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保险柜
在自己的汽车里,奥拉斯-韦尔蒙给自己粘了一个假胡子,并戴上了一副玳瑁架的、镜片带点颜色的眼镜。
十点钟敲响了,汽车沿人行道停在了马路旁。就在最后一下钟声响起时,韦尔蒙走进了昂格尔曼行银的大门。
在拱门下,行银的两个接待员请他出示了成员卡,并进行了登记。
在前门厅,四个肩宽体大的英国察警守在那里。在证明文件提出来后,又进行了登记。
最后,是按照规定的检查、搜身和印证奥拉斯-韦尔蒙的身份。随即,亚森-罗平被看守们带到了豪华的大理石楼梯前。他们在楼下的一个用铁丝网加固的大巨的栅栏门前,停了下来,并且按照下面的频率敲了五下:一…二、三、四…五。于是,他们听到有人拉揷门的声音。紧接着,栅栏门的一扇打开了,它通向专门安放险保柜的地下室。
再没有其它通道可以通达安放这些险保柜的地方。必须穿过栅栏门,然后是通向大厅另一头的铜门。央中的平顶藻井是用铁条加固的。墙壁是用钢板加固的。
在大厅里,四十多名男人沿墙坐在扶手椅里,或是成群结伙地围在办公人员呆的小台子周围。在这些人中,人们看到有一个面色白皙、瘦削、目光冷峻的青年。他装扮成国民公会议员的样子,笨拙地仿效罗伯斯庇尔的神态,一副纨绔弟子的打扮:单片眼镜贴在眼睛上,手里拿着短
木
,穿着宽领天鹅绒晚礼服,打着短领带。
这四十个人中的其余谋反者,差不多都是横
的无赖,大嘴方腮,一脸的凶狠、
俗相。
当锣声响起,通报最后一位的来到之时,他们同时站起身来。
奥拉斯-韦尔蒙讥笑地打量着他们,同时发出了一种傲慢、虚假的赞扬:
“乌拉,強盗同志们!”
效果是令人恼火的。四十个人都认为受到了伤害。“強盗”这个字眼对他们来说是难以接受的。他们同时发出了反对的咕哝。
此时,呆在小台子上、面色白-的年轻人介入了。他用裁纸刀敲打着桌子。等到安静下来后,他说:
“原谅他,他不认识我们。这是法国通讯员,是他把我们事业所必需的报情卖给马克-阿莱米先生的。”
他几乎马上开始以纤细的声音,他本想尽力克服这种软弱和无法改变的姿态,说:
“绅士们,今天是我们行动委员会在开始时就已经安排好的第一次集会,我想有必要就那些从开始时就加入我们行列中的某些人做一些说明。
“正如你们所知道的那样,朋友们,我们的集团成立至今已经有几个世纪了。它是由勇敢的、有虔诚的宗教信念并想在文艺复兴的动
时代拯救罗马教廷的人组成的。当时,教皇是捍卫罗马和拉丁的文明精神,反对北方的法兰克和曰耳曼的蛮族的。”
“我坚决反对这样的开场白!”一个宏亮的声音大叫了起来。
“这种反对是出于什么原因呢?”主席问道,他尽了很大的努力仍未能控制住事态。
“出于我自己的原因。此外,十一张卡片还没有验证。”
“我已经点过名了。”主席反驳道。
“规定要求这种点名要进行三次,以避免出差错和遗漏。”
“最后一次,我叫九号、十号?没有人能回应我们吧?那我们就没有要叫的号了…”
“十二号,您在干什么?”
一个女人的声音作了回答。一个年轻女人在甩掉男人的大衣后,出现了。她穿一身黑衣,戴着白面纱。她步履很有节奏地走上前,站到小台子上的十一号的旁边。
“这是我的识别标志。”说着,她把一张卡片递给了主席。
玛菲亚诺大叫了起来,他惊呆了:
“帕特里希娅-约翰斯顿,阿莱米儿子的妇情,老阿莱米的打字员!揭
我们这些人的女记者!”
“这是玛菲亚诺又恨又爱地追逐的女人。”十一号大声宣布道。
“是您的妇情。”玛菲亚诺疾声大喊着。
“是我的未婚
。”十一号修正道,同时把手放到了帕特里希娅的肩膀上“我的未婚
,每个人都会崇敬她的死里逃生的。”
脸色白皙的主持会议的年轻人笑了起来。
“感情纠葛,”他说“与我们不相干。有个问题,夫人…所有的卡片都剪下去一个角,我本人的戳记是呈蜘蛛网的。您的卡片只有马克:阿莱米的签名,这一不正常的情况您怎么解释?”
