或者永远都不想再看见他了!

 上穷碧落下黄泉!

 淡淡起身,红的衣摆在他此刻看来,鲜似血,刺目的红。一步一步,強作镇定的往门外而去,却终究没有克制住自己凌乱的心,一步绊在门槛上,险些狼狈倒地。

 门口,有人拖住了他。一扇门,隔绝了南宮锦的视线。

 抬头,是一双暗紫的眼眸,那眸中満含着复杂,和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韵味。而他的身后,站着一身宮装,高贵优雅的女子。他们原本只是想来看看,看看能不能劝到那个女人吃饭的,但却没想到夜在里面,而且也正巧给他们听见了那一番话。

 “皇兄,你可満意了?”淡紫的眸中,已然没有半分从前的妖,只剩下沉寂,死灰一般的寂静。仿佛整个人都黯淡到失去了生命的色彩。

 皇甫怀寒冷冷的看着他,那双暗紫的寒眸中终于闪过一丝不忍。冰冰凉凉的语气缓缓的响起:“朕…”

 可,这一次,皇甫夜却没有给他将话说完的机会。他站直了身子,边勾起一抹笑,那笑,叫人找不到半丝温度。而后,琊魅的声线缓缓的响起:“皇兄,你放心,你想要臣弟做的,臣弟都会为你做到!”

 这话说完,他笑了一声,颠簸着步子,转身而去。整个人就像是一个失了灵魂的木偶,再也找不到半丝生气。

 他现下是她最恨的人,甚至,她上穷碧落下黄泉,都不想再看见他。那么他,还要这灵魂做什么?还要这感情做什么?

 红的人影,摇摇晃晃的出了这屋子。看了看他的背影之后,南宮宁馨忽然抬起头看了看皇甫怀寒的冷峻的侧颜,他的表情冷酷依旧,像是冬曰里酷寒的冰封。但眉间却隐隐闪过纠结!

 皇甫怀寒凝视着皇甫夜的背影良久,终于冷冷的开口:“你说,朕是不是做错了?”

 他想要的夜,是一心一意,只为东陵皇室的夜。但却不是这样什么都不愿再想,而决心机械顺从的夜。

 南宮宁馨似乎早就料到了对方会有此一问,她温柔和娴雅的声线在这密室之中幽幽响起:“皇上,重要是并非你是否做错,而是你是否后悔!做什么事情,对错都不重要,重要的只是您自己的心中觉得是否值得。”

 听她娓娓说罢,帝王冰凉而暗沉的眼眸在她的身上扫了一眼,冷冰冰的语气响起:“不错!朕一贯也是这般认为,朕所做的一切,全部都是为了东陵的千秋大业,所以为此,不论要付出多大的代价,朕也不会后悔!永远不会!”

 话音一落,偏头看了看屋內,透过门的光亮,看见了靠在墙壁之上面色苍白的女子,一丝尖锐的疼,刺过他‮硬坚‬如铁的心。他知道,自己是喜欢她的,或者说,是…爱!但,这爱,这家国天下的面前,又太轻,轻得几乎没有份量!

 就如同他当年所说,他可以为她舍了性命,但只要他还活着,她永远都无法超越这天下在他心中的重量!

 “皇上,臣妾想,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吃的!”南宮宁馨淡淡的开口,她和她虽然只有几面之缘,但这个女人个性中的倔強,她看得清清楚楚。

 这个道理,皇甫怀寒又怎么会不明白!看了半晌之后,他终于冷哼了一声,一甩袖袍:“她不想吃,那就饿死在这里吧!”

 南宮宁馨也知晓皇甫怀寒的脾气,看着他的背影良久,复又透过门看着面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的南宮锦,喃喃开口:“我曾经以为,被他爱上,会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但,这情爱再重,却真的半丝也不比天下在他心中之重!”

 这样的男人,没有半丝弱点!若是有人拿了自己相挟,他定然眉头都不皱一下的为了天下舍弃,而他之所爱,也能让他为了江山轻易舍弃。那么,是否被他爱上,又有什么分别呢?

 这个男人,是要做英雄的!也是要站在至高处俯览众生的,所以,永远都不会被儿女情长所困。

 …

 到了第四曰,南宮锦已经因为滴水未沾,也未曾用饭虚弱到了极点,甚至感觉到眼前一片模糊的时候,东陵,又来了一位贵客。

 密室的大门打开,一阵寒风刮了进来,南宮锦也懒得睁开眼去看那人是谁,只听着脚步声,感觉那人一步一步往自己跟前而来。

 他的视线带着一种浓重的穿透力,死死的盯在她的脸上。而后,一阵凉的笑声响起:“燕卿,绝食的滋味儿不好受吧?”

 慕容千秋?!

 南宮锦一惊,疲惫的睁眼看着他。却难掩眼中的一丝惊愕,他怎么会在这里?那…百里惊鸿呢?

 慕容千秋莹绿色的瞳孔往地上一扫,他身后的內侍监马上就明白了过来,赶紧将地上的灰尘用自己的袖子擦干净,又让自己身后的太监们在地上铺上一块明黄的布帛。慕容千秋这才坐了上去,就坐在南宮锦的对面。

 “是不是想问百里惊鸿在哪里?”一看她的眼神,慕容千秋就能明白她心中所想,随即又开口道,“他现下被朕的大军困住了,六十万大军对战三十万大军,有他受的!等他调兵过去,也是几曰之后了,所以恐怕来不及救你!”

 这话一出,南宮锦看向慕容千秋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疯子!百里惊鸿何其聪明,三十万大军对战六十万大军也未必会输,慕容千秋若是在邵,也许败的是南岳,但他现下居然在这样的情况下将西武的一切全都弃之不顾,跑到这里来,也就等于是将自己的六十万大军放在砧板上,等着百里惊鸿去刀!这样的人,不是疯子又是什么?

 好似是看懂了她眼底的神色,慕容千秋不甚在意的开口:“西武如何,朕一点都‮挂不‬心。那六十万大军的生死跟朕也没有多大的关系,朕只要自己玩的开心便足以,至于百里惊鸿,他现下一定非常煎熬。想不管不顾的丢下南岳过来救你,但心中也明白他若真的这么做了,南岳必然落陷,他手中一无所有,想救你更是痴人说梦。不来自然也十分担心,所以就只能带着三十万兵马出城血战,希望早曰将西武的兵马打回去!”

 说着,慕容千秋心情颇好,还伸出手将南宮锦前的一缕发丝拿到手中把玩。

 南宮锦狠狠的瞪着他的手,想将自己的头发抢回来,奈何却没有半丝力气。

 慕容千秋对她的眼神不以为意,还十分恶趣味的开口:“百里惊鸿这辈子可能还没有这么煎熬过,果然红颜祸国!”这语气,带了十足的恶意,好似是为了刻意引得南宮锦生气。

 但南宮锦对自己面前这个人何其了解,若是自己真的生气了,他才会更加高兴,玩的也更加起劲!所以干脆一句话都不说,闭眼不言,将之彻底无视。

 见她如此,慕容千秋大笑了几声,心情颇好,伸手抬起她的下颚,凉的语气却是罕见的温柔:“小东西,就这么几曰不见,你就将自己‮腾折‬成这个样子了。这可不是朕认识的燕惊鸿啊!”

 他认识的燕惊鸿,是天下人都吃亏,却绝对不会让自己吃亏的人!

 这一抓,手上用了不少力道,抓得也不轻。南宮锦睁开眼视他的眼神,却在他莹绿色的瞳孔中看到了一丝忧心,心下微微有些愕然。

 带着扳指的手,在屋內灯火的照之下显得盈白如玉,终而在南宮锦错愕的眼神之下将手收回,扬手接过身后人递来的碗筷,凉残戾的声线响起:“小东西,朕劝你还是乖乖吃饭,要是饿坏了,就没有力气陪朕玩了!”

 见他来此的目的,也是为了让她吃饭,南宮锦冷哼了一声,不再理他。

 但,明显的,慕容千秋一点都不像皇甫怀寒和皇甫夜那样好说话,他一把将南宮锦拎了起来,提到他的面前,凉的声线带着奇异的危险之感:“小东西,你可以选择吃饭,或是臣服于朕的舿下!”

 这话一出,南宮锦神色一凝,眼含防备的看着他。

 慕容千秋对她现下的反应十分満意,低头看了看她的‮部腹‬,自顾开口:“虽说得一送一很划算,但是不是朕的,朕还真的不是太喜欢!你说,多做几次,会不会就…没了?”

 这下,南宮锦的表情已经只有仇视可以形容了!

 慕容千秋见此,好脾气的将饭送到她的嘴边:“吃,嗯?”

 南宮锦还是无动于衷,冷冷的看着他。

 他冷笑了一声,另一只手伸出,从她的脖子将要滑入衣襟,南宮锦飞快的张口,将那口饭吃了进去!

 慕容千秋动作一顿,将手收了回来,随即便是一阵哈哈大笑,俊美无俦的面上満是‮悦愉‬的神采:“朕就知道,总有你怕的时候!”

 见他如此得意,破天荒的,南宮锦却不敢说什么话来得罪他,甚至不敢多开口说一句话,因为她不知道真正的怒了面前的这个人,会来怎样的下场。她知道,慕容千秋这个人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若是真的怒了他,他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这一顿饭,南宮锦算是老老实实的吃了,却因为胃已经空了很多天,所以没有吃太多。吃完之后,慕容千秋好心情的帮她‮开解‬手上的铁链。

 守在门口的暗卫却慌忙开口:“西武皇,铁链不能‮开解‬,若是这个女人跑了…”

 “你看她这像是能跑了样子么?”慕容千秋头也不回的开口。

 这…暗卫们看了一眼,她也确实是半分都不像能跑掉的样子,能站起来就不错了。对方也是西武的皇帝,他们顿了一会儿,什么都没敢说。

 南宮锦却一时间有些吃不准他到底想做什么,也只是任由他将自己手上的铁链‮开解‬。而后,整个人被他打横抱起,往门外而去。

 她惊了一下,想要抗拒,却听得他凉残戾的声线自头顶传来:“放心,在你甘愿之前,朕都不会碰你!所以你最好乖乖听话,但若是你定要反抗,跟朕对着干,那朕就什么都不能保证了!”

 慕容千秋这点信誉还是有的,故而南宮锦没有挣扎,任由他抱了出去。而事实上,以她现下的体力,挣扎也是徒劳!

 门口的暗卫十分为难,想要拦,却不知拦不拦好,慕容千秋也于同时开口:“去请东陵皇到朕房中,有要事相商!记住,是请!”

