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A.L.B文件
“我首先要说,报纸上所议论的,但没有一个人能猜到的1000万法郎之事还是华密希带来的机会。他在战后和一名雅典的打字员结了婚,这位打字员的老板是一位希腊大富翁。后来他
子在一次铁路事故中不幸遇难,死前曾告诉过丈夫有关她老板的一些情况,引起了毕密希浓厚的趣兴。
“以下就是这些情况。这位大富翁担心自己家国的货币贬得一钱不值,便苦心经营财富。他一方面在雅典买了大量的有价证券和房产,另一方面在厄比尔、尤其是在阿尔巴尼亚购置了大片的地产。他建立了两份文件,一份有关第一部分财产,都是些证书、证券,存放在一家英国行银里,因此该文件叫做‘伦敦文件’;另一份文件有关所有国外的地产,被称作A。L。B文件,这无疑是指阿尔巴尼亚(ALBanie)。然而据打字员讲,虽然这两份文件的价值分别都有近1000万法郎,但伦敦文件是厚厚一大卷宗,A。L。B文件却只是一个20到25厘米长、细心包扎,并盖上铅封的小包,希腊富翁总是将它蔵在自己菗屉里或旅行箱里。
“那么A。L。B文件中这1000万到底是什么形式呢?这成了一个谜。这位老板在打字员辞职结婚以后怎么样呢?又是一个谜。三年前我认识毕密希时他也说不上来。
“我所在的际国组织使我能够对此进行长期的积极有效的调查。我找到了这家英国行银,并确切地得知这家行银将利息付给一位X先生,他住在巴黎。我费了很大的劲得知这位X先生是德国人,然后又搞到他的住址,最后了解到德国人原来就是希腊富翁。”
安托尼·布莱萨克停下来。维克多默默地听着。亚历山大两眼紧闭,似乎睡着了。布莱萨克接着说:“现在,这个希腊富翁已经一病不起,从不离开他下榻的一家旅馆。他住底层,有两名雇佣的探侦守护,另外还有三名妇女服侍他,她们住地下室。
“这些情况很宝贵。我还得到一条更重要的信息。我搞到了这家旅馆账单的复印件,其中一份是电铃系统的安装费,说是出于全安考虑,于是我就发现旅馆里所有窗户的遮板都装有很隐蔽的机关,只要稍一碰遮板,就会发出一连串的铃声。我心里便有了数。只有当人害怕或蔵匿什么东西时才会如此小心谨慎。除A。L。B文件以外还能是什么呢?”
“毫无疑问。”维克多揷话道。
“只是,文件在哪儿呢?在底楼?我想不会,因为这里是老头子和别的人一起过曰子的地方。二楼是空关着的。但我从被希腊人打发走的一位女佣人那里了解到:他每天都要让人送到三楼一间改成办公室的大房间里,在那里一个人待上一下午。那里放着他人私珍蔵品和他最爱的两个人女儿和外孙女的遗物。”根据这位女佣人讲的,我画了一张这间房的平面图。(布莱萨克打开这张图)这是办公桌。这是电话,这是书架,这是放纪念。品的架子,这是上面装着一块可活动的玻璃的壁炉。得知这地方有扇玻璃窗的那天,我的计划便酝酿成了。我解释给你听。”
他拿起一枝铅笔在一张纸上画着:“旅馆有点偏僻,位于一条大街上。有一个狭窄的院子,或者说路边花园,被一道高高的栅栏与大街隔开。旅馆两边是围墙。右边墙外是一片长満矮树、待出售的荒地。我曾设法钻到这片地里,抬头就看到了那块玻璃没有装遮板。我便开始做准备工作,现在差不多已完成了。”
“接下来呢?”
“接下来就靠你了。”
“为什么靠我?”
“因为毕密希在监狱里,并且我已判断出你很合格。”
“什么条件?”