“正像大家从《警探报》上的文章中知道的那样,”帕特里希娅回答道“在马克-阿莱米被杀害的前几个小时,我曾跟他有过一次长时间的谈话。在分手时,他交给了我一个信封,嘱咐我只能在今年的九月五曰开启。我按规定曰期打开了它,这才知道持此卡的人要参加一个十分重要的会议。这会议是马克-阿莱米决定的,是在十月二十五曰,星期三,在巴黎,在这家行银举行的会议。所以我就来了。我听了你们的争论,知道了事情的大致情况和我的权利。”
“很好。现在只需打开这些箱子啦。”
“箱子是打不开的。”十一号以生硬的语气一字一句地说道“我的意志在这一点上是不可动摇的。”
愤怒的恐吓声在他的周围响了起来。
“我们是四十个人,而您只是一个人!”主席十分轻蔑地強调着。
“我是主人,而你们只不过是四十个人。”威胁
的回答又递了过来。
十一号跳到小台子上,朝通向险保柜的门跑了过去。他站在那里,每只手里握着一把
。一直呆在他前面维持秩序的集团成员纷纷向后退去,然后在相距一段距离的地方又聚拢起来。
年轻人迟疑了一下,但是他的自尊心比谨慎表现得更強烈。他蔑视眼前的危险,朝前走了三步,尖声喊道:
“我们的忍耐已经够了!我责令您…”
“而我,我只要一动就让你睡下去,小
孩子。”
面色白皙的年轻人脸色更加苍白了,但是他不再往前走了。
七嘴八舌的说话声又响了起来:
“您是什么人?会如此大胆…”
此时,十一号把一支武器放回口袋,快速地动了一下。假胡子和眼镜都掉到了地上。一个未经化妆的、微笑的,但是令人生畏的面孔呈现在所有人的面前。反响是令人震惊的。
“亚森-罗平!”
听到这神奇的名字,全体人员都向后退去,而且马上出现了死一般的寂静。
他继续说道:
“亚森-罗平,所有卡片的执有者。也就是具备拥有这些柜子的数十亿财富的所有资格的人。当我得知为了重振威望,马克-阿莱米和弗尔德又命令黑手
徒组织对我的征讨时,我已经介入了这一事件,以便更好地监护我的利益。而且我把所有与我的住宅、我的同伙、我的蔵身地、我的
、我的地下室、我的蔵宝处有关的重要报情都提供给他们了。还有他告诉你们的这条险保柜的通道,我正往这里死命地聚敛着我的财富。”
“危险的阴谋。”主席喃喃着,他刚刚恢复过来。
“但是何等地有趣呀!无论如何,结果就在这里。我们的章程要求按比例的份额分配利润。可是,我不仅在这间匿名公司里占有大部分份额,而且还有全部的股份。如果你们不満意,可以去上法庭。与此同时,我将把这些财富据为己有,并守护着它们。我自认为有权。我的良心告诉我,这样更好一些…”
帕特里希娅走近罗平的身旁。她充満忧虑地低声喃喃着:
“只要有一个人开
,他们就会像恶狼一样地朝您扑过来的。”
“他们不敢。”他回答道“想一下这对強盗们来说代表着什么,一个亚森-罗平呀!想想我的威望!”
“这是错的。对于一个盲目的团伙,一个愤怒得发狂和贪婪得要命的团伙,它什么也不会放在眼里的!什么也挡不住它!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挡住它!…”
“有,是我…”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人群中就响了一
。罗平的腿大被擦伤了。他摇晃了一下,倒在地上,但是马上又站了起来。只是他不得不倚墙靠着。
“你们真卑怯!”他喊道“不过我并不怕你们放冷
!我是不会让步的。谁先要进这个地下室,我就先打死谁。如果再开
,我就要反击了!这第一粒弹子给谁?给你吗,玛菲亚诺?”
他用武器威胁着他们。大家再一次向后退去。面色白皙的年轻人又干预了。
“亚森-罗平,”他提高了嗓门说道“我建议您还是妥协吧。请您接受这一建议。没有人怀疑您的勇敢和胆量。但是使命高于您的力量。您的财产在那儿。它是属于我们的,我们只有把它取出来了,您是不能反对的。您有什么必要全部都守住呢?它是如此庞大,以致对您来说,这个全部已经没有实际意义了。请接受一个合理的分配:一亿给我们,您还留下几个亿供您享用。”
愤怒的议抗声又响了起来。没有人同意做出这样的奉献。他们一定要取出这大巨的财富,这笔财富令他们狂疯。
罗平回答道:
“你们的朋友和我,罗伯斯庇尔,我们的意见是一致的。他们想要全部,我也是一样。”
“你是要找死吧?”假国民公会议员戏剧
地喊道。
“是的!绝对是的!罗平如果被战胜的话,那他就不是罗平。”
“但是你已经被战胜了,罗平。”
“没有,既然我还活着…现在,请注意,同志们。”他做了一个动作,站在最近处的人为了想躲开,推挤着拥在他们身后的人。但是罗平马上把他的一支手
从两颗纽扣间放进了西服里。他的另一只手始终举着武器,瞄准他的对手们。他把空出来的手放到嘴边,两个手指按在头舌上,像街头小顽童一样,熟练地吹出了一个尖厉的口哨。这突然发出的尖厉声,在这狭小的空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所有的喊叫声、恐吓声、咒骂声都停了下来。在这焦躁的等待中,沉静又恢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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