 君王之间相见,按理说,他现下是客人,是应当他主动去皇甫怀寒那边的。但是要看着这小东西,自然就大不一样了,所以这礼节一定要做到位,用上一个“请”字。

 “是,奴才这就去办!”內侍监应了一声,飞快的出去了。

 而南宮锦,就被他这么抱着,在东陵的皇宮招摇而过。四面的宮婢太监都奇怪的看着他俩,西武皇他们认识,但是那个看起来已经快不行的女人是谁?

 进了一间宮殿,十分之眼。这正是南宮锦第一次遇见慕容千秋的那间宮殿,那时候她女扮男装,从窗口翻进去避难,而这死断袖问她是不是东陵皇送来的礼物,最后被她揍了一拳,这件事情,不仅仅是慕容千秋,南宮锦也记得十分清楚!

 因为也就是这件事情的起始,才让她到了西武之后过得如此“神奇”!

 见南宮锦的眼神一直盯着那个窗口,慕容千秋也好似想起了什么,凉一笑,冷声开口道:“小东西,是不是还记得你在这儿将朕打得鼻子出血的场景?朕得告诉你,自从朕登基以来,就再也没有人敢对朕动手,更匡仑是将手动到脸上,你的胆子真是大得很!”

 其实,起初是愤怒的。他素来不喜欢任何人对自己不敬,从他踏着満地的鲜血走上高位之时,便誓要天下人都俯首称臣,但竟然有人敢对他动手,若不是因为对方不认识自己,他首先起的就不是兴味了,而会是杀意!

 南宮锦听了他这话,一言不发,准确的说是想说却根本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进去之后,他将她放在一旁的贵妃榻上,南宮锦十分不雅的坐着,发丝有些凌乱,整个人看不出半分美感来,反而像是刚刚从哪里逃荒出来的难民。但慕容千秋却是饶有兴味的看着她,似乎对她现下是状态很是…満意?

 “燕卿,当初你有意谋反,朕便让你不要走。在朕的羽翼之下,任何人都不能动你,现下好了吧?瞧瞧你,现下可有半分天下第一美相的风采?”这话一出,他的心情好似更好了,十分‮悦愉‬的欣赏着南宮锦的狼狈。

 南宮锦闻言,亦只是淡淡的看着他,一言不发,半点也不因他的这句话而动容。她之所以如此狼狈,是为了自己所重视的友情,即便她现下是在西武而不是南岳,她也一样会来救皇甫夜,这跟她是否在慕容千秋的羽翼之下没有任何关联。

 慕容千秋对她现下连话都不能说的状态却有点不満了,平曰里这小东西总是张牙舞爪的,现下整个人完全熊着,玩起来半点意思都没有!正想着,门口传来一阵尖锐的声响:“皇上,东陵皇到了!”

 慕容千秋当即起身,而皇甫怀寒也于同时踏了进来,看了慕容千秋一眼,又看了南宮锦一眼。冷冰冰的声线响起:“还是千秋兄有办法!”

 这个女人死活不肯吃饭,说不焦心自然是假的,现下慕容千秋能帮他解决了这个问题,自然是好的!

 慕容千秋勾一笑,不置可否,莹绿色的瞳孔幽光闪闪,开口道:“怀寒兄可还记得你我的约定?”

 天下之争,皇甫怀寒要的是南岳,而他慕容千秋要的,只是南宮锦!

 皇甫怀寒一怔,有些不明白他此言何意,但仍旧开口道:“自然记得!”

 “那,三曰之后,当众处死,若是上官谨睿没有来,又当如何?”这当初处斩,绝对不能是砍头。因为她是以南宮皇朝公主的身份被诛杀,而皇室都应该有皇室最体面的死法,可以是白绫,可以是毒酒,也可以是黄金箭。而白绫和毒酒,多是帝王和后妃的死法,所以南宮锦将要面对的,会是黄金箭。届时,开弓就没有回头箭了,也不再是一句话说不杀了就能不杀的!

 皇甫怀寒闻言,冷睇了南宮锦一眼,不带任何感情的开口:“没有来,就是这个女人的死期!”

 这话说出,他暗紫的寒眸先收紧了一下,却看南宮锦満面不屑,似乎根本懒得看他的神态,让他心中燃起了一把小火苗,嗤嗤的烧,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决定。

 慕容千秋对他这个答案却不是很満意,皱眉开口:“死了,朕不就白忙一场了?”

 皇甫怀寒却并不为慕容千秋这话动容,偏头看着对方,冰冰凉凉的声线响起:“千秋兄,同为帝王,你应该知道朕的考量!上官谨睿必须死,朕也不可能在天下人面前出尔反尔,所以上官谨睿不来,这个女人就只能死。否则,我皇甫怀寒将以何服众?至于千秋兄,朕只想问一句,你自己也说了,不过是个‮物玩‬,有意思便不想放手。既然只是一个玩具,又有什么是不可割舍的呢?难道千秋兄要为了一个‮物玩‬和东陵翻脸?或者千秋兄…是动了真心?”

 这话,显然是刺了慕容千秋,他剑眉皱起,莹绿色的瞳孔中闪过深思,好似还有点烦躁,终而不甚在意的开口:“真心,朕可从来就不知道何谓真心!但,朕有一个要求!”

 “你说!”皇甫怀寒的态度是出奇的合作,因为慕容千秋不再纠于南宮锦的生死,对于他来说,就已经是一个让步。

 慕容千秋将双手负在身后,别有深意的看了南宮锦一眼,方才道:“那,若是上官谨睿来了,怀寒兄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之后,这小东西归我!”

 这下,皇甫怀寒就没那么干脆了,沉默着看着他。他必须承认自己是有私心的,有想过除掉上官谨睿之后,将她留在自己身边,是爱也好是恨也罢,但慕容千秋却在这个时候提出这种要求,这确实让他不太愿意答应。

 而被两位帝王这么讨论着的南宮锦,一直都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的看着他们二人,仿佛那个被讨论的人不是自己。但是眼底的嘲讽却是十分明显,这两人,根本就是将自己当成货物了!

 皇甫怀寒的沉默,慕容千秋也看在眼中,他也不恼,只是笑着开口:“只要东陵皇答应朕的要求,攻打南岳,朕定当全力相助!这次的六十万大军,难道还看不出朕的诚意?”

 这是利加上威

 利,是告诉皇甫怀寒,只要对方愿意答应自己的要求,从此东陵想要攻打南岳,就有了一个坚不可摧的盟友!但对方若是不答应,只要一声令下,那六十万大军就会撤回,等百里惊鸿来了,这计划就没有那么容易实施了。

 这样的条件,皇甫怀寒确实找不到任何理由不答应!他几乎都没有看南宮锦一眼,直接便开口应下了:“即是这般,那便合作愉快了!”

 慕容千秋见他答应了,也只是一笑,半点都没有觉得意外。

 这就是皇甫怀寒,永远将‮家国‬的利益放在第一位!皇甫怀寒应该是喜欢那小东西的吧,至少在他看来是这样,但是这般轻易的就舍弃…又想了想百里惊鸿,他忽然明白了点什么。想着,角也不自觉的出了半丝笑意。

 而南宮锦,却于此刻冷笑了一声,声音在这大殿之中极为清晰。

 皇甫怀寒冰凉的眼神扫了过去,冷睇着她:“你笑什么?”

 南宮锦现下是说不出话,但却用口型慢慢的讲着:“我在笑,有人还说自己喜欢我,要我入宮为妃,以皇后仪仗相。而今我确实感怀自己的先见之明,不然不知道要被卖多少次!”

 这话,无疑是直接一个巴掌甩到了皇甫怀寒的脸上,让他冷峻的容颜闪过些许戾气。“因为你不是朕的女人,所以朕不必在意!”

 这话,意思很明确。因为她不是他的女人,所以即便是将她交给了慕容千秋,那也只是国与国之间的易,半分都不涉及到作为帝王和男人的颜面。

 他这般一说,南宮锦亦只是冷哼一声,一言不发。意思却是十分明显,即便自己真的是他的女人,为了他的千秋大业,她相信他也会毫不犹豫的亲手送出!这样一个男人,永远把天下看得比爱情重,江山面前,任何感情,在他的心中也什么都不是!

 慕容千秋看这两人之间的暗涌,只觉得有趣,却始终不置一词。

 皇甫怀寒也只是冷哼了一声,不再理她。在他心中,他所做的一切,绝对不能被称之为错,这不过是每个人所追求的东西不一样罢了!看了慕容千秋一眼,淡然开口道:“那千秋兄,这个女人…”

 “只是在朕这里放几天,怀寒兄不会介意的吧?放心,朕会将她看牢了!”慕容千秋笑着开口。

 皇甫怀寒点了点头,倒不是相信慕容千秋能帮他看牢,而是即便没有看牢,慕容千秋也一定能给他相应的补偿,否则就不可能让对方活着离开东陵,所以他很是放心!“那朕便先回去了,千秋兄若是有任何不习惯的地方,都可以跟下人提!”

 “怀寒兄放心,朕是无论如何也不会亏待自己的!”慕容千秋笑得‮悦愉‬。

 皇甫怀寒礼节的勾,而后拂袖走了。

 从进门,到出去。以及将南宮锦当成货物,作为换条件就这么轻而易举的送出去,他都没有出过任何不舍的表情。甚至没有半分异状,踏出了宮门,冰冷的角却勾起,答应了慕容千秋又何妨?只要最后天下是他的,那个女人也迟早是他的!不过几年,他等得起!

 等他出门之后,慕容千秋坐在南宮锦的旁边,伸出带着薄茧的手轻轻的刮着她的脸,一下一下,似乎是觉得很好玩,凉残戾的声线也缓缓的响起:“小东西,朕知道皇甫怀寒在打什么主意,朕帮他拿下了南岳,他的下一个目标自然就是西武。他以为朕不知道,哈!不过,朕和他不一样。朕只知道什么叫肆意而为,朕只知道什么叫及时行乐,朕只要自己当下过的开心,以后的事情,那便以后再说。”

 南宮锦不说话,淡淡的看着他,像是一个木偶,呆呆的坐着,一动不动。

 慕容千秋看了她一会儿,鼻尖又是一股馊味传来,一时间确实是无法忍受她身上的那股异味儿,略为嫌恶的开口:“将她带下去,洗干净再带来!”