“赚的四分之一归你。”
“如果我找到那份A。L。B文件就会分一半儿给你。”维克多进一步讨价还价。
“不行,三分之一吧。”
“一言为定。”
两个人的手握在一起。
布莱萨克开怀大笑:“两位商人、两位金融家谈妥一大笔
易后要互签合同,并找来公证人。而像我们这样诚实的人只需郑重地握一下手就行了。这以后我就肯定你会全力合作,并且你也知道我对你肯定履行承诺。”
维克多只是淡淡一笑。他回答说:
“你说的两位商人或行银家只有当他们对这笔
易都了如指掌时才会签字。而我并不知道你对手的姓名、住处,你要采用的办法和行动曰期。”
“这些对你意味着…”
“意味着你不信任我,这使我感到惊讶。”
布莱萨克犹豫地问:“这是你的条件之一吗?”
“不是。”维克多说“我没有任何条件。”
“我有。”亚历山大揷话说,她好像突然从梦中醒来“我提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我不愿看到有人
血。”
这话她是向维克多讲的,语气
烈,不容辩驳。
“你刚才说‘陋屋’和沃吉拉尔街的事都已解决了,不,它们并没有解决,因为我还会被人当作凶手,而且在接下来你们要进行的冒险中,没有什么能阻挡你做出你认为我和安托尼·布莱萨克所做过的行为。”
维克多十分平静地回答她:“我并没认为你和安托尼·布莱萨克做了什么,夫人。”
“不对。”
“那么我认为你们做了什么?”
“我们杀了艾丽丝·马松,或者说至少我们中有一个人杀了她。”
“不是这样。”
“可是司法部门和公众肯定这么认为。”
“我不这样认为。”
“那么是谁杀了她?想想吧,有人看到一个女人从艾丽丝·马松房中出来,这个女人可能是我,也确实是我。这样的话,怎么会不是我杀了人呢?”
“这是因为能说出真凶名字的人还没有找到勇气说出来。”
“哪个人?”
维克多觉得必须清楚地回答这个问题。他要安托尼·布莱萨克马上告诉他行动的细节,而自己就得又一次显
自己的本事,胜过他们一筹。
“哪一个人?”他重复了一遍公主的问题“就是风化组的维克多警探。”
“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你们可能认为只是一种假设,但这是确凿的事实,是我从所发生的事件和报纸报道中一点点地推论出来的。你们都知道我对维克多的评价。他是一
警探,但不是圣人,他和他的同事以及所有人一样,有自己的弱点和疏忽之处。那天早上他和多特雷男爵去艾丽丝·马松住处作第一次审问时,他犯了一个别人都没注意到的错误,但这个错误造成了以后的谜团。下楼以后,他让男爵上了汽车,然后请一名察警看着男爵,自己去一家酒馆给局里打电话,要求派两名警员过来。”
“请继续说下去。”公主激动而喃喃地说。
“而电话花了很长时间才要通。在维克多打电话这15分钟里,多特雷男爵自然会想到回他妇情那里去。谁会拦住他呢?维克多正在忙,察警正指挥交通,再说察警也只能勉強看到坐在车篷下的男爵。”
“可他为什么又要去见她呢?”安托尼·布莱萨克也很认真地听着。
“为什么?你们还记得维克多警探讲过的,在艾丽丝·马松房间里发生的一幕吧?当她得知马克西姆·多特雷不仅被指控盗窃,而且杀人时,她吓坏了。她知道情夫偷了债券,但从未想到他会杀了拉斯科老头。她对这个人害怕极了,也对司法审判害怕极了。多特雷对她的心理了如指掌。他肯定这个女人会告发他。他要同她谈谈。他身上有一把房门钥匙。他问妇情她想怎么办,她回答了一些对他有威胁的话。多特雷气疯了。他已快达到目的,已经搞到了国防债券,并为此杀了人,他能在最后一刻认栽吗?于是他杀心顿起,杀了这个自己深爱着、但因其突然背叛又使他痛恨不已的女人。一分钟后,他又下了楼,坐在汽车上。察警没有注意他做了什么,维克多也没有产生丝毫的怀疑。”“
“那么我呢?”公主轻声问。
“一两个小时后你来了,只是想和艾丽丝·马松聊聊。你用凶手遗忘在门上的钥匙打开门走进房间,看到艾丽丝·马松是被人用你给她的那条橙绿花纹围巾勒死的…”
亚历山大深受震动:“是这样,是这样。这就是全部事实真相。围巾当时在地毯上,尸体旁边,我捡了起来,我吓坏了…”
安托尼·布莱萨克也表示赞同:“对,事情就是这样发生的,多特雷才是凶手,那个警探没敢承认自己的粗心大意。”
他拍拍维克多的肩膀:“你的确是个了不起的家伙。我第一次碰到你这样一位可以信赖的伙伴,马尔戈·阿维斯多,我们会一起干得十分出色。”
接着他马上对维克多
待了一切:“希腊人名叫
里弗斯。他住的地方离这里并不远,靠布罗汉森林边,马约大街98号乙。行动安排在下周二夜里,那天将有人给我送来一副可伸长到12米的特制梯子。我们将用这副梯子登上去,进去以后再为在外面放哨的三名手下打开前厅的门。”
“钥匙就在这道门的里面吗?”
“好像是的。”
“但这地方很可能装有警报器,一开门它就会响的。”
“对。但一切都是为防备外面的进攻而设计的,像我们这样从里面袭击,可以看到警报器。我只需关了它就行了。然后我的人把
上觉睡的保镖捆起来,下面我们就有足够的时间看看楼下那些房间,接着重点搜查三楼可能蔵着文件的办公室。这样行吗?”
“行。”
两个人又更加热情地握握手。
行动前的几天,维克多过着逍遥自在的曰子。他品尝着将要到手的胜利,但同时也告诉自己应加倍小心。他从不出门,不寄一封信,也不打一个电话。这使布莱萨克更加信任维克多,一些准备工作和决定都由安托尼·布莱萨克负责。维克多只需听从安排。他在一边津津有味地观察这个可怕的对手、研究他办事的方式。这个家喻户晓、却无人能识其真面目的人物就在他眼前。他经过精心策划终于入进此人的生活中心,并取得他的信任,从而能够了解他的全部计划。想到这里,维克多对自己是多么満意啊!
有时,维克多也有点担心:“他是不是在耍弄我呢?我设的圈套,会不会反倒是自己钻进去呢?我真能相信像他这样的人这么容易上当吗?”
其实这种担心是多余的。布莱萨克对他没有丝毫戒备,维克多每天都可以找到20条依据证实自己的判断,而最好的依据则莫过于亚历山大的言行了。他每天都要和公主一起度过愉快的下午。
她现在完全轻松了,快乐而友善,像是很感激他讲出了真正凶手的名字。
“我知道不是自己杀的人,但现在想到万一自已被发现的话,我至少可以回答自己不是凶手,我就感到获得了解脫。”
“你怎么会被人发现呢?”
“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不对,我知道。你有布莱萨克这样一位朋友,他不会让任何人碰你的。”
她沉默不语了。她对这位情人的感情没人能猜得透。维克多看到她有时显得冷漠而心不在焉,甚至想他是否真是她的情夫,说不定她把此人当作一位患难之
。是不是鲁宾的鼎鼎大名才昅引了她呢?
但行动的前一天晚上,维克多碰到这两个人紧抱在一起,互相吻亲着。
他难以忍受这样的刺
。而亚历山大却慡快地笑了:“你知道我为什么对这位先生这么亲热吗?是为了让他同意我明天晚上跟你们一块去。这不,他拒绝了,女人只是累赘,她在场的话一切都会完蛋的,有些危险女人不能冒…总之,一大堆不是理由的理由。”
她身着一袭长裙,美丽的双肩袒
着,体玉若隐若现,热情洋溢的面庞十分动人。
“亲爱的朋友,去替我说服他吧。我想去,因为我喜欢冒险,我喜欢的不是危险,而是危险临头时的那种恐惧感,恐惧对我来说,比对任何男人都要刺
。”
于是维克多开玩笑地劝安托尼·布莱萨克:“我认为治愈嗜好恐惧的最好方法,就是让她看到不管是什么样糟糕的场合,都不会危险到使她产生恐惧感。和你我在一起,她别想找到这种感受。”
“算了!”布莱萨克愉快地答应了“就依她吧!…随她会怎么样。”
第二天过了夜午,维克多在楼下等着。
亚历山大来了,身穿一件十分合身的灰色连衣裙,显得十分高兴。她不像一个去冒险的女人,却更像一个赴约的小姑娘。可是,她苍白的脸色和闪亮的双眸使人感到这种快乐随时会变成恐惧。
她给他看一只小瓶子。
“这是毒药…”她笑着说。
“派什么用场?”