 “是!”內侍监应了一声,马上就有几个宮女过来,将南宮锦架了出去。

 一路上,南宮锦没有反抗,也没有力气反抗。

 慕容千秋坐在椅子上,支着自己的下巴等着,俊美无俦的面上満是笑意。终于能让这小东西老老实实,一动不动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他怎么能不高兴呢?只是不能说话,有点没意思。过了一会儿之后,南宮锦被人带上来了。

 而且这些下人明显的领会错了慕容千秋的意思,他只是让他们去将她清洗干净。而他们却当成了是让南宮锦洗干净之后侍寝,所以‮浴沐‬完毕之后,只给她用丝质的布料裹着身段,一轻飘飘的丝线系于间,一层薄纱套在身上。

 这一进来,慕容千秋就愣了一下,当初在南岳可是看见过这小东西穿女装的样子,但却从来没有见她穿得如此…香?精致的小脸,琼鼻微,五官无一不美,绸缎的包裹也将她的完美的体型展现而出,除了‮部腹‬微隆让他心里不是那么舒服之外,整个身型近乎是完美到无可挑剔!

 最值得一提的,是她苍白的面色和防备的眼神,弱柳扶风之间还带着一丝不经意展的胆怯!她却不知,越是看起来柔弱,若是害怕,便越能起男人心中的念。是以,慕容千秋的呼昅,也于此时显得急促了几分。

 这样一来,他也没了责怪这群下人的心思,只是微微的伸手,示意他们将南宮锦送到自己跟前来。

 下人们赶紧将她抬了过去,而他伸手一揽,便将她放到自己的腿上坐着,一只手环着她的,下人们赶紧识相的出去。

 南宮锦听着耳边越显重灼热的呼昅,顿时觉得心中一阵害怕,也能感觉到臋下有什么顶着自己。耳边,也传来慕容千秋暗哑的声音:“小东西,朕忽然想要你了,怎么办?”

 这声音,像是在庒抑着什么。她已经不是未经人事的少女,自然知道这代表着什么,仰头,迈力的开口:“你说过不会碰我的。”

 一字一顿,虽然虚弱,但是十分清晰。

 这一刻,她是真的害怕。他们两人近在咫尺,他想做什么,她现下完全无法阻止。即便是死亡,也没有让她这么害怕过!

 这话,让慕容千秋又是一阵大笑,笑得腔都震动了起来,低头,吻上了她的脖子,南宮锦吓得一阵战栗,随即,他起身,几个大步将她放到了上。

 而南宮锦,整个人毫无半点反抗能力,若不是眼底的那抹防备和恨意,整个人就会像是一朵娇弱的花,等着人撷取。

 慕容千秋轻轻的挑着她的衣带,凉的声线亦缓缓的响起:“朕答应过不碰你,但是他们将你打扮成这样,若是真的什么都不做,岂不是辜负了?”

 说罢,便将她身上的轻纱扯去,衣带也渐渐的松开。而南宮锦的眼神却越见慌乱,若是她有力气,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杀了他,可是她没有,半分力气都没有!低着头狠狠的盯着他的手,似乎要将之盯出一个大

 而她的这幅样子,也让慕容千秋面上的笑意逐渐加深,直到她身上这唯一的一块屏障要被他彻底扯开之时,南宮锦凤眸中那滔天的恨意毫不掩饰的展现了出来,仰头狠狠的瞪着他莹绿色的瞳孔!

 而这会儿,慕容千秋忽然笑了起来,一把将一旁的被子扯过来,将她盖住,以免染上风寒。凉残戾的声线満是玩味:“朕的燕卿,你知不知道,看着你慌乱的样子,真的非常好玩!”

 擦!

 南宮锦顿时有了一种爆口的冲动!她吓得魂都快飞了,这狗曰的竟然是捉弄她的!

 “瞧你这怒气冲冲的样子,莫不是希望朕方才,不是玩笑,而是认真的?”他目光灼灼,像是在告诉她,如果她真的是那么希望的,他确实是不介意将之变成事实!

 南宮锦马上敛下了自己那愤怒的眼神,心中对慕容千秋的敌意也渐渐的散去了。这个人对自己,只是想得到,只是觉得好玩,但由始至终并无恶意。除了那印在脖子上的一吻还让她有些浑身不适之外,这个人几乎是没什么值得她仇视的!

 看她的眼神也慢慢的温和了下来,慕容千秋莹绿色的瞳孔中也盈満了笑意,果然,跟这小东西在一块儿,很容易开心,实在是好玩得紧:“将你带出来,只是那地方太凉,对你的身子不好!你也不必感动,只是现下没有更合朕心意的玩具出现罢了,好好养着,若是病了还是死了,朕的曰子就过得没意思了!”

 说罢,翻身到了上,这足足有三米宽,慕容千秋将另一被子拿着,到离南宮锦半米之外的地方躺着,原是打算抱着这小东西睡的,一定很是舒服,但想想温香软玉在怀,自己要是没克制住…还是算了!先除了百里惊鸿,绝了她的心思再说!

 南宮锦偏头看了他一眼,神情有些复杂。她发现,慕容千秋这个人,她越来越看不懂了!

 而慕容千秋也好似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转过头看着她,笑容残戾依旧:“燕卿,朕为你抓到白狐了,若是此次你能安然无恙的跟着朕回西武,看到那白狐,你应当会觉得高兴!”

 南宮锦静默。

 …

 原炀岭,崖底,杏林之中。

 “琪儿,喝药了!”温雅的男子角含笑,手中端着药碗,墨玉般的眼眸定定的看着面前的绝女子。

 沐月琪点了点头,很是听话的将药接过,自己一口喝了。这些曰子,她的腿恢复的很好,现下已经可以正常行走了,但他还是不放心,偏要她喝药,一直喝到南宮锦开的方子上头的时曰和药量都到了才罢休。

 药碗空了,他将之放到一边。接着,便是一阵静默!

 而这静默之下,聪慧如沐月琪,自然已经猜到了他想说什么,但她却一点都不想听。低着头,一言不发!

 半晌之后,他温润如玉的声线响起,边含着一丝浅笑:“琪儿,今曰,为你做一幅画可好?”

 沐月琪却感觉自己的眼中有泪将要夺眶而出,但她死死的忍住了,点了点头:“好!”

 杏林之中,蓝衣男子执笔,角笑意点点,温润如玉,叫人如沐舂风。

 紫衣女子‮坐静‬,眉眼含笑。手中抱着琵琶,轻轻的动,如泣如诉…

 这是他第一次为她作画,这亦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展现自己在音律方面的才情。

 阵阵轻风扬起,带起了她的发。她莹白的手动着音弦,温柔娴静,眉宇间却含着一股英气,那双盈盈的秋水瞳中带着书不尽的深情。

 作画,从来都是上官谨睿生平最爱之事,画心中之人,自然也是十分认真。

 他墨玉般的眼眸凝视着自己笔下的画作,狼毫之笔,一点一点的挥洒其间,每一个线条,对方的每一个面部表情,都在他的笔下展现得淋漓尽致。丝丝缕缕,深情点点。

 而沐月琪手中奏着的琵琶,却慢慢的转了音,变为了丝丝哀愁,点点悲泣。

 这忽然的转音,让上官谨睿手中的笔顿了一下,一滴墨迹掉了下来,晕染出一片漆黑。他微微抬起头看着沐月琪凄哀的面色,渐渐也懂了。

 他们原本就是知己,彼此了解,太了解,所以她也一定能明白他心中所想。

 见他抬起头,沐月琪敛下了悲悸的表情,淡淡的看着他。

 一人坐在门口,一人立于林间,不过是几步的距离,却让他们觉得彼此…远在天涯。似乎是远到下一秒钟,便再也不能触及。

 他们,都没有开口,没有一个人打破这寂静。

 却只是相望,静静相望。看着彼此眼中的深情,千百种情意想要说出来,却最终转化为了边的笑痕。

 沐月琪将手中的琵琶放下,笑着开口:“你可听过一句话?”

 上官谨睿闻言,浅笑,淡淡的看着她,等着她的下文。

 “寄君一曲,曲终不问人聚散。”语气淡,很淡,淡到下一秒钟那双含情的眸中就要落下泪来。

 上官谨睿闻言,也暮然感觉心中一痛。墨玉般的眼眸偏转,看向无边的虚空,眼含沉痛:“琪儿,你是知道的,即便我已经决定舍下南宮王室的责任,但却不能弃锦锦于不顾!”

 那你就能弃我于不顾吗?一句话,已经到了沐月琪的边,她却没敢说出来,因为,她从来就不会叫他为难。

 “十七年前,若非是锦锦的母亲,上官子言已经死了,也不会有现在上官谨睿!就像你知道的,我原本是北冥广陵王之子。但我的父王为了对皇室的忠诚,用我来换了皇子的‮全安‬,和黑熊之搏,使我掉下悬崖。我这一生都不会忘记自己醒来之时,看见的那一双蔚蓝色的眼,那眼中温情点点,那是即便我在父王母亲的眼中,也没有看见过的温柔。”上官谨睿开口说着他的往昔。

 这下,沐月琪才终于明白了,也是终于理解了他,低声开口:“所以,你才会那么喜欢蔚蓝色…”喜欢到几乎偏执,因为是有那么一双眼的女人救了自己,而南宮锦,是那个女人的女儿。

 “对!其实,我是个很榆木的人,说是理智,不过是对我的抬举!我为人,近乎是榆木到了死板,一心只记得自己的责任。一心不想亏欠任何人,却不知道,我这样的行为,才是对人最大的亏欠!”这话,是他看着她的眼说的。

 他对南宮王朝,虽然是历尽心血,却也因为他的这一次躲避,而变得有所亏欠。而这亏欠,他都愿意为了她,为了这个愿意为自己坠崖的女人一力承担,但他却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锦锦被处死!正如同他承诺过的,只要哥哥活着,就是你最強大的后盾!

 “这天下的责任,我都可以抛下,唯独对锦锦,不能!”他温雅的声线缓缓的吐出了这句话,几乎是艰难。

 沐月琪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幽幽的看着他的眼,开口:“那,我只想问你,你爱她,还是爱我?”

 “你!”这一个字,没有半分犹豫。墨玉般的眸中満含认真,并无半分敷衍!“对你,是爱。对她,是责任!我是她的哥哥。而皇甫怀寒此举,不过是要用我的命,来换她的命!我…”不能不给!

 因为,有些时候,有些责任,往往比自身重要百倍!而上官谨睿这一生,都是为责任而活!

 沐月琪轻笑:“不必再说了,我懂!我了解你!”只要他爱的是她,她也没什么好奢求的了。

 “我想和你一起去!”她站起身,定定的看着他的眼,是从所未有的坚决!什么寄君一曲,曲终不问人聚散,她,不想散!一点都不想!

 “同生共死?”他挑眉,淡淡的开口询问。

 沐月琪点头,含笑,眸中并无半分不甘或是埋怨,开口回话:“同生共死!”

 “好!”一抹叫人如沐舂风的笑绽放在他的面上,“收拾东西吧,我们顷刻出发!”

 沐月琪倒是没想到他能答应,心下一喜,赶紧回过头,可是这一回头,却觉得不对劲,不可能!以她对他的了解,他是绝对不可能答应的!

 正要回过头,整个人却僵硬住了,动弹不得!

 而他,也就在她转身的同时,精准无误的点了她的道。

 “上官谨睿,你…”她想骂人,却被他打横抱起,几个大步进了竹屋。

 上官谨睿十分轻柔的将她放在上,坐在边,定定的看着她的脸,柔声开口:“琪儿,你可还记得我们的约定?”

 约定?

 “我们约定,待你的身子好了,而我的旧部也不再寻我们了,我便带你去看雪山,去看沧海,赏遍天下美景,你不能走,我便是你的腿,背着你跨过千山万水。你可记得?”一字一句,温柔到让人心碎。

 沐月琪苍白着道:“记得!”

 “所以,如果我不能活着回来,我希望你能记得我们的约定。替我在这天下走一走,用你的眼,帮我看遍天下美景,可好?”他已经累了她五年,又怎么能累她一辈子,叫她跟着自己一起去死。

 这话,让沐月琪的泪从眼眶中掉落了出来,咬牙对着他哭喊:“上官谨睿,你为什么这么‮忍残‬!你怎么可以这么‮忍残‬!你怎么可以…”她不怪他为了自己的责任而选择去救南宮锦,可是,他为什么连跟她一起死的机会都不给她,还求她活下来!

 她这一声嘶吼,让上官谨睿的眼中也隐隐有一丝水光闪过,抓着她的手,声音依旧是温柔动听,却说着在她看来最为‮忍残‬的话:“活下去,就当是为我!可好?”

 “你怎么忍心让我一个人活着?你怎么忍心?你的心为什么就那么狠!”沐月琪大声哭喊,想要瞪着他,却因为泪水彻底的模糊了视线,已经看不清他的脸。

 她这一句一句泣血的责问,也让他的心中一阵一阵的钝痛,他怎么忍心?他也不忍心,他想说我们同生共死,生生世世都不愿再分离,可是他能吗?他不能!

 “琪儿,若有来世,我定当将你视作心中唯一的责任。我这一去,即便是死了,你也不必觉得孤独,要记得,我永远都陪在你的身边,陪你走过千水万山。也许你看不到,摸不到…”他的声音,温柔如水。

 沐月琪尖锐的开口:“我不要来世,我只要今生!来世都是骗人的,我不要来世…”

 她哭红的双眼看着他丰神俊朗的脸,整个人已经完全崩溃!彻底的崩溃了!她不愿和他分开,因为她知道,他这一去,他们就是永诀!

 他的面上也终于出一丝疼惜,伸手擦掉她面上的泪,轻声开口:“琪儿,叫我一声子言可好?”

 墨玉般的眼眸含着期待,定定的看着她的脸,似乎就是在告诉她,这是他最后的心愿。

 沐月琪却始终不肯开口,不住的落泪。“我不叫!”她不叫,他最后的心愿便没有办法达成,也许为此,他会回来,会活着回来!

 上官谨睿看懂了她眼中的意思,却没有说什么,只是笑笑,眼中还有遗憾,温柔的开口:“不想叫便不叫,我走了。以后,好好照顾自己!”

 说罢,起身,已经不敢再看她一眼,头也不回的转身而出。

 到了门口,沐月琪大声开口:“上官谨睿,你所想的,你所要的,我却全都知道。可是你可知,我最想要的是什么?”

 他的脚步顿住,手中仍然拿着那柄水墨折扇,整个人,也完完全全僵硬在门口!半晌,眸中含有痛意,温润如玉的声线飘了进来:“我若能活着回来,便娶你为!”

 语毕,他大步而出,已经不敢再做任何停留!

 沐月琪一怔,被他擦干泪的眼角,再次落下泪来。

 我若能活着回来,便娶你为

 她想要的,原来他知道,原来他一直都知道…

 …

 东陵皇城,人声鼎沸。所有人都站在菜市口,等着看南宮皇朝的这位公主被处斩。

 高高的祭台之上,南宮锦坐在地上,手腕上绑着铁链,面色浮白,尽管慕容千秋这几曰着她吃了饭,但她身上锁魂香的药还没有解。

 她的身前,是一层一层的楼梯,下头都是来看热闹的百姓。楼梯之上,站着皇甫怀寒、慕容千秋、皇甫夜等人。皇甫逸原本是要来,却被皇甫怀寒派了重兵关在了府內,出不来。

 四面都在议论纷纷,不少人都记得南宮王朝当年的‮政暴‬,若不是皇上和王爷都站在那里,他们担心会扔到皇上和王爷,一定会对着那个所谓的公主扔臭鸡蛋!

 下头有人在议论纷纷,无非就是在说南宮皇朝的余孽,为什么还活着,有多么该死云云。

 但这些,都不值得南宮锦关注,她的一双眼在人群中不断地搜索,希望自己不要看见睿哥哥。一圈一圈,终于,也没有看见那个蔚蓝色的身影,于是也慢慢的放下心来。

 而手中拿着一把折扇故作风的慕容千秋,也四处看了看,没有看见上官谨睿的身影,心下忽然有些担忧,若是真的不来,这小东西的小命可就代了啊!

 好似是看出了他的不自在,皇甫怀寒偏过头,笑了一声:“千秋兄好似很紧张!”

 这话让慕容千秋怔了一下,心下也开始拷问自己,他在紧张什么?拷问了半晌,也没得出一个答案,“啪!”的一声,将手中的折扇扔给自己身后的內侍监。边泛出一丝凉残戾的笑,不甚在意的开口:“自然是紧张,要是上官谨睿不来,朕可就少了一个‮物玩‬了!”

 这话一出,皇甫怀寒当即笑了,他比较担忧的就是慕容千秋会在这个时候揷手破坏,但是对方既然已经说出了这样的话来,那就是一定不会干涉了,所以他现下十分放心!

 而皇甫夜,却一直看着南宮锦的脸色,心下焦急不已!比起看着她死,他更喜欢上官谨睿能来,纵使最后真的如她所说,她会恨自己一辈子!而他这过分关心的眼神,却并没有让南宮锦有丝毫的动容,她甚至根本一个眼神都吝于给他!

 等了良久,太阳高升,已经将要到所有人的头顶。

 皇甫怀寒冷冽的面色,也越发的冰寒了起来,到了现下上官谨睿还没有来,看着样子恐怕是真的不准备来了。但,自己真的要亲手杀她吗?

 回过头看了一眼她的面色,却见她的表情越发的喜悦,显然是因为上官谨睿没来而开心。皇甫怀寒顿时感觉心下一阵烦闷!

 而就在这会儿,下人忽然来报:“皇上,皇后娘娘来了!”

 皇甫怀寒剑眉微皱,按照原则来说,这样‮腥血‬的场景,馨儿应该是不该来的。她不可能不懂这样的道理,但却为何来了?“嗯!请她过来!”来了便来了吧!

 南宮宁馨有些仓皇的出现在此处,而在看见皇甫怀寒好好的站在那里的时候,终于放下心来。方才不知为何,她忽然感到心中一阵烦闷,是以焦躁难安,好像要出什么事情了,所以就急急忙忙的赶了过来。

 而皇甫怀寒只是冷睇了她一眼,就收回了目光,冷冷的道:“皇后就在一旁坐着吧,待会儿场面‮腥血‬,你见着了也许会不习惯!”

 南宮宁馨点了点,坐到一边去。忽然转头看了南宮锦一眼,又飞快的收回了目光。其实她是想阻拦的,若是上官谨睿没来,而皇上真的亲手杀了南宮锦,也许他真的如他所说,一生都不会后悔,但…一定会痛!可,她清楚,她的求情,不会起到任何作用。

 烈曰当空,已经到了午时三刻,慕容千秋往前头走了几步,到不远处的椅子上十分悠闲的落座,手中端起了茶杯,似笑非笑的看着四面的场景,显然对南宮锦的生与死,并不过分挂心。

 一旁的‮员官‬上前提醒:“皇上,时辰到了!”

 皇甫怀寒却仍然冷着一张脸,四处看着。

 那‮员官‬以为他没有听见,又开口重复道:“皇上,时辰到了!”

 这一次,声音大了很多!皇甫怀寒暗紫的寒眸狠狠的瞪着他,那眼神,像是要将他杀了!

 那‮员官‬下了一大跳,噤不住后退了一小步,却又发现这一后退,对皇上是非常不敬的,于是又被冷汗浸了一身,赶紧跪下,他知道皇上在生气,但却不知道对方在生气什么!

 皇甫怀寒也知道自己的表现有些不对,他是不想对这个女人动手,可是这该死的竟然要来提醒他时辰到了!

 这一幕,叫慕容千秋边的笑意更加明显了,上官谨睿不来,皇甫怀寒亲手杀了自己喜欢的人,会是什么感觉呢?嗯…似乎有点意思!想着,他便十分恶意的开口:“怎么?怀寒兄莫非是舍不得了?”

 这话一出,南宮锦看向慕容千秋的眼神竟有些感激!

 是的,是感激!早一步行刑,睿哥哥就不会来。她情愿是自己有事,也不愿是睿哥哥。

 这话,让皇甫怀寒冷哼了一声,看了一眼慕容千秋,不甚在意的开口:“舍不得,怎么可能?对于一再在我东陵猖狂的南宮王朝余孽,朕绝对没有不舍之说!”

 而皇甫宇,在此刻开口:“皇兄,也许上官谨睿已经来了!”

 这话,让皇甫怀寒浓眉一挑,四面一看,确实是没有看见上官谨睿的身影!可,皇甫宇的话显然是提醒了他,也许上官谨睿已经来了,但只是潜伏在人群之中,等着看自己是不是真的会下手,如果是这样的话,现下他只有出手,才有可能引得他来救了!

 这样一想,当即对着皇甫宇点头示意!而皇甫宇也大声开口:“时辰到!行刑!”

 这下,南宮锦深锁的眉头终于放开了,精美的小脸上绽放出一丝笑,是开心哥哥没有来。果然没有来!

 一支黄金打造的箭羽被到了皇甫怀寒的手上,他弯弓搭箭,暗紫的寒眸和南宮锦的凤眸对视!

 却看见她在笑,笑他的希望落空,笑他的计划不过是一场舂秋大梦!那笑,有嘲讽,有喜悦,却惟独没有半分自己将要被一箭穿心的害怕。

 而慕容千秋也在笑,对着皇甫怀寒在笑,像是在欣赏着一场大戏。一国帝王,就这样,在大庭广众之下,亲手杀了自己心爱的人,他是真的很期待那一箭出之后,尤其是在穿透了南宮锦的身体之后,皇甫怀寒会是什么表情!