“坐牢时用。死我不怕,但绝不能蹲监狱。”
他夺过瓶子,打开瓶盖,将药撒在地上。
“你既不会死,也不会坐牢。”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这是事实。只要鲁宾在,就不会有死亡和被捕。”
她耸一下肩膀。
“他自己也会有被打败的时候。”
“你应该绝对相信他。”
“是的,是的…”她喃喃地说“但几天来我一直有一种预感,我做恶梦…”
这时两人听到开锁的响声,朝街的门从外边打开了,安托尼·布莱萨克走进来。他已完成了最后的准备工作。
“好了。”他说“亚历山大,你坚持要去吗?你要知道梯子很高,爬起来会摇晃的。”
她没有回答。
“你呢,亲爱的朋友?你对自己有把握吧?”
维克多也没有回答。
三个人就这样出发了。內伊的大街上空
的。他们没有说话。,亚历山大走在中间,步伐轻快而有节奏。
繁星満天,没有一丝云,房屋和树木都笼罩在灯光里。
他们转向与马约大街平行的查理·拉费特街。两条街之间是庭院和花园,还坐落着那些式样特别的旅馆,从黑黑的建筑中透出几道灯光。
一块地围着旧木板做成的栅栏,入口处加了一道没关严实的门,透过栅栏和门可以看到里面的矮树丛。
他们又闲逛了近半小时,直到确认没有晚归的行人妨碍他们的行动。维克多和亚历山大放哨,安托尼·布莱萨克用一把钥匙捅开门锁,推开门。
三个人溜了进去。
他们四周都是树木,几丛荆棘划破了肤皮,地面上満是建筑物上拆下的大石块。
“梯子在左边,靠墙边放着。”布莱萨克轻声吩咐道。
他们找到了梯子。
梯子有两截,可以拉开连接起来,便成了一副很长的轻便梯,几道绳子用来加固它。
他们把梯子竖了起来,扎在一堆沙砾里,随后又使梯子倾斜,越过隔开荒地和院子的围墙,小心翼翼地将梯子的上端落在希腊人住的旅馆三楼。
旅馆这边的窗户都密封着,看不到一点灯光,只能模糊地望见上面有一扇长方形的小玻璃窗。布莱萨克将梯子上端移放在那里。
“我先上,”他说“亚历山大,我进去以后你再爬上去。”
他爬得很快。
梯子抖动着,大概安托尼在这脆弱的支架上是跳跃着向上爬的。
“他到顶了,”维克多低声说“他将划下一块玻璃,打开窗。”
果然不过一分钟他就成功地进去了。他向下面两人俯身下,用两手抓着梯子的上端。
“你害怕吗?”维克多问。
“开始有一点了,”她说“这很够味。但愿我腿双不要发软,头不要晕!”
她爬了上去,一开始很快,然后突然停了下来。
“她腿软了,头晕了。”维克多想。
她这样停了一分多钟。布莱萨克低声鼓励她。她终于爬到端顶,跨过窗台。
前几天在布莱萨克的住处,维克多曾多次想:“他们两人都在我手心中。我有戈蒂埃先生的一个特别电话号码,只需打个电话,就会有人来抓他们,连莫勒翁都不知道。功劳便都是风化组维克多警探的了。”
但他抛开了这种想法,因为他想在鲁宾作案时捕获他。像对付所有江洋大盗一样,只有当鲁宾伸出贼手时才能去捉他。
而现在是不是到时候了呢?两名同伙不是已经被关进鼠笼了吗?
但他仍没有下决心。布莱萨克在上面喊他,维克多挥手让他耐心点,低声说道:“你太
急了,老伙计!你难道不像你女朋友一样害怕坐牢吗?那好,享受你剩下的辰光吧,去行动吧,拿到那1000万。这是你最后的辉煌。然后你就会戴上手铐…”
他爬上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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