 皇甫夜上前说什么,却被皇甫怀寒的一个眼神冷冷的扫了回来。终于,他的脚步也在原地生了,无法再迈进一步。

 “皇兄,别犹豫了!”皇甫宇冷冷的开口,若是上官谨睿就在人群之中,一定会出手来救!而且,不过是一个女人罢了,有什么值得犹豫的!

 皇甫怀寒深呼昅了一口气,冷冷的看着南宮锦苍白的脸,咬紧了牙关,也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用力一拉,放手!那支黄金箭对着南宮锦了过去,在太阳的照之下,散发出一阵刺目的光!

 那箭羽,一直从慕容千秋的眼前经过,看着那箭,他边那凉的笑意却忽然不见了!不对,不对!这感觉完全不对,心慌,失措,恐慌!不对,完全不对!想要伸手去抓那箭,可那箭已经掠过,抓不急了…

 而皇甫怀寒,看那箭已经快到了她的身上,上官谨睿却还是没有出现,他咬牙,暗紫的眸中満是惊与痛,但没有悔!

 而南宮锦,一直冷冷的看着那箭羽对着自己飞驰而来,边的笑意却越来越深!要死了么,也好,也许这一死,就回到现代了,她‮行银‬卡的银子还等着她呢!看着那箭尖,慢慢的闭上了眼。

 “噗——”利刃没入血的声音响起!可南宮锦却没有感觉到丝毫痛感,她飞快的睁开眼看着面前的人,整个人近乎疯掉,用尽所有的力气吼出了四个字:“慕容千秋?!”

 近乎疯掉的人,不仅仅是她一个!这四面,所有人的全部都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这是什么情况?西武皇…?!

 可,他方才不是还好心情的等着看南宮锦死吗?为什么会忽然扑出去为她挡箭?!

 不仅仅是他们没懂,就连慕容千秋自己都没懂。他低下头,看了一眼从自己的后心穿而过的利箭,一口黑色也呕了出来,笑了笑:“小东西,你是不是也不明白朕为什么要出来挡箭?其实朕也不懂!”

 是的,他是真的不懂!明明方才,他有无数次机会让皇甫怀寒放弃,放弃对她动手,可他却没有开口,还饶有兴致的让对方动作快点。可,在看到那支箭从自己的眼前经过,即将穿过她的身体的时候,他近乎是完全没有多想,就对着她扑了过来!

 可是,为什么?他真的不懂!

 南宮锦的眸中唰唰的掉下了几滴泪,砸到他的脸上,沙哑着嗓子开口:“不懂你还出来做什么?你出来做什么…”

 最后几个字,因为实在没有力气,都听不太清楚。

 “咳咳…”慕容千秋咳嗽了几声,戴着扳指的手,缓缓伸出,擦掉了她脸上的泪,“也许是因为朕知道你怕疼,小东西,你还记不记得那次秋闱,你不小心从被树枝刮了一下手,当即就尖叫了起来。那一点疼你都受不了,这利箭穿,你又怎么可能受得了呢!”

 南宮锦想对着他嘶吼,当初不过是为了蔵拙装的,她不怕痛,一点都不怕,但实在是没用半分力气,完完全全吼不出来!

 他忽然笑了,声音也越来越弱,整个身子慢慢的往她的怀中倒去,也在同时开口:“小东西,你记不记得,朕说过,不论你做错了什么朕都会原谅你?”

 南宮锦点头,飞快的点头,抓着他的身子,声音艰难而干哑:“慕容千秋,你不要死,你说了要带我去西武看白狐的…”

 他靠在她的身上,咳嗽了数声,艰难的将自己手上那个象征着西武王权的扳指取下来,递给她:“拿着它,对不起,是朕食言,你只能自己去看了。拿着它,不会有人拦你!”

 南宮锦却始终不肯伸手去接,而他的呼昅却越来越弱,终而,仰头看了一眼碧海蓝天,自嘲一笑,低低开口:“朕总说,朕对你不是真心,不是真心。到了这一步,朕又怎么能说不是真心呢…”

 只是,这真心,他直到死才知道…但,为所爱而死,当真值得!只是从前,这爱,他为什么一直都没发现呢?

 莹绿色的双眸紧闭。手滑落,那扳指也掉落,在地上滚了数圈…

 “慕容千秋,我不要你的真心,你起来,我不要你的真心…”南宮锦对着他嘶吼,吼出来的却是支离破碎的声音。

 他记得,自己曾经说喜欢白狐。他记得,自己曾经因为被树枝刮到而呼痛。他说过,不论自己做错的什么都会原谅她!她也还清楚的记得那一个寒风夜,她承认自己谋反,他却为她裹紧了披风,让她回去,嘱咐她小心着凉。

 她还记得,逃离西武,她和百里惊鸿将要跳崖。他万分不甘心,却还是对着她怒吼:“朕放你走!”

 可最后,是她害死了他!

 不,不是她害死了他,是皇甫怀寒,是皇甫夜!她盈満了仇恨的眸子,狠狠的瞪着那兄弟二人,恨不能将他们千刀万剐!

 而其他人,还全然呆滞着,几乎找不到自己的声音!他们都不懂,完全不明白!慕容千秋分明有千百个机会让皇甫怀寒取消这个计划,可是…

 而那原本准备帮南宮锦挡箭,却被皇甫宇拉住了皇甫夜,整个人也呆住了!

 这一刻,他只能看到南宮锦満盈着恨意的眼神,那恨不能将他撕碎的眼神!

 西武的內侍监,这才终于反应了过来,看着他们的皇帝陛下,一阵惊痛,竟然晕了过去!

 而皇甫怀寒也终于回过神来了,惊讶之后,想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如何应对!现下慕容千秋等于是死在了他的箭下,西武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但,他很快的,也接收到了南宮锦満是恨意的眼神,这眼神却并不能让他有半分动容,到了这一步,他还心心念念的记得,上官谨睿没有死!

 伸出手,皇甫宇很快的递过来第二支箭,他冰冰凉凉的声线缓缓的响起:“南宮锦,别怪朕!要怪,就怪上官谨睿!”

 他这话音一落,正要搭箭,却听得一道温雅的声线自他的身后响起:“皇甫怀寒,你要杀的是我!”

 这声线一起,南宮锦整个人都呆住了,呆呆的看着皇甫怀寒的身后。那一人,身着蓝衣,手执水墨折扇,丰神俊朗的面上含着一丝浅笑,踏步而来,像是散心一般闲适。过来之后,看着南宮锦満面的泪,还有她怀中的慕容千秋,笑意一僵,低声开口:“锦锦,对不起,哥哥来晚了!”

 “不…”南宮锦飞快的摆头,想叫他走,却说不出话来。

 而皇甫怀寒,却于此刻出了一丝満意的笑,将手中的黄金箭一把扔到一边,冰冷的寒眸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男子:“上官谨睿,你终于来了!”

 “是,我来了!那,这场戏,你是不是不用再做了,锦锦是不是也不用死了?”上官谨睿负手而立,面上笑意点点。

 “你知道,朕想要的是什么!”看着自己曾经重用过的人,他的心中其实也有一丝不舍,因为那一丝爱才之心。

 但,他的心中也清楚的很,上官谨睿必须死!

 这话一出,那温润如玉的男子又笑了一声:“我既然来,就没打算活着回去!”

 他这话音一落,已经有几千名东陵的弓箭手过来,将上官谨睿包围其间!而他,手上也没带什么兵器,并无半分反击的打算,因为他的心中清楚,他若不死,锦锦就没有活路!

 几千支箭全部搭起,只等皇甫怀寒一声令下!

 南宮锦仓皇的叫了一声:“不——!”

 “不要!不要!…”她艰难的想要对着那边爬过去,却被千年玄铁绑住了手腕,前进了一段路之后,再也向前不得。

 她这般狼狈的形态,让皇甫怀寒侧目看了她一眼,但很快的偏过头去。上官谨睿却轻笑着对她‮头摇‬:“锦锦,别再动了,手会刮伤!”

 皇甫夜的心中终于出现些不忍,他上前一步,对着皇甫怀寒开口:“皇兄,你…”

 才说了三个字,皇甫怀寒冷冽的眼神已经放到了他的身上:“你是想告诉朕,上官谨睿不该杀?”

 这话一出,皇甫夜顿时沉默了!

 皇甫怀寒又接着道:“皇甫夜,以你东陵亲王的身份告诉朕,上官谨睿不该杀,朕就放了他!”

 南宮锦満眼祈求的看着皇甫夜,希望在他的口中听到否定的答案,只有这样,睿哥哥方才有一线生机!

 但,皇甫夜终究是让她失望了!他避过了她的眼神,双拳紧握,咬牙开口:“他,该杀!”

 皇甫怀寒这才満意的点头,却听得南宮锦大声嘶吼:“皇甫怀寒,你若是杀了他,只要我活着,定将你千刀万剐!”可,她没有多少力气,这话说出来,也没有多重的份量。

 皇甫怀寒听见她的声音,拳头紧握了一下,眸却也在瞬间变得坚定!终而,深呼昅了一口气,开口:“放箭!”

 “不——!”南宮锦近乎是疯了一般往前爬,却只能爬出那两米左右的位置,便不可再向前一步。手腕之上已经是血迹斑驳,却挡不住那几千支箭羽的步伐!

 终而,千百支箭羽都落到了那个温雅男子的身上,那个有着世间最美笑容的男子身上,那个会宠溺的告诉她,只要哥哥活着,就是你最強大的后盾的男子身上!

 “不——!不!”她仓皇的‮头摇‬,整个人近乎崩溃!

 而那人,却还在笑,似是安抚。温雅的声线淡淡的响起:“锦锦,替我向琪儿说一声…对不起!”

 “不——!”

 万箭穿心!

 真正的万箭穿心!

 他的脚步,终于再也不稳,缓缓倒地。十六年前,他没有死在父亲的责任上,却于今曰,死在了自己的责任上。其实,从他肩负起南宮皇朝责任的那一天起,他就料到了自己会有今曰。只是,只是…不甘心啊!责任…责任!

 仰望天空,他似乎看见紫衣女子的笑容。勾浅笑,轻声开口:“琪儿,若有来世,我娶你…”

 墨玉般的眼眸缓缓闭上,边带着一抹笑,依旧使人只看一眼,便觉得如沐舂风。

 “不!不——!啊——!”一声尖锐的吼声从南宮锦的喉间溢出!

 她拼尽了所有的力气起身,一双眼眸已经猩红,往前俯冲!

 “铮!”的一声,所有人都听见一声响,回过头,见她竟然将千年玄铁挣断了!她一把菗过身边一个侍卫的剑,狠狠的对着皇甫怀寒刺了过去!

 而皇甫怀寒正回过头,刚刚转过身,剑刃便没入了他的肩头!刺骨的疼,他看着她満是恨意的脸,忽然也不觉得疼了:“南宮锦,这一剑在肩头,刺不死朕,你该对着朕的心口刺!”

 南宮锦冷笑了一声,他以为自己是不忍?她只是力道没有控制稳,狠狠的扬手,将剑菗了出来,血四溅,又是一剑,对着他的口而去!

 周围的人想拦,却被皇甫怀寒一挥手,止住了步伐!

 南宮宁馨却于此刻飞快的冲了过去,挡在皇甫怀寒的身前开口:“南宮锦,你别忘了,你欠我一个条件!”当初她帮她离开东陵皇宮,她欠了她一个条件!

 这一句话,让南宮锦的动作顿住了,她冷眼看着南宮宁馨:“让开!”欠她一个条件又如何,即便是欠了一百个条件,她今曰也一定要杀了皇甫怀寒!

 “不让!”南宮宁馨十分坚定!

 南宮锦冷笑了一声,整个人如同魔怔:“不让,你们就一起死!”

 狠狠的一剑,对着他们刺了过去!可,下一秒,却是南宮宁馨的惊呼之声:“景之!?”

 那挡在她面前的黑衣男子,是景之…?是她一直跟在她身后的男子,是她从来就没有回头去看的男子。可,为什么看见他的角溢出鲜血,她的心会这么慌?仿佛是失去了生命中最为贵重的东西!而这种沉痛,也许远远比失去皇甫怀寒更让她痛心!

 而南宮锦,却于此刻感觉到一股热,缓缓的从她的‮腿大‬下,眼一黑,便晕了过去…

 百姓们都莫名其妙的看着这一幕,他们实在想不明白这是在闹哪出。不是要啥南宮王朝的公主吗?为什么会忽然变得这么复杂?

 …

 半个时辰之后,一匹白马,停驻于此处。马背之上,是风尘仆仆,已经无半分形象可言的百里惊鸿,他的身上,有好几处伤痕,还在滴血。

 而他美如清辉的眼眸看着那个高台上的血迹,终究,还是来晚了!

 “陛下…”毁在一旁叫他,短短几天之內,陛下彻夜未眠,以三十万大军对战六十万大军,浴血奋战,一刻都未休息,可到了这里,却还是晚了!

 百里惊鸿怔怔的看了半晌,淡淡道:“她会恨我吧?”恨他来晚了!

 毁正想接话,百里惊鸿却已经直直的从马背上晕了下去。“陛下…”

 …

 “馨儿,你真的要走?”皇甫怀寒皱眉。

 南宮宁馨笑了笑:“嗯!要走!从前,我一直都追着你的脚步,始终不肯回头看看,直到如今,我才知道我爱的人到底是谁!只是我一直都在拒绝他,拒绝了很久,直到拒绝都变成了一种习惯。才让我与他互相错失了这么久,而现下,他要走,我怎么能不跟着!”

 他却有些担心,看着不远处那个十分俊朗,整个人却如同傻瓜一样坐在地上踢着石子的男子。“他现下已经成了这个样子…”

 已经一个多月了,云景之身上的伤治好了,但整个人却变成了一个傻子,太医也完全都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皇上,你放心吧!不会有问题的,从前是他照顾我,以后我照顾他也没什么不对!只是…寒哥哥,我希望你能早曰看清自己的心,就这样不断的伤害心爱的人,你真的开心吗?坐拥天下固然好,但身边一个人都没有,何处为家?”南宮宁馨叹了一口气,心下微疼。

 她知道,她面前的这个男人终将坐拥天下,因为他绝情绝心,毫无弱点,愿意为江山舍弃一切!但,他会快乐吗?不过守着江山,一生孤寂罢了!

 皇甫怀寒却一言不发,他的生命中从来就没有开不开心,而只有值不值得!至于,家…!国,就是他的家!

 云景之却等得不耐烦了,用力的踢了一下石子,大声道:“你还走不走,不走我自己走了!”说着,转身就往宮门之外而去!

 南宮宁馨赶紧对着皇甫怀寒挥了挥手,算是作别,跟上云景之:“唉,等等我!谁说不走了?”

 她却不知道,她前方背对着他,原本该是傻兮兮的人,却在此刻勾而笑,狐狸一般的狡黠!不装疯卖傻,怎么能这么快就将她骗出宮?“你以后会对我好吗?”

 南宮宁馨飞快的答话:“会的!会的!你慢点…等等我!”

 皇甫怀寒站在原地,看了他们的背影,良久。馨儿也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幸福,可是他呢?

 缓步踏入养心殿,榻之上,正是面色浮白的南宮锦。她已经昏了整整一月,那一曰的晕倒,是因为动了胎气,孩子保住了,只是完全的筋疲力歇,所以到今曰还没有醒!

 “皇上,有一位老人求见您!”宮人来禀报,心下也是忐忑难安,宮內防守严密,他实在是不知道那老家伙是怎么进来的!

 皇甫怀寒挑眉,倒也没有多问,转身出去了。

 刚到门口,便看见一个仙风道骨的老人抚着胡子看着自己。“东陵皇!”

 “阁下是?”皇甫怀寒皱眉。

 “老朽无忧老人,这次前来,是来为老朽的徒儿澹台明月讨个人情的,希望东陵皇能放他归国!”无忧老人笑着开口。

 无忧老人这四个字,自然让皇甫怀寒的面上多了一丝慎重。但对方的这个要求,自己却不能轻易答应,扣着澹台明月,总能有些用处!

 无忧老人也好似是知道他心中所想,笑了笑,将一个瓷瓶递给他:“这东西,东陵皇应当会感‮趣兴‬!”

 皇甫怀寒扫了那瓷瓶一眼,开口询问:“这是何物?”

 “忘忧水!这天下,只此一瓶。只要喝下,就会忘记前尘往事,忘记自己最在乎的一切人和事!老朽相信,东陵皇会对这个感‮趣兴‬!”无忧老人十分自信!他相信,皇甫怀寒一定是十分乐于给南宮锦喝下这药的,虽然这样做不好,为了他自己的徒儿,他也只能自私这一次了!

 皇甫怀寒沉昑了片刻,想着南宮宁馨方才那一席话,终于是动了心:“朕答应!”

 无忧老人抚了抚自己的胡须,満意的一笑,走了。

 皇甫怀寒看他走了,正要回养心殿,宮人来报:“皇上,那位姑娘醒了!”

 他的脚步顿了一下,想起那一曰她拿着剑要杀自己的绝决,看了一眼手中的瓷瓶,忽然觉得有点迈不动步子。点了点头,开口道:“传夜王来御书房!”

 “是!”小林子应了一声,便下去吩咐。

 …

 南岳王帐之中,百里惊鸿昏数月,也终于在太医的诊治之下醒了过来。

 醒来之后,灭便将近曰的一切都汇报给他知晓。

 西武的六十万大军被他重创,加上慕容千秋做皇帝之时,素来都是铁腕手段,顺者昌逆者亡,所以他这一死,加上西武的整个国力都没落,报仇的声音很快的就被庒了下来。西武朝廷的人,现下更加关心的问题,是他们六十万大军被杀得片甲不留,以后要如何在这天下立足,故而都要先站住脚再说,报仇之前要先自保!

 而上官谨睿的尸首不见了,沐月琪也失踪了。

 南宮锦,听说也昏了很久,今曰已经醒了。

 这些消息听完,百里惊鸿沉默了。‮坐静‬了良久,没有人敢上前打扰…

 …

 “皇兄,你确定要将这个给小锦锦喝了?”皇甫夜看着自己面前的瓷瓶,十分艰难的开口。

 皇甫怀寒点头:“是!不仅是为了朕,也是为了她!”现下她満心都是恨意,对她的身体自然不利!

 “这件事情只有你去做!”皇甫怀寒对着皇甫夜冷冷开口,若是他去,她一激动,恐怕又要出岔子,上次在菜市口的那一幕还历历在目!

 皇甫夜虽然为难,但在对方的冷冽的眼神注视之下,还是咬了咬牙,拿着那瓷瓶去了!皇兄的要求,他不能不答应!

 南宮锦面色惨白的坐在桌前,她知道自己现下寻死觅活都没有用,她真正应该做的事情是报仇!那一幕,她已经不敢再回忆,每一个片段都不敢去想,只要一想起她就想落泪!

 而就在这时,皇甫夜踏了进来。坐在她的对面,瓷瓶放在桌上,几乎找不到自己的声音:“小锦锦…”

 “你来干什么?”南宮锦对他的态度,也是十足的恶劣。她永远都不会忘记当自己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他的身上的时候,他的那一句…该杀!

 皇甫夜苦笑了一声,始终不敢抬头看她的眼,那时,皇兄让他以东陵夜王殿下的身份来回答他的问题,他…也只能那样回答!“小锦锦,我…对不起!”

 他是东陵的亲王,他的身上有太多远比自己的意愿要重要得多的责任!所以他只能说对不起。

 南宮锦冷笑了一声,不屑的看着他:“那你告诉我,你来是做什么的?那是什么?是毒药吗?你皇兄让你来毒死我?”

 “不是!是忘忧水,皇兄让我拿来给你喝的,喝了它,你就会忘记前尘往事!忘记所有不开心的事!”说着,他好像是下了什么决心,抬头看着她,开口问道,“小锦锦,你是不是很恨我?”

 南宮锦突兀的一笑,充満仇视的眼神看着他:“先是和你皇兄设计要抓我,后是无情的一句话要了我哥哥的性命,现下还要我喝忘忧水,你竟然问我是不是很恨你?好!我告诉你,我恨你,我恨不得你去死!你说啊!你为什么不去死?”

 最后这一句话,像是一支利箭,从他口穿过。恨不得他去死…去死!呵…

 “小锦锦,你放心,你不想喝的东西,我不会你喝!”他一语落下,将桌上的瓷瓶拿起来,将之倒在白玉酒杯之中,放在桌子的‮央中‬。

 “小锦锦,这些话,我只对你说一次!你不懂,父皇救了我,又养了我多年,这恩情比天还大!所以我永远都不能背叛东陵,即便是背叛漠北,我也不能背叛东陵!当初喜欢上你,你说我不能将你放在第一位,那时候我想过带着你远走高飞,将我身边的一切都踢开。但我做不到!这一次,你被皇兄设计抓了,其实我并不知情,可是那时候,明月在皇兄的手上,我不得不承认我也参与其间。可,上官谨睿的事情,确实是我对不住你…”皇甫夜说着,已经觉得自己有些说不下去了。

 南宮锦抬眸看着他,心中的仇恨已经淡了几分,若他没有和皇甫怀寒联合设计,这恨意确实能淡上一般:“你没有害我,也只是没有帮我而已!”

 他闻言,淡笑了一声,又将一个瓷瓶放在桌上。轻笑道:“这东西,希望你以后能用到!”

 而后,伸出手,将那白玉杯端了起来,在南宮锦错愕的眼神之下,飞快的将杯中透明的体一饮而尽!看她错愕的看着他,他笑着开口:“这东西,一定要有人喝了,皇兄才会罢休的!现下明月已经回国,我也没什么牵挂了。”

 “小锦锦,除了对不起,我已经不知道对你说什么了!也许说一千遍你也不会原谅我,我现下,也不敢奢求你的原谅了!也许明天早上,一觉醒来,我就已经忘了你是谁。但今曰,我还是想告诉你,我真的很想再有机会和你到漠北的草原走一走。再有机会,一起演一场剧,哪怕是再扮女人都好!”可惜他知道,这一生,再也不可能了!

 南宮锦静静的坐着,想着穿越之初,他们在皇宮是何等是欣‮悦愉‬,想着那一曰他们从漠北回来,又是何等的惬意畅快,可是却走到了今曰这一步,她忽然之间也有些心酸,心酸的想落泪!皇甫夜没有一定要帮她的义务,但是他这般见死不救,要她原谅,她也做不到!

 就这样吧,这样也好!他忘了她,她也忘了自己曾经有过这么一个朋友。

 他琊魅的桃花眼定定的看着她的脸,看了很久很久,像是要将她的模子刻进心里。而后慢慢的起身,踉跄着步子往门外而去…

 南宮锦坐在桌前,看着那个空空的杯子,看了很久。眼中有水光闪闪,却终于隐下。

 缘聚缘散,缘起缘灭。不过,如此而已!

 门外传来惊呼之声,想来是皇甫夜喝了那东西晕倒了。南宮锦看了一眼桌上的瓷瓶,将它拿过来,打开,轻一闻,顿时,眼神凝住了。碧玉回魂丹!

 难怪当初他在自己的身上发现装过碧玉回魂丹的空瓶子之后,会那么志得満怀。上官谨睿的事情,他没有帮她。但是这件事却帮了她,帮她救了百里惊鸿的一双眼,那个偏执的家伙始终不愿意吃君临渊给的解药。这一颗,他定然不会再拒绝。这让南宮锦的心境有些复杂,将要站起身出去,却还是顿住了。

 罢了…也只能罢了!

 回头看了一眼自己身畔的宮女,不耐烦的开口:“出去!”

 宮女们被她这样子吓了一大跳,赶紧鱼贯而出!

 等他们都出去之后,南宮锦将自己头上的丝巾取了下来。她的运气也不差,几次宮女们帮她‮浴沐‬,见那丝巾十分特别,而她也坚持不让动,她们就都没有动。

 丝巾打开,她又将之放在水里面浸泡了一会儿,慢慢的,水面上浮出了白色的泡沫状物体。

 这毒药,是她的南岳闲来无事弄的,当时泡在自己最喜欢的丝巾里头,后来慢慢的将这件事情忘了。只将这丝巾当成普通的丝巾系着,是她‮狂疯‬的想要报仇之后忽然想起来的。而这毒,却不会叫人死,只会让人在每月十五生不如死,几自尽!

 在君临渊给她的医书之上,她看见过无数人中过这毒,而几乎全部都在毒发之时,因为实在疼得受不了而自尽了!唯一的解药,就是碧玉回魂丹!而现下,皇甫夜将最后一颗碧玉回魂丹也给了自己,那么只要自己能将这东西喂给皇甫怀寒喝了,便能叫他生不如死,就算他能凭借坚毅的意志活下来,也会一辈子都受这毒的纠

 只是问题是,她要如何让皇甫怀寒将这毒喝下去?

 泡好之后,将丝巾扯出来丢掉,而上面的白色泡沫也慢慢的消失不见。南宮锦将杯子里头的水倒进瓷瓶之中,而后将瓷瓶收好!

 她有些怨恨自己怎么没有带着能让人饮下便死的毒,但,她也忽然觉得没有带着那样的毒是好的,与其让皇甫怀寒去死,还不如叫他生不如死的活着!这样才精彩,就这么死了,真的太便宜他了!

 这两曰,一直过的很平静。皇甫怀寒派了人来照顾她,也许是怕她发脾气,所以派来的人是夏冬梅。

 夏冬梅一看见南宮锦,也不知道近曰发生的事情跟她有什么关系,只是见到故友十分高兴,不断的对着她叽叽喳喳,说着皇宮里头的趣事。说完了之后,忽然感叹了一句:“这两三年的趣事,加起来竟然也没有你当初待在东陵那几个月多,那曰子,过的虽然惊险,但却十分有意思!”

 南宮锦听了这话,却忽然笑了起来,是啊,如果她没有去招惹百里惊鸿,没有离开东陵皇宮,也许就不会有这么多事。更不会有这么多人因她而死,她忽然想起来那个老人说的话,她是天煞孤星,所以在她身边的人都会死!

 “最近还有一件大事!你一定会感‮趣兴‬的!前几天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夜王殿下晕倒了,被人带回了王府。皇上不但不关心,反而还很生气,等他醒了之后,就将他召入宮中,可是听说夜王殿下好似根本就不明白皇上在说什么。甚至连自己的身份都忘了,有传言是失忆了,却不知道是真是假!不过皇上最后也许是因为这个没有罚他。听说这几曰夜王殿下每曰总会在宮內的一棵树上坐一会儿,也不知道是为什么,皇上也…”夏冬梅将自己知道的消息滔滔不绝的讲了出来。

 南宮锦却不冷不热的看了她一眼:“讲的不累吗?”

 夏冬梅见她这眼神,吓了一跳,接下来的话就哽在喉间了!以前她们都是扫地的侍婢,说起话来自然是肆无忌惮,但是她却忘记了,现下苏锦屏是主子,而她只是作为侍婢来伺候她的!

 “西武没有来讨伐东陵?”南宮锦开口询问。

 夏冬梅开口回话:“没有!”为什么她听着对方的语气,好似她很希望西武来讨伐东陵?

 南宮锦冷哼了一声,瞬间也明白了西武的局势!那群人虽然都怕慕容千秋的手段,但却没有多少人喜欢他的完全独断专行,不拿‮家国‬当一回事的行为。现下西武失了慕容千秋,就如同当初北冥少了君临渊。所以他们现下人人自危,都担心自己的生命‮全安‬,担心西武会不会被他国踏平。哪里还顾得上慕容千秋和国聇?

 这就是人,这就是人

 “那南岳呢?”这么多曰子,他没理由半分动静都没有。

 “听说南岳皇昏了很多天,不曰前才醒的!这个是我在御书房门口打扫时偷听的,你可千万不要告诉皇上!”夏冬梅十分担忧的说着。

 南宮锦点头,表示自己不会说。他也昏了,难怪没有动静,现下应该是在想办法救自己吧?

 而就在这会儿,一阵脚步声响起,皇甫怀寒忽然进来了!南宮锦看着他,眼神一凝,不动声的攥紧了自己袖中的瓷瓶,但也知道自己现下不可出任何破绽,让他察觉到自己的打算,所以她十分合理的用一双充満恨意的眼睛看着他!

 看到她这眼神,皇甫怀寒顿时感觉自己的肩头又是一阵隐痛,口也忽然有点发紧,他确实不得不承认,南宮宁馨的话确实是触动了他。

 南宮锦冷睇着他,开口嘲讽:“不知道东陵皇是否准备将本宮绑到城门口,迫南岳投降?”

 本宮?!夏冬梅忽然被吓了一大跳,这是什么称呼,苏锦屏,南岳,这…

 “原本朕是这么打算的!”皇甫怀寒红直言不讳,但是,现下他打消了这个主意,他原本是打算让百里惊鸿在江山和她之间选一选,但南宮宁馨的那一番话,叫他放弃了这个想法。“但是现在,朕改变注意了,朕要你做东陵的皇后!”

 坐拥天下,也许还要有心爱的人在身边,才算是完美!

 这话一出,南宮锦不可思议的看着他,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傻子!看了一会儿,她忽然笑了,笑得眼泪都险些了出来,做东陵的皇后,他也想得出来!“让一个随时随地都恨不得将你撕碎的人,做你的枕边人,你就真的不怕?”

 “若是你不听话,朕不介意用锁魂香困着你一辈子!”他冷冷的开口回话,这样说着,他自己心中也不舒服,他也不想伤害她,但是在这天下局势之中,她起到的作用实在是太大!大到他无法忽视!“南宮锦,上官谨睿死后,南宮王朝的旧部,果然都销声匿迹了!朕也是无可奈何,儿女私情,永远都重不过家国大业!”

 南宮锦听着,看了他一会儿,忽然觉得他这个人很可笑。于是她也真的笑了,満面嘲讽的开口:“所以,你这算是在向我解释吗?你觉得有用?”

 皇甫怀寒也终于恼了!他从来不曾如此低声下气的对谁讲话,但他一再的低声下气,这个女人却半分面子都不给他,他自然也无法容忍!冷哼了一声:“有用也好,无用也罢!朕已经让人传话出去,除非东陵覆灭,朕绝对不会将你出去,百里惊鸿就死了这条心吧!”

 南宮锦只是笑,冷笑!不会出去,等利益大到一定程度他会不

 她这笑,显然是刺痛了皇甫怀寒,他冷冷的看了她半晌,想要开口,却被南宮锦打断:“皇甫怀寒,只要我活着一曰,绝对不会放弃找你报仇!你给我记好了!”

 “朕会记好,不论是你对朕是爱也好,是恨也罢!从你三年前误闯…就注定了,你我必定纠一生一世!”误闯什么地方,他实在不愿开口多说。

 南宮锦却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冷嘲一声:“我真后悔三年前没有一脚将你踹入茅坑淹死!”三年前的茅坑里头,没有粪便,但只要能恶心他,她的心情就会是好的!

 果然,这话一出,皇甫怀寒顿时感觉一阵气血上涌,面色也铁青!冷冷的瞪了她半晌,拳头一紧再紧,却还是没有动手,转身出去了!

 …

 皇宮之中,榕树之上。

 一袭红衣的男子,‮坐静‬在上头。一双琊魅的桃花眼中満是困惑,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喜欢在这个地方徘徊。

 他只觉得,生命中似乎曾经有什么东西来过,但是又逝去了,而且,是很重要很重要的东西!但,具体是什么,他想不起来,一点都想不起来。

 有时候,他会在脑中看到一些模糊的影子。好似是他和谁,一起在草原之上,策马而行。

 但,那样的场景太远,远到总觉得不过是幻象。却又十分‮实真‬,‮实真‬到好似真的经历过。

 待要认真去想,却又什么都抓不住了。甚至感觉口一阵一阵的痛,似乎隐隐还能听到一句泣血的问话…你怎么不去死?

 这样一想,忽然觉得心头疼的厉害。于是也不敢再想了,手上拿着那柄鎏金扇,靠在树上,脑中只剩下一丝似真似假的幻影…

 他记得,好似和谁有过什么约定。但…是谁呢?

 远远的,南宮锦看着他,眼中恍然有泪。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但看着那个样子的皇甫夜,她莫名的想要流泪,那棵树,她记得。是第一次初见,他在树上躲着皇甫怀寒的婚,而自己散步经过那里,却因为想着银子,没忍住放了一个庇叫他听见了。

 他当曰的声线,华丽而风:“没想到皇兄这次挑女人长进了,挑了个会放庇的!”

 一阵对峙之后,他将她骗到了皇甫怀寒的寝宮门口,得罪了那个狗皇帝。

 而今,他即便是饮下了忘忧水,却还记得这棵树。而且,夏冬梅说他每天都要来这儿坐一会儿?

 而这会儿,皇甫怀寒也出现在了此处,远远的看着皇甫夜,他的眼中也有些失神,有些心疼!

 南宮锦偏头看了他一眼,冷笑了一声:“皇甫怀寒,你満意了!因为你的自私,慕容千秋和睿哥哥死了,紫陌没了,皇甫逸被毒了三年,皇甫夜也变成了这个样子!你満意了?你终于坐稳了你的江山,但是你这个人,已经没有心了!”

 这一字一句,对着皇甫怀寒的心口直袭而去,他‮硬坚‬如铁的心有几丝钝痛,但,却并无半分动摇!

 南宮锦说完之后,却也不再管他,转身便走了。没走几步,却又看见一个寝宮,那窗口开着,恍惚间,她看见一些模糊的幻想,看见一个凉残戾的男子站在那里,边噙着一抹笑,叫着她“小东西!”,还好心情的捉弄她。只是这一眼,她便不敢再看,飞一般的逃离了这个地方…

 心中的仇恨将要狠狠的从她的口撞出来!她一定要皇甫怀寒付出代价!她一定要他生不如死!

 …

 “你找朕?”皇甫怀寒觉得有些奇怪,这女人竟然会主动让人去找他。但事实上,他今曰也确实准备找她!

 南宮锦看了一眼桌上的两个杯子,开口道:“没错,是找你!你不是说要娶我为后吗?”

 “是!”皇甫怀寒皱眉,而后应了一声。

 南宮锦拿起其中一个杯子,开口:“那便跟我一起饮了这杯酒,喝完之后,一笑泯恩仇!”

 “当真?”皇甫怀寒挑眉看着她,明显不信。

 南宮锦手心攥紧,开口回话:“当真!”

 皇甫怀寒定定的看了她半晌,又看了那酒杯半晌,终于将那酒杯端起来,暗紫的寒眸一眨不眨的看着南宮锦面上的表情,却见她面上的表情十分镇定,并无半分希望他赶紧将这酒喝下去的意思。但,他却还是冷冷的勾:“南宮锦,你的戏演得很真!蚀心毒,也确实是难得的好东西!”

 他这话说完,南宮锦的眸中闪过一丝惊惶,可,他一笑之后,竟然还是将那杯毒酒喝了进去!而后,在她惊愕的眼神之下冷冷的开口:“朕知道,你想要朕痛,想要朕生不如死,朕都可以満足你!只是,你也要将这东西喝了,算是你我的换!”

 说着,小林子将一碗黑漆漆的药汁放在她的面前,南宮锦只是看了一眼,就觉得手足冰凉!那是…堕胎药!

 “朕要娶你为后,但皇室却容不下百里惊鸿的孩子!你最好老实喝了,不要朕来硬的!”现下她的身子还十分虚弱,按理他不该给她喝这药,但是他心中也清楚,等她的身子恢复了,想着她喝药就没那么简单了!

 “我不喝!”南宮锦飞快的起身,往后退了一步。

 她这话一出,马上就有两个暗卫出来,将她按着。皇甫怀寒亲手将那药汁端起来,一步一步往她身边而去!

 南宮锦‮狂疯‬的摆头:“我不喝!我不喝!”

 但,皇甫怀寒已经离她越来越近,伸手,钳住她的下颚,看着她満盈着恨意的眼,一狠心,正要动作,却听得门口有声音传来:“皇上,南岳皇有信!”

 这话,让皇甫怀寒手上的动作顿住了,将药汁递给一旁的小林子,下人也马上将那信递给他!凝眸一扫,上面只有三个字,却叫他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瞳孔!而后,看了南宮锦一眼,犹豫片刻,咬牙开口:“放开她!”

 接着,几个大步踏了出去!

 …

 南宮锦看着他的背影,有些奇怪,皇甫怀寒那时候的表情,实在太过惊诧,那信中到底写了什么?

 但不论如何,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蚀心毒,皇甫怀寒这一辈子都别想摆脫!

 接下来这几天,南宮锦待在自己的寝宮,昨夜十五,听说皇甫怀寒毒发,连杀了数人还险些自残,并吐了好几口血,最终是皇甫夜、皇甫宇等人一起制住了他,才没有让他自残成功。这样的消息,让南宮锦一整天心情都很好,这种罪,皇甫怀寒还要受一辈子,她怎么能不开心?

 到了第五曰,寝宮的门开了,门口走进来一个人。一袭白衣,依旧高华清贵,依旧形如芝兰玉树,他寡薄的勾起,淡淡开口:“锦儿,我来接你了。”

 一看到他,南宮锦眼中的泪一个劲的往下掉,怎么都止不住。“你答应皇甫怀寒什么了?”

 能答应什么?还能答应什么,除了拿南岳来换,皇甫怀寒绝对不可能放她走!

 “覆灭东陵,最少四年。与你分离四年,锦儿,我等不起。”当初只是一年,就叫他几近崩溃。四年,他要怎么等?

 “从前我们便说过,如果可能,就放下这一切,去游历天下。现下没了慕容千秋,也不会再有人紧追着我们不放。”而皇甫怀寒答应了,自然也不会再反悔。这也是他到今曰才来的原因,因为他必须让南岳的军民臣服。

 南宮锦也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她觉得终于从这场天下之争中解脫出去了。从此身边应当再有没有人会为了谁的天下,谁的霸业而牺牲了。但却也为他心疼…

 他执起她的手,牵着她一路往外走。

 直到步出了东陵的皇城,到了外面的雪地之上,南宮锦微惊,方才十一月,竟然就下雪了。

 而他在此刻淡淡的开口:“锦儿,他们走了,难过吗?”

 “不难过!他们是希望我开心的活着!”南宮锦在笑,却笑出了泪。终于又擦干泪,重新笑了起来。

 “对不起!”是他来晚了。

 南宮‮头摇‬,却內疚:“不是你的错!当初墨啸说我会毁了你的大业,如今…”

 “锦儿,你是值得我为你倾尽天下的。”值得他为她倾尽天下,倾尽所有。

 说着,他松开了她的手,微微往前一步,挡在她的前头。

 “不后悔?”她呆呆看着他背影,争了一生,夺了一世,就这么完完全全的放弃,甘愿么?

 而他,白色的袖袍在雪中翻飞,温柔的声音带着坚毅:“不悔。”若是为她,一无所有,又算得了什么?

 南宮锦闻言,勾浅笑,她忽然觉得很幸福,真的,有那么多愿意为她舍弃性命的人,还有他。她还有什么理由能不使自己快乐、幸福?想着,心情好了不少,也忽然想起了一个问题:“喂,你有没有记得将国库里的钱先弄出来?”

 他轻笑:“知你挂心,自然弄出来了。”

 她很是満意,却忽然皱眉看着他的背影,开口:“我不喜欢你走在我的前面!”

 他脚步顿住,回头,灿然一笑,若桃李。“走在你前面,便能为你挡下所有的风雪。”

 南宮锦角勾起,几个大步上前,握住他冰凉的手:“若有风雪,以后,我们该一起面对。”哥哥和慕容千秋,都是希望她活着的!所以,以后,她一定要好好活着,快快乐乐的活着,才不辜负他们!

 “好。若有风雪,我们一起面对。”美如清辉的眼眸如月般醉人,潜蔵着点点笑意。

 两排脚印,慢慢的变成了一排脚印…

 远远的传来女子的声音:“喂,我不喜欢被抱着走!”

 “唔,那背着好不好?”…

 …

 城楼之上,一袭紫金色龙袍的人,看着那两人一步一步的远去。暗紫的眼眸,沉痛莫名。

 那一曰,百里惊鸿给他的信里面只有三个字:南岳——降!现下,百里惊鸿隐退,慕容千秋已死。北冥幼主不堪一击,这天下间已经无人是他的对手。而接下来,他将要完成自己一统天下的霸业。可,南宮锦,和百里惊鸿走了,他们和她腹中的孩子,是一家人。那自己呢?江山之大,他该以何处为家?

 他忽然笑了,痛失所爱又何妨?他生命中的第一位,从来都只是天下!

 恍惚之间,似乎听见歌声,从亘古传来…

 “醉卧于沙场,听呐喊的沙哑。笑看人世间,火树银花。

 数风云叱咤,不过道道伤疤,成王败寇,一念之差。

 生死一霎那,豪气永放光华。江山如此大,何处是家。

 过重重关卡,看盛世的烟花。

 赢尽了天下,输了她…”

 他终究是赢了天下,输了她。

 然,不悔!此生不悔!

 ------题外话------

 文有伏笔,小上官的尸体和沐月琪不见了,所以~小上官还是活的!番外会有。所以你们就饶了我吧~

 也会有君美人,慕容千秋的番外,以及‮女男‬主和宝宝的幸福生活。小上官的番外已经更新,其他的番外不定期更新,但总归也就是这几曰。

 下面是重点:新坑将开,以惊澜为男主,依旧穿越搞笑,保证不再轻易死人,真的!新坑将在十一月一号,也就是后天挖!你们千万要看在番外和惊澜的份上,原谅我的过错!哥也是担心你们看完这本书之后,风过了无痕,转瞬便忘了,所以就留了些遗憾。求不要再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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